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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重邵禾,因此对她的母亲也是和颜悦色,赐座给她,絮絮地问了一些她家的情况,邵禾的母亲回答说家中已被赏赐了良田美宅,衣食无忧。
邵禾的母亲万分感激地对我说:“我们娘仨有今天都是受了太后的恩赐,修仪娘娘常常跟臣妾说太后在后宫对她多有照顾,臣妾这个当母亲的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
此时邵禾早因为诞有皇子连升两级为修仪了,故她的母亲称她为修仪娘娘。
我听后摆摆手微笑说:“这一切都是修仪自己有福气。不是所有人都有她那样的机会。”后面的已是说给邵禾听的了。
邵禾的母亲自然不知,话题便说到秋宴上邵禾与权禹王的相识,语气中稍有责备:“这孩子,与皇上的事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直到后来有孕隐瞒不住才告诉臣妾。虽然是一段好姻缘,现在日子也过得幸福如意,只是未出阁时发生这样的事总显美中不足。她小孩子不懂事,发生这样的事情,希望太后不要嫌弃她才好。”
邵禾的母亲自小受妇德教育,对邵禾未婚先孕的事很是介意。我宽慰她说:“这件事皇上也有不周的地方,不能全怪修仪,她一个女孩子家也受了委屈,所幸的是现在进宫了,又生了儿子,也是一件美谈。”
邵禾的母亲点了点头,后来又说起雾儿,真把雾儿当成她的亲外孙,提及时言语颇为自豪。邵禾在一旁听了有些无措,生怕她不知情的母亲哪句话唐突了我,不一会儿就以宫中要落匙为由叫她们回去。
母女姊妹间一番依依惜别,邵禾红了眼眶,说道:“此番离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到母亲和妹妹。母亲您要保重身体,务要过于挂念我,我这边有太后娘娘照顾,不会有事的。”又转身拉着她两位妹妹的手道:“你们俩不要贪玩,多跟师傅学习琴棋书画,太后娘娘答应我,待你们及笄后为你们俩寻个好人家,但是你们自己也要加强修养方才配得上贵族公子,否则嫁进去也会让人笑话。”
她的两位妹妹明显极为依恋她,听到她的训诲不住点头,都红了眼睛拉着她的手不舍得放开。宫人一向评价邵禾温文和善,我想这与她平时沉默寡言有关。但是所谓的沉默寡言并不是真正的本性,我见多了新进宫的姑娘们,只是因为不熟悉环境才不擅言谈。所以我从未认同过宫人们的评价,而希望通过她日后的一言一行抓住她真正的个性,今日她说的一番话让我对她增加了些好感。
所谓长姊如母,她显然做到了这一点,而且难得她懂进退不骄纵。
待她的家人退去后,四下的宫人也被遣了出去,这时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将雾儿抱在怀里好好亲热一番。此时雾儿已经完全褪去了胎青,白白胖胖很是招人喜爱。我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逗弄了一会儿,这才问邵禾道:“最近雾儿吃奶睡眠可都好?”
邵禾拘谨地站在一边,马上回道:“小皇子很强壮,吃得多睡得也香。”
我点了点头,又问她:“后宫妃嫔对他怎样,可都曾来看过他?”
“妃嫔们看起来对小皇子都很和善,嘘寒问暖的。”
“谅她们也不敢做什么手脚,也不值得。不过你绝不可掉以轻心,她们送来的食物和玩物象征地收下就好,不要让别人太过亲近皇子。”
“臣妾知道了。”
我又特意问:“淑妃可曾来探望过你和皇子?”
