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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妞怒了,皱起眉狠狠撂下一句,“我是你班长!!!不来就算你缺勤!”
穿堂风呼啸而过,吹乱了靳思危的头发。
到这儿一年多了吧,怎么连班长是谁都不知道?仔细想想,班上的人,似乎除了同寝室的,还有寝室对面那间的,能叫上名的还真没几个。算来算去,从早到晚,老腻在一块儿的,就只有康乐。
不能吧……
越想越诡异。高三之前的自己不是这样的啊,那时候成天狐朋狗友一堆,到哪儿都一群人跟着,要兄弟有兄弟,要美女有美女。何曾沦落到身边只有一人的凄惨境地?!
“靳思危?考完了?走,吃饭去,”肖衡突然出现,拍了拍靳思危肩膀,没等他搭腔,身边又一人闪过,揪起肖衡的衣服帽子往外拖,
“人家是少爷,哪能跟咱们小老百姓一块儿吃,走吧走吧,”乔羽个阴阳人翻着白眼,声音却很温柔,拖着肖衡的手也很温柔,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楼道口。
手机忽然响了,一男生含情脉脉的唱着“才一天,就想念,好想抓住这感觉,抱着你的瞬间,仿佛幸福会永远……”
“康崽子”三个字忽闪忽闪的发着蓝光。靳思危握着电话看了一会儿,毅然决然按下拒绝键。
没等他放回口袋,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短信。
“回来给我带二十个小笼包。”
我给你带二十个小石头!!!关机!
没课的日子总是极度无聊,在校园里溜了半圈,到处莺莺燕燕,桃花满天。到超市买了瓶可乐,就着玻璃瓶蹲门口喝起来。不远处球场上有人在踢球,二十几个光膀子小伙在阳光下挥汗如雨,无比青春。
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撇去高三那段空白历史,靳思危活那么多年,什么没玩过?什么朋友没交过?可如今,除了一个康崽子,怎么就没人了呢?最郁闷的是,他竟然现在才发现自己郁闷,感情这一年多围着康崽子一人转还挺乐呵。
“啪”,一个黑影飞过来,擦着靳思危脸一闪而过,“哗”,又一声,手中的玻璃瓶旋转几圈最终化作地上一摊碎玻璃渣。
靳思危还没回过神,本能的狮子吼已经不由大脑思考脱口而出,
“谁他妈没长眼啊?!没看见老子在这呢!!!”
“sorry,sorry……”
一个半裸的男生跑了过来,嘴里虽是在道歉,却满脸笑容,笑得还挺…邪?!
“刚太用力了,没伤着你吧?”
男生低着头凑近靳思危,浑身散发的雄性气味扑鼻而来。
靳思危嫌恶的摆摆手,扭头看了眼地上的玻璃,那颗罪魁祸首的球正规规矩矩躺草坪上,靳小爷突然来了兴致。
“踢球呢?算我一个,”没等人答复就自个儿跑过去用脚尖勾起球,几年没玩还有点儿生疏。
男生站在原地看着靳思危的背影楞了一会儿,轻轻一笑,朝球场跑去。
直到夕阳西下,球场上只剩几条光膀子裸男横躺在球场边,余晖照在脸上,金灿灿的汗水闪闪发光。
“再来啊,天还没黑呢,”靳思危踢了踢眼前的人,正是之前跟自己道歉的男生,
“靳思危你喝了多少瓶红牛?!疯了吧你!”最边上的人挑起眉毛搭腔,
“不行了不行了,饿得慌……”
“散了吧,林子咱们走,”穿白球裤,屁股上印着一大脚印的男生拍拍手对嚷嚷饿的小个子说,又回头看向被靳思危踹了几脚的人,
“邱品凡,一块儿走么?”
