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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云蔽月,月光宛若初消融的冰雪,时淡时浓。
飞霞山的一处小屋内,此时拢着微弱的烛火。白曦宸呆呆的坐在窗前的矮椅上,已经很久了。
他的眼前自始至终浮现着云容随白梓轩跳入崖下的那一幕。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许久许久,连睫毛都没有动一下。整个人仿佛是一具被抽调灵魂的皮囊,再也没有了一点生气。
他想起了,淮南雅园中初见她的那一幕。
他想起了,大雨中,她为了自己把利剑深深的**了那个男人的胸膛。
他想起了,她为了救他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了冰冷的长剑。
他想起了,雨夜中,他们相拥而眠。
他想起了,他从相府中,把她迎回王府,把她倚在门上,吻住她时,她口中甘甜的芬芳。
他想起了,涿州万佛寺中,他把她从光惠帝的面前救下,她紧紧拥住自己的那一刻。
那时,他是她的全部。
她竟然这么狠心,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把她和他之前的一切全部了断。
只是,这样,就能断吗?
对月起誓,永不相负?
明月为证,她不能抵赖。
他,慢慢的抬起双眸,环顾着四周。
这里是她和那个男人相遇,相恋的地方吧?
他之所以会这么肯定,因为,这里竟是和东宫之中,白梓轩所建的竹屋与梅园有着诸多相似的地方。
这里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
他守在这里,感觉着她的存在。
若不是那些人拦着他,想必此刻他也已经随着她跳了下去。
他倒是想看看,若是自己也随她而去,黄泉路上,她到底会选谁?
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她走了
而他的一生,注定再无幸福可言。
而她真的走了吗?
他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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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帐,夜明珠,鎏金炉,一室春色无边。
男子短促而沉重的喘息,女子断续而破碎的呻,吟,烛光摇曳,肢体交缠的影子在红绡帐中暧昧地晃动,震颤不休。
女子婉转娇吟,曲意承欢,香汗淋漓,似再也承受不住白纤细的腰枝朝前弓起,欲拒还迎。
楚陌尘看着面前女子的绝色容颜,忽然眼前却是浮现着那张姿色平庸却怎样也挥之不去的小脸。
想着她,用愤恨无比的眼神看着自己。
想着她,一身红色的嫁衣,站在山岗之上,临时独立。
他狠狠的蹂躏着身下的女子,不顾她浅泣求饶。
宛若报仇雪恨一般,用手捂上了她的嘴,不让她在发出任何的声音。
“公子,有消息了!”却有人不知死活的在殿外高呼。
楚陌尘似有所动,翻身从女子的身上下来,披衣走出了殿外。
“陌尘……。”女子惊呼着他的名字,可他却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启禀公子,今日白曦宸带着精兵三千,奔至飞霞山。终于找到了那位侧妃娘娘……只是………。”
楚陌尘的心没来由的顿了一下,低吼道:“只是什么?”
“只是那位侧妃娘娘随着前太子白梓轩坠入山崖。”
“然后呢?”楚陌尘有点发懵。
那人从未见过楚陌尘此等形容,只得实言道:“崖高百丈,坠入后尸骨无存。”
楚陌尘飞起一脚,直踹在那人的膝盖骨上,只听砰的一声,那人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楚陌尘大吼一声:“即刻起,发兵京都…………。。”
第二章
他一向忍耐力极强,可是此刻,仿佛越来越无法忍受从心口处慢慢涌遍全身的那种巨痛。好像有无数只虫蚁,正在啃噬着他的心房,
他不想让身边熟睡的女子看见自己此时这般狼狈的样子,白梓轩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很快那里就已经被他咬破,渗出了血渍来。他紧握双拳,掌心已被指甲扎破,浑身完全被汗水浸透。
感觉到身下的床似乎晃了晃。云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一眼看到俊郎如神邸的白梓轩痛苦地挤在床角上,他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发出咯咯的响声,听见她的呼唤,他冰冷的声音旋即低哑地传来:
“你出去!”
口气宛若千年的冰魄, 虽蕴含着极大的痛苦,依旧是斩钉截铁。
“阿琪哥,你怎么了?”云容怎么可能会离开,她起身,坐到了床上,从身后扳住了他宽阔的肩膀。
她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为什么他看上去,是那样的难受?
云容抬起脸,她瞧着即便是此时,依旧俊美到得犹如寒星般一样男子,他的唇,原本苍白到没有一丝的血色,可是此刻却被他咬出了点点的血迹, 遗落于唇边,让整个苍白的面庞,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出去!”再次说出这两个字时,云容听到,他的声音已经几乎轻不可闻,说得极为艰难。
云容从身后抱住他,把头贴在他宽口的背上,抽泣道:“阿琪琪哥,我说过,你恼我,怨我,不理我,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他的身体很冷,如冰魄一般没有一丝的温度。
他相拥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她,可是她柔然的身体想花蔓一样,攀附着他死死的不肯放手。
最终,他渐渐感到了从她身体里传来的温暖,正一点一点的从背上渡过来。
他无法控制的把掌心覆在了她的小手之上。
可是,才刚稍稍的温暖了一些,新一轮的痛楚又如翻江倒海般更加凶猛的袭来。
这种痛,无法忍受。
叫他,生不如死。
云容感觉到怀中的他,颤抖得愈来愈厉害,身体也越来越冷。
这时,外面的天色越发暗了下去,似乎有一轮若隐若现的新月,升入了天际。
“即便是得了解药,以后每当月圆之日,便会受那‘锥心鸠’的反噬之苦,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那日在天牢之中,周云嫣的话,如魔咒一般在云容的耳畔想起。
难道这就是她所说的反噬之苦?