“淑妃娘娘?淑妃来得次数不多,每次都是陪着皇后过来,对小皇子也不太亲近,都是远远地看着。”
我心想姊这是怕雾儿出了什么事怪罪到她头上,所以才如此谨慎。她未必不对雾儿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依她的性格,不会急着出手,而是静观其变。也许她在等待雾儿体弱夭折或者失宠于权禹王,当然如果到万不得已,也许她也会走到娜木朵儿那一步,可是我不能给她那样的机会。
我看向邵禾,认真地说:“皇上对你的印象很好,他说你乖巧不生事端。你这样很好。但作为皇子的母妃,有件事是你需要做的——把淑妃从她的位置上拉下来。”
权禹王时而邵禾宫中,他一定会向邵禾询问雾儿的近况,我让邵禾略提起姊对雾儿的态度,只不过把姊的避嫌说成了她对雾儿的冷待。邵禾实际并非宫妃,完全没有后宫女人争风吃醋之闲,她说的话权禹王想必不会怀疑。
表面上,我一如既往地厚待着姊,也没有在权禹王面前说过姊的半点不是。后宫的人之前以为我待姊那么好多有为形势所迫的意思,现在反而有些迷惑了,对于我日后会支持哪位皇子当太子更是各执一词。
皇后此时站在了中立的位置,因为之前姊拥有的各种特权使她心中生了许多芥蒂,何况若论谦顺大方,邵禾丝毫不逊于姊。
姊一直不受权禹王的喜爱,以前那么风光全是因为她有儿子,而现在多了一位备受宠爱的皇子,她的优势顷刻坍塌,却又无可奈何,只有更加尽心地讨好皇后。
雾儿出生后,权禹王果然将心思全部投入到这个儿子身上,过问细致,十分宝贝,对戈敏则不及以往重视了。难怪自古有母爱子抱之说,这让我想起了唐朝寿王李瑁,当时他母亲武惠妃受宠时他也是唐玄宗的掌上明珠,甚至有望继承大统,等到武惠妃去世他与皇位的缘分也随之而去。这样一想,连我都觉得男人未免太过薄幸,爱易移逝,唐玄宗如此,权禹王亦是如此。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雾儿开始长出乳牙,奶娘时常说他将她的奶头咬得生疼。而打压姊的计划也在我脑中盘桓,越来越清晰。我不会容忍她的存在对雾儿造成任何威胁,何况我生下雾儿也是为了将姊弄垮。
姊平日的行为实在过于谨慎,与雾儿更是避免有任何接触,所以想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很难,我只有将心思放在戈敏身上,虽然对这个孩子颇有些残忍,但是在这场斗争中谁能说自己是无辜的呢。
戈敏下学后通常会去姊的宫里看她,路上会经过御花园。那时正是秋高气爽时节,我穿着汉唐衣裳在殇秋媛看似随意赏花实则在等待戈敏。果然,过了一会儿见到戈敏往这边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他的伴读,怀里捧着厚厚的书本。
戈敏看见我,似乎有些意外,慌忙向我请安。我叫他起来,待他站定我发现他的成长似乎比雾儿还要迅速,他的个子快到我的脖子那了。
我对他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问道:“三皇子,这是刚下学吧,要赶去哪里呢?哀家记得清蝉宫不是往这个方向。”
戈敏回道:“孩臣去看看母妃,她近日身体不太康健。”
“噢,那真是糟糕,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多孝敬你的母亲。后宫女人的日子不好过,哀家的身体也时好时坏,待精神爽了也过去看看她。”
“多谢太后的关心。”
我盯着戈敏看了一会儿,说:“敏儿,你最近似乎对哀家生疏了许多,也不似以往经常去尔玉宫亲近哀家了,能告诉哀家是什么原因吗?”
戈敏出现了一丝惊慌,低头有些结巴地讲道:“绝,绝没有的事情,只是孩臣最近学业繁重,加上母妃又身体不适,所以有些怠慢了……”
我微微一笑,不再追究什么,转身折了两枝粉俏色的蝴蝶兰花,交给戈敏说:“你是哀家姊的儿子,四皇子算起来是哀家侄女的儿子,都与哀家血脉相连,都是哀家的心头肉。正巧这蝴蝶兰花开得灿烂,见了就不免叫人心神愉快,哀家特意摘下来赏赐给你们,一枝是送给你和你母妃的,一枝你帮哀家带给安修仪,这是哀家对你们的祝福。”
戈敏自然不敢拒绝,小心翼翼接过花儿,向我道谢,之后我又嘱咐了些琐碎的事情,便叫他离去了。
我望着戈敏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缓缓举起我的右手,那保养精致的小手指甲里还残留着一些粉末,我轻轻地吹了一口气,便随着那秋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过了几日,一向活泼的雾儿显得有些恹恹的。邵禾丝毫不敢怠慢,慌忙宣太医来诊。太医把脉把了很长时间,权禹王站在一旁,有些焦急,连声催问结果。待太医拿开手,退至一旁,权禹王马上问:“皇儿到底得了什么病?”
