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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吗?”
苍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沉寂在两人之间慢慢蔓延开来。
恋月轻蹙双眉:“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
她的话被突来的拥抱给打断了,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再次回到这个胸膛中,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热度和紧绷,感觉到他的心在狂跳着,更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
“月儿,我想你。”
很轻很慢的一句话,却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向她平静的心湖,双目轻合,她用力的抿住双唇,想要阻止眼中泪水的滑落。
许久,她轻轻的吸了吸鼻子,笑着摇摇头:“苍冥,你知道时间最大的威力是什么吗?”
苍冥不知道她突然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心中却是涌动着不安,如同千年前那般。
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恋月不在意的吐出口气。
“是遗忘,时间可以冲释所有的事情,即使再刻骨铭心,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变淡,然后遗忘,就像……就像我对你的感情……”
腰间突然收紧的双臂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甚至呼吸都变的很困难了。
“不,不会的,时间或许会改变一些东西,但是有些却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苍冥无法掩饰心中的慌乱,着急的说着,“就像言承墨,等待了两千多年,受了整整五百年的焚身断骨之苦,只为拭到凌珞希,像凌珞希,花了八百多年的时问,只为收集黑泽宇的魂魄,等他回来,比如说……我,一千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找你,月儿,不会改变的,即使日月都会改变,我们却不会变,不会的。”
恋月不由的紧握双手,摇了摇头:“或许时间对于言承墨和珞珞来说,并不能冲淡什么,但是……你不是言承墨,我也不是珞珞,我之所以会回来,一切因为我的儿子,我们之间的一切早在一千年前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爱重来……不是最爱
苍冥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无力,什么叫做黯然心伤。
原来不管你做多少,始终无法获得心爱之人的一个眼神时,心中是如此的痛,原来不管你尽多大的努力,始终无法再次获得她的笑靥时,竟然是感到如此的茫然和绝望…
这就是她曾经的感觉吗?原来曾经的他给了她一段这样伤心的过往,所以她才不会原谅他吧。
只是他能够忍受她的不原谅,却无法忍受她的遗忘,一千多年来,每天每夜,他的心头都萦绕着她的身影,可是如今见面,他却只换得她的一句遗忘。
看着盘中飘着诱人香气的风梨糖,恋月的目光不由的又瞟向他隐藏在衣袖下的伤口,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亲手为我做,但是……我早就已经不吃凤梨糖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轻提罗裙,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她再一次的在自己面前离开,看到她再次的留给自己一个背影,苍冥再也压抑不了心中的渴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接着将她娇小的身子抵在墙上,困在自己的怀中。
“月儿,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再看看我,告诉我,告诉我……”
听着他痛苦的吼声,恋月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埋首于她的颈窝处,片刻,颈处一抹濡湿。
“月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恋月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从来没有想过,骄傲的他竟然会如此卑微的求她,心中泛起一丝疼意,她伸手环住他的肩膀,头枕在他的肩上。
“苍冥,我曾经给过你一次机会,是你放弃了。”
苍冥一震,目光中充满困惑,凝视她许久,终于在她的笑容中得到了答案。
“你是说那一次?”
恋月轻笑着点点头:“苍冥,当时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筹码了,你已经成了冥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我手中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去继续爱你的勇气都没有了,更没有去相信你的爱的勇气,所以,我只能那么做。”
所以她赌了最后一把,她想去人间,如果他肯放弃一切跟她一起的话,那么即使会再受伤,她还是会勇敢的去爱她,因为他值得。
可是最终他给她的答案却让她最后一丝爱他的勇气也消失了,或许在苍冥心中,他是爱她的,只是她却不是排第一位的,在她的前面,有权利,还有地位,她只是他的所爱,却不是最爱,而她只想成为他唯一的爱,也许那样,对于他曾经放手,任由她被卷入旋风之中才能稍稍释怀,然后慢慢的遗忘,可是他却拒绝了她,让她连一丝去覆盖那些阴霾的甜蜜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勇气继续爱下去。
察觉到她眼中的疏离,苍冥已经不知道心中的慌乱是如何了,更紧的拥住了她。
“月儿……月儿……”
轻吐口气,恋月抬起头枕在墙上:“苍冥,不管有没有我在你身边,你都可以过的很好,或许会有一份失落,但是……会拥有的更多,你现在是冥界之主,千万子民臣服,这才是你一直梦想的,不是吗?”
她犹记得他给苍澜的答案,权利和美人都要,两者都是他想要的,只是却没有等同的地位,如果真要在两者之间决出一个,那么答案是……权利。
即使她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摆在她面前。
在他的心中,她只是需求品,却不是必需品,这是让她感到最无奈的,也是……最心冷的。
既然无法得到,那么……就彻底的放手吧。
苍冥摇了摇头:“不,不是,我想要的……只有你。”
如果是一千年前听到这句话,会怎么样?恐怕她会开心的偎入他的怀中,享受那份令人心悸的跳动,可是现在她能做的却只有仰望天空,轻笑
“月儿,来,试一下。”
恋月抖了抖新做好的衣衫,温柔的看着苍月。
看到那件新衣,苍月怔愣了许久,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到她面前,伸入衣袖中,任由恋月为他摆弄着衣衫,系着腰带。
片刻,待衣服整理妥当之后,他走到镜前,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那一身新衣,轻轻一笑。
“今日,我也穿上娘亲为我做的衣服了。”
闻言,恋月心头涌起浓浓的酸涩,连忙走到他身边,将他紧紧的拥入怀中。
“月儿,……对不起。”
苍月笑着摇了摇头,反手搂住她:“孩儿还是穿到了娘亲为孩儿做的衣衫。不是吗?”
