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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要皇帝不杀熏儿,不贬熏儿与朗儿,她自有办法让熏儿登基。可那种登基比较没意思。
而东留王与黎羿是什么关系?听说两人原本关系密切,会不会是东留王在明,黎羿在暗?可是黎羿支持东留王登基又有什么好处?他还不如支持熏儿登基,他名正言顺的是皇帝的外公,那才方便他在朝廷横着走路。
又或者东留王归东留王,黎羿归黎羿,两人都认准这个时候起事?那他们两个自己也够打的了。
玮月想了半天,最后还是给自己的各种想法后面敲上四个大字:纯属虚构。她没什么政治经验,仅凭书中得来知识推算,而她又比较不喜欢看历史书中的勾心斗角,这方面知识水平麻麻,所以她严重怀疑,自己的推断很可能完全错误。
见总管安排完事情回来,便轻轻问他:“诚恭王病情如何?”
总管忙轻声回道:“王爷病情时时反复,至今连起床都难。”
玮月也不知道熏使了什么法子让病情看上去很重,但总觉得这孩子定是使了苦肉计,病是一定有的。想到他以往精灵活泼的样子,不由垂泪,大人们打斗,苦了夹在当中的孩子了。她犹豫再三,下了决心,轻而坚决地道:“你今天下朝后把熏转到沉醉东风宫,伺候他的人就不必跟着进来了,我不放心这孩子的病,我得自己看着他。”
总管犹豫,照规矩,这么大孩子是不能长留后宫的,可是皇后说得那么坚决,现在情况又那么特殊,再说诚恭王又在病中,似乎于情于理都不便拒绝。
玮月见总管犹豫,知道他做下人的难处,便道:“我回去给你一份手谕,你不必太为难,如果皇上责难,你拿出手谕来把责任都推给我。外面现在那么乱,熏又在病中,我着实不放心他,荣安王只有随他去了。我不过跟一只老母鸡一样,老鹰来时,只会张开翅膀把小鸡们护在羽翼下,这是做母亲的天性。总管你不能拒绝我。”
总管看着皇后哀戚的脸容,毫不犹豫答应了,道:“娘娘别那么小心,这都是人之常情。相将军那里,老奴也会去打个招呼,娘娘请放心。”
玮月这才收起哀容,开心地道:“如此,需得总管多担待了。”
总管忙躬身说不敢。这事直到后来退朝,他才后悔自己答应得太爽快了,毫无疑问,皇上回来即使因为看皇后面子不予责怪,但心中可就记下他这次自作主张了。皇帝最不喜欢自作主张坏了规矩的人。可既然已经答应,只能照办。很是奇怪,为什么看着皇后难受,他自己心里也难受,按说,他可不是那种妇人之仁的人啊。而后来最让他不能明白的是,相光居然也一口答应,一点没问为什么,爽快得让总管怀疑。总管并不太相信皇后仁义以致可以感化铁石之类的神话,他是个现实的人,所以尽力搜寻现实的答案,可是他搜不出他认为最合适的解释。难道是皇上早有指示?很有可能,相光这块茅坑石头也就只听皇上的话了。那就好,既然是皇上早答应的,他无虞矣。
兵部主事怎么都不会想到,他磨磨蹭蹭回来,迎接他的是所有人严峻的目光,那么多目光叠加起来重如千钧,让他这么个从战场刀子尖里滚出来的人心里隐隐发寒。是了,这些目光都会吃人。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决定,再有私心,也不能在殿上诸多同僚面前暴露。如今大家都把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指望从他这里得到最后答案的依据,而他怎么能独立将此重任挑在肩上?他的话中若有任何偏颇,万一他偏的是东留王,而最后得势的是皇帝,那他岂不是招了杀身之祸了吗?
