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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葵-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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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威一头撞进来的时候,他正在穿最后一件——披风。 的b7892fb3c2f009c65f686f6
  “你……”
  “我还会过来的。”
  “几时?!” 
  “三日后吧。” 
  “三日后……三日后……什么时辰……”
  他乜斜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他的声音登时就小去一节,搓手四顾直想把这蠢大的身板躲出他的视界。
  “说不好。”他转身要走,他却一把扯住他的披风下摆。
  “你……你的披风送我好不好……”
  他眼底那簇飙红的火焰竟没把他的声音烧得一点不剩?!
  “……可是……要三日呢……那……那三日之后,你要来哦……”
  “……”他也不言语,捡直就走了。
  他没完没了的跟在后头。惹怒了他,他回转身来呲着声音喝道:“再这样蛮缠,三日之后你休想见到我! 他被唬了一大跳,生生刹住脚步:“那……那我就不送你了噢……” 
  他边走边苦笑:好个呆男人呢!连那四十万兵卒是用来做什么的也忘了! 

  倦归,他身上有欢情过后的薄薄暧昧。他去沐浴,狠狠刷掉一层皮,在穿衣的时候低头看一眼被那青紫绷得紧紧的肌肤——忽然一阵绝望。
  最先觉察他的绝望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青帝。他打量夏繁的眼神先是疑惑,后来是了然,跟着是痛心,再来是妒忌,最后是绝望。他的妒忌和绝望都生动无比,烧得他想做无声的挣扎。凹在井般深陷的眼窝里的眼核,挣扎得凸起耸动,拼了死命要问个水落石出。夏繁只好笑笑,不是他不想说清道明,可是这里头纠缠不清的东西,他又何曾明白过?青帝看懂了那笑中的妥协和绝望,他的瞳眸里就燃起一股小小的属于年轻男人的妒忌,想再争些什么,可那意气只稍停了几秒就立即消歇了。 
  “天晚了,去睡吧。”他背转了身子,夏繁替他掖好棉被行了个礼便出去了。 

  去到外头是一弯凉月天如水,月光够亮,让他一眼就看见那个蹲伏在城门边儿上的男人。那光影衬得他如一只困愁的兽。他转身便想走,可心里有股说不清是厌恶轻蔑还是怜悯的东西将他钉在了原地。这样一来就迟了,那男人看见他了。他把他卷裹了就跑。他被泡在男人酸胀的体臭中,熏得怒火中烧一顿拳脚劈头盖脸地加过去了。男人被揍了也只会畜牲般的哼几声,要命的是他把他更用力地压进他心跳如擂鼓的腔膛里,打算好了是死不放手!
  营帐内中里里外外全都换了一遍,一天一地的白,男人站在这白中间就愈发猥琐得没道理。他狠闭起眼不忍再看。男人缩首畏尾地轻轻捅了捅僵了的他,又是一个箱子,又是那种迫不及待的讨好,他厌了。可这回是个头环,正当中的宝石蓝出活色生香来朝他叫嚣。看他发怔,他便急急地将头环举起待要给他套上
  “我不要!”他的手僵在半空,如十只圆圆的死蚕。
  那头他脸上挂霜,这头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焦躁地寻思:不好看么?样式不好?宝石?嵌得不周正……。他榆木疙瘩的脑袋被操得太过,便有豆大汗珠攒集在额一瓣瓣滴落。 
  “为什么不撤兵?”男人一抬脸便对上夏繁冰泠乌黑的眼,冻得不轻,傻不愣登地重复了一句:“……撤兵……” 
  “对,为什么不撤兵?”他冰冷的话和冰冷的手一起攀爬上男人的脸,所到之处灼伤他黝黑的皮肤。红,红,红透至黑紫。他哪里还吐得出半点音节?
  “说啊,为什么不撤兵?你不是答应过我的么?”他循循善诱,步步进逼,见男人胀紫的唇上有被烤得爆起的口皮,他便勾出舌尖去舔——太过分了,那男人发出一阵悲鸣,嗥着扑了过去。他就势圈住他青筋暴跳的颈字,笑,笑里熬得出一世惨淡来。
  他昏去了一天,醒来便发现额上沉重得很,伸手便摘,摘完便扔,丝毫不顾那男人无辜至极的痛楚。他支楞起身体,下床穿衣。男人不敢拦他,只觑起一只眼偷看。 的c2aee86157b4a40
  “你为什么不撤兵?”疲累已极,他连声音都阴影浓重。男人又不吱声。他也不看他,只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不说是吧。不说往后也不必说了。” 
  “……我……我等你和我一起走……” 
  半天才得他一点声气,却又是答非所问。
  “我若是不走呢?” 
  “那……那我就留下来……”
  “和这四十万兵卒一起?!”他忍不住动了气。 
  男人嘿嘿蠢笑。他发现这貌似忠厚的笑里,竟包藏了前所未有的狡黠与算计。 
  他错惨了,错得分不清东西南北,夺路就逃。


