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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影集还在东京的家里吗?”
“啊啊,应该是放在书房里。”
“其他的照片呢?”
“嗯?”
“除了毕业照片以外的妈妈的照片。还有她初中时候的照片吗?”
“应该是没有扔掉……不过有没有除了影集以外的初中时候的照片呢?那家伙好像也没有小心保存那种照片吧。”
“那么——”
我提炼了一下自己的问题。
“爸爸你没看过吗?妈妈在初中的毕业时与同班同学一起拍的纪念照。”
他沉默了几秒。沙沙的信号声传过来——终于。
“那怎么了呢?”
父亲有些怀疑地问。我一时语塞:
“就是,好像说那是张有点奇怪的照片。嗯,那个就是,好像灵异照片一样的。”
父亲的声音有些无奈。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到的传闻,恒一,那你也真的相信吗?说起来啊,灵异照片这种东西啊……”
“不,那个,就是说那个……”
“……嗯。”
这时父亲的声音变了。
“等一下,等等,恒一——嗯嗯。说起来以前我好像听理津子说过。”
“真的?”
我握紧了电话。
“怎么说的?”
“她说有张可怕的照片,上面有幽灵什么的。那应该是初中时候的……”
“你看过吗?那张照片……”
“没有。”
父亲压低了声音:
“我只是随便听听就算了,没说想看让她给我看呢。而且她确实是说讨厌把那种东西带在身边,所以就放在老家了。”
“放在老家了?”
我不由提高了声音。
“就是说在这边?”
“虽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呢。”
“也……是这样呢?”
我一边回答一边想——可以去问问祖母。
母亲出嫁之前的房间或者杂物间之类的,说不定在那些地方还留有她以前的东西。其中有可能……
“喂,恒一,在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终于还是觉得我的样子很奇怪的的父亲这样问。
“没有没有,没什么。”
我立刻回答。
“只是有点无聊。啊,不过也交到了好几个朋友,下个月还有班级合宿呢。”
“——这样啊。”
之后父亲用难得一本正经的口气说:
“你妈妈她啊,真的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哟。我对那家伙的感情到现在都完全没变。所以恒一,你对我来说……”
“知道啦知道啦。”
我慌忙打断他的话,如果他就这样说“我爱你哟儿子呀”的话,我就不得不担心他是否是在印度中暑了。
“那再见啦。”
说完我一边摸索手机的通话中止键,一边轻轻加上了一句:
“谢谢你,爸爸。”
3
接到敕使河原的电话说“有话想说”“现在能出来吗”的时候,正巧是妈妈的忌日的下午——
对并不想立即同意的我,敕使河原开玩笑说“难道你在和小鸣约会吗”。这家伙也真是的,说他是随性好呢还是善变好呢……不过我知道事情就是事情,所以现在也不想抱怨什么。
见面的地点是在学校附近飞井町的叫做“猪之屋”的咖啡厅。说是现在望月也一起在那里。
总之想要见面谈谈。如果有约会的话就把她也带来。因为这也是班级所有同学的问题——都说到这种地步了,我便不能不去。
详细询问了店铺的位置,我出了家门。
正值酷夏,我坐巴士来到飞井町,大汗淋淋地按照指示寻找……大概花了一个小时才到吧。在面向夜见山川的路上,在这一带过于感觉时髦的大楼一层,我找到了“猪之屋”。这似乎是一家白天是咖啡厅,晚上也提供酒水的店铺。
想要尽快摆脱酷暑,我冲了进去。享受着开得正好的空调:
“哟。就等你呢,阿榊。”
敕使河原举起一只手把我叫到了他们那桌。他穿着印有显眼的菠萝吐艳的夏威夷衬衫。说白了品位真差。
坐在敕使河原对面的望月抬头见我走来,不知为何似乎羞涩地垂下了眼睛。他穿着白色T恤,因为前面印着大幅画像,我有一瞬间以为是“呐喊T恤?”,不过印在那里的其实是个似曾相识的络腮胡子男。
我还没想到他是谁——
就看到了像是掠过胡子男下巴一样的斜体字。
Salvador Dali
嗯。这家伙意外的直率嘛。
我在望月旁边坐下,环视店内。比大楼的外观要低调……或者说是装修风格复古。播放的音乐虽然有的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但感觉是带爵士感的慢曲。——嗯。我不讨厌这种音乐。
“欢迎。”
没过多久来点单的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女性。如同调酒师一样的服装和直长发很好地融入了店内的气氛中。
“你也是优矢的朋友吧。”
她这样说着,温和地打了个招呼。
“我弟弟受你们照顾了。”
“咦。”
“我是他姐姐。初次见面。”
“啊,是的。我是……”
“是榊原吧。我从优矢那里听说了呢——你想喝点儿什么呢?”
“那就,冰茶吧。那个,要柠檬茶。”
“好的。请随意吧。”
根据我之后听到的解说,年龄相差十几岁的她确实与望月是姐弟,不过确实是“同父异母”。名叫知香的她是望月的父亲去世的前妻的女儿——她几年前结了婚,随夫姓改为了猪濑。而“猪之屋”本是她丈夫猪濑所经营的店铺——现在的分工大概是知香主管白天的营业,猪濑负责晚上。
“离学校又近,也是朋友的交情吧。所以我有时会来。而且有很大机率能碰见望月……是吧?”
