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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到张自忠总司令部在宜城东北约10公里一带地方,日军便在航空兵配合下向这一地区合围。”
蒋介石的眉头皱得像一把铁锁,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他难保不在会场发脾气、摔杯子。他忍住怒气,说道:“《孙子虚实篇》说,‘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被动是兵家之大忌。宜昌是重庆的大门,唇亡齿寒。各位好自为之。”
他甩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牛宝军不得不在东方饭店下榻。那里是国际性的大酒店,商贾会集,宾客如云。推开房门,他习惯性地仔细检查了房间的各个角落,确定是安全的,他才解开领带,脱掉外套,疲倦地躺在铺着雪白床单的席梦思床上。
他依旧闭着眼睛躺着,手伸向了身边的西装外套,从口袋里拽出了一条白手绢。抖开一看,什么都没有。他立即坐起来捏着手绢一角平铺在桌子上,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着了火,烤了一下手绢,字就显出来了。
“有要件。约他谈。”
他知道,这块手绢是白玉梅在跳舞的时候塞到他的西装口袋里的。
白玉梅的意思是说,李家为那里有非常重要的文件,但是她无法拿到,要通过心理战术让李家为自己交出来。而说服工作,靠她是无法完成的。于是,她请求他来完成这个任务。
如果有机会,他要发明一套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看懂的文字,这是在他们两个人的爱情王国里通行的文字,对于别人来说,那是天书。想到这里,牛宝军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百合子一边哼着《君之代》,一边收拾着家里,她给花瓶插上了一束新鲜的粉红玫瑰花,那娇艳的花瓣就好像自己粉嘟嘟的小嘴唇,看着看着,她高兴地笑了。今天她要请方剑到家里来吃饭,让他尝尝自己的厨艺,她要让他看看自己作为女人的一面。
三十二
牛宝军如约来到李家为家里,打量着屋内屋外的一切,富丽堂皇的房子,出出进进的佣人,心里想着,原来玉梅就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李家为自从受伤以后一直在家里休养,因此约他外出反倒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而自己作为白玉梅的表哥,来探视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大门外鹰犬遍布,让牛宝军有深入虎穴之感,看来日本人对李家为还是比较重视的。而蒋委员长对他也有别于对待其他的汉奸,不是格杀勿论,而是不惜花费代价来争取他。
“表哥,你真准时。”白玉梅热情地在客厅里迎接他。
她亲昵地拉着他对李太太介绍道:“这是我表哥方剑,这是李太太,我们上次一起吃过饭的。”
“让你破费了,真不好意思。”看到方剑手上提的果篮,李太太客气道。
“应该的,应该的。李先生好些了吗?”
“听说你要来,精神很好呢,一早就起床了,在书房等你呢。我带你去。”
丫头阿凤刚端了茶过来,玉梅接过托盘说:“我来吧。”跟着一起去了书房。
李家为从书房的沙发里站起身来:“劳动你的大驾,岂敢岂敢!”
寒暄一番后,李太太和白玉梅都退了出去。
牛宝军四处张望着,李家为开口道:“你放心,玉梅都帮我检查过了,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
牛宝军点点头,说:“那就好。看起来,李先生恢复得很好。”
“一点儿小伤,何足挂齿。”
“先生的安危关系到国家啊。”
“言重了,言重了,李某承担不起啊!”
“委员长对您非常看重,对您跟着汪精卫一直深表痛惜啊!”
“真的吗?”
“李先生是真心认同汪精卫的爱国论,还是自有高见呢?”
“这个嘛……”李家为沉吟起来。
“今日在您家中,可以毫无顾忌地畅谈,我也就谈谈我对汪精卫的看法。”
“李某愿洗耳恭听。”
“汪精卫一开始在国民党党内的地位远高于蒋委员长。他和孙中山的关系,也是任何人都不能比的。但是他的影响力日益衰退,不能不说在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的原因。因为他缺少作为一个领袖最重要的素质:魄力。他容易摇摆不定,优柔寡断,缺少判断能力。汪精卫一开始的抗战决心比蒋介石还要坚决,还对十九路军的英勇抗击大加赞赏。但是当看到日军强大的战斗力,中国军队失败的现状时,他的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转弯。他觉得中国人完全不是日本人的对手,抗日简直是死路一条,和日本人打的结果只会亡国,中国人绝不可能战胜日本人。
关于汪精卫,我觉得他适合当艺术家、文学家,但是不适合做政治家。在他的革命生涯中,每一次突发事件,他的处理都很情绪化。不能说汪精卫希望中国亡国,但是不管他的内心怎么想,他的行为已经出卖了国家的利益、民族的利益,那他就是汉奸,没什么好说的。”
李家为一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冷不防听对方下了个结论,就像忽然被泼了一盆凉水在头上,一时愣在那里。
牛宝军没有理会他的反应,继续说道:“以中国这样的一个落后的农业国,没有大规模的工业制造能力,如何能与机械化的强敌在大平原、海洋决战?这似乎是绝不可能的。但是委员长这样给我们分析,‘敌如必欲尽占我四千万方里之土地,宰割我四万万之人民,所需兵力,当为几何?诚使我全国同胞不屈不挠,前仆后继,随时随地皆能发动坚强之抵抗力,敌之武力,终有穷时,最后胜利,必属于我,所谓当坚决抱定抗战必胜之信心者此也。’”
“方先生好记性。佩服佩服。”
“过奖了,我还能背诵汪精卫的话呢!”
