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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夙冰抚着胸口,真是谢天谢地谢师傅。
“夙姑娘似乎并不想嫁我?”
“当然不想。”夙冰正色道;“莫说揭开您面具之人并非晚辈,哪怕真是晚辈,仅凭一句妄言,便要将两个陌生人拧成一股绳,实在太荒谬了。”
“在我们幽冥界,无人敢质疑巫族大长老的预言。”濂溪语气淡淡的,并没有出现夙冰所以为的据理力争,“夙姑娘若真不想嫁的话,大可以选择第二条路。”
“第二条路?”
夙冰莫名其妙的望向他,瞳孔骤然一缩,“死?”
林间阴风乍起,黑发四散翻飞,濂溪缓缓扬起手来,指间冥火闪闪烁烁,忽明忽暗:“你不想嫁,我亦不想娶,只有委屈夙姑娘了,待你死后,我会为你在王都祠堂立下长明灯,你将受我幽冥子民千秋供奉……”
“你神经病啊!”
没等他说完,夙冰猛地向后一跳,反手抽出痴缠鞭,再设下防护罩,怪不得师傅和白毛能够达成共识,这幽冥界王室鬼修的脑袋,果真都被驴踢了!
吹了声口哨,风声兽一跃腾空,夙冰找准时机,翻身就跑。
金丹期的鬼修很难对付,他手中冥火,更是非比寻常,该怎么办才好?逃回神坛找邪阙帮忙吗,不行,拓跋战正在冲击金丹,受不得打扰……
濂溪默默叹气,屈指一弹。
阴风催动鬼火,以燎原之势向夙冰攻去,所掠之处皆化为灰烬。
夙冰心下悚了悚,一脚将风声兽踹飞出去,命它速速返回神坛搬救兵,自己则御风向魔菇园跳去。冥火果然是长了眼睛的,在夙冰屁股后面穷追不舍,划过魔菇园时,那些魔菇齐齐暴涨,对着火团喷起毒液来。
夙冰猜的果真不错,先前风声兽没事,是因为那两只幻鬼刻意为之,现下他们死了,这些魔菇的禁制也就解除了。
毒液虽然猛烈,但冥火显然更胜一筹,可惜被上千只魔菇喷过,袭上夙冰时,力量早已大不如之前。夙冰扎稳马步,双手虚空一划,在胸前画出太极图,这是无极宗精英弟子才会的防御秘术。
冥火撞在太极图上,僵持片刻,便突破了她的防护罩,当胸一击!
夙冰骇然,好厉害!
只是,为何没啥感觉?
濂溪原本胜券在握,一直作壁上观,看着夙冰瞎折腾,直到这一刻,他才微微动容:“这冥火是我父王种出来的,你用了什么法术,竟能将其给吸收了?”
夙冰双手一摊,无辜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恩?”濂溪不信邪,又反手推出一道冥火,夙冰这回挡也不挡,看着冥火闪电般袭来,然后融进自己体内。
濂溪瞠目结舌:“这……这怎么可能?”
“嘿,臭小子,知道老娘厉害了吧?”夙冰恰腰哈哈大笑,学着濂溪模样,一提气,将体内吸收的冥火召唤出来,搁在手心把玩。
冷不丁瞟他一眼,挑挑眉。
先前她一直怀疑冷小扇的生父,极有可能出身幽冥皇室,所以身上才会有幽冥界的物品,以及一直以来,她凭借肉眼,总能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比如在铜门山,她能看到白毛分|身,洪林秘境中,又能看到魇兽。
今日,愈加确定她的揣测,因为鬼修种出来的冥火,乃是具有传承性的,看来冷小扇和濂溪之间,有着血缘关系。
但此事不能告诉濂溪,否则落在他老子罗刹王手中,夺舍之事一准穿帮。
她只能道:“看到没,此乃天意,你莫在逆天而行了!”
“不行,你必须死!”
濂溪收了冥火,眸色一沉,开始动用武力。
他追,她就绕着魔菇园跑,从东跑到西,又从西跑到东,来来回回折腾大半个时辰,两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
“你……你有病啊,若不想娶我,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啊?!”
