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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暴虐的施部
凄厉的眼神是垂死的挣扎,也是恶毒的诅咒。
瞬间,鹿参政的头皮发麻,只感觉全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倒吸一口凉气,便要失声惊叫。却见,刀光一闪,一柄尖刀却突然朝那睁开双目的人彘剌了过去,传入耳畔的是恼怒的喝叫,“狗鞑子,作死!”
喝叫声中,闪着寒光的刀尖已经残忍的扎进那人彘的左眼之中,微不可闻的入肉声中,人彘的眼球整个被剌穿,又被狠狠的带起,随着刀尖一起带出眼眶。
圆圆的眼球连着一根发黑的血筋一起被拽断,钉在刀尖上,再也看不出一丝神彩,疃孔之中,也再也没有任何影象。
白的、黑的、红的,混合在一起,再也不知道是什么。
“将军,这鞑子惊了大人,小的叫他知道点规矩。”
持刀的是一个年轻的士兵,略带惶恐的望着自家将军和一众大人,眼神之中有一丝歉意,似乎在为自己的看管无方感到自责。
施大勇微哼一声,没有说话,只看着那刀尖上的眼球。脸上冷如寒霜,边上众将见了,均是一凛。
那兵见了,更是惊惶,一个激灵,抬手便将那刀尖朝自己嘴边剌去。
关门众官见状,只道那兵要自残,吓得都“啊”的叫了起来。不想那刀尖却在那兵的嘴边突然停了下来,尔后叫人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那兵竟毫不犹豫的张嘴去咬那眼球,然后吞进口中,就那么囫囵在嘴中,几下大嚼,整个吞了进去。
似是脆骨的声音,又似在嚼贝壳般,“咯吱咯吱”的声音叫人听得毛骨耸然。
那兵动作之快,快到没人能够阻止,吞下那眼球后,他还不忘用袖子抹了抹嘴边。
许是没有嚼碎,那兵有些艰难的喉咙咽了两下,眼球才彻底入肚。人也安下心来,定定的望着施大勇。
此时,施大勇的脸上才露出笑容,赞许的冲那兵点了点头。
回首再看那人彘,透过满脸的血污,依稀认出,那是建奴的白甲兵安巴灵武。
安巴灵武不愧是满洲兵的精华白甲兵,经如此酷刑,又亲眼目睹自己的眼珠被明兵吞下肚子,脸上始终不改其色。
鲜血从无珠的眼眶中溢出,十分的碜人。若是在深夜见了这幕,只怕再胆大的人也会心虚。
没有怒骂,也没有痛呼,安巴灵武的嘴咬得紧紧的,用他仅剩的一只眼恶毒的望着眼前的明国官员和士兵。
好一个铁骨铮铮!施大勇暗自敬佩。
另一个坛中的什得拔阿昌阿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他拼命的挣扎,想从坛中钻出,可是任他怎么挣扎,也只是将那坛子左右晃了晃而已。
又挣扎了两下后,他突然不再挣扎,因为他看到对面的明将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
那熟悉的眼神使他回想起两年前在关内的一幕——那时,他亲手扒光了一名明人妇女的衣服,将她按在身下,不顾她的叫喊和挣扎,贪婪享受着她的身子。
而就在一边,这个明人妇女的丈夫、兄弟、幼子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他们的头颅被自己的手下用大刀威逼着抬起,他们愤怒,他们挣扎,他们哀嚎……
那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却让他更加兴奋,他们的挣扎和怒吼只会让他的动作更加残暴。
淫。人妻女,却逼人亲眼看着,这是何等的丧尽天良。
淫。人姊妹,却逼人亲眼看着,这是何等的禽兽之举。
淫。人母亲,却逼人亲眼看着,这是何等的泯灭人性。
眼神,熟悉的眼神,当初,自己不正是这样看着那明人妇女的丈夫、兄弟、儿子吗?
自己不正是将他们当成猴子,当成蝼蚁一般吗?
当他们挣扎,当他们哀嚎时,自己的心软过吗?
当兽欲发泄之后,我不是亲手剁下那明人妇女的脑袋扔在他们面前的吗?
