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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在冰凉的雨幕之中,充斥着一种绝望的沧美。
其他流民紧抿着嘴,一个个目光悲愤,却再也没人敢上前来解救,诸多匪兵纷纷下马,开始捉拿流民群中的女人。
那匪兵见中年妇人白皙的躯体,双眸爆发精光,将妇人抱起,后者拼命撕打,匪兵却指着地上的小孩高声威胁,妇人眼光顿时黯淡,嘴唇咬出血水来,终于不再挣扎,任由那匪兵将自己丢上了马背。
匪兵冷笑连连,正要上马离开,地上的小子却陡然暴起,抱住匪兵的大腿,一口咬了下去!
“啊苏啦!”
匪兵破空大骂,大腿飞去,将小孩重重甩飞出去,怒而抽刀,眼看就要将这半大小子给当场砍死!
“嗖嗖嗖!”
破空之声如毒蛇出洞一般轻微,那名举刀的匪兵额头上多了一柄飞刀,那飞刀直没入刀柄,嵌入头骨之中,竟然没有一丝鲜血溢出来!
一支白羽猝然而至,射入匪兵左胸,正中心脏,强大的箭势竟然将匪兵往后带飞了出去!
出手的自然是怒不可遏的徐真与苟仁武!
虽然他们的人数少了一些,但一个个可都是顶尖高手,徐真率先从林中疾行而出,双手往腰间一摸,四五柄飞刀在手,左右齐发,那些个匪兵刚刚警觉起来,已经倒下了三个!
苟仁武正要拉弓劲射,对面密林之中却突然射出密集的箭雨来,每一支长箭都没有落空,眨眼之间居然放倒了十来名匪兵!
随着箭雨的掩护,一群头戴遮雨斗笠的悍徒汹涌而出,他们身上并无甲衣,装束与流民无疑,然双眸之中却多了一种东西,那是愤怒,那是不屈!
他们手中端着竹枪,也有挥舞着菜刀和镰刀的,为首者却是一名女子,身长窈窕,健美丰满,破烂的衣物遮挡不住她那白玉一般的肌肤,前后曲线毕露无遗,她的手中握着一柄横刀,该是前隋大将所用,寒芒四射,率先杀入匪兵群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
苟仁武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青霞子和左黯宝珠已然随着徐真杀了出去,他躲在林中射箭掩护,可当他看清楚女子真容之后,毫不犹豫冲了出去!
他一边疾行一边连珠发射,沿途匪兵无不应声倒地!
徐真丢完飞刀之后,抽出狭长刀锋,如猛虎下山冲入匪群之中,长刀所过之处,鲜血当空喷洒,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吸引了诸多匪兵的注意,纷纷围攻了过来!
因为需要潜伏,徐真并未带红甲,仗着一柄长刀疯狂屠戮,流民所受欺辱的画面在他脑中不断重现,他的双眸充满了愤怒的烈火!
这些匪兵只有藤铠护身,哪里能抵挡得住徐真手中锋刃,奈何人数众多,苟仁武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那神秘女子身上,稍有失神,三名匪兵顿时朝徐真扑杀了过来!
徐真劈翻一名匪兵,双手反握长刀,用尽全力将匪兵钉在了地面上,后背却露出空当来,一根竹箭呼啸而来,徐真警兆大生,挥刀打掉竹箭,左侧匪兵的竹枪却悄无声息刺了过来!
“小心!”
苟仁武大声示警,弯弓搭箭一气呵成,正要松开弓弦,却被一名突然窜出来的匪兵扑倒在地!
徐真听到示警已然来不及躲闪,慌忙猛提一口气,七圣刀秘法施展出来,后背肌肉一阵蠕动,打算硬挨这一枪!
“噗嗤!”
皮肉被刺破的沉闷声音响起,徐真眼睁睁看着那名偷袭的匪兵应声倒地,后背倒插着一柄隋将常用的横刀!
这柄横刀锋刃狭长,刀身微微弯曲,如美人的腰身一般,尽显流线之美,刀柄缠绕丝线,刀盘还点缀宝石,真真是一柄难得的宝刀!