“是你、你寡廉鲜耻,不恪守妇道在先!”
“我不守妇道?!”
夙冰喘的厉害,指着自己,瞠目结舌,“我怎么不守妇道了?!不对!我凭什么要守妇道?还是不对,我守不守妇道,与你何干?!”
“你、你与我既有婚约在身,怎可如此不知检点?”
濂溪喘的不比她轻,真不知道这女人哪来的体力,直接寄出一枚巴掌大的五角黑玉,双手一拢,那五角黑玉顿时黑气大盛。
夙冰从未见过此物,也感受不到它的神通,神经不由绷紧。
哪知濂溪掰了摔,摔了掰,那五角黑玉死活不肯出招。
林子里的阴风渐渐停歇,濂溪望着夙冰,整个人如遭雷劈,动也不动一下,口中讷讷道:“莫非,此真乃天意?”
夙冰忙道:“天意!”
“天意不可违?”
“当然!”
濂溪悲怆的向后跄踉几步,拳头紧紧攥起,仰天长啸一声,夙冰严重怀疑,面具下那张风华绝代的脸,说不定已经哭花了。
等他知道真相,估计还得吐血。
夙冰无奈,也不是故意误导他,眼下确实没办法。
才受过重创,她现在和纸糊的差不多,落在这神经病手里哪里还有活路,先糊弄过去,等他绝了杀心再慢慢商量。
既然彼此都看不上眼,那还不好解决?
两人一个站在魔菇园东面,一个站在魔菇园西面,夙冰密切注视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失魂落魄的模样,一面宽了心,一面又有一些郁闷。
娶她而已,至于摆出一副死全家的状态吗?
她就这么差劲?
正烦着,识海忽然一震,她放出神识稍稍一探,忙道:“世子大人,有高阶魔修朝向此地来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濂溪回过神:“你过来。”
夙冰迟疑了下,足尖一点,飞去濂溪面前。
濂溪突然揽住夙冰的肩膀,吓了夙冰一跳,正想反抗,却见他抓着夙冰跳进魔菇园内,将斗篷一撩,盖在两人头上,两人立时变成透明状。
不一会儿,只见一男一女两名修士朝向这边走来,女修元婴初期修为,妖媚不可方物,一看就是邪修。而那名男修则是金丹圆满修为,唇红齿白,面如敷粉。
“方才明明感应到有气息在此,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没了?”
那男修声音尖细,刺的夙冰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听元婴女修士冷笑道:“障眼术而已,雕虫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卖弄。”
语毕一扬手,一道光波射出,呈弧形打在四周。
不小心打在魔菇上,又是一阵狂轰乱炸,将他二人骇的不轻。夙冰咂咂嘴,小魔菇上古便很少见,除了魔药师,元婴修士也一样眼生。
看来,濂溪还是有点儿脑子的。
元婴女修士被毒液喷到,腐蚀掉整个衣袖,不由恼了:“濂溪!本座知道你在此地,将邪皇印交出来!本座念你父亲面上,可以饶你不死!”
话音落了半响,没有一点儿动静。
那男修冷笑:“或者,用她来换,你看如何?”
言罢拍了拍袖子,从内滚出一个人来。
夙冰好奇的望过去,地上那人身着男装,但一瞧身段,便是一位俏生生的大姑娘。
夙冰一扬眉,清楚他悔婚的缘故了,敢情是有了相好的。
那姑娘却是个烈性子,冷冷道:“卑鄙。”
夙冰愣了下,脸色倏忽一沉,这声音熟悉的很,不是沈沁眉是谁?敢情这小子去无极宗提亲的路上,被人截了道。
见那男修正要出手,濂溪撩开斗篷,起身道:“我在这。”
“呦,肯出来了?”元婴女修士弯了弯唇角,玉手一摊,“乖,将邪皇印交给本座,小美人就是你的,便是想要本大美人,也一样成全你。”
“先放了她。”濂溪摩挲着手中五角黑玉,沉沉道。
“你们鬼修花样繁多,飘忽不定,本座吃过亏,哪能再上当。”
“信不信由你。”
“……”
像是菜市场买菜一样讨价还价,夙冰蹲在魔菇堆里,根本没人注意到她,她的视线锁在沈沁眉身上。这九年,她们并没有太多交集,夙冰觉得,自从沉柯真人死后,沈沁眉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虽然一样冷傲,却也添了几分心思。
尤其对自己,总是充满敌意。
沈沁眉很快注意到她,讶然道:“夙冰师妹?”
