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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矛盾,她潜意里不愿宣德帝圣明受她所累;又有些挑衅,在宫中这些日子,宣德帝最忌讳女人干政,她故意那么说,看看他容忍的底线,结果适得其反,她反而更沉重,更矛盾了。
“娘娘,到了。”紫衣掀起帘子,未语扶着紫衣的手从踏板走下,眼前忽的涌出一群宫妆鲜艳,“臣妾们拜见贵妃娘娘。”娇声燕语,莺莺呖呖,未语一愣,为首的杨修媛笑着说:“臣妾们担心娘娘的凤体,故而早早来侯着,娘娘的身子可大安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未语再有满腹心事也暂且搁置,客气地谦让,承乾宫的容尚宫已经迎出来,请诸位娘娘们到正殿的西次间宽坐,奉上香茗细点,一时,承乾宫内宫女穿梭,煞是热闹。
未语更衣后先到南熏殿,她接过红枣姜汤,见身边只有紫衣和澄衣二人,苦着脸轻声地对紫衣说道:“紫衣,能不能不见她们,就说我睡下了。”
紫衣知她不善接晤待客,前几次有嫔妃来请安求见,都以贵妃尚小憩给打发了。她摇了摇头,递上一碗燕窝梗米粥,“姑娘,今次不同,您昨夜半途离席,娘娘们特来问候,修媛娘娘是主位,您于情于理都得露个面寒暄几句,不然,会有人说您倨傲,恃宠无礼,又是关碍圣德的事。”
未语嘟哝:“求之不得。”她在二人面前偶尔有稚气的时候,紫衣和澄衣都笑了起来。
话虽如此,早膳后未语还是到了西次间。
西次间的耳房较开阔,因为未语喜静,宣德帝投其所好,命人重新布置,索性把耳房往里挪了,作了燕坐之所,正经的西次间反而小了,安静,辟作未语的书房。耳房内陈设明朗,镶玉石的紫檀雕花圆桌,紫檀雕花短榻,右边铺着明黄底羊毛缛,是为宣德帝在此批阅折子所设的御座。阶下左右是紫檀雕花的台几和太师椅,数盆古梅榕树,虽未到时令,却散发着一股幽香,珠帘幔地,遮住了书房的别有洞天。此刻嫔妃们坐在太师椅上,见未语进来,纷纷站起。
未语往正中一坐,紫衣对她眨眨眼,未语往下一看正坐在明黄褥子上,错了,平时也有的,皇帝从未说过什么,索性不管它。
“臣妾薛氏,几月前和贵妃娘娘在城北有一面之缘,不知娘娘还记得臣妾否?”薛如瑶见她毫不在意地坐在御座上,心中不忿,这分明是恃宠示威,脸上却堆满了笑容,恭谦有礼地站起。
未语笑了笑,“是薛婕妤,我自然是认得的,象薛婕妤这么美丽的女子很难让人忘怀。”她说的是真心话,薛如瑶是她第一个看到的世家闺秀,印象非常深。听在薛如瑶的耳朵里却是嘲讽,她涨红了脸,强挤出笑容:“如瑶怎当得贵妃娘娘的谬赞,娘娘才名动天下,如瑶希望有机会常听娘娘的教诲。”其他诸人忙应声附和,溢美之词令未语不胜其累,淡淡敷衍几句,正欲谢客,就看见容尚宫捧着白玉晶碗,热气腾腾药香扑鼻,未语从未有如此开心见到容尚宫和她的药碗,容尚宫把玉盘放置御几上,恭敬地:“官家口谕,请主子务必全部喝了,尚膳司的总管等着回话。”
众人识趣,杨修媛道:“娘娘保重玉体,臣妾等就告辞了,打扰了娘娘清休,就是臣妾们的罪过了。”
