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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报还一报,快步狂奔,追赶了上来。
二人且战且走,好一番厮杀,此时两人都体力匮乏,身上衣衫不整,狼狈至极,可谁都不愿放弃,对峙了片刻之后,又挥舞着手中兵刃,缠斗在一处!
金铁相击之声不绝于耳,左黯终究是底子深厚,一刀将宝珠的横刀给打飞了出去,宝珠心头大骇,求生欲望被激发出来,一脚正中左黯手腕,将那短刀也踢掉,左黯欺声而上,一拳轰来,宝珠偏头躲过,撞入左黯怀中,居然将其撞到在地!
左黯吃痛,腰肢一拧,将宝珠反压在身下,硕大的拳头就要招呼下去,宝珠仗着腰身柔软,双脚一剪,从后面夹住左黯的头颈,二人姿势别扭,如首尾相反,却又相互缠绕的两条白蛇!
二人一番恶斗,双脚相互制住,居然难以分开,憋得两个人都面色发紫,却谁都不愿松手!
眼看着喘不过气来,左黯到底还是选择了放弃,松开了宝珠,宝珠也无力再抵抗,任由左黯累趴在了她的身上。
“丫头,你…你属蛇的么,怎地如此难缠…”
“你才属蛇!你全家都属蛇!”
左黯没来由笑了起来,宝珠却拼了最后的力气,将左黯从她身上给顶了出去。
二人就这么并肩平躺着,夜色沉静,只听见二人粗喘的声音,安静得让人面红耳赤。
“喂,我叫左黯。”
“我知道…”
“你叫什么?”
“叫什么要你管!”宝珠气嘟嘟地哼道,左黯也是无奈,艰难站了起来,摇摇欲坠却慢慢迈开脚步。
“你要干什么!”宝珠紧张地爬了起来,趁着左黯不防备,将地上的两柄刀都捡了起来,刀头顶住了左黯的后心。
左黯本以为打了这酣畅淋漓的一架,二人又各自放了对方一马,多少有些情谊了,没想到这丫头还是油盐不进,心里没来由的隐痛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
“你不能回去!”
“我为何就不能回去?”
“因为我赢了!”
“你赢了又待如何?莫不成你还要杀我?”
“我…我赢了就是赢了!赢了你就是我的人!杀你太便宜了,我要留着你做奴仆,给我当牛做马!”
左黯缓缓抬起头来,四目相对,宝珠居然微微低垂了眼眉,脸色唰地红了…似乎察觉到左黯在用古怪的目光看自己,宝珠又抬起头来。
她自小孤苦,不知吃了多少难,若非性子野蛮,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她能够从左黯的眼中看出来,那是同样的孤单与无助。
左黯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军营之中那些人对他的欺辱,心头反而坦然了许多。
“我左黯又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我到底是个爷儿们,给你个丫头片子当奴仆,丢不起这个人…再说了,我就是个卖命的斥候,是时候回去报信了,不能陪你玩了…”
宝珠闻言,顿时急了,刀尖就抵在左黯后心,却如何都刺不下去,眼睁睁看着左黯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头也不回,朝宝珠挥手告别:“谢了,丫头。”
虽然他没有回头,但宝珠似乎能够“看”到他嘴角的笑,这丫头丢了刀冲上去,一跃就趴在了左黯的后背上,照着他的肩头,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你疯了么!真的是属蛇的啊!”
左黯佯怒尖叫,却感受到宝珠胸脯紧贴自己后背那股温暖,手脚僵硬起来,不敢乱动分毫,生怕动一下,宝珠就会害羞地跳下他的背。
宝珠却没有离开他的背,而是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敲了敲左黯的后脑勺,气嘟嘟地说道:“你哪里也不能去,本姑娘绝不会让你回去为虎做账、助纣为虐!”
左黯扭过头来,二人几乎是鼻尖相抵,四目相对,只觉得这一刻如千百年这般长久,忘记了呼吸与心跳,似乎这世间,就只剩下他们。
“是为虎作伥,不是为虎做账!没墨水的笨丫头!”