听了敕使河原的话,望月小声“嗯”了一声。
“——那么,进入正题了。”
敕使河原坐直了蜷缩着的身子。
“望月你来说吧。”
“啊……嗯。”
望月用玻璃杯里的水润润嘴唇,深深呼了一口气。
“我和知香——我姐姐虽然是同父异母,但却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所以呢,所以这次的事,有可能把姐姐也卷进来。”
“‘这次的事’是指三年级三班今年的‘灾厄’?”
望月对我深深地点点头继续说: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没能瞒着姐姐……”
“你都对她说了?”
“——嗯。”
“详细说了吧。”
“嗎。说得很详细。”
敕使河原瞥了瞥在柜台那边的她。
“知香初中也是在夜见北上的。虽然她三年级的时候不是三班的,但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三班的不好的传闻。所以从头到尾都认真听了望月的话。”
“实际上也死了好几个人呢。她很担心我和班里的同学。”
望月一边说一边微微脸红了——是这样啊,少年。你的年长者爱好的根源原来在这里啊。
“但是,这个问题是再怎么担心也没有办法的。‘灾厄’一旦开始就不会中止。我们已经怎么做都……”
“这种情况和下个月合宿的事,望月都对姐姐说了吧。”
“——嗯。”
“就是这样。”
敕使河原坐直了身子。
“通过知香,最近得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4
松永克巳。
这就是带来“新消息”的人。
他是一九八三年度的夜见北毕业生。也就是与怜子同期,而且在三年级的时候也是同级,就是说也所属三班。
从当地的高中毕业以后,他上了东京的大学。大学毕业以后就业于某中坚银行,不过干了几年就离职了。之后回到在夜见山的老家,一边帮忙家业一边生活。
这个人碰巧是“猪之屋”的常客。
“他是每周都会来好几次的客人,虽然知道他是夜见北毕业的,不过这个月才知道他也是三年级三班的……”
从这里开始就是知香直接对新来的我所说的话了。
“因为我从优矢那里听说了很多事,所以就下定决心问了一下。问松永那一年是不是班级里混进了‘另一个人’。然后呢,那时候他虽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做出了有些惊讶的反应……”
对知香的问题不置可否,在吧台喝酒的他突然抱住了头。然后独自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话。就像这样——
“我……我没错。”
“我把大家……”
“……救了。救了啊。”
“所以……我想传达。”
“不得不传达……”
“……留下了。”
“那个,偷偷的……”
“在教室,偷偷的……”
不灵便的舌头,呻吟般的声音——
在那之后他完全烂醉,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那是什么啊。那是什么意思呢?”
对我脱口而出的问题,知香似乎很困扰地歪着头回答说:
“我也不清楚。”
“刚才所说的事的大约是一周以前的晚上。之后松永也有来过店里好几次呢。我每次都问过他,但是他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自己所说的话吗?”
“是的。无论怎么问,他总是一脸茫然回答说‘不知道’。”
“……”
“十五年前的三年级三班,由那个‘诅咒’带来的‘灾厄’还在继续这件事似乎还记得。但是,究竟谁是那一年的‘另一个人’,为什么那一年的‘灾厄’中止了,这些关键问题他完全不记得……”
“看起来像是明明知道却不说吗?”
“看起来不像啊!”知香歪着头,“因为他那天晚上醉得太厉害了,所以偶然想起了什么吧。我感觉是这样的呢。”
当事者们对那一年的“死者”的记忆从某一刻开始逐渐淡薄并消失。如果这也发生在了校友松永身上的话。
十五年后的今天,比如说因为醉酒,脑袋里突然想起了某些片段。
这样的事?——谁都无法断言是不可能的吧。我是这样想的。
“很在意这件事吧。”
敕使河原看着我。
“非常在意的吧?”
他继续看着望月。
望月垂下眼帘,我一边咬着冰茶的吸管一边回答说:“确实是啊”。于是敕使河原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虽然去合宿然后参拜神社拜托神明也可以,但是在此之前只是战战兢兢也有点说不过去啊。”
“——所以呢?”
“从知香的话里大概也能相像出来吧。那个叫做松永的人在这里究竟想说什么。”
“那,是什么呢?”
“所以说啊,那家伙说‘救了’了吧。说自己救了大家。还说为了传达这个而留下了‘那个’。”
“偷偷的,在教室里?”
“啊啊。偷偷留下了——就是说,藏起来了吧。虽然不知道‘那个’是什么,但一定是与‘诅咒’有关的什么吧……会非常在意吧。”
“那确实是。”
“是吧?是吧?”
然后敕使河原认真地说:
“那就先找找看吧。”
我发出“咦?”的一声,看了看旁边望月的反应。他低着头,缩着身子。我重新看向敕使河原,问道:
“谁去找?”
“我们。”
敕使河原回答说——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虽然不知道这是否是他深思之后的建议。
“我和阿榊,还有望月。本来这个消息就是你从知香那里听说,然后告诉我们的嘛。”
望月缩着身子,重重叹了一口气。
“虽然也想叫上风见,但那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