薛如瑶见耳房并不是放置冰魄的理想场所,官家也在此起居,若是害了官家,周氏得利,她一个小小的婕妤更无出头之日了。又不能众目睽睽之下,进到书房查看,虑及不能操之过急,还是想个法子不着痕迹才好,省得日后疑到她的身上,宋未语身边的两个丫头也不能小觑,这样一想,就随了众人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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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承乾宫天天门庭若市,不管未语见与不见,来请安的,送东西的,再加重阳日近,各宫各殿都送了亲手做的香囊,传到兴庆宫,周氏心想:“什么时候都这般贤惠了?瞧着吧,都安的什么心肠。”这边容尚宫和紫衣澄衣检点了,方来问未语如何处置,未语正在书房看书,随口就说:“若是喜欢就分了吧。”这时有宫女来报:“薛婕妤娘娘求见。”
未语放下书卷,薛如瑶经常到宫门请安,有时捧了精美的点心来,香囊自然也送了,她还来干什么呢?紫衣说这么些嫔妃中就数她眼光闪烁,应是不怀好意,要特别小心她,她送来之物紫衣都谨慎地检视,未语倒不以为然,薛如瑶即使有害她之心,还不至于在送来的物品上做手脚,公然作案,岂不引火烧身,谋害正得宠的贵妃会招致灾祸。可她的目的究竟何在呢?紫衣今日不在宫里,听说是清河商家又有变故,二爷姬仲连自请出京,紫衣告假回姬府送行去了,事情竟有如此凑巧,难道她真的在找机会?未语有了几分兴致,她会怎样对付自己呢?不要是给她找个奸夫或是自残后反咬一口,这也太粗糙了,太烂了,未语不由笑了起来,说道:“请她进来。”
澄衣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何笑得如此璀璨。
香气袭人的薛如瑶满面春风地问了安,从身后的宫女手中捧过一方雕满梅鹊闹春的古砚来,“臣妾鲁钝,这个东西用在臣妾身上实在是浪费了,也屈了这宝贝,贵妃娘娘博学多才,宫中上下谁不知您写得一笔好字,臣妾想起来,给您正合适。”
未语略看了看,“果然是罕物,必是薛婕妤家中所藏,如此贵重,薛婕妤应好好珍惜。”
薛如瑶款款道来:“只要娘娘不嫌弃,便是如瑶天大的福分,也是这宝贝遇见了真正的主人,如瑶诚心天可鉴,请娘娘千万不要推托如瑶对娘娘的一片真心。”
未语暗想她一定要我收下古砚,难道她要借此做文章,总要给她个机会行事,于是微笑着说,“如此多谢薛婕妤了,澄衣,你去容尚宫处拿昨日送来的鎏金银丝罩的熏炉给薛婕妤,正好重阳点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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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瑶忙谦逊,澄衣不放心,未语挥挥手,料想薛如瑶不至于动手行凶,殃及自身。澄衣走出去后,薛如瑶见房内远远的有几名宫女侍立,机不可失,“臣妾久闻娘娘书法堪称一绝,想瞻仰墨宝,不知是否冒昧?”未语心中一笑,果真是步步为营,那她索性大方些,“请。”
薛如瑶暗喜,忙捧了古砚,宫女掀珠帘,尾随未语进入了西次间。
沿着墙周是数架图书,琳琅满目书橱前有长几和百宝橱,瓷瓶钟鼎,罗列生辉,十几个彩绘的大瓷缸。装满了长长短短的书画卷轴,薛如瑶眼睛一亮,青玉书案两边各有一只掐丝珐琅熏炉,燃着极淡的熏衣草香,她走到一侧,宽大的衣袖刚好遮住后面宫女的视线,“这是娘娘的墨宝吗?”未语点头去拿卷轴,薛如瑶使劲一掐暗藏于袖中的冰魄,手腕一抖,冰魄便进了熏炉,虽然脑中演练过千万遍,究竟心虚,时间又仓猝,太过用力竟把食指的指甲折了大半,往回抽时还沾了些粉末,想起父兄曾说过此物有剧毒,最好不要碰到它的内核,也不知是折裂的指甲疼还是那些粉末之故,就觉得手指微微发疼,她不由变了脸色,未语回头,见她脸色不对,心中一动,“怎么了,薛婕妤不舒服吗?”难道这一瞬间她已经做了什么?