左黯骂了一句,却背着宝珠,捡起两柄刀,一步步往徐真那边的营地走去。
这是宝珠第一次觉得,被人骂,原来也可以是开心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徐真收徒行军断龙
俗语有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又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但凡世间之人,总有一见钟情之时,若有幸,则可两情相悦,相见恨晚,若无缘,也该害了单思,求之不得。
这宝珠丫头与左黯,想来就是那命中注定,心有灵犀的一对冤家,身世类似,年纪相仿,脾性相投,没有回眸一笑,更没有风花雪月之流,生死相拼,卖力相斗,却透过拳脚刀剑,赢了一份难得的真情。
人间之事说也奇怪,有些人如何讨好都不得好感,而有些人只看一眼,便是心有所属,神鬼所不能解也。
且说徐真等一众弟兄分开了来搜寻,左黯与宝珠又原路返回,不多时就撞上,慌忙将二人接回营中。
苟仁武等人见左黯居然敢逃走,少不得一顿拳脚教训,却被宝珠丫头拦在身前,叉腰气愤着骂道:“谁敢动本姑娘的人!”
一群人差点没跌倒在地,这宝珠也就十四的年纪,虽说不大,但也不小了,那高阳公主十二岁上就成了亲,十四岁的少女正当风华,最是美好,不过宝珠显然稚气未脱,突然来这么一手,弟兄们也是有些缓不过神来。
徐真是哭笑不得,想着周沧几个动了大刑都敲不开这左黯的嘴,没想到却让宝珠丫头给降服了。
既是如此,也就乐见于此,接了二人回去好生疗养,听说左黯还会开锁等技艺,徐真顿时来了兴致,让左黯耍了两手,果然是灵巧之极。
再看着小子的手指,修长白皙又灵活柔韧,且与徐真一般,食中二指居然一般长短,真真是个修炼幻术的好苗子!
徐真顿起爱才之心,又问了左黯身世,这孤苦小儿自有尊严,不愿多说,但言语之间还是将自己孤儿的身份给透露了出来,徐真又听了他与宝珠的经历,遂欲收之为徒。
这小子撇了撇嘴,居然还不乐意,气得周沧几个鼻子都歪了,徐真这等幻术宗师,多少人想要拜师都求不来,现在主动要收他为徒,这小子居然还看不上自家主公!
徐真也不以为然,张开修长五指,只虚空一抓,掌中陡然多了一个红扑扑的果子,一口咬下去,果汁横流,看得左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之后慌忙拜伏于地,恨不得认徐真当爹!
这左黯虽然心性比寻常少年要早熟,但毕竟没受过太多教育,对神鬼颇为迷信,见了徐真这等无中生有的手段,如何不震撼心灵!
周沧几个见这小子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咋舌不已,如此精灵的性子,也难怪跟宝珠意气相投了。
眼看着东方微亮,值夜弟兄也都松了一口气,正要下岗造饭,却见一人从林子中钻出来,定睛一看,这不是昨夜抓获的探子么!
怎地半夜里接回来一次,如今又出现在此?
警戒的弟兄纷纷围上来,张素灵连忙表明身份,诸人却如何都不相信,张素灵急着报信,也懒得解释,就要往里面闯,眼看着就要大动干戈,好在薛仁贵就在附近巡视营房,将张素灵给接了进来。
这左黯睡了一夜,精神恢复过来,正跟着徐真修炼瑜伽术,打造筋骨,他年纪小一些,也吃得痛苦,修炼颇为顺利,正准备传些基本功,听说张素灵回来了,徐真连忙带着小徒弟赶到大帐之中。
左黯见里面人头济济,就挤进去看热闹,见得张素灵与自己一般无二,顿时吓了一跳,待得素灵丫头将面皮给抹了下来,恢复清秀可人的女儿相貌,左黯更是啧啧称奇,心中不可思议。
张素灵见得徐真来了,就将杨庭营中打探到的消息都报了上来,见左黯在场,就将斥候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说道出来,左黯顿时心灰意冷,越发憎恶杨庭与那些斥候。
有了张素灵的情报,又有左黯这个知根知底的帮手,徐真连忙与张久年、薛仁贵等人商议对策。
他本不愿对幽州军兵动手,然则高履行实在欺人太甚,这杨庭也是不死不休,居然还冒充前朝匪兵来攻打,徐真又如何能够容忍!
