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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琬想起外公的话,“但凡下棋之人一定会有所偏好!”微微一笑,就算深谙棋道的凤君寒自然也不例外,凤君寒擅长谋篇布局,运筹帷幄,可是总会有不擅长的东西,这就像站在开篇的人永远看不到结局一样!
宁静琬拾起一颗白子放在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位置,凤君寒优雅一笑,随后在棋盘上面落下了黑子。
江南雁俊眸微沉,这是一招自毁前路的下法,也可以说如果这样下,静琬是否再无反击之力?
宁静琬将凤君寒的眸光看在眼底,想起外公的话,“棋道因人而异,不可一概而论!”对手是凤君寒,只能因时而异,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凤长欢笑道:“铁公鸡,你就要输了!”自不量力,怎么可能是身经百战,深不可测,聪明绝顶的二皇兄的对手?
宁静琬沉默不语,又陷入了沉思,忽道,“我前不久听到过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不知道各位是否有兴趣听一听?”
凤君寒淡淡一笑,“既然静琬有兴趣,本王当然洗耳恭听!”
江南雁垂下眼睑,他们都知道,不可能是讲故事那么简单,只怕静琬要开始反击了。
宁静琬淡笑,“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人被老虎追赶,掉下了悬崖,庆幸的是在跌落过程中,他抓住了一棵生长在悬崖边的小灌木,于是他就这样吊在那里,千钧一发,生死攸关,而且头顶上那只追赶他的老虎还在虎视眈眈”!
“低头一看,悬崖底下居然还有一只老虎,即使能躲过粉身碎骨的厄运,也还是逃不过成为老虎腹中的美食的命运!”
“他正在暗自庆幸,还好有这样一颗小小的灌木可以让他支撑一会,忽然看见有两只老鼠正在忙着啃咬那棵悬着他生命的灌木的根部!”
“那不是死定了?”凤长欢脱口而出。
“是啊,当然是死定了!”宁静琬不动声色道:“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附近有一些野草莓,伸手可及。”
凤长欢冷哼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还记得吃?和你还真是很像,死到临头了,还记得自己的钱?”
宁静琬莞尔,“既然上下都是死,何不享受停留在中间的幸福,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说不定还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江南雁沉默,静琬的那个故事是在说她现在的处境,从棋盘上面来看,确实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怎么走都是死局,不过若是静琬就这样认输,那就太不像静琬了。
凤长欢一窒,顿时语塞,仔细一想,铁公鸡说的似乎还真在理!
凤君寒始终含笑不语,他岂会听不懂静琬话的意思?是告诉他,她并没有输,还暗喻他是咄咄逼人的老虎,他哑然失笑,静琬只要有机会,就不忘贬损他一番,口头上占占上风,真是个可爱的丫头!
不过这个险象环生的故事还是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静琬果真不是一般的聪明,聪慧的让人有些心疼!
宁静琬一笑,“王爷觉得这个故事好听吗?”
凤君寒高深莫测一笑,“绝地反击,说得好!”
宁静琬悠然自若地品了一口茶,在棋盘上面悄然落下一子。
凤倾城的脸色渐渐沉重起来,他虽然早就知道静琬有可能懂下棋,可是没想到,她的棋力居然可以达到和二皇兄各不相让的程度,长欢可能看不出来,可是他和江南雁都已经看出静琬在不着痕迹地扭转局势,一场死局已经在不经意间悄然变化。
静琬的棋子下的都是让人想不到的地方,深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道理,让人无法预料下一步会走哪里!
果然,时间一刻一刻地过去,二皇兄虽然一直带着优雅的笑意,可是眼底的神色却分明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再看棋局,局势已悄然倾斜,宁静琬一改以前只守不攻的策略,开始逐步逐步的反击,而二皇兄的黑子,竟然已经面临进退维谷的两难选择。
凤长欢的脸色越来越黑,铁公鸡赢了他就算了,居然可以和绝顶聪明的二皇兄下棋下到这种程度?