众人只见到兵部主事从身上东一摸西一摸地差不多从四个地方摸出一堆军报,都觉得滑稽得很,哪里想得到此人心中所打的主意?玮月隔着珠帘也看清楚了,心中好奇,要是这人换作在未来社会生活的话,他会不会手中拎着无数个包?又或者,他的包得设计成手风琴状以便他到处塞文件?
太监接过军报呈给玮月,玮月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看,但最终还是决定不看,将军报交给总管,让他转呈给相光,她在珠帘后面说道:“军国大事,本不是我们妇人可以参与的,今儿你们请我坐在此处,我已是迫不得已,军机大事我是断断不敢沾手的。还请相大人与两位宰相大人仔细斟酌,照这几份最近的军报,我皇师西进,究竟战况如何。”
只见其中一个白须飘飘的宰相越众而出,稳重地道:“臣等三人日日都看军报,据老臣看来,西域战事已稳操胜券。”
玮月追问一句:“那么说来,是不是小股蛮匪得以冲散中军,导致皇上失踪的传闻显得比较荒唐?另外,即便是皇上失踪,于西疆战事而言,是不是也无甚大碍?”
白须宰相道:“诚如皇后娘娘所言,西疆战事大局已定。”
玮月兴奋地站起身来,差一点以前的口头禅“OK”夺口而出,但说话时候还是用了以前常见赌徒和陆西透用的口气,“好,让我们把话题回到前面。前此东留王说,‘眼下西域征战未息,京城内外又是人心惶惶,而朝廷更是群龙无首。为今之计,急需有人出来发号施令’。可如今看来,京城内外人心惶惶是有人蓄意煽动,西域战事也大局已定,不劳东留王挂牵,朝廷事务皇上行前已有安排。我倒是想不通了,为什么东留王急不可耐地要求另找新人出来发号施令,而非群策群力,找寻皇上?依我看来,此事并无可议之处,当务之急除了找皇上,还是找皇上。在朝的大人也请如常各司职守,大力平定人心,尽快恢复正常秩序。各位大人都是朝廷栋梁,该怎么做,各自应该心中有数。我拜托各位尽忠尽职,前线的尽快找到皇上,后方的稳定局面,在此先谢过了。没什么别的事,散了吧。”
说完便起身不管不顾地离开。玮月即使再无政治头脑,心里也明白,这种朝廷上面的较量是力量的较量,她手无重权,空有一个皇后头衔,即使磨破嘴皮子,又有谁会真把她当一回事?她今天所作所为,无非只是拒绝成为东留王的傀儡而已,她也就只能做到这些。再坐下去,难道还想驳得东留王下跪认错?或者引得群臣跳出来一起指责东留王?连相光都没跳出来呢,谁知道桌面下都有些什么考虑,她可不想在殿上胡说八道丢尽自己脸面。如果她还指望着能在承天殿解决问题,除非她真给皇帝刺激得变态了。再说已经把东留王驳得体无完肤,再接再厉的话,人家可要恼羞成怒了,她得保住她自己的性命,否则唯一重要的任务得无法完成了。
可是她出门的时候还是缩着脖子仔细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刀斧手横眉冷目,这才放心乘软兜回去坤泰宫,不一会儿,面皮子蜡黄的熏儿也被送到坤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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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怎么病了的?”
“简单,晚上偷块冬天藏的冰掖在怀里睡,第二天准发烧。”
“一晚上湿漉漉的难受不难受?”
“最难受的还是早上他们整被窝时候那眼神,还以为我尿床了。”
“常干这事吧?说说逃了几回学?别告诉我没有。”
“嘻嘻,母后明察秋毫。逃了不下十回了。”
“嗯,逃学好啊,我都不知道这些之乎者也读那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多看点其他书。我一个儿子已经成书呆子了,你可不能也读傻了。”
“哈哈,母后,外公说您以前可自觉了,都不用人催,早早把先生布置的文章抄出来。”
“所以母后才有切肤之痛啊。小家伙,你不会在外家光顾着玩了吧,娘让你好好跟着外公学习,你学到点什么?知道怎么理财,怎么管家了吗?”
