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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狼骑-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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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总说得很客气,说完便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安清。
安清随手接了,看了一眼,没错,上面有官府的章印在,做不得假,看来这帮人确是辽东那帮边兵了。
顺手把文书还回给那把总,安清朝那几辆马车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我说,这车上装的都是什么,怎么一股怪味的?”
那把总听了,咧开嘴巴,皮笑肉不笑的凑到他耳边,轻声吐了两个字:“人头。”
“人头?!”
安清跟受惊的兔子般一下跳得老远,眼睛瞪得老大,喉咙咽来咽去,正准备骂这帮边兵缺大德了,把那人头往京城运,这不是存心要把瘟神给惹京城嘛!
刚要开口,却觉那把总眼神不怀好意,细一品:妈的,这粗胚唬我!
“什么人头不人头的,掀开,给爷看看,少来这套,告诉你,爷不是吓大的!”
安清一肚子火,手一挥,带着几个手下便冲到了最前头那马车,伸手便去扒拉上面的干草麻袋。
边兵们也不去拦,一个个笑兮兮的望着他们,彼此偷看一眼,明显是幸灾乐祸那种神情。
你大爷的,这要不是人头,老子非讹你三两银子才算!
自打当了吏目后,哪个敢如此戏耍他,不看僧面还看佛面的,你道我姐夫这兵马司副指挥使是芝麻小官不成!
安清气急败坏的冲着手下们嚷道:“扒,扒,给老子扒!”
兵马司这几个兵丁们这会也来了劲,这怪味起先闻了让人作呕,但闻上一会,却是香得很。
眼看就要就扒到最后一层干草了,一个兵丁却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兴奋的抬头嚷了起来:“是腊肉,是腊肉的味!”
腊肉?
另外几个兵丁怔了一下,旋即都乐了。不说不知道,这一说,他们就全想起来了,这味道可不跟那冬天腌的腊肉一个味嘛!
嗯,别说,就这味!
安清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哈哈笑道:“妈的,什么狗屁人头,是腊肉!弟兄们,给我扒,今儿老子请你们喝酒吃腊肉!”
“谢头喽!”
一听安清请喝酒,兵丁们更是有劲,七手八脚的便把最后一层的干草全扒到了一边,然而,就在那一刻,他们就跟中邪似的全呆在了那里,连气都不敢喘一声了。
“头,是…是人…是人头…真是人头…”
说是腊肉的那个兵丁这会脸也白了,声音也结巴了,腿也抖了。
安清也没好到哪去,不过他不是脸白,而且脸绿,绿得跟什么似的,眼珠子都快掉地上去了。
那把总说得没错,马车里装的真是人头——一排排堆得整整齐齐的人头,豁牙咧嘴死不瞑目的人头!
“老弟,我都告诉你是人头了,你偏不信,这会吓着了吧?嘿嘿,你可别怪兄弟我,这事可是你自找的。不过也别太害怕,不过是些鞑子的脑袋,活得尚且不怕,这死得更吓不到人。”
那把总一脸幸灾乐祸的走到安清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好像有意卖弄似的,嘿嘿笑着走到那马车边,伸手便拿起一颗人头,刻意停了一下后,才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中缓缓将那人头朝上提起。
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随着那第一颗人头的被提起,车里的人头竟然一颗颗的全都被拽起来了。
一颗连一颗,好像麻绳拴在一起似的,仔细一看,原来那颗颗人头都是被一根根辫子给连起来的。
“这鞑子人头原先是用石灰呛着的,后来走到宁远时,不想遭了暴雨,弟兄们急着赶路,又怕这脑袋烂了不好交差,便用些大盐腌了,没想路上被太阳一晒,倒他娘的成腊肉了…嘿,你别说,这味还真香,要不是还要送到兵部查验,老子路上就拿一颗来下酒了!”




