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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时辰?李公公,快传御医。”当安中磊再次将目光落在楚蝶衣身上时,楚蝶衣依然禁不起严寒侵体,昏厥过去,快要坠地的一刻,楚蝶衣感觉到那抹坚实的臂膀紧揽住了自己,苍白的唇微微动了一下,终于放心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夜,漆黑似墨,凉透如水,风雪渐停却让寒意更盛。
凤栖宫的内室染着熏香,烟雾袅袅,丝丝沁入肺腑,昏暗的烛光跳跃着,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安中磊的俊容上,淡如烟雨的剑眉微拧,黑如晶石的眸光一刻不曾离开床上佳人的倾国之姿。
“蝶衣,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安中磊毫无意识德尔开口,满面愁容,心碎不堪。
泪,悄无声息的滑落,顺着苍白的面颊,浸湿了有些凌乱的秀发,当楚蝶衣感觉到安中磊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拂过她的脸颊的时候,缓缓睁开了双眼。
“皇上……”楚蝶衣柳眉紧蹙,抬手捂住樱唇,发出一阵轻咳,清淡的声音,透着一种苍凉的感觉。
“别动。”安中磊心疼的开口,随即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汤药端回到都楚蝶衣的身边,轻舀了一匙药汁,递到楚蝶衣的面前。
“皇上,臣妾自己可以。”纵有多虚弱,楚蝶衣仍坚持将整碗汤药一口喝尽,她要做的不一样,与后宫那些莺莺燕燕,柔柔弱弱的女人不一样,她要让安中磊看到自己骨子里的隐忍,骨子里的坚强。
接过楚蝶衣手中的药碗,安中磊不禁蹙眉:“蝶衣,到底发生什么事?非要你如此惩罚自己,你可知这天有多冷?跪在地上多么久,血液受阻,你这双腿再迟些就废了。”安中磊的声音温和轻缓,却透着隐隐的责备。
“臣妾辜负了皇上的厚爱,臣妾明知道宸妃就是鞭打芽儿的凶手,却还处处维护,让容儿和芽儿受了诸多委屈,臣妾自知有罪,便跪在宫前等候皇上处罚。”纤长浓密的睫羽似丛中的蝴蝶渐渐收起了翅膀,沾湿的晶莹闪烁着凄美华光,楚蝶衣坦然的看着安中磊,心底,却慢慢滋生出一些阴暗的情愫。
“为什么?”安中磊深幽的眸子紧盯这楚蝶衣,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御书房,他不是没看出端倪,只是不想深究,却不想此刻,楚蝶衣竟会自己说出来。
“若臣妾说是为了席容,皇上会信么?”楚蝶衣淡淡开口,唇角抹过一丝苦涩。
深邃的眸子略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安中磊思虑良久,方才笃定的开口:“朕信。? Y 。 ”
“容儿本性单纯,有曾是北越皇后,身在高位,却不知高处不胜寒,她无意与人结怨,奈何这后宫居心叵测之人甚多,如果今日,皇上为了容儿将宸妃处死,便是将容儿再次推上事非的巅峰,于容儿而言,她是可以为芽儿出这口怨气,却也将自己暴露在众矢之的,这不是蝶衣想看到的。”楚蝶衣的话深深刺痛了安中磊的心,不为席容,只为眼前女子,她睿智,精明,她善良,温婉,她深明,大义,她是他的芊羽!她们怎么可以那么像?