阿昌阿失神了,一幕幕的回忆令他的心越来越冷,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跟那明人妇女的丈夫、兄弟、儿子是何等的相似,甚至连他们都不如。
在那明将的眼中,自己只怕连一只虫子都不如。
他根本没有将自己当做人,甚至连条狗都不如,在他命人削断他们的手脚时,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可是阿昌阿并没有悔恨,他只感到不甘和愤怒,自己怎么就会落在这些低贱的汉狗手中!为什么!
失控之下,他愤怒的大声咆哮起来:“南人野蛮,禽兽不如!南人野蛮,禽兽不如!…”
那咆哮声却是十分的低沉,低沉到对面的明国官员们都听不清他在吼些什么。
可是阿昌阿并不知道,他尽情的咆哮着,似乎他越用力,骂得就越痛快。
骂声中,曹变蛟的脸色变了,一个箭步冲到马车边,张口喝道:“你他娘的,嚷什么!”随手拿起马车上的一柄斧头,反手就砸在了阿昌阿的嘴巴上。
砸向阿昌阿的不是斧刃,而是斧背,实心的铁块。
“啊”的一声惨叫,阿昌阿的嘴巴被斧背烂成一团,血肉模糊,再也分不出哪里是上唇,哪里是下唇。
所谓的嘴巴现在就是一团碎肉,鼻子受了无枉之灾,也被一下砸扁。
巨痛之后,阿昌阿只觉整个脸都麻木了,口中乱七八糟一团,塞了许多东西,一口淤血上涌,“噗哧”一口喷出鲜血。
说是张嘴,其实他的嘴巴根本没有动,一口鲜血直接就是从大血洞中喷出。
阿昌阿的嘴实际已经不存在,他甚至连张动嘴巴的能力都没有了。
那口鲜血混合着口水、碎肉一齐喷在马车上,叫人意外的是,却听见“霹雳叭啦”的声音,原来,那口血水中,竟然还有十几颗被砸碎的牙齿随着这口血水一起喷了出来。
“呜呜…呜呜…”
没有了嘴巴、没有了牙齿的阿昌阿在那“呜呜”的吼着,却是再也发不出话来。
“他妈的,找东西把他们的嘴巴都堵住,省得在这鬼叫。”
曹变蛟不耐烦的挥手吩咐声,转过身来,却见鹿参政他们的脸好像失血过多一样,白得吓人。
第一百七十章 豺狼之师
返程的路上,气氛低到极点,上至鹿鸣,下至小吏,人人都是一脸寒色。一路之上,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的与锦州的军将们保持距离。
如果说,那一车车的建奴首级本可以让施大勇的兵马当得“虎狼之师”一说,那么现在,鹿鸣毫不讳言,这施部生生就是一支“豺狼之师”,他们的所作所为比那东虏更是不如,穷凶极恶之举,令人气煞。
大朝之师,当是仁义之师,王者之师。仁义道德,礼义为先。自古杀降虐降者,多受报应。观施部所为,简直是天人共愤,东虏虽屡寇我大朝,荼毒我百姓,然毕竟是边野小族,逞一时兵剑之凶,却不得长久。战与抚,双管齐下,分间其心,离其族群,久之,东虏必势微。
锦州大捷,生俘东虏甚众,本当献俘京师,由天子施以恩德,以感化其族。日后史书记上一笔,便是千古流芳美事。
施大勇却做此恶行,做那人神共愤的“人彘”之举,端是恶如吕雉武氏,要叫后人唾骂千古的。
若此恶行传至东虏,其人如何想?便是关内百姓听闻官军如此所为,又做何感想?
道行不义,必自毙。
大国对小族,宁叫小族行不义,我则施大义。此消彼涨,方为持国之道。若反其道行之,那就是真正的四方离心,八面树敌了。
上有所喜,下必有所效。
那小卒眼都不眨便行剌人眼珠,食人眼球之事,不是近墨者黑是什么?
那曹变蛟不问情由,便砸烂人嘴,做完之后,面不改色,还有自得之意,不是恶徒是什么?
倘若我大明官军都由此类恶将恶兵组成,朝廷当如何自处?天子又当如何自安?
