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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在婷仪形单等人随从下迈着优雅的步子向太后的寿安宫款款而去。
到了寿安宫,伴着门外内侍的通报,我略略低头趋步来到大殿。
我庄重地跪下,清脆地说道:“奴兮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上。”
皇上叫我起来。
我谢恩,缓缓起身,抬头看向太后和皇帝。
我知道,那一刻整个宫殿都会为我而变得明亮。
皇上在上面看清我的面容后,明显一震,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我看他一时恍惚的神情,知道他一定是想起我娘了。
我按照规矩退到一边,两边又是一阵低低的惊叹声和一些人掩扇窃窃私语。
皇上咳了咳,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皇上说:“奴兮昨日行过成人礼,朕决定今晚泛舟游湖,举行船宴以示庆祝。”
众人诺而领命。
过了一会儿,我们纷纷退去,我走时无意中瞥到权禹王,他好似也感应到了什么,正要向我这边看,我慌忙转过脸去,匆匆离去。
我啊……没有勇气直视他,不敢和他说话,只是偶尔会假装不经意地向他投向几缕目光。
仿佛丧失自己。
好不甘心这样的自己。
十六的月亮正是最圆润的时候。
张灯结彩,豪华无比的宫船缓缓游荡在碧水湖上,丝竹之乐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我和大姬等帝姬们坐于一侧,众亲王皇子坐于另一侧,皇上皇后居上而席,今晚太后推托身体不适未席。
大姬邀我同席,其实按照身份我应该是居于众帝姬下的末席,但是因我在皇上心中分量非同一般,大姬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将我携在前面。
皇上对大姬这样的安排隐隐点头示意。
我刚刚入座,便感觉有几缕目光向我投来,我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坐下了。
大姬对我很是热情,絮絮地和我提起许多成年女子应该注意到的礼节和仪态。
我默默地听着,却也注意到大姬喜悦的外表下眉宇间掩饰不住的一丝忧郁。
之后大姬猛喝了好几樽酒,脸颊泛上了红晕,眉眼呈现一种醉态,说的话也开始混乱起来。
她拉住我的手,在我耳边低低地说:“奴兮……父皇对你如此优容……真让人羡慕。你看看昭娇,比你提前了半个月行及笄礼,可是那场面多寒酸……”
她说着又为自己添了一樽酒,继而又说:“你这样隆重的排场就是我当时也比不上的……奴兮你好福气啊……以后父皇一定也会给你找个举世无双的如意郎君……不像我……早早就被父皇赶出宫去……”
最后几句话大姬说的声音高了起来,皇后在上面听见了,变了脸色,喝道:“仁和,你喝醉了!”
说着看她旁边立于一侧的宫娥,局促地命令道:“还不快扶你们主子回去!”
那些宫娥授命紧忙小心地拉起大姬。
大姬此时走路已经不稳了,她重复着说:“我没醉……你们拉着我干嘛……”
皇后脸上有些不好看,她起身歉意地向皇上一躬,请罪道:“仁和她醉得厉害,臣妾就早些离席送她回去,还请皇上谅解……”
皇上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他挥挥手示意皇后离开。
我看着皇后和众宫娥领着大姬乘另一艘小船离去。
宴会上有一小瞬间的尴尬,还是南赢王见机起身举杯敬向皇上:“儿臣敬父皇一杯。愿父皇龙体安康!”
这时我们才反应过来,纷纷举杯敬祝皇上。
皇上的脸色缓和下来,端起金樽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赞扬皇上好酒量。
宴会上的气氛这才复又和乐融融起来。
席间我曾不着痕迹地瞥向跪坐在末席的姊,只见她正把脉脉的目光投向坐在斜对面喝酒的十二皇子。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姊爱得真是辛苦,但你还什么都没与他说,是因为你没有自信么?
我看向十二皇子,十二皇子也恰巧在此时看到了我。
我以茶代酒,举杯,向他示意。
他笑了笑,也举起眼前的酒樽。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同时一饮而尽。
然后我再看姊,她显然看见了刚才的一切,一时间脸色变得虚白。
她可怜巴巴地望向我,露出的竟是一副悲伤哀求的神色。
我明显一怔,因为我从没有想过姊竟会因为十二皇子,用这样服软的眼神看着我。
可是我没有给她任何怜悯和承诺,我只是仿佛什么也看不懂一样,对她礼节性地一笑。
现在让我让着你么?可笑。
当初你得意时可曾想过我这个妹妹?
