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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所有的神仙都是一脸非常难堪的尴尬,都灰头土脸地一言不发。忘机听了苏果的请求,叹了口气,挥袖解开对她的禁锢,自己先回身回去天上,城隍等人也陆陆续续无声跟出。苏果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变化,等他们人都走尽,这才飞身跑到乐履尘身边,叫道:“好了,你可以起来了,看来不会再收你进玲珑塔。”错眼间,看见有针头从他身上滑落,针头中滴出殷红的鲜血。而仪器的另一端连着陈樨,软管中还可见有鲜血充盈。
乐履尘晃了一晃,再也支撑不住,抱住盐水瓶支架的手疲软下去,身子如泥一般慢慢委顿下去。苏果一看,也顾不上想起他以前所作所为,第一反应就是上前抱住他,急道:“乐履尘,你怎么了?你说话。”
可是乐履尘已经说不出话,他最后的力气全用在支撑开眼皮,将姐姐的倩影牢牢摄入心底。在姐姐的怀抱里消亡,他觉得满足,是极大的满足。渐渐地,他的眼光开始涣散,只有映在他眼珠里的点点灯光还在闪亮。他的身体也莫名地变轻,苏果惊讶地发现,乐履尘正微笑地从她的怀中消失。难道,他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只不一会儿功夫,她的怀中只余轻飘飘的一套衣服。而乐履尘,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不留一丝头发,也不带走一片云彩,仿佛彻头彻尾没有来过这个世界,苏果甚至都没看见黑白无常的出现。
苏果忽然明白了,乐履尘与陈樨换了血!
因为他知道,他只要是个妖,神仙必不会放过他,不是苏果的哀求能改变事实。可是他的性格注定他不愿意被神仙左右,他说了,他的命运必须由他自己掌握。所以他干脆孤注一掷,将带有仙丹灵气的血换给陈樨,将陈樨凡夫俗子的血充盈己身,在神仙出手前,将自己改造为彻头彻尾的凡人,然后支撑起身,用最简短的几个字,狠狠嘲笑了自以为是的神仙。“好大的阵仗,滑稽,可笑”,难怪忘机等人听着都是变色,他们何尝遇见过如此决绝的妖精?他宁愿粉身碎骨,也要片刻占据他对神仙的优势,完成对他们的嘲笑。起码在他有生之时,神仙拿他没有办法。这个乐履尘……
成为凡人的乐履尘,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他消失,消失得一干二净,连黑白无常都不用替他收魂,他的魂应该被收于活埋的那一刻,或者更早,在黎家灭门的那一晚。
他完全可以做得更加简单一点,拔出刀子放干自己的血,照样也可以变为一个凡人。他为什么要把鲜血换到陈樨身上?是想陈樨身上有他,让他可以因此延续生命中的部分,实现永远爱她的承诺?还是只为用这种最简单的办法驱赶陈樨身上所带的病毒,还给陈樨健康之躯,让她一生记住他的情?又或者,他只为完成另一个嘲笑,让陈樨换上他带有仙丹灵气的鲜血存活千年万年,让时间对陈樨的‘任何事物,贵精不贵多’做出验证?
千年万年?苏果想起以前蓝狐精与她一起晒太阳时候发的感慨,“千年不死,纵有曾经许以生死的爱人,到后来也是相对无味了”。不知以后与陈樨的日子要怎么过,才可熬过这天长地久?看着苏醒过来的陈樨脸容健康精神焕发地从床上坐起,苏果忽然心悸,他们目前相爱,都是深爱彼此,可是千年万年之后呢?