“是吗?”
牛宝军学着汪精卫说话的腔调说道:“‘救国都是一样的救,只是个人的方法不同。对于沦陷区,人家(指蒋介石)既不要,也不管了。但是这些土地都是中国的土地,有大量的中国人民,我们设法把它从日本人手中接收过来,有什么干不得呢!’”
这把李家为吓了一跳。因为牛宝军的语气、语调真的太像汪精卫了。
“你们军统的人太厉害了。模仿能力这么强。”
“嘘。”牛宝军赶紧示意他闭嘴。然后轻声走到房门口,猛地一拉房门,一个重物跌落在地,李家为仔细一看,原来是张妈。
他不由怒气升腾,呵斥道:“你来干什么?”
“我,我,我来送茶的。”
“你的茶呢?”见她手上空空,李家为盘问道。
“我来看看几个客人。”
“你来几年了?不知道我的书房不能随便进的吗?”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先出去吧。”
牛宝军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等到张妈走远了以后,他缓缓说道:“日本人把人安插到你家里了。”
“她是我家管家的老婆,乡下来的,管家跟我几十年了。”
“我用脑袋向你担保,这个老妈子被日本人收买了,你当心点为好。”
“啊!”李家为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想起玉梅曾经和他说过,贫贱有时候会成为背叛的因素之一。这真是太可怕了,一个日本特务日夜住在自己的府中,那自己的饮食起居还有什么安全保证啊!
“明天,不,今天就要她滚蛋。”
“切不可鲁莽啊。你赶她走,就等于说,你发现了她是日本人的线人,日本人会干吗?”
“我吃的饭还是她做的呢,哪天我得罪日本人了,那我全家老小吃饭都不安生了。”
“先静观其变吧。今天的事情,她不一定会告诉她的日本主子,人家会骂她无能。”
“唉。”李家为的脸上愁云密布。
“方先生,我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让你们把我儿子带走。”
“带到哪里?重庆?”
李家为点点头,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其实,我也是典型的文人性格。我既觉得汪先生的曲线救国主张有道理,也觉得蒋先生的抗日救国值得钦佩。他有句话十分经典,犹如醍醐灌顶,发人深省。”
“哪句?”
“‘盖抗战虽不能必胜,而屈服即自促灭亡;与其屈服而亡,固毋宁抗战而败。战败终有转败为胜之时,灭亡永无复兴之望,国家独立之人格一隳,敌人宰割之方法愈酷,万劫不复,即永陷于沉沦。’”背诵完毕,李家为神色凝重。继续说道:“时局变化多端,但人皆有私心,我的孩子是我所有的希望所在啊。”
“李先生放心,我一定向上峰汇报贵公子的安排问题。请耐心等待。想必先生一定有重要信息作为公子进入重庆的敲门砖。”
“这个嘛……”李家为听到牛宝军软中有硬的话不由心中一震。
他那个神秘的箱子,里面装了重要的文件,可是,是否要交给重庆方面呢?
丁默邨、李士群他们设立的“76号”可不是吃素的,这个特务机构协助日本的“梅机关”、“岩井公馆”专门打击在上海租界地区以及汪统区的间谍,主要打击对象为国民政府军统、中统特务以及协助他们的人士,毫不手软。上海人都知道,只要进了“76号”绝对不会活着出来,那就是一个杀人的魔窟。虽然平日里这两个特务头子对自己还是敬让三分,但是一旦泄露了风声,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他们一定会扒了自己的皮,想到这里,李家为打了一个寒战。
“去年初,军统暗杀李士群的行动失败后,李士群对军统恨之入骨,用酷刑折磨被逮捕的军统人员,不招供即杀害。”李家为说。“参与那个行动的有个叫袁殊的,后来在各家报纸上发表《兴亚建国论》,叛变成为公开的汉奸。其实,谈不上叛变,他本身就是三面间谍,早就是‘岩井公馆’的人了。最后是岩井把他救走的。”
“哦,原来是这样,人心难测啊。他还有一面是什么?”牛宝军追问道。
“他还是莫斯科的特务。”
“哼。”牛宝军的鼻子里发出了轻蔑的冷笑,对于这样的军统败类、到处投靠的奴才,他鄙视至极。
牛宝军明白,李家为担心一旦重要文件从他这里泄露给重庆方面,极司菲尔路76号特工总部决不会给他好果子吃。既然文件的知情者甚少,那么一定是李家为和汪精卫之间的一些秘密了。也许,汪精卫是否卖国,这些就是铁证。李家为的顾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一定要加速他思考的过程,好在,他现在想把儿子托付给军统。
“我了解李先生的苦衷,不过,如果有这份重礼,对贵公子的安置问题,委员长一定会亲自过问的。我先告辞。对了,这件事情,你只要和我单线联系就可以。尽快吧,以免夜长梦多。”
“谢谢你。”
送走了牛宝军,李家为思考着是否要向重庆方面送上这份厚礼,这是他和汪精卫之间的约定——绝不外泄《汪日密约》的内容。
看到女儿一边忙碌着,一边哼着歌,冈村之美却忧心忡忡。
“百合子,那个男人什么时候到?这都11点了。”
“爸爸,方剑君可能遇到什么事情了,他不会不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