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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与小厮瞬间被吓得缩回了头,靠在墙角,不敢再探头。
屋内的声音若有似无地飘来,还是睿渊的声音。“妆妆……让我上去,成么?”
一片沉默,无人回应。
正当从云与小厮准备再次探头查看时,忽然又听见与先前类似的重物落地的声音,这一次还伴随着挽妆的声音:“滚!”
这么生气的语气倒是从云没听过,可声音的确是常挽妆的。
“妆妆……”还是睿渊在轻声求饶。
“你都折腾了一个晚上了,还要折腾么?”
“妆妆……可是我想……”
“想什么……自己想去!”
“妆妆……”
再一次的重物落地,从云这次感到非常欣慰,首先那个落地的重物是文睿渊不是常挽妆,其次文睿渊应该是被常挽妆给踹下床的,她家小姐能够接连三次踹人下床,看来不是她想象中的严刑,应该还好着吧。
打了个呵欠,从云在小厮的惊诧眼神中潇洒地出了院门。她可是一夜都没睡好,如今知道挽妆活蹦乱跳的,自然是回清荷苑补眠去。留下小厮一人,也只好灰溜溜地回到院门处继续瞌睡守夜。
屋内,睿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蹑手蹑脚地爬到床上,一点一点地挨在挽妆的身边,趁她倦极沉睡时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挽妆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看过他一眼尔后又闭上,柔顺地窝在他的怀里。
见她如此乖巧,睿渊才舒了口气,手立刻开始不规矩起来。
“还想被踹下床?”
手僵硬地,缓缓地收回来,睿渊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不甘愿地规矩起来。看来,他的这辈子是要栽在常挽妆的身上了。可是这样甜蜜的栽着,他乐意。
手指轻抚着她散落的发丝,她的面容再仔细看一千次,一万遍也总觉得都看不够。他将脸贴在她的脸旁边,他想,不管别人再说什么,也不管常挽妆会不会和那位有什么关系,他都不想放开她的手,他会牵着她的手直至白首。
感受到他的柔情,挽妆嘴角浮出会心的微笑,这样靠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熟睡,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希望能够长长久久。她想,她是不是应该感谢李齐珞,因为他的拒绝她才能遇见睿渊,也应该感谢齐华哥哥,因为有他的赐婚才能有这样美满的姻缘。
“还会想他吗?”
挽妆睁开眼,狠狠地瞪过他一眼。这个时候问这样的话来,真是大煞风景!都说他是情场高手,怎么会如此地搞不清状况!
“真的不想了?”得不到她的回应,睿渊又追问了一句。
“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男人!”挽妆轻声埋怨着,却忽然又荡漾出一朵花样般的笑容:“不过我喜欢。”
“真的喜欢?”睿渊拨弄着她的发丝,落下自己轻轻的吻。
“其实我想过,”挽妆看着他的眼,他流转的目光里都是她的面容。“年纪小的时候遇见李齐珞,他有淡淡的笑容和擦不去的愁思,那个时候想要为他抚平那些愁思,想要守护他的笑容,一厢情愿地追在他的身后。后来被他拒婚,说实话也埋怨过他,也恨过他,毕竟那样一来我连再嫁他人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奉上过我的真心,毫无其他的企图,只是单纯地奉上而已,却被他如此践踏,碎成一片片,我疼,但他却视而不见。
赐婚的旨意虽是先皇下的,可却是齐华哥哥为我去求的,自从那件事后,他就一直对我心存愧疚,想要再为我觅一门好姻缘。可是曾经被珞王抗旨拒婚,这世上还有谁人会娶我?”