姊啊,你错就错在你不懂,任何事情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求人。
你是嫡女,我不过是庶出。
现在你坐于末席,而我高高在上。
这不是我求来的。
宫中没有那么多廉价的同情心。
是我争到的,是我应得的。
你这样子想不劳而获,反而叫人瞧不起了。
我不再看她,开始一心一意品尝案上三足琉璃托盘里的水果。
这时那边的南赢王对权禹王说:“老四,听说你的那个回纥侧妃已经诞下一子了?据说还是个儿子。”
我迟疑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把鲜莓吃了下去。
娜木朵儿终于如愿了么?一个儿子,她一直企盼的儿子。
权禹王顿了一下,好似向我这瞥了一眼,然后对南赢王回答:“让皇兄见笑了。”
南赢王摆手,“我反而觉得四弟你的子嗣太少……四弟应该广纳妃子,繁茂后代,这也是身为一位皇子不容推托的责任……”
权禹王笑了笑,端起一杯酒饮了下去,说:“四弟没有皇兄那样的好福气。”
之后便是他们男人间多谈及的话题。
我莫名有些郁郁,再看着南赢王那副讨厌的嘴脸,心生一阵反感,借故起身离席。
婷仪她们要随身侍候,我叫退了她们。
我独自走出船舫,来到露天的船头。
可不想已经有人先我而在了。
我只得转身要走,可是那人似乎已经被我惊动,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在我身后说:“站住。过来这里。”
我转过身去,仔细端量那个命令我的人的身影。
只见他支起左手臂半躺在船板上抬头望月,右手里拿着酒壶正向嘴里汩汩地送酒。
我又走近了几步,这才看清了那人。
原来是清翎王。
我以前也见过他几次面,但是他一向我行我素,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和他也不曾深交过。
我上前向他福了福,“奴兮拜见清翎亲王。”
他停止喝酒,嘿了一声,“我是最不惯这套虚礼的。坐。”
我踌躇了一下,但是素闻清翎王放荡不羁,若是表现得太小家子气难免会被他轻蔑了去,所以我也就落落大方带有几分随意在他身旁坐了。
他脸上带有几分赞许,伸手从旁边的暗紫桂花纹托盘上拿了一壶酒给我。
“难得这样好的月色,陪我喝酒。”
我拿着他递过来的酒壶,脸上尽是为难的神色。
他笑了笑,又从旁边拿来一盏酒杯给我。
可是让我为难的不是这些,而是我从未喝过酒。
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挑眉问道:“怎么,你怕了?”
我咬了咬唇,“我不怕。”
他笑,“有气魄。”
然后他便盯着我看,我反而不好不喝了。
我抬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
我端起酒杯,下定决心般,举起宽大的袖袍掩在面前,一口饮了下去。
“咳咳……”没想到那口酒又苦又辣,初次饮酒的我憋红了脸,被呛得咳嗽不止。
原来酒这样的难喝,可是我看见权禹王他们喝得不是很惬意陶醉的样子么……
清翎王看我窘迫的样子,呵呵地笑了,“你这样喝,倒是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十年陈酿桂花酒了。”
我稍稍从痛苦中缓和下来,不解地看着他。
他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解释道:“酒是一点点品的。”
他亲自为我斟上一杯,递到我面前。
我半信半疑地接过,这次如他所言,将酒盏送到唇小小地呷上一口。
虽然味道依然苦涩,但显然已不像刚才那样令人难以接受了。
他扯出一丝笑容,之后也不再管我,转身复又看向月亮。
我借着月光偷偷地打量他,只见他目光深邃,鼻梁坚挺,嘴唇似乎有些薄但是放在这张脸上却是恰如其分、相得益彰的。
如果说南赢王华贵,权禹王英武,九皇子清秀,十皇子端正,十二皇子英气,那么俊美这个词用在这位亲王身上就再恰当不过了。
我再顺着脸看下去,他的前襟竟然是敞开了些,露出了里面的一小片雪白的内衫前襟。
虽然早就听闻清翎王放浪形骸,可是在这样的场合衣冠不整,还是让我微微吃了一惊。
“今晚的月亮可真美啊。”清翎王感叹道。
我被拉回了思绪,也抬头望向天上一轮大如银盘的明月。果然很美,朦胧温润。
“月有阴晴圆缺,你说是满月好呢,还是残月?”似乎难得找到身边的一个人耍弄,清翎王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问我。
我笑了笑,万全地回答:“应该是各有千秋吧。”
“那你更喜欢满月还是残月呢?总不会说两个都喜欢吧。”清翎王似乎并不满意,略有讽刺地调侃说。
我低眉思索了一下,“我更喜欢残月。”
清翎王挑眉,来了兴趣,“说说看。”
“过盈则亏。这样的圆美终究不过昙花一现无常时;而残月则更富生命力,变化多端,姿态各异,令人回味无穷。”
“说的好。”清翎王点点头,但是他又接着发问道:“不过人终究向往着团圆完美的,你不是吗?”
我不语,复又仰起头看向圆月。
我又何尝不向往呢?可是谁能给我一份团圆……那最后只会变成虚无的期待。
清翎王倒也没有究根问底,他又端起酒壶,向我示意,“来,喝酒。”
我把玩着手中的紫玉桂花盏,抬起又喝了一口。
清翎王看着湖面上倒映出的粼粼月影,感慨道:“月宫如此美丽,却‘人攀明月不可得’,此话不假。自古也有猴子捞月而枉然的故事,可见月亮之遥不可及。”
我喝下几杯酒,说起话来也随意许多。
我跪坐的姿势放松了些,微微一笑,“其实月亮也并非那样的遥远……只需掬起一捧清水,月亮就在手中。”
清翎王可能未曾听过这样的言论,一怔,继而思量起我的话来。
然后他目光炯炯地看我,对我露出一个笑容,“聪慧的女子。连月亮你都可以得到,以后还有什么得不到的?”
我不明白他说这番话是否有别的深意在,反而叫我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可是”,他的话锋一转,“人那么聪明有什么用呢?小心反被聪明误。倒不如做个淡泊的逍遥人,云游四海,随心所欲,好不惬意!”
我心中苦笑,悠闲的日子无人不想,可是……
逍遥也是需要资本的呀。
尽管那只是我自己的喃喃自语,可是他似乎依然听到了。
他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咧了咧嘴,自嘲地说:“你说的没错。如果不是生为亲王,我也没有机会过如此悠闲的日子,原来终究靠得还是自己的身份……可笑我偏偏还要装作清高无求的样子。”
我有些紧张,慌忙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摆了摆手,“你不过说出实话罢了。”
我有些窘迫,低下了头。
他就笑,“奴兮,我很喜欢听你说话。”
我猛地抬头,迎上的是他深邃而漆黑的眼睛,有些意味深长。
他笑得开心,“奴兮,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眸子很漂亮?”
我微红了脸,虽然我自知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