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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愿以偿了,太后和琰亲王就郁闷了。但皇上亲政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谁也没法阻拦,太后和琰亲王也只能顺水推舟,不然岂不犯了天下众怒?
亲政诏书下达的那一天,扶着喝得半醉的太后回宫,我试着提议:“皇上亲政,母后也安逸了许多,要不儿臣也陪母后出去度度假吧,听说西京那边的宫殿修得很漂亮,儿臣一直都想去看看。”
西京是京城长安的陪都,也是先帝的称帝之所。先帝统一中原后,因为西京过于偏西,便迁都长安,把原来的京城作了陪都。但每年仍花费大量的银两进行修缮维护,先帝去世前一年的夏天还去那里避暑了。
太后没有拒绝,只是说:“现在还早,等过一两个月天气热了,母后再带你去那边消夏。”
我高兴地嚷着:“那就说定咯,琰亲王休了三个月,我们也休三个月,六月初过去,八月底回来,正好赶上桂花开。”
“音音”,太后看着我,眼中有几分醉意,也有几分清醒,“你希望母后做个不问实事的安乐太后吗?”
我迟疑地点了点头:“如果要问儿臣的意愿,是的!母后前半生活得太辛苦,儿臣希望母后的后半生能安逸自在,乐享天年,活到一百岁。那时候儿臣也八十岁了,正好陪母后一起走,咱们下辈子再做母女。”
太后笑开了:“傻瓜,一起走,下辈子年纪一样大,怎么做母女?”
“是哦”,我抓了抓脑袋,“那儿臣晚二十年再投胎。”
“好了,别贫嘴了,你老实告诉母后,你真这么希望吗?如果真这么希望,为什么刚才要想一会才能回答?”
“因为,儿臣知道这不是母后的意愿。”只是我的意愿而已。
“你错了,这也是母后的意愿!”
我没有惊喜,只有错愕:“这是母后的心里话?”
“心里话!在自己的亲生女儿面前,我为什么要说假话?”
“可是母后的性格,不像是这种人啊。”要不然我不会将信将疑。
“那你以为母后是哪种人呢?”
见我一副难以回答的窘样,太后轻叹道:“音音,你还小,以为你眼里看到的就是真实的,以为一个人显露给你的,就是他的真貌或全貌。其实你错了,就比如说母后吧,人前人后一副无忧无惧,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样子,谁见了都自觉矮三分,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唯唯诺诺,屁滚尿流的。要不是我自己先把架子搭得足,他们会服吗?早把你母后不知踩到哪里去了。”
对于这一点我由衷地感佩:“儿臣还以为母后素来如此,天生就是母仪天下之人呢。”
太后嗤道:“狗屁的天生!不信你现在去街上拉个女人来,只要不是太歪瓜裂枣,还像个人样。给她穿上我这身行头,再派几百个人去服侍她,一顿给她吃一百多道菜,皱一下眉头就有人膝盖发软,黑压压地在她面前跪成一片,她不喊平身他们不敢起来。这样的日子只要过上半年,你再看那个女人,保不准比你娘气势还足,一看就是‘母仪天下之人’。”
太后分析得头头是道,我也没法辩了,虽然我真的觉得她的气质浑然天成,根本就不是装得出来的。
每次太后说完一通道理,接下来就该是教育我了。
这不,马上就开始唠叨了:“在这一点上,你要向母后学习,不要老惦记着自己是什么下堂妇。告诉你音音,你要是不把自己当公主,别人也不会把你当公主,即使表面恭顺,心里也不会尊重。人都是犯贱的,你的公主架子搭得越足,他们的奴才意识越强,也就越服你。”
我低下头道:“道理儿臣也懂,只是这公主头衔,儿臣确实受之有愧。”
太后瞪了我一眼:“有什么愧?你知道先帝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打铁的。”
“对嘛,他原本不过是个打铁的。因为体格魁伟,有一身蛮力气,为人也颇为豪爽,渐渐地积聚了一帮流氓地痞在身边,做起了大哥。前朝变乱,到处都是攻城掠地的所谓‘义军’,他也纠合了一只队伍,学人家占地为王,这样才成了气候。先帝做了二十几年铁匠,称帝后在位不过十几年,他怎么不说自己是铁匠,而开口闭口必称朕呢?外国来朝拜的人,都说他威武不凡,霸气冲天,要照你说的说法,他天生就是当皇帝的。可如果天生该当皇帝,怎么没有生在帝王家,而是生在一个小铁匠铺里呢?”
对于这一点,我的看法与母后恰好相反:“正因为是皇帝命,所以没生在当时的帝王家,那样就成刀下鬼了。历朝历代的开国君主,有几个是生在皇宫里的?”
“历朝历代的皇后,又有几个是生在皇宫里的?多半都来自民间,其中不乏像你母后这样出身寒微的人。”
“母后”,我有些惭愧地说:“儿臣是不是很不像公主?是不是有人背后说了什么,让母后难堪了?”
“谁敢!除非他不要命了,这一点你放心,只要母后在的一天,你当不当自己是公主都是天朝最尊贵的公主,母后是怕,以后我走了,留下你一个人在宫里……”
我忙打断她:“首先,母后不会走;其次,我也不会一直留在宫里。”如果我真打算终身不再嫁的话,必须有个自己的府邸,宫里毕竟不是我的家。当然这是后话,好不容易才母女重逢,怎么着也要先陪她住几年。
太后摇头轻笑,笑得有点感伤,也有点神秘:“首先,母后一定会走的;其次,你多半会一直留在宫里。我的女儿,会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这是母后的心愿。”
“可是……”你给我物色那么多‘驸马’人选又是怎么回事?