“拉我起来,”邱品凡没理白球裤,反而眯着眼睛朝靳思危点点头,
“你他妈没手?”张口不问候父母就不是靳小爷的风格……
“拉我,”邱品凡也不火,居然还笑了起来,
靳思危挤着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伸出了手。
二十多人眼下只剩四个,除了靳思危,其余三个都体育系的,平时八竿子打不着,这一场球倒踢出感情来了。
“说吧,想去哪儿吃?”白球裤没发现屁股上的鞋印,一脑袋板寸头,再配上他那张老成的脸,格外喜感,
“白白,我想吃匹萨,”林子个儿最小,声音还特糯,软绵绵的,靳思危看着他就想起肖衡了,俩小白脸,
“别!!!”白球裤嚷嚷着后退一大步,捡起地上的球衣搭在肩上,看样子很是惊恐,“学校对面那家必胜客我这辈子都没脸去了,小祖宗你饶了我吧!!!”
“那咱们换别家?”林子眨巴眨巴眼,靳思危汗毛直竖,这娃是体育系的么?练芭蕾的吧,小胳膊小腿小眼睛的,
“除了带自助项目的,其他你随便选,”
“白白——”
这下连邱品凡也觉得冷了,赶紧拉着靳思危逃离球场。
走了老远,靳思危才发现自己手还被人攥着,一爪儿的汗。
“抓够了没?”甩开他的手,靳小爷喷了口冷气,眼看天快黑了,肚子也开始造反,回头看了眼邱品凡,那厮还在笑,
“我说你老笑个什么劲儿?”
“我高兴我开心我就笑了怎么着?!”
这死皮赖脸的样子还真像康崽子……
靳思危忽然停下脚步,掏出手机一看,没电了。
“怎么了?”邱品凡回头,盯着靳思危的黑脸问,
“没事,”靳思危一撇嘴,“你饿么?”
“我他妈早饿了!”邱品凡白眼一翻,额前的头发被风起,随手拨弄了几下,“怎么,靳大爷也知道饿了?刚在球场上跟狼似的,”
“去吃饭吧,”靳思危难得没吼回去,反而淡淡笑着无比温柔的回了一句。
第十一章
一顿晚饭,俩人吃得无比和谐。
茶杯摔碎四个,盘子砸了两双,鸡蛋番茄的汁洒了一桌子,糖醋鱼头上还插着支摇摇欲坠的筷子。包厢里时不时传出几句问候祖宗的怒吼,靳思危的,还有邱品凡的……
“邱品凡你他妈再对老子动手动脚信不信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思思……别这么野蛮,人家害怕…”
“滚!人妖!”
“妈的你烦不烦,忍一下会死?!”
“操…感情不是弄你的你不疼!!!”
“别动!快进去了……”
“啊!!!!!!”
准备上菜的服务员刚到门口就被一阵凄厉的嚎叫给吓了回去,冲到前台抓着经理的袖子无语凝噎,经理…这都多少回了……那两人来吃饭的还是来互相残杀的……
再看包厢内,遍地狼藉,椅子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靳思危满脸通红趴桌上,嘴里“嘶嘶”吸着凉气,眼里几乎沁出泪水。邱品凡在一旁歪着脑袋吸烟,轻烟缭绕,一派逍遥。
“妈的,弄出血了……”靳思危摸摸耳朵,再看看手上,沾满新鲜出炉的人血,
“不把血放了你那耳朵明天准跟八戒一个样,”瞟了眼桌上,没剩几个菜了,邱品凡长叹一口气,几个来回折腾下来,容易么我?!
“那你不会轻点儿,”靳思危怒极,丫的看上去慈眉善目,动起手来整个一原始人。
时间倒退一小时。
话说靳小爷的左耳三天前刚打了个洞,事后不忌口,牛羊鱼虾,大酒大肉该吃吃该喝喝,这一不小心就发炎了,肿得跟血包子似的,当事人却全然不知。邱品凡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撸起袖子甘当新时代雷锋,往小爷耳朵上弄了点儿白酒就开始操练,愣是把耳钉拔了,血挤了,再舍身奉献出自个儿的纯银耳钉,又给他戴上。
“还想吃什么?我去点,”邱品凡一看靳思危就想乐,看着此刻红霞满天飞的靳思危更想乐,
“吃屁!你他妈再笑我真动手了啊!!!”靳思危扫了一眼饭桌,乱得不成样,本就没吃多少,现在更没胃口了,
“走了!!出去透透气,”靳小爷烦躁地抓起外衣,耳朵烧到脖子根了,虽说已经消肿,却还是针扎似的痛。
路过前台,服务员飞快报了个数,飞快收了钱,头都没抬就闪没影儿了。
“我有那么狰狞?有那么面目可憎么?!”站在餐厅外,靳思危扭头问邱品凡,后者依旧一个劲的乐,险些喘不上气,
“你可以找个镜子看看你那脸,跟喝了两瓶二锅头似的,”
“操!”