“妆妆……”听她亲口说起这些曾经来,睿渊心里的醋意一丝一丝地减淡,更多的是心疼。一个姑娘家,被人这样拒婚,再也无人敢娶,那种心情是如何的悲凉与无奈。
挽妆朝他笑了笑:“那些都过去了,现在我有你。你或许不知道,我也曾埋怨过上天,为何不让我在最美好的年华里遇见你,那么你一定会更喜欢我。可我现在明白了,只有经历过太多后,我才能真正地认识到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喜欢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我。所以我想,之前的种种都是上天给予我的考验,让我在面对一份真挚的,对的感情时学会珍惜,让我有更多的勇气能够接受,并且走下去。明白这一切后,我才会下定决心与你相知相守,永不放弃。”
“妆妆……”她素来很少透出自己的心思,今日这样的一番掏心掏肺地说来,怎能不让睿渊感动非常。“妆妆,我很感激我能有你这样的妻子相伴今生。”
“真的么?”挽妆故意撅起嘴看向他:“不是还纳了好那几房的妾室……”
“妆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我母亲的故事。”提及母亲,睿渊的脸色顿时肃穆起来,又想起曾经的那些过往,痛苦的神色浮现在脸上。“我母亲是很温柔,很美丽的女子,可惜身子一直都不见好。父亲他……很爱母亲,为讨母亲的一个笑容就会奋不顾身地去做那样的事情。我见过的,母亲说想看七月昙,父亲就花了大价钱将那株花儿买来,亲手种在京畿别院。七月昙本是有灵性之物,离了故土日渐枯萎,父亲就整夜地守在那花儿,不顾白日管理店铺的劳累。我看见父亲有一次不小心睡着了,头撞到旁边的石头上,流了好多的血。就是这样的父亲,却还是没能留住母亲的心。
那年的大雪下得极大,我看见母亲靠在别的男人怀里,对他说着本该对父亲说的话儿。我想将那个男人从母亲身边拉开,我想将这件事告诉父亲,可当我转过头,父亲就站在盛开的梅花树下,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那样付出的真心,母亲不应该更为珍惜么?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临死时还牵挂的是别的男人!难道女人就是这样的水性杨花,就合该是这样践踏别人的真心么?父亲口上不说什么,却在母亲病逝后,常年不归。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看见我,看见长得像母亲的我,所以触景伤情,不肯回来。
偌大的文家,只有我,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面对所有。我害怕这样的安静,害怕这样的寂寞,很害怕……”
原来是这样,所以他才会留恋花丛,因为在那种地方,永远都繁华喧闹,永远都不会寂寞。
挽妆疼惜地抚上他的眉,嘴角仍旧带着笑容:“以后你不会一个人,永远都不会一个人,我会陪着你的,妆妆会陪着你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太后病逝(1)
许是这冲喜还真有奇效,在圆房后的第三日里,文容初的病情就有了明显的好转,再过几日后竟还能在下人的搀扶下到院子里面晒晒太阳。0
那里是喜庆非常,清荷苑这里却是如同战场般,从云堵着耳朵,带着一众婢女躲在楼下。睿渊自从那夜圆房后,就夜夜都宿在清荷苑,与挽妆少不得一阵吵吵闹闹。
初时,容儿等人还觉得怪异,差点就冲进房中看个究竟,幸好被从云及时拦住,自此只要睿渊一到清荷苑,见着天色不早,众人便都自觉地溜到楼下,无人在楼上屋外留守。
“从云,从云……”连接着楼上的铃铛响动起来,缓步上楼的从云听见挽妆唤她的声音,将房门打开,进到屋内。
因文容初病重,这段时间以来商铺的事情都是由裕成辅助着睿渊在料理。今日恰好商铺里有些事情,睿渊早早地就出了房门,屋内只剩下挽妆一人。
从云将水打来,注入一旁的铜盆里,等着挽妆的起身。
身子有些发软,挽妆拒绝了从云上前地搀扶,坐到铜盆前,由着从云给她梳洗。
“小姐这些日子瞧着气色不错。”从云一边梳着她的长发,一边对铜镜里的挽妆说道。
听了她的调侃,挽妆脸色涌出红晕来,避开她透过铜镜里看来的视线。0她脸色的确比之前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睿渊的真心相对,所以从前的那些郁结被全部抛弃,心情顺畅起来,自然地脸色也就好了许多。
从云了然地笑着,手指灵巧地在她头上弄着,不一会儿功夫便梳出个漂亮的灵蛇髻来。她弯下身,选了一支金鹊报喜的点翠步摇插入髻中,旁边再挑了几朵小小的却色泽纯正的珠花带上,这番装扮倒是十分典雅优美。
“叫你去办的事情,你都办了吗?”