“没有可是,我的女儿,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恍如喃喃梦呓,太后念叨着这句话睡着了。
第六十五章 求赐公主府
因为太后的情绪有点低落,我连着好几天没回瑶光殿,白天晚上都住在太后那里。皇上刚亲政,事情也多,经常忙得连人影都看不见。
有时候他晚上过来给太后请安,我也会避到内室去。自从太后说了那几句莫名其妙的话后,我就尽量避免跟皇上见面,想以此向太后表明,我绝无觊觎小皇帝之意。他比我小,他是皇帝,他还是个纯洁的孩子——至少从身体上,有很多迹象都表明,他还未被宫里的任何女人染指过。
我比他大,我是民女一枚,我嫁过人又被夫家休弃了。我们的条件太不对等。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和他是姐弟身份。我不想成为千夫所指,万民唾弃的坏女人。
当然,太后的心意我也能体会,她是这世上最疼我的人,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我。如果不是做女皇太大逆不道、风险太高,很可能不得善终的话,她大概会想办法给我弄个女皇当当。
但,对“最好”的理解,人与人之间是有偏差的。太后认为,让我成为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就是对我最大的爱,而我却以为,安闲自在、无忧无虑的日子才是神仙境界。要达成这个目标,还是尽早离开皇宫这个是非之地的好,不然,在皇上的后宫里,怎么躲得开皇上?怎么躲得开这永无休止的争夺?
于是有一天,趁着晚上和太后睡前聊天的机会,我终于向她开口道:“母后,等我们从西京消暑回来,能不能赐给儿臣一座府邸?这样以后想出宫散心就可以直接回自己家了,又安全,又舒适,多好。”
“你想要一座府邸?不喜欢住在宫里吗?”太后的口气有点惊讶。
我赶紧声明:“不是不是,宫里儿臣也喜欢啊,但儿臣还想在宫外有一座公主府,是不是太贪心了?”
太后笑嗔:“你是想在外面有个房子了,逛街什么的更方便吧。”
“不是啦”,虽然的确有那样的想法,但决不是主要原因,而是,“儿臣终究得有自己的房子,宫里是给皇上的嫔妃们住的,即使是真公主,也没有在宫里住一辈子的理。”
“真公主不能,那是因为她和皇帝有血缘关系,假公主就不同了。”
“母后……”我急了,再扯下去,又不知道她扯到那儿去了,最近她心情不好,老拿自己的女儿打趣。
“好了,就是要个房子嘛,小事一桩。母后明天就拨一笔银子下去,让他们给你修一座公主府,京城你最喜欢哪里?”
我忙说:“不用特意拨银子,若为了我的府邸,居然动用国库银两,岂不是罪过?”
“什么罪过,盖个房子能要多少钱!”
我提醒她:“平时也许不算什么,但现在是非常时期,马上就要开战了,需要多少粮饷?祁云海打高哥丽都跟我约了一年为期,匈奴如今兵强马壮,比高哥丽可厉害多了,这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银钱花得像流水一样,缺的就是钱,要是母后还插一杠子,硬要他们调拨一笔出来给我修府邸,我们娘俩,还不成了皇朝的罪人了。”
这样一说,太后也沉默了,她何尝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平时太后要修个房子支点钱自是小菜一碟,战时就另当别论了。
“那这样吧”,太后想了想说:“咱们不动用官中的,母后这些年也积攒了一点体己,反正我也用不上,都拿出来给你修房子好了。我自己的私房钱,总该没人说什么了吧。”
“还是会有人说的,太后有钱修房子,没钱支援前方将士?在这个敏感时刻,最好不要大兴土木。”
太后不知如何是好了:“你又要房子,又不许母后修,那你要母后怎么办嘛。”
我笑着说:“如果要现修才有房子,那还是太后吗?太后手里应该有现成的房子吧。”
“有是有,每年总有几个被查抄家产的官员,这样的房子应该还有十几处没赏出去。”
“就是啊,有十几处,母后情愿封着让它烂掉,也不赏赐给儿臣。”
“傻瓜,这种房子都有些霉气,怎么能住。”
“赏给别人,别人就能住了?”
“别人能不能住关我屁事,我肯赏给他就已经是额外开恩了,不然要他自己去买,得要多少钱?”
“母后,儿臣不计较这些的。有的房子几度易主,住在里面的人机遇好坏可能有天壤之别,那又怎么说呢?命运自造,福祸自招,与房子有什么相干。”
太后抚着我叹息道:“难得你小小年纪就看得这么透,其实母后希望你天真一点,糊涂一点,这样兴许能快乐一些。都只怪母后没有早点去找你,害你受那么多罪,吃那么多苦,心都变灰了,母后对不起你啊。”
看她又有自责忏悔的苗头,我忙打断她:“儿臣也谈得上吃苦,比儿臣凄惨的人多了去了。就是以前的张家,也并没有虐待儿臣,儿臣生不出孩子来是事实,他们要纳妾,也是人之常情。”
太后不乐意了,提高声音道:“何以见得就是你生不出孩子?也许是那个男人自己没种呢。这样的例子母后可听得多了,嫌媳妇不生育,一纸休书把她赶出门,结果没两年媳妇在别人家生了孩子,他家新娶的媳妇还是毛都没怀上一根。”
我忍不住大笑:“所以母后迫不及待地要把儿臣嫁出去,看儿臣是不是能怀上一根毛?”
太后亦笑开了:“那是一开始的想法,如果你能怀上,当然好;如果不能,母后也有办法让你有孩子。不过现在母后改主意了。”
我根本不敢追问她改的是什么主意,因为,其实我心里已经明了。
不过,这又涉及到一个问题了:如果她真这样打算,还会让我住到宫外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