宁静琬看着对面的凤君寒,真是佩服他,外公说过,棋艺只是棋道的一部分,棋理要较勇,较智,较气度,较风格,而凤君寒显然全都具备。
宁静琬垂眸,微微一笑,“王爷,该你下了!”
凤君寒含笑落子,江南雁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静琬沉静如江南烟雨,让人心旌摇曳,难以自持。
一个女子,不动声色比张牙舞爪更具有魅力,气韵氤氲,风骨流转。
八百疏狂,敌不了一丝内敛,三千喧闹,大不过满怀岑寂。
能够不动声色的人,都是心思敏锐,极度内敛之人,看不清,看不穿,看不透,深不见底,一念生,一寸乱,一寸乱,方寸大乱。
不动声色,是真正的有声有色,景王爷是,静琬也是!
宁静琬微笑,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谋定而后动,这就是棋道!
虽然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轻敌,但是也决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低估自己,和低估对手一样,都是危险的,在气势上,若输了敌人一筹,则是输了一半。
四十二 胜局
凤君寒右手拿着黑子,神色凝重的看着棋盘,眉头微皱,微眯的眼睛里闪着精锐的光芒,片刻后他嘴角上扬,眼里露出了自信的神色,“啪!”子落,如剑出窍。
宁静琬随后轻落一子,微微一笑,凤君寒想一子决胜负,还早着呢!
江南雁看着盘中局势,已经进入彼此争夺,反复不定,群雄逐鹿的局面!
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把景王爷逼到这个份上,他蓦然明白,为什么要景王爷要让静琬陪他下棋,棋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深浅,静琬的深藏不露在这盘棋局里面尽数呈现,果敢,勇气,谋略,定力,偏偏又是静琬不能输也不想输的一盘棋局,静琬已经在景王爷这里吃亏过一次,自是不想吃亏第二次!
不管是政治,还是战场,都是博弈,江南雁想不到,出身商贾之家的静琬居然也深谙棋道,而且功力非凡,想起静琬曾经说过的话,商场如战场,江南雁淡笑,那是另外一个博弈场,他恐怕是不懂其中的规则。
政治是比战争更为残酷的博弈,而京城即是博弈的中心,有人为欲望而博弈,可有人为万民而博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战争便是政治的延续!
凤君寒和宁静琬两人的神色皆愈加凝重起来,谁都知道,进入了胜负关键的时刻,高手对弈,需全力搏杀,片刻不能分神。
长久的静默中,宁静琬忽然浅浅一笑,如暖阳破冰,晕开了书房沉重的气氛:“景王爷果然棋艺高超,我差点都要甘拜下风了!”
凤君寒挑眉,“是吗?”
宁静琬一脸的真诚:“当然,不瞒景王爷,我自小到大,和人下棋,还从来没赢过!”
凤长欢脸色一变,“铁公鸡,你这是什么意思?”有这样讽刺人的吗?太损了吧!和深不可测的二皇兄杀的势均力敌,还说什么和人下棋从来没赢过?
宁静琬淡淡一笑,不做理会,她说的是真话,她和外公下棋,真的从来没赢过,她从小到大,也只和外公下过棋。
“四殿下,我说的是实话,信不信由你了!”话音刚落,宁静琬顺手落下一子,这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一子落,局势顿改,凤倾城皱眉,静琬已经完全扭转局势,反守为攻,而时局明显对二皇兄不利,他眉心愈皱,现在的二皇兄只有两个选择,两条路,但是不管是哪一条路,都不是最佳选择,他想起宁静琬之前说的那个故事,现在的二皇兄面临的就是静琬之前说的那个骑虎难下左右为难的情景。
凤君寒看着面前棋局,脸上一直带着优雅的微笑,淡淡在棋盘上面落下一子。
宁静琬看着凤君寒的选择,唇角勾起,愈加美丽炫目,修长的手指落下一子,笑的风光霁月,“景王爷,你输了!”