为什么会这样呢?
老天爷,若是要惩罚,就把这痛,转加到她身上吧。
一切都是她的错,不要再去折磨他了。
夜才刚刚开始,他还能坚持多久?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紫姨柔婉的声音:“云儿,吃饭了!”
这个声音让云容在地狱之中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
她的手骤然从白梓轩的身上收回。白梓轩痛苦得眉头更紧的皱在了一起。
她的心如被利剑击中一般,痛。
她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到了门前,使劲的推开门,扑到了紫姨的怀中,哽咽道:“紫姨,救救阿琪,救救阿琪……。”
紫姨看着云容布满泪痕的小脸,先是吓了一跳。听到她的话后,连忙看向床上的男子。
方才初遇之时,她已经看出了这个名唤‘梓琪’的男子身体颇有些问题,却没有想到,此刻会是这番的情形。
她走了过去,把手搭在他的手腕处。在回眸时,脸上已经是变了颜色:“他中了什么毒,这么折腾下去,我看最多只有三年的寿命。”
“三年?”
云容像被雷电击中一般。
她无法接受,即便是她舍弃了一切,即便是他服过了解药,即便是他已经失去了所有,老天也仅仅只能再给他三年的生命吗?
“不会的,他已经服过了解药,他不会死的。”
看着云容此时的样子,紫姨不由叹了口气,缓缓的从床上站起身来,对云容说:“我无心猜你二人坠谷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晓得你们是何种身份。
你们也毋须告诉我。
就如同,你们也不要试图打探我与夫君曾经的过往一样。
但是,他中的这种毒,我是知道的,解药可求,但却无法将毒从他的血液中根除。
若是我没有猜错,今日乃是月圆之夜,此刻他正在受余毒的反噬之苦。”
云容见她的话与周云嫣所说,相差无几,更加绝望,可是还是忍不住哀求道:“紫姨,你乃是世外高人,而且你不是说你那夫君深谙岐黄之术,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他……。不可以死!”说到最后,云容矮身跪倒了紫姨的面前。
“噯,这可使不得!”紫姨,手上一用力,拽起了云容,看着痛苦不堪的云容,微微一笑:“我与夫君在此隐居,可也并不是什么活神仙,每个人皆有天命,老天若真的要他去了,凭你哭死又能如何?你先别急,你看他痛成这个样子,也一直背对着你,哼都不肯哼一声。我想他就是不想看到你此刻的这个样子。”
说着,她又看了白梓轩一眼,一边摇头叹息,一般赞道:“这个梓琪,还真是个大丈夫,真男子!
死了,是很可惜。
你不要再哭了,我这就去寻我夫君,来看看。若是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一定会尽力帮他的。”
“紫姨,谢谢你!”
紫姨,掩门而去。
云容看着白梓轩此时的样子,才渐渐明白了他的心意。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再次从身后抱住了他。
那些回归不久的记忆里,从来都是他一直在照顾他,而她则一直在依赖他。
骄傲如他,他不愿让自己见到他此刻痛苦的样子。
可是,阿琪,你真的好傻……。
我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只能在你的羽翼庇护之下,才能生存的小鸟。
也早也不是那个深宫之中,生活在你为我辟出那与人隔离的一方天地中,才能免受伤害的小白兔。
从今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
我们在这谷中,执手百年,相携终老………
白曦宸伏在小屋的书案上,一动不动,整整一夜。屋内的柴火早就已经燃尽。
他的浑身冰冷得没有一丝的温度。就这样看着屋内的一切一切,不知不觉过了一夜。
这里他是第一次来,可是却丝毫没有陌生的感觉。
因为,这是云儿从小生长的地方。
而竟然与他小时候呆过的地方是如此的相象。
他几乎能想象的到,云容孩童时,梳着双髻,蹲在火灶前,替大人添柴的样子。
他几乎能看到,她每日里清粥小菜的贫寒生活。
他几乎能看到,每年的冬夜,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取暖的样子。
是呀,这里真冷
而她一向都是怕冷的。
他想,如果从小的时候,他便认识她该有多好。
那时他虽然同她一样贫苦,可是若是她饿了,他一定会把自己的一碗粥分给她半碗,另一半留给自己的娘亲。
若是看到别人欺负他,自己一定会把她护在自己的身下。
若是,她发烧生病没有人照顾,他一定会守在她的身旁。
和她一起念书,识字,一起长大,一起体验这人间的酸甜苦辣。
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可是现在,他拥有了全天下,却什么也无法给她。
她不在了,
他也如同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他的眼泪落在了桌面上,仿佛是一颗千年前,早已凝成的琥珀。
“太子殿下!”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子墨赶至他的身旁,并未施礼,只是气喘吁吁的急着说道:“刚才八百里急报,来人说,楚陌尘亲点精兵十万,一路攻向京都。”
白曦宸单手拍案,冷哼一声:“来得正好!”
子墨看着他此时的神情,不由格外担心,只是却不敢提及云姑娘这三个字。
苍穹入墨,无边无际。樊郡的城门之前,火光冲天,喊杀声连绵一片,随着熊熊的烈焰,直捣天际。
楚陌尘于数丈之外睨视着眼前的一切。
艳丽的姿容之上,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这一刻他没有想到会来得这样的快。
白梓轩死去,白曦宸丢失了魂魄,光惠帝重病缠身,形如枯槁。
这天下,似乎又离他的手边更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