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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从当时事件发生后其他的反应能推测,大多数历史学家认为是在七月十二日左右,因为这段时间皇帝取消很多重要会议,并且有传言其身体不舒服。至于年青的君主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维护美丽的秘书官,大多数都认为皇帝对这位美丽的秘书官有种超越男女关系的好感。
但事实上是不是如此人们不得而知,人们从皇帝日常的行动中,并没有看出他对性别差异的看法,这从他对属下美丽的女将官李丽的态度上可以看出来,在皇帝的眼中,也许这位美丽的将官就是一个优秀的军人,至于注意到她还是一个女人的想法也许从来都没有过。
皇帝凌云以及随行人员十六名造访了邱梅尔男爵的宅邸。其中成员有邱梅尔家主人的表姐,同时也是皇帝首席秘书官的尤利娜?哥拉斯伯爵小姐、皇帝首席副官修莱中将、次席副官流肯上尉,皇帝亲卫队长奇斯里准将,以及侍从四名,亲卫队员八名。
依众多的臣下认为,一个全宇宙的统治者应该要有更为严密的警卫和雄壮气派的行列,至少要有一百名以上的随员才是理所当然的。因此他们希望皇帝出行带上足够多的人数显示声势,但凌云讨厌这种讲排场的做法。
“从巴拿马王朝的时代开始,历代皇帝的亲随人员都盛世浩大,陛下作为一国之君理应如此。”这是已经在宫廷服侍超过四十年的老年部官就举用先例作了如此的建言,但皇帝的回答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我不想完全承袭巴拿马王朝时代的先例。”
据凌云的看法,十六名的随从人员已经是太多了。他喜欢简装轻便地出行,而且偶而独来独往的行动也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次。自从银发的好友死后,他就觉得宇宙中在也没有可以伴随自己的人存在。
这就是为什么多年以后会有历史学者主张“皇帝凌云有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影子”的原因了。在他不多的生命中,这个影子一直伴随他走向毁灭。
就事实而言,虽然未指出当事者姓名,但确实有臣下建议采用替身代替皇帝出访,但是在被称为“文学家将官”的梅林一级上将所写下的记录当中,凌云对这种建议以近乎生气地大声斥责部下。
“警惕留神的话就可以不死吗?如果生病的话,替身也可以从我这里把病原菌转移开去吗?以后别说这种无意义的话!”
相同的记载也出现在宪兵总监克拉所写下的文稿当中,于是就有人推测,提出此建言的可能就是两者其中之一,也有可能是两者都是。最直接的证据就是文史的记载中并没有这样的事情,而只在这两位将官的个人日记中有所记载,因此这应该是私下发生的事情。
“对于皇帝来说,企图守卫自己的安全等等好像只会是留给他人冷笑的话柄。这到底是自信、过度自信、还是因为哲学上的达观呢?真是旁人理解所不及之处……”
梅林另外还有上述这么一段记载。他本身是一个将信仰与尊敬划分的极为清楚,几乎可以用一条线把两者区分开来的人。
他虽然赞扬凌云,且对凌云竭尽忠诚,但是在另一方面,对于这个冠绝当代的年轻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个性,也始终投注着兴味盎然的观察眼光。
后来他终于了解到即使是一个能够征服并且支配数万光年宇宙的人物,仍然对于他们脑细胞里极小的一部分当中所容纳的内部宇宙,觉得棘手而难以处理。
