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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容你……”我顿了顿,“和皇帝曾经相爱过是吗?哀家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那时候你们的感情那么好。”
“相爱?”娜木朵儿幽幽地说,然后苦笑了一下,“臣妾以前也这么以为。我们确实有一段很甜蜜的时候,但不是爱。如果是爱,怎么可能因为臣妾的容颜变老就渐渐疏远,怎么可能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感情变淡……男人多薄幸,他爱的不是臣妾本身,只是喜欢臣妾当时的样子。看透了这一点,臣妾现在一点都不羡慕那些年轻受宠的妃嫔,早晚有一天她们也会和我吃一样的苦头。”
听了娜木朵儿的话,我的心情是那样复杂。然而有些话我觉得娜木朵儿说得明白。想到我自己,权禹王他喜欢我什么呢?待到我美貌不在,他是不是也会对我觉得厌烦。
“不过皇上现在这样清心寡欲,臣妾还真是看不明白,若是在以前恐怕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娜木朵儿自言自语说。
晚上权禹王奇怪地问我:“你一直看着朕做什么?”
我摇了摇头,将自己乖乖地纳入他的怀中那晚,我存了私心,没有将妃嫔的传言说给他听。
然而我想得过于乐观了。流言只会愈演愈烈,不会因为我的故意忽视而烟消云散。
那天是后宫妃嫔们请大安,我来到正殿时听见她们正窃窃私语着什么。
看到我进来,她们噤口不言,中规中矩向我请安。
我坐定后,皇后出列,语气庄重地说:“太后,臣妾和后宫众妃嫔有事想奏请太后。”
我让她继续说下去,皇后稍有犹豫,然后继续说道:“是这样的……臣妾们都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可是自从皇上登基半年来,后宫无所幸,导致流言纷起,臣妾作为后宫之首实不能坐视不管。为了后宫的安定和皇室子嗣的延绵,还望太后出面对皇上多加提醒。”
我听后摆手拒绝道:“这难于后宫私事,哀家怎么好开口跟皇上提呢?”
“臣妾也不想烦扰太后,可是臣妾曾就此事反映给皇上,皇上不置可否,一如往常。臣妾怕再次提及会让皇上误会臣妾存有私心,实在不好意思开第二次口。诚然这为后宫私事,但说小不小,皇上如果不再宠幸后宫,而膝下子嗣又单薄,这不能不说是社稷之忧。太后作为后宫长者,您说的话皇上肯定会慎重考虑的。”
皇后言语恳切地说完,后面妃嫔附和跪倒一片,齐声说道:“还望太后劝谏皇上,平息流言。”
她们说得冠冕堂皇,以我的身份,竟再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怔怔地看着眼前无奈的一幕好久,终于语气平静地说:“知道了。哀家会把你们的意思转告给皇上。”
“那件事皇后已经跟你提过了,是吗?”我再见到权禹王时幽幽地说道。
权禹王怔了一下,他明白我的意思,然后嗯了一声。
“那你为什么还要装没事人一样?!”
“朕不希望你为这件事操心,别管她们就行了。”
“可是你该比我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请愿永远都不会停歇。这意味着日后就会有大臣向你进言,皇后率着后宫向你进言,皇后率着百官向你进言,还会有太医请愿为你诊病,你明明比我还要清楚,可是你却说别管这些!”
不知道为什么我被激怒了。
不,我并不是在跟权禹王生气,我知道他是为了我顶住那么大的压力。我只是对这种无奈的局面生气。
我爱他,可是我留不住他,还要被现实逼迫,违心地将他从我身边推走。
“奴兮,朕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他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他和他后宫的女人们睡觉才是天经地义的,反而不碰她们才是不正常的。
我自己都知道,如果一味地霸占着他,只会使事情越来越糟。
“因为……”我抿了抿嘴,艰难地说出口:“如果你再不去她们那儿,她们就会越来越怀疑。说不定最后会怀疑到我头上,那样会令我很困扰。”
权禹王的神色有些变了。
他不可置信地低声道:“奴兮,朕为了你故意忽视那些对朕的流言蜚语,而你最后考虑的却还是你自己?!”
我侧过头不去看他,不发一言。
“好,好,”权禹王连说了几声,自嘲地说,“看来这件事是朕考虑不周,反倒是朕害了你。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听说权禹王翻了许美人的牌子。
许美人……许美人,我在心里默念。许美人,那位年轻的女孩子,那个笑起来眼睛像弯月般,言语间有说有笑的女孩子。
现在这样的局面,不正是我昨天与权禹王吵架的目的吗?
我在屋里走来走去,心中却怎么也无法安定下来。
善善见了关切地提醒我:“小小姐,您别到门口去,刚下完秋雨,天气凉容易感染上风寒。”
可是我的心在灼烧着,我正需要那样的凉意使我冷静下来。
我想着许美人的一颦一笑,突然觉得她那本来甜美的笑容竟使我那样痛苦。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早早地宽衣上床,真想一觉睡过去,明早淡然地接受一切。
可是我的心在不自觉地算着时辰。
这时候权禹王应该在勤政殿批阅奏章。
再过一两个时辰他的御驾就会移到许美人的居所了。
许美人会以什么态度去接待他呢?那个时候权禹王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翻来覆去,渐渐有了困意,觉得脑子很沉很乱,眼皮也重得睁不开了。
我闭上眼睛,用残留的意识想着,这样未尝不好,这样睡着就再也不用烦忧什么了。
睡梦中觉得口干舌燥,我想睁开眼睛唤人拿些水来,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权禹王关切的表情。
屋子里点着昏黄的烛光,这么说还是晚上,那么权禹王怎么会来?
