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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今儿臣妾是怎么了,尽说些伤感的话,可能是因为今天是嫡皇子忌日在心中有所感吧。打扰皇后娘娘好久,臣妾不妨就此告退吧。”
然后我向皇后恭敬地欠了欠身,正要离开,却听见皇后在上面喊道:“奴兮,本宫能相信你吗?”
我露出吃惊的表情,转身看向皇后,只听见她再次问:“能吗?你是本宫能相信的人吗?”
她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我,仿佛试图透过我的眼睛看清我心底最深处的地方。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我的心,早已就黑暗的深深的望不见底,无人再能触及,甚至是我自己也再没有勇气拂去心底厚积的灰尘。
我缓缓地跪下,庄重地回道:“奴兮唯皇后之命是听。”
皇后在上面半晌没了声音,然后突然恶狠狠地说:“是孝德妃,杀了本宫的儿子。”
我露出惊吓的表情,抬头看她,猛然问:“不知皇后娘娘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你不相信本宫刚才说的话吗?”皇后问。
“不,”我这样说,“只是事隔这么多年,皇后娘娘又从何得知呢?”
“是莞婕妤无意中听到了乌采女与侍女说话,告知本宫的。”
我听后严肃着问:“那么皇后娘娘怎么就知这个消息可靠呢?事关重大,皇后娘娘可要仔细斟酌。”
皇后摇了摇头,回道:“本宫刚开始听了也很震惊,便想召见乌采女审问清楚,但没想到待我的侍从赶到她却已经死了。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明吗?无论这是她畏罪自杀,还是被杀人灭口,这件事不都很蹊跷吗?试想如果没有什么,乌采女怎么会好端端的就死了呢?”
我低头思量,点了点头,“正如皇后娘娘所言,这其中也许真的有文章。只是,皇后娘娘您打算怎么做呢?”
皇后激动起来,因为恨意而红了双眼,攥紧了手,决绝地说:“本宫要将此事上奏皇上,治孝德妃死罪!”
我赶紧惶恐地起了身,轻拉住皇后,理智地劝道:“皇后娘娘万万不要鲁莽行事。乌采女已被太医院诊断是病死,现在的我们毫无证据……无凭无证,皇上不仅不能为您作主,反而会打草惊蛇……”
皇后一怔,脸色变得苍白,最终还是无力地跌坐下来,喃喃地说:“只可惜乌采女死了……既没有人证也没物证。可怜本宫的孩儿就这样死去,本宫却眼睁睁的看着凶手逍遥法外,无法为他报仇……”说完她还悲愤地流下泪来。
她径自悲伤了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起身说:“本宫要叫仁和进宫。”
我暗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说:“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如此行事,现在既没有喜庆又不是省亲时节,皇后娘娘却在此时召大姬回宫,定会让人觉得蹊跷,尤其昨日之事已经让孝德妃有所起疑……”
皇后听了又颓然坐下,“那本宫该怎么办,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难道就让孝德妃那个毒妇称心如意?本宫不甘心……本宫一定要为我那可怜的孩儿报仇……”然后她又一下子拉住了我,盯着我带有期冀地说:“奴兮,你自幼就聪慧伶俐,一定能想出主意。你站在本宫这边的是吗?你会帮本宫……”
我拉住她的手,平静而低沉地回答:“是的。”
我坚定的力量透过手指传递给她使她渐渐地安定下来,这个年老的无助的母亲竟对我露出了一个如孩子般依赖的笑容,她说:“还好有你可以信任。”
然而这句真挚的话却让我的心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晚上映着火红的烛光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好久好久。
我问身后的善善说:“善,我是不是变了?”
善善的手停滞了一下,又继续地为我梳起头来,轻声说:“小小姐由以前的小女孩长成了现在如花容貌的女人了呢……怎么能没变……”
我有些痛苦地摇了摇头,说:“不只是这个,我知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变了。善你知道吗,就在今天我与自己打了赌。我赌皇后若是不相信我,那么我以后就再不奢望什么,听天由命的做我的帝贵妃;但是她信了,她竟然说相信我,是的,我知道我应该高兴,但是不知为什么那时我却只感到悲伤。现在我知道了,那是因为在那一瞬间我已经丢失了什么。也许可以称之为我仅剩的最后一点良心。”
我心中沉重无比,几近使我窒息,于是我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会赢,我会得到我想要的。但是这一切不是靠我的聪明才智,而是因为我利用了她的真诚她的信任她的不聪明。如果真的要说,那么这次的成功将归功于我那颗已经变得卑劣奸诈的心吧。”
我透过铜镜看见善善的眼神忧郁起来,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小小姐能不能停手……”
“不。”我这样简短地回答她。
仿佛对她说,也仿佛对我自己说般,“良心丢了,我就再也不打算将它捡起来了。”
第二天我去拜见皇后时,她屏退左右急切地问我:“你想出什么主意了么?”
我沉默了半晌,然后从袖中掏出一白色小瓷瓶,沉声说:“除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她本要接过去的手仿若被烫到般缩了一下,抬头有些惊惧地看着我。
“不行……”她第一个反应是开口拒绝。
我没有勉强劝她,只微微笑了,正要将那瓷瓶再次放入袖中,皇后却又突然阻止道:“等等。”
她伸手拿过那小小的瓷瓶,审视它半晌,眼中满是迟疑和犹豫。
其实她也应该明白,在没有证据、孝德妃又稳重极少出差池的情况下,毒杀也许是唯一报仇的办法了。
对于她的犹豫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皇后娘娘自己拿主意吧,臣妾先告退了。”
皇后手握瓷瓶点了点头,却在我跨过门槛要离去时突然叫住了我,她半带威仪地说:“此事不得声张知道吗?”