第四十章 棺材 郎中 真英雄
有真便有假,有黑便有白,有哭便有笑,有生亦有死。
开医馆的对面开家棺材铺也是再正常不过,当然,这等面对面,中间只隔着条丈把长的街道,一边医活人,一边专赚死人钱,看起来还是让人别扭的。
而且,人医馆的门面也清爽,门口挂得对联更是工整,那上联是“妙手仁心除疾苦”,下联则是“德艺双馨胜春风”,再加一横批“悬壶济世”,店里再摆些药草花盆,坐馆的郎中手边再捧上本圣人书籍,单这架势就足以胜那黑不隆咚的棺材铺一等。
路上行人也是习惯性的打医馆前过,而不是从棺材铺门前过,为啥?还不是个忌讳!
这世上有人喜欢棺材铺的吗?
官分九品,行分三百六,这人也分三六九等。
悬壶济世的那是上等人,仅次于做官的,比起那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却也是不差的。这打棺材的却是贱业,上至东家下到伙计,到哪也是不受人正眼相待的。
正经人家除了遇上白事才会和这棺材铺的人打交道,换平常,低头不见,抬头也如不见。
晦气!
可是,棺材铺的东家夏老四却从来不自视轻贱,相反,他还自视高人一等,尤其是看不上对面坐馆的赵老郎中,不为别的,只为他这棺材铺虽是贱业,但赚的银子却是多的吓人。
他赵老郎中医个活人,不过赚几个铜板,要是碰上家徒四壁的,没准还贴上几幅药,只有碰到那官宦人家或者是富贵之家,才能稍稍赚上那么几两银子。
可他夏老四却真的是财源滚滚了,打幅棺材不过费些木料,工时,成本用不了一两银子,但这要是卖出去,可是五两起价,少一两都没得商量。
那买棺材的又都是急着收敛亲人的,哪里会与他斤斤计较,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能咬牙买了。再搭些白事用的物件,一具棺材至少要赚到六两银子。
一斤猪肉不过七个铜子,这六两银子能买一口肥猪,再加上关外这两年不停的打仗,这一打仗就要死人,死人就得要棺材。穷人家自然买不起,可你挡不住那有钱的人家也多啊。
放眼这宁远城,有钱人家就多了去,不说那原先的大户,就是那南来北往的商贾就不下几千号人;哪个荷包里少了银子?
生老病死本是常事,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要躺到那棺材中,更不说这兵荒马乱丧于非命的比比皆是了。
方圆百里,连他夏老四,不过才三家铺子专售棺材,这生意能不红火?
钱财险中求,那些个商人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跑来关外,图的不就是个钱财嘛,他夏老四舍了关内的家业跑这宁远城,为的也是个钱。只不过那些人赚的是活人的钱,他夏老四赚的是死人钱。
死人钱同样是银子,是银子就不烫手,拿着心安。我这又不是偷蒙拐骗,凭啥要自轻一等。
这年头,有银子的便是大爷,太祖皇帝当年还定下祖制,不准商人穿绸缎呢,可你看现在,哪个有钱的商人不是穿绸缎的呢?
难道官府还能把穿绸缎的人全抓了不成?
所以啊,甭把什么贵贱看得太重,一切往钱看才是正经。只要有银子,官府才不会管你穿啥呢。
。。。。。。。。。。。。
算盘珠子一拨,瞥眼便见赵老郎中又送走了一个来治病的穷汉婆娘,夏老四不由一声冷笑:倒好,又往外贴了。
你说那些穷鬼也是,没银子你生什么病,在家等死就是了。大老远跑这来,还不是听说赵世和这老不死的肯白看病,又肯赊药嘛。呸,悬壶济世悬壶济世,总有一天把你这老不死的给搭进去。
做生意没这样的!
一手交银子,一手交货,这才是正理!
老不死的,看你这医馆能撑到什么时候!
一口唾沫打嘴里吐出,还没来得及抹嘴,眼前黑影一闪,一个汉子却进了铺子。
“掌柜的,棺材怎么卖?”那汉子嘴里问着,人却到了摆在店中央的那口棺材边,仔细的上下打量着,不时还用手敲来敲去。
一见生意上门,夏老四顿时喜笑眉开,可是脸上却不能挂笑,故作沉痛的走到那汉子身边,叹口气:“老弟家中有丧?”