“这个太容易啦,我都还知道了怎么类比。回来找内务府的帐目一看,发觉外公家人的饭量都太好啦,每月花在吃上面的银子平均下来比我们宫中多得多。就好比我们宫中一个人只吃两碗饭,外公家的要吃四碗。其他倒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
“哈哈,还真被你父皇料中,你怎么管起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来了?可能是我们宫中饭菜比较好吧,一般菜里面油水足的时候,饭就吃得少了,外公家现在落魄,享受方面当然差一点了,所以大家只好拼命吃饭了。”
“才没呢,别看外公家里现在装模作样地都不穿新衣服,吃的东西一点不比宫中差,还有好多珍馐我以前都没吃到过,听说是外公在外面上任的学生送来的。宫中樱桃之类的果品,一层一层分下来,分到我们手上都没几粒了,可外公家里大家放开了吃。可能肚子都给吃大了。”
玮月听了哈哈大笑,可是没笑几声,忽然一个念头冒上心头,忍不住压低声音问熏:“熏儿,会不会是因为外公家实际吃饭人数比在册人数要多?比如说,经常有人来往之类的?”
熏想了想,摇头否认:“不会,预算里面本来就是打出来每天有五十个人的余量的,这些都是准备给来往客人的用度。可是如今外公家门庭冷落,这些预算每月都用不了。母后,会不会是外公家还藏着一些不见天日的人?”
玮月点头,道:“我早就有这种怀疑,所以叫你装病,不要再与外家接触。”
熏听了躺在枕头上看着帐顶发呆,好一阵子才道:“母后,外公不知道这么做是在害我们吗?如今举国七成兵力紧紧抓在父皇手中,他哪里闹得出什么花头来?他再这么折腾下去,哥哥本来就不讨父皇欢心,以后还不是便宜了檄?”
玮月叹息道:“连你都看出来了,我都不知道你外公为什么要那么想不开,难道只为赌气吗?眼下看来,你外公这个人冷血得很,为了自己的目的,儿子女儿都可以不要,标准的政客。实在不行的话……”玮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实在不行,她只有出手把黎羿灭了。此人阴险毒辣,手段高明,非东留王可比。真要由着他来,只怕得赔上天下无数生灵。
熏虽然聪明,可毕竟年幼,因为从母亲的言语中听出了杀气,他的眼睛都瞪了起来,不置信地看着母后,好久才道:“母后,父皇最忌讳后宫参政,听说父皇年幼时候在这上面很吃了点苦头。这回您被迫到承天殿垂帘议政,要是再主动出手对付黎家的话,父皇会不会怀疑您其实对外面风云变幻了若指掌,从而怀疑上您呢?您上回打入冷宫,罪名就是‘妄议朝政’啊。”
玮月听了皱眉,这一点她倒是没弄清楚过,也没想到。她考虑半天,才道:“黎府造反,或母后干政,孰轻孰重?为了你们兄弟,也为了天下生灵不致因战乱涂炭,我只有硬着头皮了。况且,你外公还未必会愿意自杀呢。但愿你父皇能看在你们面上,不会太过留难。”
熏忽然冲口而出:“父皇儿女太多了,并不会太过看重一个两个儿子。”说出了才觉得这话大逆不道,一时有点紧张。
玮月一笑,笑得很是苦涩:“老婆也太多啦,所以废掉个把老婆不在话下。”说到这个话题,玮月心情还是沉重,便强颜欢笑道:“熏儿,你午睡一会儿,母后今天上朝也累了,在隔壁靠一靠。等会儿再来看你喝药。”
玮月躺上床,可哪里睡得着,一早找去黎府探听动向。黎府的密室对于玮月来说,形同虚设,玮月隐身看到有人通过地道进进出出,而黎羿也正就皇后承天殿上的行为作出反应。玮月听了一会儿,便基本可以肯定,黎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