我回答说:“此事只有天知地知,皇后娘娘知,臣妾知。绝不传第二人耳。”
“这东西就先放本宫这儿,你呢,也就把今天的事忘了吧。”
我低头回答:“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
镜明说:“奴才看皇后未必会用小姐给她的药。”
“是,她不会用。一方面她本身就为人怯弱,另一方面她为了防止落我把柄也不会用我给她的毒药。这就是皇后,即便有如何的深仇大恨也狠不下心来的皇后,否则也等不到由我献她毒药了。”
“那……”镜明为难地探问我。
“我就是要利用她的这份犹豫。这药啊,她用了我的事儿反而办不成了。”我微微眯着眼睛,胸有成竹地说。
就在皇后还在踌躇为难之时,事情却已经发生了变化。
那天孝德妃去凤仪宫喝了茶后,回来突然浑身抽搐不止,面色铁青,口吐鲜血当场身亡。
太医们慌忙去诊,结果无疑是被人毒杀。
皇后首当其冲被疑为凶手,待侍卫们去凤仪宫搜查,果然翻出了那瓶盛有毒药的小瓷瓶。
我给皇后的是半瓶毒药,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皇后毒杀孝德妃的罪证。
皇后呆呆看着那一直让她犹豫的还未动用过的瓷瓶,半天说不出话来。
不聪明的她甚至还反应不过来孝德妃怎么在她还未出手前就死了。
“不是我……”她无法置信地摇着头喃喃道。
皇上对此事先是震惊,继而怒不可遏的对下面被侍卫们押着的皇后说:“皇后你!朕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如此恶毒……”
皇后惊醒了,她大声地对皇上说:“真的不是臣妾……”
皇上脸上出现了痛心的表情,将侍卫搜出来的瓷瓶在她面前一扔,怒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枉朕以前那样尊重你信任你,没想到你做出了这种事!孝德妃一直贤淑,你为什么要害她……”
皇后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物证,百口莫辩。但是提到孝德妃,她则激动起来,跪着走到皇上面前说:“皇上,皇上,是孝德妃杀了我们的儿子……她是罪有应得的……”
这样的话在外人听来无疑是承认了自己毒害了孝德妃。
皇上听了则又是吃惊又是气愤地问:“你有什么证据?”
皇后哑然,说不出所以然来。
这引起了皇上更盛的怒气,他悲愤地指着皇后说:“你毫无根据就妄害人命……你何以母仪天下!来人啊,把她拉下去!”
“冤枉啊,皇上,臣妾本来的确……不,不,但最后臣妾真的没有杀孝德妃……”
皇上痛心地背过身不去看她,摆了摆手,侍卫们就奉命拉下皇后,而皇后的哀呼声还从外面一直隐隐传来。
皇后和孝德妃自皇上年轻时就服侍在身边,不可能没有感情,我可以看出这件事对皇上的打击很大,让他心力交瘁。
但由此他却对我愈加留恋起来,他一整天的呆在我的雎鸠宫,颓然地对我说:“女人的心真是比海深啊。朕虽一直不亲近皇后,但却觉得她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人,没想到她的心竟如此阴毒!而孝德妃一直对朕体贴入微,反而被她害死!真是让朕伤心啊……”
我默默地坐在皇上身边,随着叹了口气说:“臣妾也想不到看起来宽厚大量的皇后竟会做出这样的事……现在想想就有些后怕……”
皇上也沉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突然问我:“爱妃你认为呢?皇后口口声声说是孝德妃害死了她的儿子,这可能吗?可是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孝德妃又该是怎样的女人,朕不敢想。你认为会是像皇后所说是孝德妃害死了朕的嫡皇子吗?”
我露出吃惊的表情,然后摇了摇头,无辜地回道:“臣妾不知道。这些都是发生在臣妾进宫之前,那些恩恩怨怨是臣妾不了解的,所以也不敢妄下断言。”
皇上微微点了点头,感慨地说:“也是。那时你还没出生呢。”
我将自己靠在皇上身上,轻声说:“君上,臣妾知道您的伤心,不是还有臣妾在么?臣妾会一直体贴君上,争取比孝德妃姐姐做得更加出色……”
皇上动容,将我搂入怀中。
安慰好了皇上,我召来镜明问:“皇后那件事审得怎么样了?”
镜明回道:“杀人者死,罪证俱在,皇后必定死罪。只是她不认罪,还口口声声说要见皇上。”
我神色一敛,说:“她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决不能让她见到皇上。现在负责此事的人是谁?”
镜明回答道:“是刑部尚书王大人。”
我点了点头,说:“你传我的话过去说希望他早结此案,皇上不想再为此事多费心神了。想尽一切办法让皇后早些招供认罪。”
镜明领命而去。
之后我的身体虚弱起来,说是受到了惊吓。我娇缠着皇上,皇上只有整日留在雎鸠宫无微不至地照顾我,也顾不上皇后之事。
后来刑部尚书上了皇后招认的供书,皇上朱笔一批定了行刑的日期,也无心思顾念最后的情分再看她一眼。
当侍从端着鸩酒来到天牢时,我也出现在皇后面前。
皇后她穿着白色的死囚服,抓着牢房粗壮的栅栏,冲我嘶喊控诉道:“奴兮,本宫自问一直待你不差,还信任你,你为什么要害本宫?为什么?!”
我盯着她悲痛欲绝的脸良久,最后才淡漠地回道:“那么我只问你,我娘的龙玉腰带是哪来的?”
番外——皇后
我嫁给当今皇上时已经十八岁了,这对于寻常家的闺秀来说算是晚婚。然而我是不同的,因为我是早已被内定的嫡子妃,那些小姐非但不敢嘲笑我,还会羡慕我巴结我。
家父是朝中显贵,更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