那汉子“嗯”了一声:“兄弟没了。”眼睛始终看着那口棺材,并不曾朝夏老四多看一眼。
来买棺材的多了,夏老四见多不怪,知道这汉子是在看这棺材好不好。
故作好意的说道:“既然是自家兄弟,这棺材老弟却是要买好些的,不然,对不住死去的兄弟啊。”
汉子只顾着看棺材,闻言,头也不抬一下,说道:“是这理,自家兄弟的后事,自然要办得风光些,这棺材当然要用好料。”顿了一下,拍了拍眼前这口棺材,问道:“掌柜的,这口棺材就不错,什么价?”
“老弟好眼光,一眼就看出这是上等木料打的。”夏老四先恭维这汉子一声,尔后五根指头坚起,“不贵,五两银子!”
“这么贵?”那汉子呆了一下,价格与他想象的有不小差距,他原以为两三两银子便能买到,不想却要五两银子一口。若照这价买,守备大人给的银子可不够啊。又想就算只有两三两银子一口,银子也不够,这可如何是好?
见汉子犹豫,夏老四以为他嫌贵,怕生意黄了,忙道:“老弟,一分钱一分货,我收五两银子自然有收五两的道理,别的不说,我夏家铺子售出的棺材可保百年不朽!别家,嘿嘿,能保十年就算不错了。”
一听能保百年不朽,那汉子眼睛一亮,毫不迟疑的便答应了:“那好,我就要这棺材了。”
夏老四心中一喜,忙道:“行嘞,老弟家住何方,我这就着伙计给府上送去。”
那汉子却摇了摇头:“不急,我要的不止一口。”说完朝店后瞅了一眼,店后有几个伙计正在赶制棺才,他看了片刻,所首问夏老四道:“你这店里现成的有多少口棺材?”
现成的有多少?这个问题让夏老四忍不住愣了愣,迟疑一下,犹犹豫豫的问那汉子:“怎么?…老弟家中出大事了?”
汉子没有说话,只是朝后面看,似是在盘算什么。
见状,夏老四有数了,看来这汉子家死的人不少,不是遭了瘟就是遭了兵。死的人多了,要的可不就是不止一口棺材嘛。
大生意,大生意啊!
夏老四强忍住心头的跳动,带有几分悲伤对那汉子道:“府上遭逢如此不幸,老弟还要多保重才是……却不知老弟到底要多少口棺材呢?”
那汉子先是侧头想了想,尔后转过头来对夏老四说了句:“看你这店也不大,也不难为你了,就五十口吧。”
五十口?!
夏老四听了差点没懵过去,难以置信的望着这汉子:你家有这么多人?
一下死五十口,这不就是灭门,死绝了嘛?嘿,太惨了、太惨了,也不知这家人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噢。
惊愕过后,便是狂喜了。五十口棺材,一口棺材五两银子,这便是二百五十两银子,外加白事所用的丧品,小三百两怕都能有!
啧啧,今儿真是财星高星,要发大财了!
心中狂喜,面子却是一点也不能显现出来,夏老四故作为难状对那汉子道:
“老弟要的太多,店里现成的只有十多口,怕是要伙计们连夜赶工,紧赶慢赶也得一两天功夫,老弟也知道,这料子虽然都备了,但一口口打成,是很耗时的。”
“一两天?”那汉子听了,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可以,两天后你把棺材打齐吧。”
“那行,我这就让伙计们开工。”
唯恐这汉子反口跑到别家再买,夏老四张口便道:“五十口就是二百五十两银子,不知老弟是现在付呢,还是交付时给?”
那汉子听了这话,从怀中摸出一个钱袋,拎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扔到棺材上,说了句:“临来时大人就给了这么多,你全拿去吧。”
大人?
夏老四有点糊涂,敢情这汉子还是官府的?
管他是不是官府的,只要给银子就行。心中想着,顺手就从棺材上拿过那钱袋,心中想着怕是装的金子,也是,两百五十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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