苏果仿佛听见乐履尘发自天边的一声冷笑。
第九章
九
虽然被皇帝一夜召幸,可废后还是废后,太监头儿送玮月到寝宫大门口,便不敢再越过一步,一脸内疚地躬送她远去。玮月当然知道那一脸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内疚也不过是高明的演戏,皇后以前也就管好自己和两个儿子,未见得英明到哪儿去,只得太监怀旧,否则昨天也就不会出现那种三餐不继的局面了。
一个人缓缓回去沉醉东风宫,难得天气晴好,天高云淡,空气干净得似乎是透明,风中送来不知什么散发的甜香,让人心旷神怡。虽然有丝凉意,可玮月最是不怕冷的,这种天气到了工业化社会后便成了希罕物儿,此刻当然得尽情享受。
微闭着眼,微微仰头享受着深秋和煦的阳光,惬意得昏昏欲睡之际,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女子笑语,心想,难道是皇帝的醋娘子们拦路寻衅来了?睁开眼,见面前过来一队人,其中两个显然是主子的样子,玮月不想惹事,便避到路边,垂手肃立。一边掐算出,过来的两位一个是正得宠的葛妃葛芮斯,一个是跟着皇后进宫的两妃中的一妃谷妃谷姿。这个葛芮斯气焰正盛,目前皇后被废,中宫空虚,她正紧锣密鼓地筹划着抢夺这个好位置。况且,她膝下正好也有一子,虽然尚在襁褓。
一行走到玮月身边的时候,还是谷姿站住,冲垂手肃立的玮月一福,才道:“姐姐好久不见,可好?”
玮月微笑道:“好,谢谢娘娘惦念。”
葛芮斯本来准备视而不见走过的,既然见谷姿打了招呼,只得也停下,但没施礼,只是淡淡地道:“终是结发夫妻,昨天皇上三十大寿,最终还是召姐姐侍寝。恭喜姐姐出头有望了。”
玮月还是微笑道:“谢娘娘。”
谷姿叹了口气,拉着葛芮斯道:“咱们走吧,他们还等着呢。”
玮月听他们走远,才松一口气,要不是谷妃拉开,真不知葛妃还会说出什么话来。看起来昨晚与皇帝共度,不知惹了多少人心中的醋意。她要是皇后倒也罢了,那是天经地义,可她现在偏是废后,朝中势力又被皇帝一网打尽,所以皇帝大寿的日子幸她,似乎是太看重于她了。
幸好路上没再见什么主子,却见沉醉东风宫门大开,太监宫女络绎不绝。见她转弯出现,一个太监一脸喜气地小碎步快步向前,到她面前,还是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道:“奴才方小袭叩见娘娘,皇上指令奴才带人洒扫沉醉东风宫,这往后,就有奴才带着两名内侍,两名宫女伺候娘娘了。”
玮月听了心中好笑,怪不得葛芮斯要气急如此,一夜宠幸原来可以换来如许好处,那么皇帝又要她晚上等他,不是更要叫人眼红至吐血了吗?看来以后有得麻烦了。“你们辛苦。不如你拿个垫子给我,我就在外面山子石上坐一会儿吧。我在屋里,你们打扫起来不方便。”
方小袭忙笑道:“娘娘最是体恤下人了,您请稍候,奴才这就去拿。”
垫子是全新团花万字织锦面子,看来是刚搬来的,动作倒是快。坐在垫子上,前面是一张小桌,桌上一杯绿茶,一碟糖渍梅子,都是前儿不曾见过的东西。而此刻还是有东西陆续搬来,方小袭指挥着都拿来玮月面前让她过目。玮月也是好奇,一一细看这些皇家拿出的东西与寻常百姓家的有何不同。
这时又有两名太监捧着两只托盘过来,其中一个见了玮月,笑嘻嘻地上来见礼,道:“奴才们的主子谷娘娘让奴才们敬送一两玩物孝敬娘娘,还说娘娘这儿有短了什么缺了什么的,尽管问奴才们的娘娘拿,千万不要客气。”
玮月笑道:“难为你们娘娘如此惦记,回去帮我好生谢谢她。”看那盘子,一只上面是紫檀木架缠丝玛瑙盆一尺来高珊瑚,玮月知道这应该是非常珍贵的,一只上面是一枝累丝金凤钗,一枝镶翡翠金累丝莲花簪,一串伽楠木珠手串。要不是方小袭在一边报着名字,玮月看了也就金光闪闪,古色古香,没见多少好处,以前自己拥有的钻石首饰可要耀眼多了。看完了,忙满面堆笑地道:“你们娘娘这般客气,倒叫我不知怎么说才好。多谢她了,改日等我可以自在出入了,再去你们娘娘宫中面谢。”
送走这一拨,眼见已经可以中饭,却见远远又有一大队人过来。方小袭见了那阵仗,悄声道:“是大爷与三爷过来了。”儿子?赌徒?星宿?妾身未分明的感觉。
两个皇子到了跟前,都规规矩矩先倒地拜了,这才起身。玮月看时,见俩孩子都才小学生那么大小,大儿子朗,已经是上初中的年龄,眉清目秀,神态温婉,更因为唇红齿白,身体瘦弱,看上去像个小姑娘。这怎么象赌徒的风骨了?此刻朗满脸激动,站在母亲面前泫然欲泣,谁看着都觉得好一幕母子情深,可是说实话,玮月心中却是失望透顶,这不是浑然一个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吗?反观熏,也是一脸孺慕地看着母亲,却是满脸兴奋,一双眼睛如黑夜最亮的星星。看熏站在朗旁边,几乎谁也不会怀疑,如果有谁来犯,熏一准会拔出拳头,保护哥哥,回击来敌,这才象赌徒的样子。不由心中叹息,脸上还是笑眯眯地道:“这么多天没见,你们好像又长高了一点。是你们父皇允许你们来的吧?不知可不可以与娘一起用餐?”