邱梅尔男爵的宅邸其实只不过是一栋非常平凡的宅子。由于在这个家族当中,从未出现过杰出的权位者、具有特异兴趣的人才、或者是超乎常轨的放当浪子,所以整个家族的地位及资产自鲁道夫大帝在位开始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动。
在长达五个世纪之久的历史当中,虽然也曾数度增筑和改建,但也是一直依照原先旧有的式样,原原本本地加以整修而已。整个建筑的规模和装饰并没有多大的变化,而且几个世纪一直如此。
这栋宅子看起来之所以平凡,当然是以支撑旧王朝的门阀贵族的生活水准来看的,即使是这样,但整个树篱围墙以及豪沟所围起来的面积几乎是一般市民三百户住家面积的总和,可说是极为雄伟的。
呈规则几何图形的庭园看起来虽然缺乏个性,但是与巧妙和装饰着自然景物的人工树林适度地搭配起来,却也形成一个极为舒适的生活环境。
只是,对于这栋宅子的主人,如果用先入为主的观念来观察的话,或许会觉得有些缺乏生气也说不定。
现在当家的主人邱梅尔,第二十代的男爵,并没有从事任何工作,不管是属于建设性的或是属于破坏性的。他就像一台即将瘫痪的机器,慢慢的消磨着自己的时光。
今年十九岁的他,因母亲难产,最后被人从胎中把他取出来,从此以后便再也摆脱不了一种叫做先天性代谢异常的疾病。
虽然好歹也总算成长到十九岁,但是与其说是成长,倒不如说是缓慢地接近死亡来得恰当一点。
如果是生在一般平民百姓的人家,那么他的生命周期大概只有最初的那一年吧。虽然说广为众人所非议的“自然约束法”早就已经形同虚设,但是要能够保住他的生命,还必须要有一笔极为庞大的医药费。
所以说有时候经济条件其实更冷酷无情地代理着法律来执行它的机能,如果不是因为有雄厚的经济条件,那么不须要等到“自然约束法”来夺去他的生命,也老早就因为无力负担庞大的医药费而呜呼哀哉了。
现在的他如果健康一点的话,也应该是一个俊美的、集年轻少女的赞叹于一身的贵公子吧。
但是事实上使得他端整的相貌惹人注意的地方却是他太过于衰弱的筋骨,以及过于微薄的血色。
他进餐吃饭并不是因为要享受食物的美味,而是为了要补给每天生活当中所消耗掉的生命能源,营养学方面的顾虑总比味觉来得优先。
因此其周遭环境的一切之所以存在,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为了将来那好像是淡淡清粥一样,没有什么粘稠性的生命延续下去。
只是不管所花费的努力再怎么巨大,已经完全稀薄了的清粥,始终还是要化为白白的汤水。
从他出生的时候开始,每个月每个星期都一直重复不断地听到的那句话…“日子已经不多了”…这一次看来真的要实现了。而哥拉斯伯爵和尤利娜也都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祈求皇帝能满足邱梅尔最后的愿望。
当皇帝一行人穿过邱梅尔宅邸的大门时十九岁的当家主人邱梅尔竟然亲自出来迎接,让一行人都吃了一惊。
不过他当然是坐在这电动式的轮椅出来的。虽然显得面无生气,但是头发与服装也都整理得整整齐齐的邱梅尔,在与尤利娜四目交会的那一瞬间,微笑立即消失了,但随即又塑造出另一个微笑,面对着凌云把头低下。
“承蒙皇帝您龙体移驾臣下的陋宅,臣下实不胜感激惶恐。得今日一日之皇恩,邱梅尔家的名眷今后将莫大地光荣显耀。”
凌云并不喜欢这种修辞过剩的说话方式,但是此时他也从容大方地点点头并回答说,我很高兴你这么样地喜悦,只要这样,就比那些奢糜过度酒池肉林的欢迎方式强多了。
凌云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只要他愿意的话,不管是什么样的繁文褥节他都可以应付自如。
况且在这样的场合,既有助人的意味在里面,便没有伤害他自尊的理由。邱梅尔以微弱的声音说完这一番致意的言辞之后,随即急促的咳嗽不止,尤利娜对皇帝轻轻地行个礼之后,怜惜地对着表弟说:“你还是不要过于勉强吧,海因里希。”