恋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更紧的拥住了他。
窗外,苍冥一言不发的看着相拥的两人,眸色一片幽深。
突然,大地一阵剧烈的颤动,苍冥一怔,接着从窗口跃入房间之中,紧拥住他们母子两人。
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整个大地才安静下来。
苍冥站起身,凝视着怀中的可人,可是她的目光却只停在苍月身上,黯然的收回目光,他深吸口气,不舍得放开他们。
“来人,快去查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消片刻,便有一护卫赶了回来,面色恐慌不己。
“冥司,天河要垮了……”
爱重来……一如当年
恋月脸色微变,连忙看向苍冥。
对上她的目光,苍冥笑着握住她的手;“放心,不会有事的。”
拍了拍苍月的肩膀,他深吸口气:“照顾好你的娘亲。”
深深看了恋月一眼,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大步的走出房间,护卫在他身后连忙跟上。
恋月静静的凝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好一会儿,她还是没有收回视线。
看着她眼中隐隐的担忧,苍月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迟疑的说道:“娘亲,不要担心,父王不会有事的。”
恋月一怔,想说什么,可是双唇颤抖了许久,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天河要垮了
天河紧挨冥界,一旦天河垮了,那么……那么冥界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事情很棘手,苍冥应该也感到很吃力吧,否则他刚才怎么会走的那么匆忙,即使极力隐藏,眉宇间的焦灼还是隐隐可见。
“娘亲,”苍月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说着,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去。
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恋月轻拧双眉,转身就要离开,苍月连忙拉住了她。
“娘亲,进去看看吧。”
恋月凝视他片刻,摇了摇头:“这是你父王的寝宫,我进去不合适。”
“你是父王的妻子不是吗?这也是你的寝宫,可是自从你回来之后,却从未进去过,难道对于一千多年前生活的地方,你一点都不好奇,一点都不怀念吗?”
恋月轻笑:“所有的一切既然都过去了,还有什么好怀念好奇的。”
苍月按住了她的肩膀,黑眸紧紧的锁住她:“娘亲,就当是孩儿的请求,进去看一看,哪怕只是一眼,好吗?”
看着他渴求不已的目光,恋月犹豫片刻,终于点了点头,慢慢的转身,慢慢的朝寝宫里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苍月没有动,只是轻吐口气,娘亲,父王很爱你,一直都爱。
恋月本来只是想答应苍月的请求,进来看一眼就离开,可是当她看到房间里的一切时,脚步却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这里和她一千年前离开时,几乎是一模一样,房间里的摆设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那些茶壶的位置都未曾移动半分,虽然千年来,她拼命的想要让自己忘记这里的一切,过着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每次午夜梦回,这里的一景一物总是出现在她的眼前,即使千年过去了,对这里的印象却没有模糊半分。
指尖轻轻滑过她最爱的梳妆台,靠在椅子坐了下来,拿起了一枚珠花簪到了发上,看向镜中。
镜中人容颜熟悉,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可是……却恍若隔世。
许久,她起身走到宽大的床边,看着上面的鸳鸯锦被,鼻头酸涩不己,那是她亲手绣的,已经一千多年了,没想到竟然还可以看到,床头两个枕头并排放着,上面的凹痕昭示它们的久远拿起其中一个搂入怀中,鼻尖逐渐的充满属于苍冥的气息。
“父王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都要抱着娘亲的枕头才能安眠,”苍月走了进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我本不知道,可是有一次父王生病,整个人变得混混沌沌的,却不肯让任何人靠近,只是时时刻刻抱着娘亲的枕头……”
生病?恋月的心猛的跳了下,好像有把大手狠狠的在胸口拧了一下,眼前仿佛出现了苍冥抱着枕头傻愣愣的模样。
看着她眼中逐渐泛起的泪光,苍月走到墙边,扯住一个幔帘。
“娘亲,看这里。”
幔帘被缓缓的拉开,墙上一张巨幅的真人画像顿时出现在恋月面前。
巧笑倩兮,身形优美,眼中闪动着灵气
恋月怔愣的看着那幅画,呆呆的走过去,那是……她。
当她看到角落的落款时,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恋恋吾爱,月儿。
“这是父王亲手画的,每夜,枕头和这幅画才可以让父王真正的安眠。”
苍月的声音很平淡,可是听到恋月耳中,却如同惊天轰雷,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苍冥缓缓的走回床边,将枕头放好,拉起了被褥,恋月脱鞋上床,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上了眼睛,泪水自眼角滑下…
看着她的动作,苍月没有再说什么,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