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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皇上身边的太监来过凤仪宫一次,不是来找我的,而是将花溅泪接去当瑜才人的。
宫娥一夜受宠被晋封为才人已经是不小的恩荣。
我听了止不住地冷笑,原来皇上也有负气幼稚的时候。
就因为花溅泪是被我冷落的宫人,您就偏偏要宠幸她给我看吗?
我对你本就无爱,你宠幸何人又与我何干呢?
但是后来镜明也随着花溅泪走了。
他毫无愧色地向我辞行说:“小姐,奴才虽然为人所不齿,但您却真是奴才服气的人,奴才也想一直忠贞不贰的伺候您。但是您现在自甘堕落,奴才却受不了这份苦。只要您不把奴才逼急了,奴才也不会擅自泄露什么,因为对奴才自己也没什么好处,这点就请小姐放心……”
我冷漠地看着他,以镜明的为人,他这样做并不让我意外。我只是说:“我不留你,但是说出不该说的话,你也应知道自己的下场。”
镜明笑了一下,“就是这时候,小姐依然气势不减,这也是镜明一直佩服您的地方。”他转身要走,却最后又回过头不无惋惜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小姐,您这次真的是做错了呀。以往您虽有张狂的资本,但皇上一言九鼎,他说不会来以后就真的不会来了,您绝了自己的后路,以后真的是再也没有翻身之路了。”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是不是花溅泪杀了承儿?”
镜明愣了一下,惊道:“原来小姐还存有这样的心思?杀了太子的人必然不会与您同患难,您是想用自己的苦境逼出那个人?但您不觉得这个做法太铤而走险了吗。小姐您做错了,因为现在纵然能查出凶手是谁,您也再无能力报仇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带着对我的惋惜,最后一次向我虔诚的一跪,然后毫无眷恋地离开。
承儿死了,我再也没有心情假面的奉承皇上。无论怎样,无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我首要一定要知道的是——到底是谁杀了我的孩子。
知道了,以后即便是同归于尽也……
然而该走的都走了,我那时也总算深刻地体验到,什么叫树倒众人推。
我看着菟丝平静地对她说:“芳儿,你走吧,我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教给你了……”
我叫了她的本名,她应该明白,我这棵大树倒了,也就没有什么菟丝,又何必让她们同我一起受苦。
菟丝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说:“皇后娘娘今晚要吃什么,奴婢唤厨子做。”
现在每日的膳食已经不再是随意的了,她分明是在转移话题,我不觉地抬高了语调唤了她一声:“芳儿……”
菟丝摇了摇头,然后又跪在我面前,恭敬地说:“皇后娘娘已经将最好的教给奴婢了。”
我不解,又听见她郑重的对我解释说:“娘娘教会了奴婢情怀。这么久奴婢也看明白了,皇后娘娘看似无情,实际却是最重情义的人吧。否则您就不会失宠于圣上,也不会阻止皇上将凤仪宫一干奴婢处死。奴婢不走了,奴婢愿一辈子服侍娘娘,永远忠于娘娘。”
那晚我们真的吃到了一顿算是最近最丰盛的晚膳。
楚姿感慨地说:“真的是好久没有吃到这样新鲜的蔬菜了呀……”
善善疑惑地看着菟丝问:“菟丝,你从哪弄来的这些?”
菟丝对我解释说:“娘娘,您还记得您以前提拔过的一个年轻御厨吧?他一直对娘娘感恩戴德的,这菜也是他弄的。”
我很意外,没想到自己以前随意的一句话帮了一个小厨子,最后也帮到了我自己。
我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又默默吃饭。
刚开始的时候后宫众妃还抱有张望的态度,派人严密监察凤仪宫的一举一动,但是当过了几个月她们确信皇上真的再也不会来到凤仪宫来后,就不再把凤仪宫看在眼里了。
我翻开厚厚的史卷,竟首次那样好奇,自古以来那些被废弃被冷落的皇后是如何打发日子的呢?
善善又红了眼睛,我淡然地说:“善,其实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我又不在乎的笑了笑,轻声说:“真的呀,善。待报了仇,即便随承儿而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好久都无法安眠了,那日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了会儿,却在睡梦中听见小孩子的哭声。
我被惊醒过来,起身连忙问:“是承儿在哭吗?”
善善先是迷惑地看着我,渐渐眼神忧郁起来,对我说:“小小姐,那是猫闹春的声音呢……”
我了然,心中是说不出的惆怅和伤感的滋味。
我复又躺下,轻声说:“是吗……”
花溅泪是皇上现在的新宠,她爱猫,所以皇上特意着人在宫中为她养了许多猫。
我能想象得到,花溅泪已经很会讨人喜欢了,也会察言观色。
皇上喜欢的是温婉的女子,是因为这样才喜欢我娘亲,还是因为爱上了我娘亲才以这个做为女子的标准?
只是我不是那样的人,以前的,都是伪装的……但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猫,是奸臣呢……”
(十二皇子)
京城来了消息,那个年幼的小太子死了。
身边的人闻之莫不欢欣鼓舞,喜形于色。
是啊,小太子死了,那个出生就拥有一切的尊贵无比的小太子死了。
我默然着,心中却隐隐发痛,不是为他痛,只是为她。不知道她该怎样悲恸,是不是又拼命忍着泪水……
我攥紧了拳头,吩咐说:“备车马,我要上京。”
众人一惊,心腹李琅拦在我面前冷静地说:“王爷,您不能去。”
我脸一沉,喝道:“让开!”
