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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之后我们又从千曳那里得知了很多有关这种“现象”的事。
虽然在我看来几乎都是从未听过的消息,不过鸣就不一定了吧。我想应该有很多她早就听说过也知道的事。
我第一次得知的事情一举个例子说,是关于“灾厄”及其影响“范围”的法则。这是以“观察者”为己任的千曳以他至今为止记录下的事实为基础而推导出来的。
“‘灾厄’所影响的是班级成员和他们的在隔代直系亲属以内的亲人,范围似乎就这么大。”
千曳非常认真地说。
“隔代直系亲属以内……就是说双亲和祖父母还有兄弟吧。而且,是否有血缘关系也是条件之——没有养父母或者结拜兄弟那样无血缘关系的人的死亡实例。所以应该可以当作是在范围以外。”
“血缘关系吗?”
有血缘关系的双亲和祖父母还有兄弟姐妹——那就是不包含叔父叔母等,还有堂兄妹和表兄妹了。
“关于‘范围’还有一点,是地理上的范围问题。虽然刚才也说过,这是以这所学校,以夜见山为中心发生‘现象’,所以离开这里似乎效力就会减弱。”
“就是说远远躲开就安全了吗?”
“简单的比喻一下,就像手机‘不在服务区’一样吧。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件住在别处的亲人遭遇‘灾厄’的事例,住在夜见山的人们也是,在城外死亡的例子非常罕见。所以……”
也就是说有什么万一的话只要逃出夜见山就好了吧。
“那个……我能问个问题吗?”
我突然想到了,便提出问题。
“就是说啊,以前修学旅行的时候,没发生过什么事吗?”
千曳忧郁地皱着眉头,回答说:“八七年的惨案……”
“——怎么说?”
“一九八七年度修学旅行的时候,发生了严重的事故。当时修学旅行是在三年级的第一学期实行的,目的地在外县,也就是说‘不在服务区’,所以在旅行的目的地三班的学生没有遭遇‘灾厄’。但是——”
千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是不由自主地用痛苦的声音说道:“那一年,学生们分班乘上巴士从夜见山出发去机场,在路上发生了事故。在国道上,正要快要出城的边界一带,三班的学生所乘坐的巴士与司机打盹儿了的卡车迎面相撞……”
我心情黯淡地偷看一旁鸣的反应。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吧。
“在那次悲惨的事故中,在同一辆车上的班主任老师和六名三年级的学生,一共七人丧生。受事故牵连,后面的巴士上也有不少伤亡人员。
“这样……所以从下一年开始,修学旅行就变成在二年级的时候实行了?”
“正是如此。”
千曳皱着眉头点点头。
“不仅仅是修学旅行。社会实践之类的也是,只要是以年级为单位乘巴士去校外的活动,自从发生了那次事故以来就不曾在三年级举行过了。”
这时候响起了第六节课的下课铃。
千曳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筋疲力尽地坐到了柜台对面的椅子上。
他一边摘下眼镜用手帕擦拭一边说:
“今天就先说到这里吧。我不知不觉说得太多了呢。”
“没有……不过那个,还有一点……”
“是什么呢,榊原?”
“就是那个,我想问问您有关‘对策’的效果的事。”
我用两肘撑着柜台,看着管理员苍白的面孔。
“把班级里的一个人当成‘不存在之人’的‘对策’是在十年之前开始的,那个……到此为止的成功率大约是多少呢?”
“原来如此。是个很实际的问题呢。”
千曳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以同样的姿势睁开眼睛做出了回答。
“八八年度——最开始的那一年成功了。虽然‘死者’确实是从四月起混入班级里的,却完全没有人牺牲。因为是在‘八七年惨案’的第二年,所以大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致力于新的尝试了吧。无论如何,以此为契机,形成了在‘发生之年’采取这个‘对策’的惯例。
然后——
“从那时候到现在……除去今年经过了五次‘发生之年’。像刚才所说的那样,前年在中途失败了。剩下的四次中应该是有两次成功两次失败。”
“失败果然还是因为成为‘不存在之人’的学生放弃了自己的职责?”
“不是。并不一定是这样的。”
说着,千曳睁开了眼睛。
“关于这个‘对策’,有一些规定。比如说只在学校里把‘不存在之人’当作‘不存在’就可以了,要是在校外的话有所接触也没关系,但是在校外的学校活动中却行不通呢。不过麻烦的是并不能说这些规定全都是绝对正确的。也就是说,还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怎样出错了而导致失败的……”
“……怎么会这样?”