当尤利娜这么一说,凌云也点点头,表现出一种自然且优美的风度。“还是听哥拉斯小姐的话吧,千万不可勉强,还是以你的身体为重。”
年轻皇帝一面说着极不寻常的言词,一面感觉到有一股起伏不定的粒子在血管里奇妙地奔腾着。
他本来以为这是健康的人对于病人的一种内疚,但是真正感受到的好像还不只这样。
在凌云本身的经验当中,这种感觉只有身在战斗舰上,看着萤光幕上所呈现的那片黑暗的宇宙空间逐渐出现人工的光点,一点又一点的终于充满了整个萤幕时才发生过,这是战士的直觉,是一种嗅到危险的信号在每一瞬间愈来愈接近爆发的那种感觉。
第276章 威胁和求饶
这种突然而来的想法让凌云大吃一惊,但是当看到这位男爵的样子之后,凌云只是轻轻的、几乎不为人所察觉地摇了摇头。
在这个时候注重感觉更甚于理智的话,应该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对方是一个已经垂死的病人,与所谓的野心或权力欲应该是毫无关系的。他心底里寻思道。
“请,恭请陛下移驾中庭。臣下已备妥简陋的餐点,粗茶淡饭请勿见笑。”
邱梅尔坐着电动式的轮椅,带领着这一行人,走在铺有石头的园间小路上,穿梭在针叶杉林之间。
这个时候的他显然多出了很多的生气,其身上也散发出少有的生机,尤利娜见此不由得宽慰,他认为让皇帝亲临弟弟的家里是一个不错的建议。
但是与伯爵小姐乐观的态度不同,哥拉斯伯爵相反有点忧心忡忡的感觉,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回光返照的表现,也许自己的侄子也只能拥有一天像人一样的生活了。
在帝国的首都,即使到了七月,也不可能会有像热带地方或季风地带那么高湿度的暑热出现。所以在走了一点距离之后,汗从那微微湿润的皮肤上蒸发掉,反而让人觉得身心舒爽。
穿过杉林之后,来到了整栋建筑物的后面,只见到一片每边长达二十公尺的方形石铺平地向四方延展开来,两株榆树长成的参天古木,连成一片宜人的绿荫,大理石质的桌子上也摆好了准备妥当的餐点。
不料就在仆人们纷纷退下,随侍皇帝的一行人入座就绪的时候,周围的景象出乎人意料地产生了一个大改变。
正确地说,应该是景象中的人物突然有一个大转变。一直显得虚弱无力且极为谦恭的年轻主人此时突然背脊一伸,两片嘴唇咧开像半月似地露出一个极为不祥可憎的笑脸。
“这个中庭很不错吧,尤利娜姐姐。”
“……是啊。”一向敏锐的尤利娜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直到自己的弟弟说出如下的话语后,她才大惊失色。
“啊,有理解姐姐以前曾经来过这儿嘛,不过有一件事你大概不晓得……这座中庭的底下现在已经改建成一个地下室了。而且那里面还充满了炸药,足够摧毁整个山庄的炸药正打算迎接陛下前往地狱的世界呢!”
就在他说完这几句话之后,所有周遭的景象顿时呈现一片死白。当这种危险性极高,属于爆炸性化学物质的名称出现在耳际,所有的人都窒住了。
奇斯里准将那黄玉色的瞳孔里蕴藏着紧张的色彩,就在他想用手按上腰间所佩带的手枪,而其他的亲卫队员也正要做出与指挥官相同的动作时。
“请稍安勿躁,皇帝陛下…这位全宇宙的支配者、全人类的统治者,出生在徒具贵族之名的贫穷家庭,竟可以攀升到帝王之尊的当代伟人,以及各位忠良的臣下诸君们,如果不想引爆开关被按下的话,那么就请不要轻举妄动吧!”
年轻男爵的口吻虽然显得急切但却没有什么力量,以致有的人并没有一下子听出他的话中所蕴含的冷笑意味,但是所有的人都已经察觉到眼前的险境,因为他们正站在炸药的正上方。
这时一名女性的声音好像试着要挥除沉默的矜持与沉重的僵着似地吐出了几个字:“邱梅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