熏斥退众人,轻笑道:“娘,看见您气色那么好,儿子可放心了,本来一直担心您想不开,儿子还晚上偷偷爬墙看过娘,见娘孤零零坐在窗前烛下,很想敲门进去陪您说会儿话,可是想到要是被人捉住的话,肯定会把儿子的过错降到娘身上,连累娘继续吃苦,所以只好含恨离开。今天父皇下了早朝就召我们过去问话,特许我们过来看您,可把我们乐坏了。刚才路上我与哥哥商量,父皇没说允许我们在娘这儿吃饭,我们不如带着几只攒盒过来,就在这儿野地摆开吃喝,这可就不是违背父皇的旨意了,我们只是对着满园秋色把酒话桑麻。”边说边挤眉弄眼,说完了自己先放声大笑。
玮月本来就是个爱玩的,听了熏这么歪解皇帝的话,也是觉得好笑,拉过熏的手,笑道:“是啊,管那么多干什么,已经坏到不能再坏,朗儿你也过来坐娘身边,让娘好好看看你。”
朗欠身才刚坐下,只听熏轻声道:“娘,外公舅舅他们在刑部大狱中所受待遇不差,父皇也一直有意压着未审,可能父皇心中也是犹豫。我和哥哥这几天都特别乖巧,比往日用功读书,希望父皇看在我们面子上,放过外公。这事不能太拖,时间长了,原本首鼠两端观望着不敢落井下石的人也会转变立场,风向要是全部偏离黎家的话,再想好结果是不可能了。娘,父皇看来还是念旧,您最近见了父皇,也不能再过于被动了,该讨的恩旨还是得寻机讨要。”
玮月听了只会笑,多聪明的孩子,这么小就已经有了心计,“熏儿你放心,这回娘不会那么傻啦。以后啊,该我们的我们都要,一点不用客气。朗儿,你是皇上的嫡长子,以后也不要那么谦让了,这个宫里谁都不会因你是好人而为你仗义执言的。”
朗一脸疑问,可是终究还是没问出来,玮月看着反而难受,他心里有话,说出来不就得了?这么守礼,不明摆着会在宫中成为受气包吗?
熏反而笑道:“就是,进入虎狼窝,你做一只羊,结果只有死路一条,除非也把自己变成虎狼,而且是最凶的虎狼,这才能生存下去。”
玮月循循善诱:“熏说到点上了,不过娘再补充一点。人毕竟不是虎狼,而是披着羊皮的虎狼,所以做事时候还得讲点策略。不一定要最凶,可是一定要知道利用最凶最毒最邪等等的虎狼,不要自己投入博杀,坐山观虎斗才是最佳策略。”
朗终于忍不住,辩道:“我若以仁义之心待虎狼,虎狼必不至害我。娘不能因为一次遭遇而否定一切,您最终还是走出冷宫了不是?那都是因为您平日与人为善,敬上爱下的缘故啊。”
玮月听了真是恨不得一个后脑勺打过去,这次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