然而他并没有走开,而是沉声说:“王爷您未得奉诏擅自入京,将会被外人诬陷于谋逆之罪!恐怕您的车马还没到城门,就会被禁军押解起来!”
“让开,我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待入京我会向父皇解释……”
李琅冷笑了一下,一针见血的说:“王爷要怎么向皇上解释?太子死了让您这个做兄长的操心了?”
我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李琅继续沉声说:“退一万步说,王爷如果真是为了那个宫中人,也应该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否则恐怕也会使她受到牵连吧。”
我颓然地跌坐下来。
这时一个老姑姑闯了进来,嚷道:“王爷,云王妃要生产了!”
我一惊,却只是坐在那里木然不动,良久才吩咐说:“你快过去好好伺候。”
那老姑姑脸上出现了疑惑的神情,问:“王爷,您不去吗?”
我站起来背过身去,疲惫地说:“你们都退下吧。”
云奴恐怕是要怪罪我的吧。
我对她不是没有担心,不是没有痛心,然而却都不及千里之外的那个人的千万分之一。
奴兮,你现在怎么样了?
好想立刻飞奔到你身边,把你揽在身怀,然而我却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能做。
我只能等待,被动等待元日的到来。奴兮,请你一定要好好地爱惜自己,好好地保护自己。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纸窗外站了一个人影,禀道:“王爷,云王妃刚刚诞下了长子,母子安好。”
我的心一动,竟是说不出欣喜还是悲伤。
“知道了。”我只是这样说。
外面的人影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王爷,云王妃等您过去看看世子呢。”
心中终究觉得对不起云奴,我犹豫着推开了门。
云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渗着薄汗,整个人显得疲累憔悴。但是她看见我依然强撑起身子,冲我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说:“王爷,您来了就好了。”
我心中一痛,坐到她床边,扶着她躺下。
她不安的躺下,委屈地说:“臣妾真怕您不会来了……”
我心中有着愧疚,没有说话,只是为她轻轻拭去额上的汗水。
她温情脉脉地看着我,忽然欢快地说:“王爷,快看看咱们的儿子。”
奶娘将那新出生的孩子放在我怀中。
我仔细地看着他,他小小的模样却让我想起了奴兮的孩子。
她正遭受着丧子之痛,而我刚刚喜得长子。
如果得子都让人如此欢喜,那么现在她又该怎样的悲伤。
想到这儿,看到怀中的稚子竟然索然无味,我将孩子复又抱给奶娘,歉意地对云奴说:“我还有政事要忙,先回书房了。你好好休养,需要什么尽管和下人说。”
云奴愣愣地看着我,我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然后听到屋里奶娘说:“王爷怎么这样冷淡,他不喜欢小长子吗?”继而又听到屋里人慌乱的声音,“王妃,您不要哭啊,坐月子哭是要落病根的呀……”
今夜月色如此凄冷,我抬头望向月亮,缓缓地闭上眼睛。
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却要伤害爱我的人……
我真是罪孽深重,却不知悔改。
临近元日还有不少天,我就早早上了路。
见到父皇,他露出很高兴的表情,依然像平时那样欣慰地笑着,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不过我想他心中怎么可能不在意奴兮呢。
父皇的身体日见虚弱了,和我没说许久,就让我去拜见母妃了。
母妃欣喜地絮絮地和我说着话,连忙问:“怎么也不带孙儿过来?我好想抱抱我的小孙子呢……啊,不过也是,那么小的孩子可不禁折腾,路上出什么事可不好。”
我心不在焉地应承着。
母妃看了我一眼,接着说:“蔓玉她好吗?你不要冷待她,云奴纵然生了长子却血统不正……什么时候你有了嫡子母妃才真正心安了。”
“母妃……”我在下面带有几丝不耐烦唤了她一声。
母妃怔了一下,然后低头品了一口茶,叹了口气说:“你心神不定呐。你这么早回来,真的是如你对你父皇所说,惦念母妃吗?”
我答不出话来。
母妃的话严厉了些,直白地说:“不许去。母妃不允许你去。人人都说她是罪有应得,母妃也不许你趟这浑水!”
“母妃,奴兮也是你从小看到大的,您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
母妃的脸色变得很差,摇头说:“我不管,我只知道凤仪宫人人避之而不及,我也不能让你去那个危险的地方!”
后来母妃果然派人每日紧紧盯着我,无奈之下我找到元遥,他看上去也是忧虑重重的样子。
我问他:“她还好吗?”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回答说:“不知道……我问了她身边的宫人,听说每日只是静静地坐着,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听了默然,良久小声说:“她心里苦,是在忍着呢吧。”
元遥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浓浓忧伤,我突然抬头看着他说:“元遥,你帮我,我要去看看她。”
元遥吃惊地看着我,我一脸的坚定,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对父皇母妃说要和元遥出宫狩猎,为元日宴会准备些山中野味。
经由父皇同意,我明面上先和元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宫去,却在半路上卸去亲王装束,换上了太监的袍子,再装扮一番假借元遥之命悄悄地返回宫中。
我看着身上旧红色的内侍袍服,不禁的苦笑起来。
想起小时候奴兮总是嚷嚷着让我穿上太监的袍子给她看看,我深以为耻,唯独这事没有答应过她,没想到现在却是有机会了。
我做出太监一贯低着头的姿态快步走在去凤仪宫的路上,时时警惕着,并在心中想如果遇到什么人应该怎样去应答,但是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毫无必要的。
越是往凤仪宫的方向越是人迹稀少,不,其实是没遇到什么人。
心中酸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