凤长欢瞪大眼睛,这宁静琬的最后的一子落下,之前杂乱的白子居然在不经意间摆成了一种奇怪的阵法,太不可思议了!
素来深沉江南雁也难掩惊异,缓缓吐出几个字,“九曲黄河阵!”原来静琬一直在暗中布她自己的阵法,当时只是觉得她落子很奇怪,可是没人发现居然是在编排一种阵法,不过就是发现了也无济于事,阵法已成,回天无力,而最后落下的那一子则是点睛之笔!
凤长欢一惊,仔细一看,果然是!极为震惊和意外,原来宁静琬一直步步为营,在不断试探二皇兄的过程中埋下自己的伏笔,果真是心思深沉,高瞻远瞩。君的黑芒呢。1d7tZ。
凤君寒沉默片刻,淡淡一笑,“好,本王输了!”
宁静琬站起身,对江南雁一笑,“什么九曲黄河阵?听不懂!”
走到凤君寒身边,纤手一伸:“既然王爷输了,就结账吧,连本带利一共是三十五万两!”
凤君寒优雅往后一靠,无动于衷。
宁静琬也不意外,云淡风轻地抚摸着自己手中的那块凤君寒送的玉佩,用来提醒凤君寒。
凤君寒看在眼里,唇角扬起优美的弧度,眼神瞥过书案,“就在那里!”
宁静琬自行拿过,“王爷承让了,宁静琬在此谢过,告辞!”一脸的愉悦,洒脱轻快离开了书房!
她虽然赢了,但是并不轻松,凤君寒深藏不露,一盘棋可以说是杀的险象环生,惊心动魄,稍有失策,则满盘皆输,这三十五万两是再也拿不回来了,要不是她早就想到了利用九曲黄河阵来对付凤君寒,这一盘,输的就是她。
凤君寒虽然深不可测,但是只要有人,就有行事风格和偏好,凤君寒身经百战,早已养成果断决绝的风格,她便埋下暗线,出其不意,等到凤君寒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大势已去。
棋道,玩的就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谁沉得住气,谁技高一筹,谁目光更高远,谁就是赢家!
不过宁静琬也知道,这只是开始,不必高兴得太早,胜不骄败不馁,来日方长!
★★★
书房里面,几人皆寂静无声,怔怔地看着宁静琬和景王爷留下来的棋局。
半晌,凤长欢才道:“九曲…黄河阵?”
江南雁颔首:“九曲黄河阵是一种易守难攻的阵式,此阵内藏先天之秘密,生死机关,外按九宫八卦,连环进退,井井有条,如果按照这种阵法行军布阵,打起仗来,军士不过六百,却可以胜过百万雄师。”
凤倾城听罢,不自觉看向二皇兄,他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优雅慵懒地看着棋盘。
凤长欢心有不甘,“二哥,就这么让铁公鸡把三十五两拿走了?”想起来他就觉得心有不甘,铁公鸡放高利贷,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漫天要价,二哥就这么纵容着她轻轻松松地拿走了三十五万两?
凤君寒轻描淡写道:“那要怎么样?再反悔一次?让她再说我朝三暮四,反复无常,言而无信?”
凤长欢哑口无言,可是心中震惊不已,铁公鸡居然真的赢了素来以棋术见长的二哥?偏偏二哥还能如此淡然?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凤君寒脸上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静琬,你果然没让本王失望,游戏就是要这样玩才够刺激,对手越强,就越有意思,楼兰灵氏,名不虚传!
凤长欢是真的糊涂了,这庸俗的铁公鸡让他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凤长欢的迷茫被凤倾城看在眼里,温雅一笑,令人如沐春风,“二哥,前不久我倒是听说了一件事,是关于静琬的,二哥有没有兴趣?”
江南雁抬眸凝思,又有静琬什么事?
凤君寒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