便是不问眼前这等叫人不安之事,便是日后蒙圣眷点为辽抚,麾下却是这等恶兵恶将,又如何与他们打交道?
自古以来,恶兵犯上之举,屡屡有之,轻则动摇军心,重则,危及江山社稷。
真要是与这帮暴戾武夫起了冲突,以那施大勇的性子,我岂不是性命难保?
更何况这施大勇仗着立有大功,断不会服我。若与那祖大寿一般,行拥兵跋扈之举,我当如何处之?
难道前脚送走了狼,后脚便要接只老虎来?
越想越是头痛,鹿鸣心下有些烦燥起来。原是高兴而来,也想好生拢络这施大勇,好叫他日后能为自己所用,不想,对方却是这等恶将。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等凶恶武夫,如何就肯好生听命于自己?
要是恩师的平辽大计因这武夫做不得,岂不是数年心血要付诸东流?
看来,一定要说动恩师,调这施大勇所部到他处去,万不能让他们再留在辽东,不然,后患无穷。
此举虽是为自身计,但又何尝不是为大明江山计,为圣天子计呢。
念及此处,鹿鸣故作不经心的瞥了眼一旁落了半个马头的施大勇,嘴角淡然一笑,微一点头,后者见状,忙也微欠了欠身子,以示恭敬。
。。。。。。。。。。。。
对关门诸官的冷对,施大勇十分窝心,却未往深里去想,只道这些书生们都是“叶公好龙”之辈,嘴上说得漂亮,真见了血腥之事,却掩鼻避之,唯恐沾上半分。
也难怪,自古文官者,有哪几个又真如后世曾剃头一般,真以血治军的。
在他们眼中,暴。行恶行还是由着武夫来做,他们啊,只嘴上说着些大仁大义的事,真要做些什么有背圣人教诲,玷污名声的事,却是举双手来推的。
更何况,自己所为,确是有些过了,也难怪这帮官员们前后态度截然不同,对自己有所厌恶也是正常。
他这么想,曹变蛟、蒋万里、邵武他们却不这么想,一干兵卒更不这么想。
高高兴兴押着建奴首级和俘虏来献功,却被大人们迎头泼了一分冷水,一个个搭拉着脸色,算什么事?若有本事,你们也去和建奴拼命啊?
若不是施大勇没有发作,一干部下们只怕早就忍不住跳出来喝骂这帮不识趣的官员们,真他奶奶个熊,都家里死了爹娘吗?爷们乐呵呵的来,却被你们搞得失了兴致。
憋屈之下,却是将怒火撒在了那些建奴俘虏身上,鞭子不断的狠命招呼着,直打得那些“牧人”们叫苦不迭。可是却谁也不敢昂头表示不满,因为他们实在是怕了。
严刑和酷打已经使得这些满洲勇士变成了一群温顺的绵羊,当真如施大勇所说,他们现在啊,就真的是一群被牵着的牛马,轻轻一提,就得乖乖的走。
看来,恶人还需恶人磨,这话一点不假。
除却极少数的悍死之辈,不管多善战的族群,在暴力的高压下,都将从恶狼变成一只摇头乞怜的土狗。
…………
十里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经过八里铺后,一道长岭山脉便依稀可见了。
八里铺天启年间有修过寨城,后来却因经略王在晋的倒台而弃用了,现在这里只留下一片残垣,满地的废墟。
孙承宗复出后,宁远至山海关的防御只中右所、中前所、前屯卫、永安堡、三山堡等堡寨卫所,驻兵只一千多人,且多是军户兵。因此,山海关至宁远这一段长达四十里的防线,实际是不存在的。之所以出现这个现象,皆因孙承宗制定的平辽方针为前突筑堡,也就是他将辽东所有兵力和资源全用在了锦州一线,一次又一次的重修大小凌河城,以致锦州以南的这一段防线出奇的空虚。
换句话说,只要锦州一失,即便明军想重新来一次“宁远大捷”,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宁远根本没有什么守军了。
孙承宗应当庆幸锦州能够保住,否则,只怕金军的铁蹄已经踏响在山海关前。
因为同是武将,所以王廷臣对施大勇的暴虐行为并没有多少不适,难得的为施大勇说了些关门风情,施大勇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