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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环去通报后,又有下人端来茶水点心,大乐一路辛苦,也顾不上失礼,在那狼吞虎咽起来。
一见大乐,李氏忙上前两步急声问道:“二叔深夜来此,莫不是夫君有了消息?”
“呃…”大乐口中正塞着点心,一时咽不下去,吱唔着不知从何说起。
见他这样,李氏越发急了,花容失色道:“二叔,难道你大哥,侄儿他们已经…”
祖大乐忙将那点心咽进肚中,然后直摆手,道:“嫂嫂莫要多心,事情还没那么坏。”
李氏一怔:“那你来是为?”疑惑的望着大乐。
“小弟来是告诉嫂嫂,今日兵备道张春大人领大军出援,却…”说到这,祖大乐有些痛心的叹了口气,“全军覆没了。”
“全军覆没?”李氏一惊,心一下悬了起来:“那你大哥他们?”
祖大乐摇摇头,说道:“情况不明,待过几天后,派人打探一下再说吧。”
李氏咬着牙,没吭声,眼睛却已是通红。
大乐见了,忙劝道:“嫂嫂也不必太担心,恕小弟说句不中听的,便是大哥那边真撑不住,也未必就会如嫂嫂想得那般。”
“二叔这话什么意思?”李氏有些不解。
祖大乐朝绿翠看了一眼,李氏会意,忙抬手示意绿翠下去。待绿翠下去后,大乐这才小声道:“若是大哥真撑不住,小弟料想大哥或许会降金。”
“降金?!”
闻言,李氏一阵激动,怒不可遏道:“二叔这话万不可叫别人听了去,你大哥何等英雄人物,如何会降了东虏!若是他真降了东虏,我便一头撞死算了,省得叫人背后指三说四!”
见李氏生气,祖大乐忙劝道:“嫂嫂息怒,如今降金将领已有数百之众,都得到礼遇,依小弟看,那洪太也有过人之处,且今日他金国兵强马壮,我大明奈他无何,说不定将来他洪太真的能坐天下。大哥要是真撑不住,降了他未必就不是一条明路。”
听了祖大乐这话,李氏惊讶地看着大乐,旋即脸色一沉,怒道:“二叔,我闻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人生天地间,气节是最重要的。设想我如果舍你大哥再嫁,你将如何看我这嫂嫂?”
祖大乐叹了口气道:“为人臣者,谁肯轻易背主求荣?许多人都是被逼无奈。圣人道,君待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待臣如草芥,臣视君为寇仇。袁都堂忠心耿耿,却被活剐了,每念及此,我辽军将士莫不痛心疾首,怨恨冲天,真到了不可守那步,便是大哥不愿走这条路,也保不住他下面的人架着他走这一步。嫂嫂还是看开点,也不必太气,毕竟眼下还不知消息,小弟深夜来找嫂嫂,为的还是请嫂嫂出面,打点朝堂上下,尽快再派援军才是。”
李氏却是一反常态,怒斥大乐:“我闻君为天,臣为地,君之过,如日月之蚀焉,为臣者岂能因人君一时之过而变节投敌!请二叔速派人打探情况,若你大哥真走了这步,我便只有一死尔。”
祖大乐叫苦,虽知道这个嫂子性烈,却不想她却如此坚贞,自己也只是猜测大哥可能会走那一步,这才提前给她透点风,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免得到时想不开。哪知她竟然油泼不进,反而如此训斥自己。站在那,青一阵红一阵,甚是尴尬。
见大乐如此,李氏心一软,微叹一声,说道:“二叔,你且在府中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便与你同去锦州,不管如何,总要知道你大哥和侄儿们的处境,我这心才能定下来。。。不管事情如何,我也一刻耽不在这宁远城,便是在城墙上看着你大哥都好。”
“这。。。”大乐一愣,想着不妥,嫂嫂一个妇道人家,便是再如何诸葛孔明,终归是妇人,要是真要去了锦州,万一知道大哥降金或是传来噩耗,她还不一头撞死,那时,自己如何跟伯母交待?