薛如瑶镇定下来,没有破皮,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如果这时匆忙辞出必定引起他人猜疑,但她也不敢抖手指,顺手垂下衣袖,笑道:“不碍事,刚刚有些头晕,想是早起之故。”
未语见她言不由衷,环顾四周,并无异样,这时听得外屋澄衣唤了一声“娘娘,东西取来了。”她本就无意和薛如瑶之辈赏文观字,又突觉为了自己的一时性起,连累紫衣和澄衣担心,实在是任性无聊,好象真有点被宠坏了,她自嘲地一笑,“薛婕妤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
薛如瑶巴不得立时飞奔回去换衣净手,嘴里却极诚恳,“没什么要紧,倒叫娘娘挂心了。”一室的淡香,她闻不出冰魄的气味,也不敢再逗留,所以她一边说着已侧开身子,未语一笑,走了出去。
澄衣捧上锦盒,薛如瑶想叫宫女去接,又与礼不合,只得伸手接过,澄衣眼尖,见她右手丹蔻纤纤手指中食指的指甲有一个明显的裂缝,不由多看了一眼,薛如瑶心虚,极快地捧住锦盒缩回,盈盈下拜:“臣妾谢贵妃娘娘的赏赐,臣妾告退,改日再来请安,请娘娘赐教。”再次躬身肃了一肃,和她的宫女退了出去。
澄衣瞅了瞅未语,鼓着嘴走进西次间仔仔细细搜罗一遍,犄角旮旯一顶点儿也不放过,熏炉、古砚都查看了,都没什么问题,未语坐在短榻上有些歉意,“澄衣,我们就说了几句话,这一会儿功夫她能做什么,也许她真的只是为了讨好我,就这么简单。”
澄衣走到外面,“姑娘太大意了,紫衣姐姐再三嘱咐过您要特别小心,您不听,还把我打发出去,等姐姐回来,我要告状。”她噘起嘴,十分的爱娇,“是是,我下次不敢了,一定听澄衣姑娘的吩咐。”未语难得好心情,多么可爱的澄衣,澄衣跺跺足,“啊呀姑娘,我说的可都是正经话。”未语不由嫣然。
刚刚迈入西次间的宣德帝正好看到未语绝丽的笑容,他迷惑地看着她,未语觉察有人,回头看去,尚有笑意,高青突地一跳,暗道这才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啊,招招手,示意澄衣和宫女们退了出去。
宣德帝身形移处捧住了未语的脸庞,头微垂下抵着她的额间,“爱妃,再笑一次,再笑一次给朕看看。”
未语惑然,笑已凝固,宣德帝心中好不挫折,他自小就是天之骄子,无论是亲政前后,各色各等的,美女也罢,淑女也好,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地匍匐在他的脚下乞求恩宠,唯独未语,也许一开始他只是惑与她与众不同的慧秀和清灵,惑与她眼中的忧郁和无邪,当他越来越深地陷进去、呵护着这个小女人时,他发现她的心中有一道厚厚的门,他欲进却无处着手,他逼迫她,她会后退,竖起更坚实的城墙,直叫他扼手。
帝皇的骄傲和自尊不容许他爱的人漠视他的情意,他要独占她的身,她的心,他目光炯炯地逼视着未语,突然双手往她肋下一送,十指滑动上下摩娑。
“哈哈……哈哈哈……”未语不可抑止地大笑,左躲右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讨饶地缩进他的怀里,语不成声“别,哈哈,……不要了。”抬头看到宣德帝眼神幽暗,燃起了一簇火焰,低头看自己,玉色的绉纱半臂歪了,胸前露出一大片白嫩粉红的肌肤,她惊喘,声音已被吻住,宣德帝收拢双臂不容她挣扎地紧紧搂住她,他的手握住她的柔媚,未语急促地,手指和他的交错,语音细碎:“不,不要在这里。”
宣德帝俯身抱住她“我可怜的小东西。”轻轻地抱在怀里,怜惜地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的心怦怦地跳着。
一夜纵欲的结果是未语睡到第二日的午时,紫衣已经回来了,澄衣告诉她,昨日薛如瑶进过书房,她已禀告高青,高青也立即再次搜检耳房和西次间,一切都无异常。可是昨日薛如瑶辞出时如释重负的样子,澄衣想来想去,不太安心,紫衣听了,也觉不妥当,可是明明又没有什么,正想着,永和宫派大宫女来请安,薛如瑶只是婕妤,还不能配备女官,所以是大宫女前来,说薛婕妤病了,执事的坤翊宫老尚宫已经请了太医看诊,故而不克前来。紫衣心中好不纳罕,难道昨日薛如瑶真是不舒服?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