  他让他白等了两夜——他没有去。然后,在第三夜,一个云黑月沉的夜晚,他存心要逃。 
  那晚城门就破了。他在等,就等这兵荒马乱的时刻。 
  那时刻的逃亡很是凄风惨雨,由外困引来的内乱在这个小而粗糙的宫廷中居然也不能免俗。 
  他退守到这儿,已无路可退。他只好等,因为他答应他背上那个人先要努力去活。 
  第三夜,就在他以为他们已逃出一片生天的时候,那个男人堵在了另个世界的入口。他是头次胆敢用这么放肆的目光去看他的。

  夏繁在他的目光下无比平静。因为,他了解那个男人更甚于了解自己,当然也明白怎样胜算最大,他举刀便在手腕上撂下一个口子,举起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咆哮一声:“滚!!” 
  男人再次走投无路,眼光哀哀哭号啕,不肯退,不敢进,魂魄是早被他踉跄的脚步勾走了。 
  他逃的步数不算快,根本就不叫逃,而只是一种固执的“自信”让他从容地走脱那个男人的视线。

  他在他背上咽气了。就在刚才。难怪天地之间忽然就那么空,原来他把他剩在这荒凉的世上了,就在刚才。
  他用刀挖座坟,就在那株最大的旱柳下面,好认。
  腕上割下去太深,血止也止不住,失血造成的眩晕让他把这世界错认成清白干净的一片大地,白茫茫的,有带着暴虐的美。
  他坐在他坟前呆呆地想,想除了他,自己还曾拥有过什么。
  他想不起来了。 


 
  他想回家,该向南还是向北?向南太多感伤,向北太多陌生。于是,那个男人找来的时候,他就这么站在路中央,神情茫然如被一阵铺天盖地的雪下掉了魂。
  男人再次把他沤在自己怀中,痴了似的想用他那散出过多体热的躯体去捂暖他。 
  他抬起脸来看他,却不知有没有看见,不过,那眸子却变做两只黑蝌蚪,一动,便让人跳跳地痛。
  “我跟你走。”他说。男人若非让他这句话勾走了三魂七魄,是该听出他话里头绝望的。 
  “但要带他一起。”他又说,手里指着远处隆起的黄土包。男人若非只把他收进眼底而把世界扔在一边,是该注意到事情的不同寻常的。 
  男人天真得很,眼前身后都是太平天下。

  十日后,夏繁独自一人去往那棵最大的旱柳下面,掘了土包来,就有蛆在上头翻涌,叮出一个个小孔,两个眼窝都被吃空了。他跪下去,一遍遍抚过,一层层地拂掉叮在上面的蛆虫,拿出刀来,肉一点不留全部削去,森森的骨白如细雪。他把他从脚骨摆到颅骨,最后封上坛口。 
  是他的,他要带走。 
  五日后,他往北去了,他和他和他。
  到了的第二天,他就要他把方圆百里的葵花都移来种在露台四周,定要种得满满的。男人嗫嚅着问他要做什么,他笑笑地说到秋天种好了给你做五香瓜子吃。男人顿时幸福得一塌糊涂。

  真的到了秋天了,闰八月的太阳照的原野上一片喜气,可宫中露台四周的葵花却一点动静也没有。直到了十月中,那几乎是所有收获都到了尾声了,它们才在一夜之间挤挤挨挨地开成一片。人们从未见过如此悲壮的盛放,在最上头的都是最壮阔的圆盘,拨了开去就能看见最深处细弱者的死尸——蛛网缭绕才长不过拳头便凋零坠落。这是那些花被太阳撩起的愤怒,那金黄轰轰烈烈前赴后继一片连一片吐将出来誓要烧尽太阳。
  夏繁站在销金露台上往下望,望着那些花儿的愤怒。
  很久以前他听老人们说起过,开在七八月间的葵,是早葵,是生花;而开在十月的葵,是晚葵,是死花。
  他对这男人的爱不够深,不足以让他容忍许多事,可他欠这男人幸福,兴许几辈子也还不清。他无法,只好让老天决定。
  如今,给他殉死的花儿开得如此热烈而绝望,他又岂会逆天而行。 
  他将箱底的一块暗绿湖绸捧起来——那还是他十三岁那年重阳青帝赐的——裁了一件新衣,穿在身上。
  他抛弃了无法选择的生,选择了可以选择的死,整整八百年前的今天,青帝懿德故去第一百天,他从销金露台上一头栽了下去,没有要留恋的岁月。

  可他欠着一个男人的幸福,兴许几辈子也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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