挽妆伸出手,穿入从云为她挑的一件紫色蝶裙,白色围纱的衣服中,头轻轻地偏向她问道。
“办了,已经将陶小姐的首饰分成了二十四份,昨日送去了第一份。”
披上浅紫的披帛,挽妆缓缓地转过身,思忖再三还是轻声问了出来:“锦暮可有什么话?”
“什么话?”从云偏着头,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然后朝挽妆摇摇头:“我在后门将东西交给秋若曦,没听她说凌少爷有话要转告。”
“知道了。”挽妆的神色黯然下来,可怜陶姐姐一片真心,没想到锦暮连一句话都没有。
“小姐,今日要与三位妾室夫人同用早饭么?”
挽妆点点头:“算来,我已有许多日未与那几位用早饭了,趁着今日睿渊不在,我们就去会会那几位吧。”想来,她的本意是为睿渊再纳一房妾室,结果却变成她与睿渊圆房,睿渊还夜夜留宿清荷苑,怕那几位心里都恨她恨得牙痒痒吧。她不是大度之人,不愿心爱之人身边还有他人,但是那几位毕竟已经都纳进来了,不论为保贤名与否,此时将人赶出府去,也太过分了些,只得与她们继续周旋而已。
待从云扶着挽妆到正厅时,谷雨香与白缘君已经坐在位置上,正准备开始用饭,见到挽妆的到来,二人便匆忙起身向她问好。
“向妹妹呢?”挽妆落座,目光从她二人脸上扫过,漫不经心地询问道。
“她又病了,在清幽苑里歇着。”谷雨香见挽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连忙解释道。
“她那身子总不见好,还是请大夫给仔细瞧瞧。什么病总不见好,要真的不见好,怕是……”话说到此,挽妆故意停顿了下来。果然,谷雨香畏畏缩缩地却目露精光,一直沉默不语的白缘君也偷看向挽妆。
“用饭吧。”没有将下面的话说出来,有时候,有些话说透了反而没有意思。挽妆淡淡地唤她们两人吃饭,不再言语。
谷雨香与白缘君对视一眼,两人也沉默不语地吃起饭来。其实两人谁都想知道常挽妆接下来的那句话,如果向元柳的病一直不见好,是不是就要将此人逐出府去,像何语柔一样住进梅香庵去。若说从前,她们俩也并不是真心地惧怕常挽妆,虽说她有皇室当后台,但她毕竟没有文睿渊的宠爱,可那日圆房及圆房后的种种迹象表明,文睿渊怕是动了真心的,他从不曾多日都留宿在某一个人的身边,只有常挽妆有此殊荣。所以眼下,她们的处境也算是举步维艰,依文睿渊对常挽妆的宠爱,许是常挽妆要将她们都统统送到梅香庵,那文睿渊怕也不会动气。
不过,祸兮福所倚。眼下若是常挽妆来争宠分爱,做事就未免会失公允,届时便可以借他人之手除却自己的心头大患。因此,她们二人心里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哪怕是此刻常挽妆说出要逐走向元柳,她们也是满心赞同却谁也不会做这个出头鸟的。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但实则风起云涌,各自都各自的打算,不时偷瞄他人。
挽妆瞧着两人的神情,知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所以心情也愉悦起来,正待用完起身时,厅外忽然有人匆匆而来。
“文少夫人……”
来者正是多日不见的银泰,挽妆扫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