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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嚷道:“母后,这宫中还有没有规矩了?我们一大早就来了,贵妃娘娘命好,睡到日上三竿,难不成您和我们也都得等到日上三竿吗?”
周氏瞪她一眼:“嚷什么,这不是官家的口谕在此吗?怎么,贵妃不来,你们就不行一大早给我请个安?
众人忙站起,连称不敢,薛如瑶笑道:“太后休要生气,德妃娘娘本意不是这样的,给太后请安,天天来早又算得了什么,这是我们做晚辈的孝道,只怕打扰了太后清静,反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众人忙附和,林玉真暗恼薛如瑶抢了风头,咯咯娇笑道:“薛婕妤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假,薛婕妤不象我们住在西内方便,以前没空,这往后可天天有时间从东内过来,也真是辛苦。”,暗嘲薛如瑶失宠,说得薛如瑶脸色变了几变。
周氏心想,好个不成器,都这份儿,还在争风吃醋,“好了,你们啊是不如薛婕妤有心,从东内过来,足足比你们早了一注香。”林玉真跺了跺脚“太后。”
“算了算了,既然贵妃要到午时才来,你们都到宫后花园走走,贵妃是贵妃,你们可不能缺了礼数,都侯着吧。”周氏说完,扶着尚宫的手站起,“洪达”“奴才在。”洪达在旁窜出,“给主位们准备点心,好生伺候着。”周氏又招招手,“德妃和薛婕妤陪我说说话,来。”
薛如瑶受宠若惊,忙不叠地跟过去。惟有昨夜才挪出上阳宫的司马才人浮出一丝悲凉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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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宫还是静谧无声,乾清宫两次派人来问,回说贵妃尚在安寝。
紫衣和澄衣捡拾了东次间地上的衣物,几次撩开纱幔,见未语睡得沉沉,便守在廊架下,容尚宫知她们本是姬府七色侍卫,不敢以普通宫女相待,另外派了十二名宫女听从她们调遣。宫女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紫衣的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不住地往里张望,不知未语醒后会是怎样的情形。
未语睁开了眼睛,这一觉睡得好长好长,她真想永远沉睡下去,说不定哪天醒来她已经回家了,可是浑身的酸涩,腿间的不适,锦缛下的她未着衣衫,清清楚楚写着昨夜发生的一切,绣花织锦的帐顶,镂空雕刻精美的四壁,牡丹海棠,日月星辰,山水地理,龙凤呈祥,她的目光游移,这样的跋步锦床是她以前可望不可及的,记得去年学校到南浔乌镇,那张千工跋步床她留驻了许久。未语心中一痛,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或许一开始就错了,她应该留在那个集市,日复一日地去等待奇迹的出现,可她的潜意里想看看人们的生活和她看过的书籍有何差别,她对浩瀚的典籍古书动了心,她向往美丽的自然风光在这里都有,她随二老进了上京城,于是,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一切的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她不想哭泣,可泪水润湿了两腮,初夜在另一个空间,是荒诞,却又是真实,不想哀悼失去的贞洁,她虽然抗拒过,但最后仍屈服于身体的本能,她甚至记得宣德帝的双手在她的身上挑燃,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把吟哦紧紧封住,可身体还是迎合了他,这青涩甚至取悦了他,未语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的灼烧,她苦笑,该惭愧?该羞愤?她做不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事情,只是以后如何面对,她没有幼稚到以为宣德帝一次就就此罢手了。
未语静静地看着帐顶四角的琉璃宫灯,她该何去何从?该如何度过这未知的岁月?未语,你可以随遇而安,但决不可以认命,这是早就预定的过程,不要放弃,“只要踏上远行,不管正确与否,都要风雨兼程。”,患得患失,自怨自艾,这不是她自己,从小到大,总是告诉自己很幸运,有一个好叔叔,鼓励自己有勇气面对一切,所以得知父母的故事时,她没有怨怼父母只身抛下她,让她成为孤女;在得知拥有一大笔巨款时,她没有埋怨婶婶的冷漠;在整理父母亲的遗物时,她深深感动父母间炽烈真挚的爱情,为父亲的才华横溢,为母亲隽永秀丽的墨迹骄傲。为什么现在却软弱起来?妄自菲薄,她的理想就此放弃了吗?她的项间还挂着玉貔貅,这是父母对她的爱,她生下未及满月,母亲奄奄一息,把玉放入她的襁褓,祈望她一生平安,衣食无缺,叔叔告诉她时,她第一次投入叔叔的怀抱哭了。她双手握住胸前的玉貔貅,“妈妈,您和爸爸在上天看着女儿,给女儿勇气吧,庇佑女儿还能回到您们的故土。”她轻轻地闭眼祈祷。
紫衣和澄衣听到了声音,忙走进东次间,紫衣欲揭纱幔又迟疑,“姑娘,您起了吗?”