那名男邪修也将目光投来,瞧她修为只有筑基,便将视线移开。但很快,他刷的掉回脸,双目如刀子般,凉飕飕剜向夙冰。
彷佛置身冰窟,夙冰冷的牙齿直打颤,不解的望向他。
两人对视好半响,夙冰恍然大悟,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名尘!!
提及这厮,夙冰忍不住火气上涌,当初被他害的可真不轻,本来便不怎么好的名声,彻底糟践他手中。不过此人的下场也够悲惨,八年前应邀白云城主寿宴,为平素端庄贤淑的城主夫人画像时,竟然意图不轨,被北麓一众领导人物逮个正着。名仙门碍着面子,将他从七公子中除了名,至此成了过街老鼠,为道修界所摒弃。
夙冰知道他好色,但夙冰绝不相信他会如此蠢笨。
很明显,他是被人算计了。
至于算计他的人,夙冰思来想去,极有可能会是秦清止,倘若换了元宝,想必出手不会那么温柔。她一个旁观者都能猜出来,名尘肯定也会明白,他奈何不了秦清止,便将这笔账算在自己头上。
若是真想算账,那就一次算个清楚。
夙冰眯起眼,冷笑一声,只让他声名狼藉,秦清止实在太慈悲了。
便在此时,濂溪忽然道:“夙姑娘,你说换不换?”
夙冰抬起头:“问我干嘛?”
面具下的声音很不满:“邪皇印乃我冥界至宝,我此番带出来,是作为聘礼的。既然为你所有,自然由你拿主意。”
别说夙冰,那俩邪修也很错愕。
夙冰无语扶额,摆摆手:“换吧换吧。”
濂溪似有一瞬间的怔愣:“那好吧,我们愿意交换。”
名尘忽然指着夙冰,戾声道:“我不要邪皇印了,我要她!”
几人又是一愣,那风骚魔君讶然道:“没有邪皇印,你怎么结婴?”
“换不换?”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名尘恨不得将夙冰扒皮抽筋,哪里还记挂什么结婴,一把将沈沁眉从地上抓起来,重复道,“换不换!”
夙冰纳闷极了,那什么邪皇印受家族供奉,必有家族印记,要挟他破开印记也就罢了,自己一个活生生的人,想抓直接动手不就得了,干嘛还要濂溪交换?
他俩一个元婴初期加一个金丹后期,难道还怕一个才结丹的鬼修?
沈沁眉许是被名尘抓疼了,蛾眉轻蹙,淡咬朱唇。夙冰瞧着,还真是我见犹怜,濂溪却半点儿犹豫也没有,断然道:“不换!”
夙冰好笑道,“你不要你小情人的命了?”
“你够了!既不顾同门之情,与她未来道侣宣于逸暗度陈仓,又何必调转枪头诋毁人家名节?”濂溪垂目剜了夙冰一眼,才转望向沈沁眉,懊丧道:“沈姑娘,是我夫妇二人对不住你,濂溪甚为羞愧,待你死后,我会为你在王都祠堂立下长明灯,你将受我幽冥子民……”
这一席话槽点实在太多,夙冰额角青筋凸凸乱跳,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
“不行,这贱人我要定了!”
名尘哪里肯饶她,直接寄出法宝向夙冰攻去。
濂溪的反应也是极快的,上前一步挡在夙冰身前,将手中邪皇印一抛,双指一捻。只见邪皇印中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