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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承彦一直为了小女月英的婚事发愁,尽管月英才学修养极佳,琴艺更是无双,只可惜容貌不佳,从无人上门求亲,不仅如此,当地乡人还欺负他们是外地人,编出了‘娶妇莫娶黄家女’的土谣,传遍了襄阳,令黄承彦极为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黄承彦其实很了解女儿的心思,前年中秋夜,月英弹琴,孔明吹箫,琴箫合奏,相思便在月英心中种下了根,今年二月社日,他特地邀请诸葛亮来府中小住,不料诸葛亮却以要出门游学为理由,婉拒了他的邀请。
黄月英相思成疾,为此病了一场,黄承彦心中也着实不悦,但他也没有办法,女儿外貌不佳,也难怪人家看不上。
黄承彦坐在书房内看书,却隐隐听见了叮咚的琴声,琴声悠扬婉转,如诉如泣,令他心中长长叹息,这孩子。
这时,门口有管家禀报,“老家主,颍川徐元直和崔州平求见,说来送一份婚书。”
‘婚书?’
黄承彦一怔,这是要送谁的婚书,他心中忽然有一个念头,不会是替孔明送婚书吧!徐庶和石韬都是孔明挚友,而这两人都已成婚,自然不是替自己求亲,黄承彦心中热了起来,连忙吩咐道:“快请他们到客堂!”
黄承彦心中有些激动,如果真是孔明来求亲,那么女儿的相思之病将不治而愈,他手忙脚乱地穿上一件外袍,匆匆向客堂而去。
客堂上,徐庶和崔州平并排而坐,按照事先商定,他们两人送婚书,刘璟装扮成孔明,在门外等候,这是因为黄承彦认识孔明,虽然容貌装束相似了八分,但声音却不对,一开口就露陷了,所以刘璟不能进宅。
徐庶和崔州平不时交换眼色,两人心中都有点紧张,一旦被黄承彦识破,得罪人还是小事,更重要是,孔明和黄月英的婚事可就彻底完了。
这时,黄承彦笑呵呵走进了客堂,“让两位贤侄久等了。”
徐庶和崔州平起身施礼,“不请自来,打扰世叔。”
“不客气,两位贤侄请坐。”
三人分宾主落座,旁边管家连忙上前,低声对黄承彦说:“诸葛先生也来了,就在大门外,怎么也不肯进来!”
黄承彦一怔,有些奇怪地问道:“既然孔明也来了,为何不进来,偏偏站在门口?”
徐庶和崔州平都笑了起来,崔州平解释道:“孔明兄脸皮薄,请世叔理解他的心情。”
黄承彦眯眼一笑,“他有什么心情?”
徐庶取出求婚书,双手呈上,“这是孔明的婚书,欲求月英为妻,按理应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怎奈孔明父母双亡,叔父也去世了,家中无长辈,只好亲自来求婚,我们作为挚友,也责无旁贷。”
黄承彦接过婚书看了一遍,高兴得嘴合不拢,孔明终于肯向自己求亲,好事情啊!他呵呵笑道:“这孩子,有什么关系,居然还不敢进来。”
他随即吩咐管家,“请诸葛先生进来!”
徐庶和崔州平连忙要制止,黄承彦却摆摆手,“你们不用劝了,我还想和他谈一谈,没有长辈,只能自己操办,这其实也不错。”
徐庶和崔州平对望一眼,两人心中暗暗叫苦,这下要糟糕了。
后宅的一幢绣楼内,黄月英身着素裙,绾发而坐,坐在二楼的露台上焚香弹琴,悠扬的琴声从她手下流畅弹出,俨如行云流水,高山流水,知音何在?琴声中蕴藏着她浓浓的相思。
黄月英头发是偏栗色,并不枯黄,带着一种彩亮,在后世,这种发色令女人趋之若鹜,但在三国时代,这种发色极为少见,而皮肤并不白皙,偏黑,也不是晦暗的黑,而是一种健康的黑亮之色。
不过这个时代的人却看不惯她的栗发和黑肤,尤其乡人,对世家总怀着一丝嫉妒,就说她黄发黑面,愈传愈广,成为丑女的代言人,平心而论,黄月英其实也并不丑,只是五官平常,没有出彩之处。
‘铮!’琴声走了一个调,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上楼声,黄月英秀眉微挑,有些不悦。
“姑娘!”
一名侍女飞奔跑来,上气不接下气,但眉宇间却充满了惊喜,“好事啊!”
“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黄月英埋怨她道:“就算是好事,也不能这么失态,我平时怎么教你的?”
“姑娘,是诸葛先生来求亲了。”
“啊!”
黄月英一下子愣住了,她慢慢站起身,又坐下去,心中开始怦怦剧烈跳动起来,他真是来求亲了吗?
“姑娘,怎么办?”她的侍女急得团团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黄月英却平静下来,叮咚的琴声又从她手中流出,这一次她弹的是凤求凰,琴声中不再有幽怨之音,而是暗含情愫,娓娓道来。
黄府之外,刘璟假扮为诸葛亮,背着手在台阶前来回踱步,他心中也焦急,今天天气有点闷热,额头上汗珠流下,令他眉毛有点花了。
而且他皮肤黑,诸葛亮皮肤白,所以又厚厚傅了一层粉,现在汗水流下,他的脸就像水土严重流失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再不走,他就要真的露陷了。
这时,管家匆匆走出来,躬身施一礼,“诸葛先生,我家老爷请你进去!”
刘璟一呆,这怎么能进去?他捂着喉咙摆摆手,嘶哑着声音道:“身体有点感恙,不好见人,改天再来拜访黄公。”
“先生,进去坐坐无妨,老爷想和你说几句话,再喝点茶润润嗓子,让先生等在外面,可不是黄家待客之道。”
管家坚持请他进去,刘璟有点为难了,这怎么办?他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马车,陶湛在马车里笑盈盈地望着他,就像在看一出好戏上演。
刘璟心中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只见徐庶和崔州平狂奔而出,同时大喊:“世叔请留步,我们确有急事!”