我疑惑地看着屋子里的权禹王和善善,权禹王拉着我的手,解释说:“还好你醒了。奴兮,你发了高烧,还好是善善及时通知了朕,朕听了就匆匆赶过来了。”
我摸了摸我的额头,是有些烫,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严重到兴师动众的程度。
我看向善善,她向我微微点了点头。
啊……善善她看透了我的心思,她知道我实际上非常介意此事。所以她找了权禹王,阻止了这个夜晚本该发生的事情。
我顿时觉得心中酸酸的。
“老奴去看看汤药熬好了没有。”善善借机离开,留下我和权禹王两个人。
我感激地望着善善离去的背影,过后我慌忙低下头,因为眼泪已经止不住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走到了一个没有前路也没有退路的境地。
权禹王握紧我的手,低下头说:“看你昨天说得那么坚决,朕以为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甚至对你感到恼火。现在想想,朕真是混账啊。可是,奴兮,你为什么不将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说给朕呢?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吗?”
我摇了摇头,“说有什么用呢……即便我跟你说我很介意,那又能改变什么呢?那只会让两个人都感到难受。”
“让朕想想办法。”权禹王很坚决地说。
权禹王的这句话让我好受了许多,但是我还是迟疑地问:“许美人……她好吗?”
权禹王笑了,“朕也不过刚到她那儿,没说上几句话善善就过来找朕了。不过朕发现也跟她说不出什么,她泡得茶喝起来味道也差很多,模样嘛,朕还没来得及仔细瞧。朕听说,喝惯了上等好茶就无法接受一般的茶,你把朕的胃口养得如此刁钻,该怎么办?”
原来他也会说好听的话哄女人开心。
我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小口地咬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权禹王有些难于开口,“以后别喝那些药了。善善全都告诉朕了,这对身体不好。”
“可是……”
权禹王看出了我的担忧,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你不用担心那些事,朕会注意的。而且……”权禹王顿了一下,“也许朕……不会那么容易让女人怀孕。”
我吃惊地看向权禹王。
权禹王带些自嘲地说:“所以你该明白为什么敏儿生病的时候朕很紧张。朕的儿女朕都很关心,哪怕是本不在朕意料之中出生的敏儿,朕都把他们当做是上天的恩赐,是朕生命的延续。奴兮你能明白朕的感受吗?”
我可以感受他说这话时的无力,想不到这个胸怀天下、运筹帷幄的男人内心竟然还有这样的苦楚和无奈。
我低下头,咬了咬嘴唇,下了什么决心,然后我再次抬头看向权禹王,“我懂。以后我想和姊好好相处。”
权禹王很明显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既然敏儿是你珍爱的孩子,姊是孩子的母亲也应该受到相应的礼遇,不是吗?我不想让你再为难。”
权禹王握紧了我的手,言语中有着感动,“奴兮,你这样懂事,朕很高兴,真的。你真的很好,朕那么喜欢你,没有一个女人能像你这样。”
我向他温柔地微笑。
在这个我喜欢的男人面前,我愿意表现出我所有的好,而我心中的阴暗他永远不会理解。
我想找善善,而被告知她宫外的亲戚来了。
我想了想,招来如意,吩咐她说:“以后后宫再有什么礼物分发,分给淑妃好的。等级嘛,可与皇后比肩,不能输于庄德妃。”
现在很多不算机密的事我越来越多交给如意去做,是不想让日益衰老的善善太过操劳。
如意非常吃惊,她知道我一向对姊很冷淡,她想不通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太后,这……于后宫之礼不合呀。”
我冷笑了一下,说:“你错了,这才是最合规矩的。有儿子的和没儿子的怎么能一样呢?再说她还是我的姊,这样的身份后宫其他妃嫔怎么能比呢。你们以后也要像待我一样尊敬她,以后谁找她麻烦就是和哀家作对。”
如意低下了头,“奴婢明白了。”
我来到善善的住所,到了门口听到屋里有话传来,“姑妈,您就让我到宫里来住嘛,我还能伺候您陪您聊聊天。”
“跟皇太后说让你住进宫里并不是难事。但是孩子,你太单纯了,你真的以为宫里那么好待吗?我是为了你好,所以才没答应你。”
“姑妈,我就是喜欢这里。你看这建筑上的雕纹,你看这衣服的款式宫外永远不会有。这里的一切都让人眼花缭乱。再说了……如果在宫中说不定哪天会被皇上看中,那样我们家岂不真是皇亲国戚了……”
善善笑了声,“你这傻孩子,你没听说皇上已经潜心修养,不再召幸后宫了吗。像你这样做梦的女人我在后宫见到很多很多,但真正如愿的没有几个。你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如果在家觉得闷,就多来后宫走走,也告诉告诉我宫外的事。我上次问你武耀的事……”
这时我走了进去,看见了坐在善善旁边说话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惶恐地向我请安,我让她站起来抬头说话。
她的年纪虽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可以看出已不是完全不懂世故的少女,虽然她精心打扮过,还是可以看出非宫中人,可能是因为多了一份宫外清新的味道。
善善跟我介绍道:“小小姐,她是老奴最小弟弟的小女儿秀秀,前段时间她的丈夫去世了,现在孀居在家,老奴就让她进宫来陪陪我。”
“哦,这样很好。”然后我问秀秀,“最近你的家人都好吗?”
秀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急忙回道:“都很好,全赖太后您的庇护,我们都过得很好。”
“刚才善说武耀怎么了,他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