一只雪白玉手握住了刀柄,徐真沿着那手掌慢慢看去,见得这位高句丽流民中的女侠人物!
“谢谢!”
徐真用稍显生硬的高句丽语道谢,那女子却只是冷哼一声,似乎对徐真充满了敌意,徐真心头疑惑,不知自己如何得罪了对方,也来不及相问,刚刚起身,却见得女子背后冲过来一名匪兵,手中大刀高高举着,猛然劈向女子后背!
“小心!”
女子听闻警告已然来不及,情急之下徐真暴起,一抄女子腰身,将其抱住,二人胸膛相贴,徐真猛拧腰身,带着女子旋转半圈,长刀自腰间往后伸出,将那匪兵穿腹而过!
徐真一击得手,长长松了一口气,此时才感受到女子胸前温热柔软如脂球似云团,下意识低头一看,顿时被女子那完美的沟壑所惊艳,呼吸难免一滞。
正心猿意马之际,女子却一巴掌扇过来,徐真左脸顿时火辣辣地疼!
一把将徐真推倒于地,女子转身离去,似乎将对徐真的怒气都撒到了这些个匪兵身上,一时间如发怒的母豹,无人能挡!
徐真惊愕于地,看着女子那曼妙健美的身姿,顿时心旌摇曳,久久才定下神来,又再次杀入匪兵之中!
苟仁武被突如其来的匪兵扑倒在地,也不慌张,抓住箭杆,猛然往后一刺,箭簇扎入偷袭者的肩头,苟仁武反身挣脱,用犀角弓的弓弦勒住匪兵的脖颈,猛然一绞,那匪兵顿时人头落地,伤口平整,让人心惊!
四十余匪兵遭遇突袭,徐真这边人人如龙,女子所带领的流民反抗队伍也是凶狠悍勇,这才短短功夫,匪兵已经被杀得只剩三四人!
那匪兵知晓自己作恶多端,若落入六名反抗军之手,必定死无葬身之地,由是临死反扑,却被苟仁武一通连环箭,一个个射倒在地!
流民反抗军这边也多有伤亡,然而每个人脸上却不见悲伤,只有杀死了这些匪兵之后的欣喜和兴奋!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一名流民高声大呼着,其他人高举手中不像样的竹木武器,欢呼声似乎将雨幕都驱散开来。
徐真脱下身上的袍子,将那位差点被掳走的中年妇人包裹起来,后者双眼无神,发白的嘴唇犹自翕动,身子不停颤抖,显然被这场杀戮给吓住了。
那个半大小子大难不死,捂住胸膛跑过来,撞撞跌跌扑入母亲怀中,那妇人才哇一声哭了出来。
见得母亲无碍,半大小子连忙朝徐真跪下磕头,徐真将他扶起,下意识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那小子不明所以,但能感受到徐真的赞扬和勉励,也同样朝徐真竖起大拇指,徐真淡然一笑,摸了摸小子的头。
周围的流民反抗军还在收拾残局,对受伤的匪兵补刀,动作熟练而坚决,没有任何犹豫,那女子偷偷看了徐真这边一眼,看到半大小子和中年妇人眼中的感激,反感地扭过头去。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身前站了三个人,当她看到苟仁武的面孔之时,忍不住落下了眼泪,而宝珠则扑入女子怀中,用高句丽语说着什么,激动得语无伦次!