他们冲出大门,徐庶一把拉住刘璟便跑,“快走!”
刘璟似乎也看见了主人的身影,他连忙对管家客气两句,“下次再来拜访!”
说完,跟着两人匆匆而逃,几乎是跳进了马车,马车起动,刘璟探头向台阶上黄承彦招手,哑着声音喊道:“世叔,小侄拜托了。”
黄承彦背着手,笑眯眯地望着‘诸葛贤侄’远去,忍不住又捋须笑道:“这孩子,脸皮挺薄的。”
他又回头吩咐管家,“后天我要摆宴请客,很多荆州名流要来,同时定下月娘的婚事,好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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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鸣 第108章 鹿门书院
鹿门书院位于隆中鹿门山脚下,四周山清水秀,风景秀丽,鹿门书院依山而建,层层叠叠上去,几乎占据了一半东山麓,鹿门书院是荆州最大的私人学府,在荆州仅次于襄阳官学,有生徒四百余人,学生来自天下各地,皆是百里挑一的年轻才俊之士。
鹿门书院是庞家家主庞德公所办,属于庞氏家族的私业,原本是庞家私学,但由于庞德公的名望播于天下,加上躲避战乱的北方士族云集荆州,使鹿门书院一举跨过家族的门槛,成为一座闻名天下的私人学府。
像诸葛亮、庞统、徐庶、崔州平、石广元等等年轻名士,以及刘琦、蒯祺、黄射、马良等等官宦子弟也在鹿门书院读书,使鹿门书院人才济济,已经成为荆州士族及北方士族汇聚的大本营。
这天上午,刘璟带着年幼的邓艾来到了鹿门书院,今天也是黄承彦请客的日子,刘璟也接到了请柬,不过黄承彦请客是在下午,刘璟便利用上午的时间,把邓艾送到鹿门书院。
邓艾死了父亲,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今天因为要拜师,才除去了孝服,但他依然穿着一身细白麻的长袍,连鞋子也是白边白底,坐在陶湛的马车里,低下头,始终一句话不说。
陶湛今天也要参加黄家的宴会,不过她是作为陶家的代表,她祖父曾在南阳为官,和黄承彦有一点交情,黄承彦特地给陶利送一份请柬,却被陶湛要了过来,今天这么有趣的事情,她怎能不参加。
马车里,陶湛怜爱地望着这个失去父亲的孩子,她也有一个小弟弟,和邓艾年岁差不多,邓艾的悲痛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幼弟。
“你就安心在鹿门书院读书。”
陶湛柔声安慰他,“读书所需的一切费用,还有你母亲的生活住宿,我都会替你安排好,这些事情你不要操心了,把书读好,就是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就是给父亲争了口气,他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
邓艾心中感动,他擦去眼角泪水,低声道:“多谢阿姊,邓艾一定会刻苦读书,不会让父亲失望。”
这时,马车停了,陶湛看了看窗外,抿嘴一笑:“我们到了!”
车门打开,刘璟伸手将邓艾抱下马车,又将胳膊递给陶湛,陶湛嫣然一笑,扶住他胳膊,慢慢走下马车。
“他怎么样?”刘璟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他很渴望读书,哎!这孩子真让人心疼。”
刘璟知道陶湛才十五岁,便说出这般老祖母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陶湛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没什么!”
刘璟连忙忍住笑,牵着邓艾的手,向书院大门走去,又细心叮嘱他,“不仅要尊敬师傅,就算是同门学长,也要虚心求教,礼不可废。”
“谢谢叔父,邓艾记住了。”
旁边陶湛忍不住纠正道:“小艾,你叫他叔父,却叫我阿姊,辈分有点不对吧!”
邓艾挠挠头,“这是爹爹令我叫的。”
“那索性你也叫我叔父得了。”刘璟笑眯眯对陶湛道。
“想得美!”
陶湛瞪了他一眼,想想让邓艾叫自己阿婶,似乎也不太适合,只得无可奈何道:“算了,各叫各的。”
她又想起一事,刚才听邓艾说,不久前刘璟参加了新野之战,居然还负了伤,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她看了一眼刘璟的后脑,隐隐见他帽下,露出一角白色纱麻布,心中不由暗忖‘这件事他干嘛不告诉自己,难道在他心中,自己还是外人,所以不想让自己知道。’
想到这,陶湛心中略略有些失落,本来兴致很好的心情,被这件事扰乱了。
三人走到鹿门书院前,通报一声,门房事先已知道,便立刻领他们进去,陶湛是女子,不便入内,站在大门外等候。
鹿门书院气势宏伟,建筑群极多,沿着山势层层而上,刘璟感觉到邓艾有些紧张,便笑着安慰他,“不要担心,都是读书人,听说庞德公很和蔼,一定会善待于你。”
邓艾点点头,加快了脚步,走到后院,迎面出来两人,一高一矮,高者身长八尺,皮肤白皙,相貌英武,正是诸葛亮,矮的一人却长得浓眉掀鼻、黑面短髯,容貌有些丑陋,年约二十岁出头。
刘璟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诸葛亮,连忙拱手笑道:“孔明兄,别来无恙!”
“原来是璟公子。”
诸葛亮连忙回一礼笑道:“今天怎么会来鹿门书院?”
“今天是带一个世侄来拜师。”
诸葛亮这才想起没有给刘璟介绍,拉过男子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挚友,我师尊之侄庞士元。”
原来这位便是凤雏庞统,刘璟肃然起敬,拱手施礼道:“襄阳刘璟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