太医有些踌躇,后躬身回道:“四皇子似乎中了毒……”又生怕权禹王怒中责问,接着说道:“不过幸好修仪娘娘细心,提早发现,服用清肠的药物后应该就无大碍了。”
权禹王一听中毒,变了脸色,沉声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来。”
太医写好方子交给助手,回道:“四皇子应该是中了一种叫夹竹桃的毒,中了这种毒刚开始会感觉食欲不振,四皇子近日不吃奶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后期可能会有呕吐、腹泻的症状,最严重会刺激心脏和麻痹神经,甚至导致死亡。所以老臣说这多亏了修仪娘娘细心,四皇子福大命大。”
听太医讲解这种毒性,不仅权禹王的脸色越发难看,连皇后等众妃嫔都一脸慌张,议论纷纷,大家都心知此事不会善结,生怕与自己有什么牵连。
权禹王将雾儿小心地抱了起来,包裹在他那威严的龙袍之中。他看了我一眼,我的眼神中自然满是担忧和焦急,然后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妃嫔们,厉声说:“查。”
最先对雾儿的饮食进行调查,但雾儿的饮食一如既往,并无什么纰漏。太医们急作一团,生怕交不了差,后又进入雾儿的房中仔细搜索,赫然发现了那朵插在水瓶里的蝴蝶花儿。
太医举双手将那束蝴蝶花小心呈给权禹王,解释道:“下臣在这花上发现了些许夹竹桃的粉末,这想必就是导致四皇子病症的罪魁祸首。”
“蝴蝶兰上面怎么会有夹竹桃的粉末。此时正是殇秋媛夹竹桃盛开之时,会不会是风将花毒吹到蝴蝶兰花上?”权禹王仔细端详那束蝴蝶兰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粉末应该是人力所为,是将夹竹桃茎内的汁液烧干提炼出来的,有时医师们也用此种粉末治疗跌打损伤。此花上虽然沾染的毒粉不多,对成人危害不大,但四皇子身体弱小敏感,因此反应明显。”
权禹王脸上生寒,拿着花指向邵禾怒道:“这花是哪来的?”
邵禾一下子跪在地上,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吓得脸色发白。等到权禹王问时她回头看了一下姊,带着一丝哭腔回道:“是,是前两天淑妃娘娘和三皇子来送给臣妾的……”
还未等权禹王再问,姊也一下子跪在地上,惊慌地说:“臣妾只是奉太后之命将花儿转交给修仪,根本不知道这毒粉是从何而来……”
这时候屋里的众人都看向我,事情终究绕到了我的头上。我做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平静地解释道:“此花确实是哀家所折,当时在御花园遇见了三皇子,见花儿开得正好,便随手折了两枝送给三皇子与四皇子。没想到今日出了这样的乱子,而淑妃刚才急着表明说此事与你无关,那么即是说是哀家做的手脚了?”
妃嫔们一片哗然,顿时议论纷纷,一时间她们也判断不出该信谁的话。
“不可能是太后。”权禹王不假思索地说,挥手阻止了众人的议论。
他知道雾儿是我的儿子,我没有理由会去害他。
“太后没有理由这么做。”权禹王简短干脆地解释完,将严厉的目光投向跪着发抖的姊。
姊意识到自己被陷害了,脸上挂满恐惧和委屈,她对着权禹王连连摇头,一遍遍地解释说:“皇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