手插口袋刚准备走,一不小心又摸到手机,触电似的缩了回来。靳思危拍拍邱品凡的肩,沉着气问,
“你一会儿没事吧?哥俩喝酒去?”
“真喝?”邱品凡脸色有些变,突然不笑了,
“嗯,咱俩一见如故,是不是该找个地儿庆祝庆祝,”
“行,我知道一酒吧,环境不错,去那吧,”
靳思危听他这么一说,伸手就要拦车,邱品凡忽然蹦出一句,
“你不有车呢嘛?”
靳思危愣了一下,干笑几声,摆出一副良民样,
“酒后不能驾车”。
坐在出租车里,靠着不怎么软的座椅,靳思危歪头看向窗外,霓虹一般的街灯一闪而过,晃得眼花。
这才是自己应该过的生活,灯红酒绿,醉生梦死。靳思危想。
轮回。邱品凡说的那家酒吧。
“名字不错,”靳思危仰头看了一眼,黑红格调的装潢,暗黄色灯光,奢靡而颓废。
“废话,”邱品凡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我起的名,”说完径直走了进去。
“什么?”
风呼呼的吹着耳朵,看着邱品凡快要消失的背影,靳思危忙追上前去。
似乎是常客,刚进门就看到服务员对着邱品凡点头微笑,笑容却有点儿诡异。路过吧台,有酒保叫了起来,
“阿凡!来找桀哥呢?”
“谁他妈找他啊,陪朋友来坐会儿,”邱品凡满脸不悦,接着又说了句,“别告诉他我来了,两杯威士忌加冰,”
“等等,”靳思危打断他,郑重的看着酒保,“给我热杯牛奶,”
邱品凡拧着眉回头看他,跟看见外星人似的,
“看什么?小爷耳朵痛,喝点热的暖身子,”
邱品凡没理会他,扭头看向酒吧深处,似乎在寻找什么,视线搜寻了一圈,又飘了回来,有淡淡的失望在里面。
“找什么呢?”靳思危感觉一进这儿邱品凡就有点怪异,话不多了,也不笑了,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
“没,”接过威士忌,邱品凡抿了一口,抬着杯子轻轻摇晃,目光盯着透明的液体,没再开口。
靳思危闷得慌,无奈耳朵痛得厉害,懒得跟邱品凡计较,捧着热牛奶捂手,捂着捂着,就想起了一个人。
两人一前一后,都陷入了沉思。酒保忙了一会儿,看那两人还在发愣,也没再上前搭腔,转身擦杯子去了。
午夜刚过,酒吧开始热闹起来。靳思危昏沉沉的脑袋渐渐感知到周围杂乱的氛围,放下杯子,踩着高脚凳转了一圈,刚回头就看到两男人搂抱在一块儿,脸几乎贴在一起,糜烂的灯光下,其中一个忽然凑上前狠狠咬住另一个的嘴唇,像两头野兽死死纠缠在一起互相啃咬,
“邱品凡!邱品凡!!!快看!”手肘使劲打在邱品凡身上,靳思危惊悚的叫起来,
“看什么?”嘴里叼着烟,男人回头看他,
“两男人亲嘴,”
“切,”这邱品凡一点儿不配合靳小爷此刻的心情,愣是活生生浇灭了他的激情,下一句话却直接把靳思危灭得连灰都不剩,
“这是GAY吧,两男人亲嘴算什么,”
石化。
“妈的!!!”三秒后,靳思危跳了起来,“你他妈带我来GAY吧?!”
“怎么?”邱品凡又笑起来,一如既往的透着股邪气,“来见识见识不好么……”
“操!”一脚踢翻椅子,靳思危头也不回冲出轮回。
午夜的街道有些冷清,靳小爷身上更冷清,外衣忘了拿,钱包在里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