“没有什么这不这的,我意已决,明日就去锦州,打点的事情我会安排下去,我还得去拜会抚台大人,请他上书求朝廷再派援军来。天色不早,二叔一路辛苦,这便去歇了吧。”
李氏一旦拿定主意,便是大寿也劝不了,何况大乐,无奈,祖大乐只得答应下来。李氏又与他说了几句他伯母的事,便叫来绿翠,梳洗睡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事不好,祖大寿叫人杀了
祖大寿率人归锦州后,皇太极知道一时也不会有消息传来,便叫下面再备宴,这次把所有降将都请来,以示汗王对他们的信任和恩宠,叫他们时刻沐浴在春风中,坚定归顺之意。
小凌河一战,张春部下张洪谟、胡大先等二十四员将领归降,大凌河城中又有祖大寿以下四十八名将领出降,一共归降者共七十二人。
众降将闻听汗王宴请,均是倍感兴奋,忙齐齐而至。张春也被几个戈什哈强行押着进了大帐。降将们都已剃发,换了金国官服,张春却依然穿着他那身满是血污的明朝官服,在一众旗人服饰中格外的抢眼。身上的官服虽已经简单擦抹,上面的血腥味仍有存留,所到之处,那些满蒙将校们均是皱眉不已,性子急的更是怒瞪这个不识好歹的老家伙。
祖大寿归降的事情张春已经从范文程口中知道,所以恨不得找到祖大寿,对他一阵怒骂,然视线中却未看到祖大寿,只他一干部将,不由有些奇怪。
进帐之后,众人便见皇太极和大贝勒代善坐在首席,正蓝旗主济尔哈朗坐在稍下偏左地,其次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驿、阿巴泰、塔拜、杜度、岳托、硕托、萨哈廉等一众大小贝勒。
余下席位则按一旗一蒙一汉相间排坐,各人各分官职大小,层次分明,虽有二三百人,却一点也不乱。
留给众降将的则是以佟养性领衔的汉官席,桌椅酒菜都已摆放好,就等着降将们来坐。
“臣等参见汗王,汗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以刘天禄、张存仁、张洪谟为首的一干降将上前行了跪拜礼,三呼万岁之后方才站起,由侍卫引导着各自就座。
张春却是不卑不亢站在那里,并不下跪,而是轻轻一揖,算是行了礼,看得阿济格和多尔衮是火大,碍于皇太极有过吩咐,只能忍着怒火,恨恨的望着这个顽固的老儿。
一众降官被张春惊动,一个个惊愕地看着他,担心他的大不敬会遭到皇太极严惩,皇太极却不愠不怒,反而笑着起身,关切的问张春道:
“张老大人,歇息得可好?本汗忙于大凌河城受降一事,未能前去看望,还请老大人原谅。”说完,又很不满的对新任侍卫统领、原正黄旗的牛录额真鳌拜斥道:“怎么回事,怎么能让老大人还穿着这一身脏衣服呢?速速使人取来新衣,供老大人换下。”
“喳!”
鳌拜忙应了一声,便要去吩咐外面的人去取新衣,张春却伸手止住他,朝皇太极冷冷说了句:“衣服虽脏,穿着却是心安,就不劳你费心了。”
“既然老大人要穿着,那便由得老大人,待过两天回了沈阳城,本汗再着人为老大人裁制合体新衣就是。”皇太极依旧不恼张春,微笑着朝范文程吩咐道:“请张老大人入座。”
“是,汗王。”
范文程忙走了上来,做了个躬请的动作,示意张春随他到安排在众贝勒下面的一显要席位就座。
张春起先想拒绝,但想不过坐下,怕什么;便由范文程领着往那席位坐了。
待他坐下后,皇太极也回到自己的汗位,扬声问张春道:“老大人在我营中已有两日,却不知老大人对我大金八旗勇士印象如何?”