未语默念,睁开眼睛,“是,我……我起来了。”未着衣缕,未语的声音中有些羞涩和不自在。低低地说,“你们… 进来吧。”
承乾宫忙碌起来,宫女们捧来金盆银露,西边的南熏殿摆上了珍馐玉盘,昨晚未语就只喝过一杯茶,这时也真饿了,狠狠地吃了二碗梗米粥。
容尚宫恭恭敬敬地:“午时将至,请娘娘前往兴庆宫拜谒太后谢恩。”
头几天坤翊宫老尚宫对未语讲解过礼注,进宫第二日卯时拜谒兴庆宫,内廷才算礼成。未语点头,过了时辰她并不在意,她也没有义务去遵从,可也不想无谓地失礼,日子还得过下去,第一天就恃宠骄横的戏码她还真做不来,那就试着走走吧。
贵妃乘坐的翠盖珠缨八宝车停在兴庆宫门时,德妃率众人已在宫门前等候,她堆出满脸笑容,心里却嫉妒得要死,她也是四妃之一,可规制比贵妃硬是差了一截,何况这次宣德帝亲自下令内侍省制定的贵妃仪銮几乎比肩皇后。未语扶着紫衣的手,从踏板上走下,看见眼前衣裙鲜艳脂粉扑鼻的一大群女人,觉得有些头晕,“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六宫粉黛?”德妃心再有不甘,也只得趋前一步,“臣妾等恭迎贵妃娘娘。”身后众人都蹲下身子,德妃只肃了一肃,打量未语也就中等之姿,在这如花似玉的宫中随便抓一把就有,她可不愿承认未语清丽出众,清灵动人。
未语欠身,想必此人就是方才紫衣提过的周德妃,皇太后的亲侄女,见她身穿桃红色洒花薄绸袄,胸下夹缬的桃红色曳地长裙勾勒出妙曼身姿,露着好大的一片酥胸,颈挂缨络圈,梳着高髻,簪一朵红宝石攒成的宫花,说话时明珠耳珰和金步摇微微晃动,可谓是傲慢华贵,丰韵丽姿。
德妃见未语态度温和。以为她多少忌惮自己的身份,当下扬扬自得,“太后一早就在念叨了,总算盼到贵妃娘娘的凤驾。”她话中之意指责未语怠慢兴庆宫,哪知未语抱定了宗旨不去理会后宫的纠缠,“有劳德妃娘娘了,请。”见她没有反驳,德妃越发张狂。后面的薛如瑶轻蔑地笑了,德妃愚蠢,看不出别人在敷衍她,这位贵妃她当初见过一面,气质固然出众,但容貌同她相比差得远了,怎及她丽质天成,想来失宠是早晚的事。
待未语三跪六叩地行了大礼,容尚宫跪捧翠色玉盘,一杯香茶袅袅飘烟,周氏慢条斯理地从尚宫手中接过,端起茶盖,轻轻吹拂,喝了一小口,放回身边宫女捧着的玉盘上,又接过锦怕拭唇,这才笑眯眯地:“啊呀,你们怎么还不赶快扶贵妃起来,坐吧。”她不以为然,官家的眼光也就如此,这殿里哪一个不是花枝骨朵的,不过贪个新鲜,这宫中她看得多了。
“这宫规也是,哪有人成亲第二天还要给别人磕头,难为你了。不过,”她一脸慈容,语气却藏刀,立意要给未语一个下马威,她,才是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当今帝皇的生身母亲,秦之帝国至尊无上的皇太后,“没有规矩,就难以方圆,贵妃从东北元宁远道而来,刚刚进宫不太适应这也在情理之中,德妃,华昭仪,杨修媛,”她一一点名,被点到的人都从交椅上站起恭应,“她们都是京畿簪缨世家,又是主位娘娘,你要和她们多亲近,一起帮忖官家。古语说得好,治国先齐家,你们和睦了,官家就可专心国事,我呢,也少操这份心。”周氏款款地讲了一通暗警未语不要妄想专宠,未语唯唯应了一声,心想:“这就是雍容典雅,厉害的婆婆了,我倒希望有人自荐枕席,可他那样强悍,会任人摆布吗?”原来她出宫之前,乾清宫派人送来御赐,且传旨官家今晚在承乾宫晚膳。