苟仁武也加入商讨,言语之间尽显缜密,居然熟读兵书,对行军布阵颇为熟谙,加上张久年这等老谋士,大局已然掌握在手中。
商议妥当之后,命军士埋锅造饭,饱腹上路,继续赶往营州,既知晓了杨庭的伏击截杀之计,中途也就不再设防,收紧队伍,不缓不急,保存实力,蓄势待发。
又行军三日,终于要离开幽州边境,前方正是杨庭计划设伏之地,乃一处古道隘口,名曰断龙谷。
过得这处隘口,就要到营州关防,故而杨庭在此设伏,又假扮前朝匪兵,就算灭了徐真这三百人,又有谁会怀疑到幽州高履行头上?
为了这次截杀,高履行也是下了血本,杨庭所领八百,尽皆精兵,前朝明光甲又坚固耐用,坐下马匹更是难得良驹,秣马厉兵,只待徐真本部过关,就发动伏击,两侧山坡早已备足了檑木滚石,左右两翼又各藏了二百骑兵,可谓万事俱备矣!
反观徐真这边,三百亲兵皆为神火次营,熟悉操控惊蛰雷之法,这一路前往营州,路途遥远,徐真担忧多有意外,故而带了足量的惊蛰雷,一路上放缓了速度,打造得十数辆抛车,专用于发射惊蛰雷。
这抛车乃徐真与姜行本二人共同设计,徐真知根知底,亲兵营的弟兄又操控过抛车,对抛车并不陌生,故而很容易就打造出来,缓缓拖在队伍后面,用布幔好生遮盖掩护起来。
虽然比不得松州之战时所有,然这种小号抛车的力道也不容小觑,足够将惊蛰雷发射出一里开外。
杨庭已经在断龙谷守了两日,见得徐真本部人马前来,顿时精神大振,手下将士风餐露宿早已忍耐不住,现今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冲杀下来。
但见得二里开外迷迷蒙蒙一彪人马,打着唐旗,徐字旗稍靠后,十数名斥候率先开道,背后角旗猎猎迎风!
“注意隐蔽!注意拿下这些斥候!”杨庭目光阴鸷地吩咐下去,徐真并非未经战争的新人,必定驱使斥候来探路,杨庭早已做了部署,必在最短时间之内拿下这些斥候,再让自己人穿上斥候的衣服,于山上给徐真打旗号示意,如此就能万无一失,骗得徐真入彀!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因为这些斥候并未上山,想来徐真一路并未遇到土匪盗贼,故而放松了警惕。
眼看着斥候疾驰回本部阵前,杨庭冷笑一声,如此反倒更加省事,只要徐真进入碍口,两边伏兵齐发,滚石落木齐下,徐真这三百人马必将折损大半,到时候左右两翼的伏兵包抄过来,定可全歼徐真的队伍!
一想到弟弟杨魁惨死,自己脸面被炸烂,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仇恨的怒火就将杨庭一颗杀心熊熊燃烧起来!
“都尉,他们即将进入弓手射程了!”副将惊喜地禀报,只要杨庭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将这场战斗的胜果稳稳采摘下来!
“嗯,不急,将死之人,何惧之有,待他们进入隘口,再杀他个有来无回!”杨庭胸有成竹,自信满满的握拳道,他身后的一干将士们已经开始tian着嘴唇,贪婪地看着谷口那支队伍,就如同看到的是一个个无头的行尸,如同看到一群任由宰割的肥羊。
“檑木滚石都给我准备就绪!”
杨庭见得徐真本部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