(注:即渊盖苏文,高句丽史上最出名的人物之一,因避高祖李渊之讳,史书给泉盖苏文,或钱盖苏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郡王郡主句丽余忠
徐真见得苟仁武三人居然与这流民反抗军女子相识,心头颇为惊奇,这三人兀自窃窃交谈着,脸色激动,徐真再看女子与苟仁武相认,颇有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情意,心里竟不觉有些酸楚。
这女子虽身处流民之中,却难以掩盖一股华贵而倔强的气度,显然有着神秘的身世,雨水凄凄,诸人也不及多谈,将匪兵剥了个干净,所有战利品一律放上马背,又收留了这一股流民,往图壤城西北方转移。
一路上尽在雨林之中穿梭,脚下泥泞,流民衣衫单薄,雨水又冰冷,老弱相搀,苦不堪言,兜兜转转好半天,这才来到一座山寨,两侧暗哨跳出几个精干阴鸷的瘦汉子,辨认了一番,慌忙将人都接入山寨之中。
这山寨用木栅围起来,偌大寨子里遍布竹木屋和茅草房,道路泥泞脏污,就算被大雨不断冲刷,仍旧弥散着一股便溺的气味。
听闻马蹄声,茅草房中顿时钻出一张张泛黄的脸,孩儿们面黄肌瘦,就只剩下一对眸子闪亮闪亮,实在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女子挥了挥手,手下吩咐起来,茅草房的壮年开始汹涌而出,将马背上的战利品全部收集起来,再一一分配下去,力求每家每户都有所得。
山寨中的人们对女子显然有种格外的崇敬,女子所过之处,人们无不俯首礼让,更有甚至不顾地面脏污,纳头便拜。
女子此时才显出一丝暖意来,带着雍容的笑意一一回应,将苟仁武与徐真等人领到了山寨最高处的一座木楼之中,那中年妇人带着儿子,也跟了上来,似乎那群新流民见徐真对母子多有关照,派了母子二**当代表,感谢山寨收留之恩。
入了木楼,诸人才脱下雨篷和斗笠,但见一楼大堂摆设简单,堂上挂着二字却是汉字,苍劲有力,挥洒自如,笔锋带着浓郁的悲愤与不屈,却是“余忠”二字。
见得这两个字,徐真已然对女子与苟仁武的身份更加确定,苟仁武则正式向徐真介绍道:“将军,这位是…是高句丽荣留圣王嫡亲敏恩郡主高惠甄…”
高惠甄微微昂起头来,等待徐真的见礼,徐真却只是微微拱手,带着笑意道:“大唐徐真。”
徐真此行秘密潜入高句丽,是为了营救秦广,有鉴于高句丽国情不明,他自然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军方身份。
高惠甄见徐真如此淡然,难免有些讶异,苟仁武见二人有些僵持,只是讪笑以对,也不敢泄露徐真身份。
徐真却有些不悦,用唐语对苟仁武说道:“仁武兄想来也姓高吧?对徐某人可是一番好瞒啊…”
苟仁武苦笑,抱歉道:“某确实姓高,荣留王高建武乃某之王兄…高某并非有意欺瞒,彼时流亡大唐,本欲寻求复国助力,没想到却沦落至此,又被幽州长史高狄所囚,实属无奈…”
徐真终于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但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一路走来,他已然将高仁武当兄弟一般对待,可如今看来,高仁武乃高句丽王族,未必没有想要借助自己力量回国复辟的意图。
兄弟之间一旦有了功利性,情义自然难免受影响,徐真心里不是滋味,高仁武也多有愧色。
山寨物资紧缺,也没什么好招待,高惠甄命人奉上一种迷糊,权当茗粥来喝,高仁武和宝珠几个甘之如饴,徐真却没甚么胃口。
又坐了一会,徐真正想向高惠甄打探一下图壤城的情况,门外却一阵骚动,一群人吵吵闹闹就进了余忠堂,为首者面皮白净,小眼睛,高颧骨,薄嘴唇,目光阴鸷,随行数人,一脸凶悍,身后还跟着山寨中的居民,气势汹汹。
此人显然地位不低,其他人都朝高惠甄下跪行礼,唯独他傲然而立,颇为睥睨,似乎在质问高惠甄,语速太快,以徐真的高句丽语水准,也听得不甚明白,只断断续续听到“唐人”,“叛逆”等字眼,连蒙带猜,估计是自己唐人的身份要带来麻烦了。
这人身上披挂古旧的铠甲,胸甲上还刻着一个纹章,腰间挎着一柄古刀,与其他人的装束截然不同,与高惠甄针锋相对地辩争,隐约有夺权的姿态。
高惠甄虽然对徐真没什么好感,但自己的尊威受到挑衅,若是以前,也只能忍气吞声,但现在,高仁武归来,自己有了依靠,也就不必在受欺负了。
果不其然,高仁武眉头一皱,顿时上前来,厉声呵斥道。
“乙支家的小子,请注意你的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