“事实就是这样的啊。”
千曳失望地说着,推了推眼镜。
“至今为止我想了各种策略啊,已经都觉得厌烦了。首先,我认为这并不是所谓的‘诅咒’。确实二十六年前岬的事成为了导火索,但却不是因为他的恶灵啊怨念什么的作祟而招致灾难的。也不是由于混进来的‘死者’的安排或者意愿而导致人的死亡。
“并没有任何人有恶意或者加害之心。就算是有,人们对从天而降的灾难本身所感到的看不见的东西的恶意——之类的,这在任何自然灾害中都会是相同的吧。
“那只不过是单纯地发生了。所以并不是‘诅咒’。因而才说是‘现象’。与台风和地震一样是自然现象,只不过是超自然的吧。”
“超自然的……自然现象……”
“希望还是不要称作‘超自然现象’吧。为了预防它的‘对策’其实就与科学道理差不多了。比方说——”千曳看了看窗外,“外面在下雨。为了不被雨水淋湿,首先就是不要外出了。如果还是想要外出的话,作为对策我们打伞吧。但是无论怎么打伞,完全不让身体被淋湿还是很困难的。即使下雨的方式是一定的,也会因打伞和走路的方式不同而被淋湿。但是即使如此,比起不打伞还是打着伞要好得多。”
像是在询问怎么样似的,千曳看向我们。我厌烦了应和,于是旁边的鸣静静地说:
“也可以比喻成旱灾和求雨吧。”
“这样嘛?”
“遭遇了旱灾。为了求雨无论怎么跳舞都毫无意义。比方说烧火让天空布满烟雾这种行为在原理上是有效的吧,但是这对大气产生影响,有可能会下雨,也有可能不下雨。”
“嗯哼。差不多吧,”
“那个,那么千曳……”
感觉比喻已经足够了,我插嘴。
“你觉得今年会怎么样呢?‘不存在之人’增加到了我们两人,这样‘灾厄’会停止吗?”
“说实话我没法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但是——”
千曳又推了推眼镜。
“至今为止,几乎没有‘灾厄’开始后又中途停止的例子。所以……”
“‘几乎没有’吗?”我尝试强调语言的严密性。
“就是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过吧。那是……”
叮铃铃铃铃。这时响起了像是很久以前的电话铃的声音。无视了我的提问,千曳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黑色的手机。——原来是手机的铃声。
“不好意思呢,有点事……”
一边说,千曳一边把手机扣在耳朵上。在用我们听不到的声音简短回答之后,他把电话放回了口袋。
“今天没有时间了。你们下次再来吧。”
“啊……好的。”
“不过我从明天开始要离开这里一下。因为有点私事要离开这个城市一段时间。预计最晚到下月初也就回来了。”
这样告知我们的千曳的脸上,总感觉带着疲惫的表情。
他散漫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我手上的黑色文件簿伸出了手——但是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个。
我慌忙说:
“最后还有一件事,我想现在确认一下。”
“嗯?”
“是十五年前的事。十五年前——一九八三年是‘发生之年’还是‘没有之年’呢?”
“八三年?”
“这里面也有那一年度的名单吧。这样的话……”
我正想要翻找文件,千曳抬了抬手制止了。
“不用了,榊原。用不着这么麻烦。”
“因为我还记得,在我逃到图书管理员这个职务来的第四年……是‘发生之年’啊,八三年。那一年的三年级三班是……”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如同呻吟一样的“啊”的一声。
“原来是这样。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啊啊……”
“怎么了。那一年有什么……啊哈……”
说到这里千曳似乎也觉察到了。
“这样啊。是怜子那一年吗?”
一九八三年是现在二十九岁的怜子上中学三年级的时候。她曾是夜见北三年级三班的一员。而且……
“理津子——你的母亲也是在那一年去世的……”
千曳的脸上又布满了新的阴霾。
“这……难道是在这座城里?”
“为了生下我而回到在夜见山的老家,分娩之后也就这样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所以——”
“是在这座城里去世的吗?”
千曳悔恨地说。
“是当时的我还没有掌握到那个地步——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
十五年前,我的母亲理津子的死。
我之前听说的都是因为产后恢复不好又加上感冒恶化……但那说不定其实是与夜见北的三年级三班有关的“现象”所带来的一场“灾厄”。——不,并不是“说不定”——定是这样的。
只是单纯的偶然……也有这种可能性,只是可能性的话应该会有吧。但是,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这样考虑的余地了。
Chapter 11
July I
1
平安无事的送走六月,到了七月。
新的灾难并没有随着新的一个月而降临,于是我和鸣——“不存在”的两人的奇妙的学校生活基本上也与以往相同。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最初所感受到的无所适从了。但是这种和平与宁静却包含着不知何时会崩溃的危险。
千曳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似乎从第二天开始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所以不像六月份那么常常见到他了。或许是没有代替他的人吧,0号馆的第二图书馆一直都关着门……
至于千曳是因为什么“私事”而离开城市的,不久之后就有了得知的机会。
原来与千曳长期分居的妻子和孩子住在妻子的故乡札幌……然后,他似乎是被妻子叫去了北海道。
更详细的事情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我也试着相像过。说不定家族分居是因为千曳一直留在夜见北“观察”这里的“现象”吧。并不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好,而是为了以防万——为了不让妻子和孩子卷入“灾厄”,才让他们住在相距甚远的“服务区外”,等等。
先不提这些——
这段时间我偶然了解到一个事实。是从鸣那里得知的。
“昨天呢,学姐到美术馆来了。是一名叫花的美术社团的学姐。她是前年毕业的,而且是原来三年级三班的学生。她喜欢人偶,以前就时常会到美术馆来。但是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
我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