“营盘尚整,兵甲尚利。”张春不冷不淡的说了句。
皇太极点点头:“老大人说得想必也是实话,我大金八旗确是比你明军要强上许多。不过本汗听说威天下不以兵戈之利,固国不以封疆为界,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以本汗一直以来,并不曾将这兵甲械利当做是多了不起的事情,反而对人才格外重视。自先汗起兵以来,尔明国人才源源不断地归顺大金,我大金如日中天,尔大明却是日薄西山,这江山走势,日见明显,张老大人乃识时务的大英雄,何不弃暗投明,助本汗共成大业?”
皇太极这是又要劝降张春了,张春也知他定要与自己旧事重谈。不过经过昨夜反复思虑后,他决定不再执意求死,而是与皇太极能够谈判,使明金双方能够议款成功。
大明现在处境艰难,西北流民已从小乱变成大乱,声势越来越大,朝廷财力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女真人又是如此的虎视眈眈。若不及时处置,时局将不可收拾。
若是能够活下来,在朝廷与女真之间起个沟通作用,设法说服圣上重开和谈,以争取一段喘息之机,最终使鞑子们恭服大明之威,未必就不是好事。
因此,听了皇太极劝语后,便慨言答道:“春乙榜出身,受圣上重托,率将出征,此大丈夫一生最大之荣耀。然春无能,丧师辱国,本当自裁以谢天下,苟活至今已是偷生,何敢言降?当今圣上不近女色,不亲奸佞,勤于国事,躬行节俭,日理万机,心系天下。
召臣于平台时,废寝忘食,几近子夜。古往今来,人臣莫不盼得遇到明主,而春遇到了,此三生之幸也。若皇上是个昏君,臣自有离之而去的理由,可当今圣上偏偏不是,春只有事之以忠了。夫美女者,人人见而爱之,但美女却不能对人人都爱,对人人都爱,那是荡妇。
夫高士者,人主都想得到,但高士不能事所有明主,否则便是奸佞。当年曹操对关云长可谓厚矣,但关云长最终还是离曹而去,为何?士为知己者死也。为士者若朝三暮四,春所不齿,况汗王乎?若汗王真是仁主,春只请汗王能够与我家圣上握手言和,定下议款之约,使双方不再受兵戈之祸,若汗王能够纳春言,春不胜感激,每日当早晚祈盼老天保佑汗王。”
席上的宁完我听了这番话,当时就要站起欲批驳张春,皇太极却对宁完我摆摆手,示意其坐下,然后对张春道:“张老大人之高义,本汗领教了。但美女高士之说,本汗不敢苟同,你做你的关云长,各位作韩信、陈平。人各有志,不可勉强,今日盛会,不谈这些,不要扫了大家的兴。”只字不提与大明议款和谈的事。
张春心中失望,暗叹一声,知道如今洪太已是成了羽翼,大小凌河一战,大明在关外的军事力量葬送干净,再不能拿他女真如何了。攻守之势已变,尔今只能祈盼大明能够保住锦州不失,哪里还敢奢望女真能和大明议款呢。
今时不同往日,翅膀硬了,这女真人便要飞了,连那胃口也大了起来…唉…
张春闭目不语。
帐外却响起鼓乐声,鼓敲三遍,皇太极起身端起酒杯,一脸笑容朝众人扬声说道:
“此次大凌河之战,我大金国又得了一批精兵猛将,此本汗最大之收获也。自古有天子沦为虏囚,如南唐李后主李煜、宋徽宗赵佶、宋钦宗赵桓。有布衣贵为天子者,如:汉高祖刘邦、南北朝刘宋的刘裕、明太祖皇帝朱元璋。所以古来凡成大事业者,必有文臣武将相辅佐,非一人之力也。
想那楚霸王之力大矣,力拔山兮气盖世,却败在一个小小亭长之手,为何?他不善得众人之力,以至分崩离析,乌江自刎,成千古之憾。海不辞涓涓,才可成汪洋,山不拒拳石,方能高万丈,明主重人才,终能平四方,今本汗得众爱将,大业可成矣!”
一众降将听了皇太极这番话,都是倍感惊讶,虽知这天聪汗文采极好,也好读汉家史书,却不想他却是如此精通,摘经引故,信口拈来,浑然一成,绝无半分停顿,叫人不能不佩服。便是张春听了皇太极这番话,也是眉间一耸,动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