周氏见未语颇识相,也就收住了话头,她还是有几分忌惮:方才命人取来起居注,注上记着官家昨夜留宿承乾宫,且没有赐芜子汤。她吃了一惊,宣德帝亲政后,召幸嫔妃十分节制,且事后一律赐芜子汤,得宠如司马氏、薛氏也不例外,所以八年来宫中无婴孩出生,她因为德妃已有皇长子,皇次子生母微贱没有威胁,私心里不欲有其他妃嫔生子和皇长子争,也就不去管它,可是昨晚官家连破两个惯例,倘若未语有孕,这可是大大的不妥,贵妃位在德妃之上,将来子凭母贵或是母凭子贵,这宫中还有她们周氏的立身之地吗?
“可是又不能操之过急,新宠上头还是不要招惹官家,省得官家拧起性子来。”周氏暼了神色恭谦的薛如瑶,“这个女人还得用一用,想法子借她的手。”想到此,她语气慈蔼,“好了,贵妃初来乍到,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你们也伺候大半天了,都跪安吧。来人,把我房里那柄双枝如意赐给贵妃,哦,顺便到库房里拿水晶屏送到长生殿皇长子的书房里去。”她刻意昭显德妃和皇长子,德妃本来听得赐如意立时脸有不豫,又听到水晶屏,方回嗔作喜:“谢母后,孩儿代孙子谢恩了。”孙子二字咬得极重。
“嗯,叫他好好长进,我这里又什么还不是随他拿。”说得众人皆有慕色。
未语见她二人一答一唱,几乎和她想象中照本念来,若非心事难解,她会觉得很有趣味的。容尚宫接过如意锦盒,未语再拜,随众人退出。
出了兴庆宫,妃嫔们再次恭送贵妃宝车,都信心大增,她们的姿容不比贵妃娘娘逊色,只要放出手段来,还怕分不来恩宠。只有司马氏暗自摇头,上了软轿“去慈恩观。”
两个月前,她也是这种想法,自恃家世才德容貌堪称第一,入宫就是主位修仪,官家频频临幸,她踌躇满志,妃位唾手可得,官家的嫡子必出她怀,谁知九峰山苑一场霹雳……,两个月上阳宫的凄风冷雨,受尽欺侮,和身边的两名宫女有时连饥馁都难顾,托人向家中求银,竟被弃之如敝帚,唯恐她连累了他们华阀门庭,看到宫中的美人、才人一坐就是一天,发愣发傻,她恐惧,她盼望官家会想起她的柔媚宛转,她不死心,可是从期望到失望,乃至绝望,才省悟君恩如纸啊,初进宫时她还时常自戒,可后来忘乎所以了。昨夜她意外地接到敕令,挪出上阳宫,宫女们都以为她苦尽甘来,喜不自胜,毕竟还没有人从上阳宫出去过,她却从老尚宫冷漠不失恭敬的神色中窥得端倪,在安排给她的几栋居所里,她浇灭了最后一丝希望,不会再有恩宠,她选择了最偏僻的昭台阁,宫女们不解,她悲凉地叹息,自此以后,她们若能供应无缺就已经不错了。
今天她见到了未语,心中无波澜,但还是到慈恩观去,念经消弥嗔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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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转眼已是仲秋,未语入宫有两个月了。
夕阳西下,淡紫色的暮霭笼罩在东西两内的上空,重重叠叠的宫脊飞檐烘托得朦胧绰约,庄严而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