“你可想过,你现在也处在众矢之的……”安中磊剑眉紧蹙,低沉的声音略显沙哑。
“容儿不似臣妾,她只是一个女婢,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如果这个地方注定要站一个人,臣妾希望,那个人不是席容。”楚蝶衣的嘴角抹过一丝苦涩,淡淡开口。
“为什么对她好?她未必会理解?”安中磊狠噎了下喉咙,惑然的看着楚蝶衣。
“因为她曾是皇后,是皇上爱过的人,蝶衣不求她能理解,只求她可以平淡平安的活着。”
“蝶衣……”安中磊心中酸涩,璀璨的黑眸深情若斯,下一秒,他将楚蝶衣紧紧榄在怀里,动情的唤着她的名字。
怀中,楚蝶衣唇角微扬,带着前所未有的冷意,眼如薄雾;虚无缥缈。
凤栖宫的空气静谧宁和,更多了两分暖昧旖旎的氛围。
安中磊轻揽着楚蝶衣,在她鬓角印下一吻,薄薄的唇带着暖意,温柔开口 :“你做的对,又何需自罚,再过几日你便是这后宫之主,执掌凤印,纵然身处众矢之的,联都要你一世无忱,蝶衣……”安中磊动情的唤着楚蝶衣的名字,深邃的眼眸颜色渐渐深了下去。
那张脸,明媚如桃花,带着淡淡的绯红,细长的眼,清澈如水,润泽的唇,娇嫩欲滴,安中磊看着眼前之人,不禁呼吸一窒,随即俯身,吻,铺天盖地袭来。
楚蝶衣静静的躺在安中磊的身下,感受着那一双略带薄茧的手在她的身上肆意的游走抚摸,这一刻,她忽然在想,如果没有安中杰,她或许会爱上这个帝王,这个多情的帝王,这个天下间拥有最高权势,最多女人却又最痴情的帝王,可惜没有如果。
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席容在忐忑中迎来了她期待已久的圣旨,然而却是事不从人愿。
“奉天呈运,皇带诏曰素庭席容因揭发后宫滥用私刑案有功,特准留在清风苑保管珍稀药材,若无圣意,不可离开清风苑半步,芽儿,绣娘亦有功此案,皆留下辅助席容,钦此,谢恩。”尖细的声音如沉钟一般敲击在席容的心底,若无圣意,不可离开清风苑半步?这算什么?软禁么?终是败了。
“奴婢叩谢吾皇万岁万万岁。”清澈的美眸波澜不惊,席容恭敬接过圣旨,却在这一刻,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狐度。
“这圣旨,洒家是交到你手里了,皇后娘娘有几句话让洒家带给你,若你能心无旁鹜的留在清风苑,尚且可保住一命,若迈出一步,外面便是鬼门关。”李学富哼唧着开口。
席容静静的站在原处,宛如受教一般:“奴婢谨记。”
待李学富离开清风苑,席容微抬双眸,眸底深处一片冰寒。
回到内室,席容玉手拖腮,发呆似的看着桌面上的圣旨,若有所思;一侧,绣娘终是忍不住开口劝慰:“容儿,虽然圣旨已下,但事在人为,这圣旨不代表什么,至少我们现在离开素庭了,这本就是我们的目的,这一局,我们没输。”
“绣娘以为容儿在意这圣旨?”席容抬眸间,樱唇微抿,眸光闪过一丝精光。
“不是么?”绣娘反问,神色惑然。
“自然不是,正如你所说,安中磊的圣旨在我眼里毫无意义,他不也曾颁了道圣旨打我入冷宫么,我不还是坐在这里,我只是在想楚蝶衣的那句话,她本意真的是想让我呆在清风苑么?席容眸光微凛,不由轻叹,如此强悍的对手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绣娘恍然,暗自佩服。
“据外传言,楚蝶衣本是江南醉梦居的花魁,身处烟花之地却能守身如玉,可见此人的心机绝非一般,再加上她相貌与已故的姚芊羽如此相像,皇上对她的宠爱恐怕整个后宫无人能及,如果正面和她冲突,我们定讨不到好处。”绣娘分析开口,语到敏感处还是顿了顿怕会引起席容的旧伤。
“我们的确不能与她正面冲突,便是她,也不可能笨到直接对我下手,我想这该是她那么卖力去救纳兰盈的原因吧,其实我没有想过与她们为敌,真的没想过,由始至终,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这样的较量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任何意义。”席容淡淡开口,苍白的唇,扯出一抹苦涩而讽刺的弧度。
“我明白只是你的目标前面挡了太多的降碍,就算你不出招,但至少也应该接招自保,在后宫,善心的结果不一定是善报,这你比谁都请楚。”绣娘的声音温柔中暗藏决断,席容无奈扬唇,没来由的心酸。
宸鸳宫。
温软的床榻上,纳兰盈侧倚在床拦边,额头处包裹的白纱隐隐可见血迹斑斑,原本这血早就止住了,这不过是纳兰盈故意为之罢了。
门外,锦儿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自那日御书房外受刑之后锦儿的左腿便废了,膝盖骨碎了一块,走起路来,自是不雅。
到了床边,锦儿小心翼翼的立在一侧,垂眸道:“回娘娘奴婢刚去打听过了皇上今晚去了凤栖宫。”
“是么,我倒忘了,明日封后大典,皇上岂会来这宸鸳宫。”其实纳兰盈知道,就算不是封后大典,安中磊亦不会再来她的宸鸳宫,至少这段时间不会,一场祸乱,毁了她三年的经营,纵有百般不甘千般不愿,纳兰盈也只能将这苦水吞进肚里怪得了谁,能保住命已经万幸。
锦儿垂立一侧默默不言,若在以往,锦儿至少也会有几句安慰的话,纳兰盈自不怕一个小小的丫鬟,但除了锦儿,她在这宫里,几乎没个说话的人了。
“锦儿你还在怪我吗?”
“奴婢不敢。”锦儿闻言,登时跪倒在地,恭敬叩首间银牙暗咬,眼中迸发出一股怨毒的神色。
何止怪?简直恨之入骨,直到被拉出去受刑的那一刻,锦儿才终于明白,在这后宫之中最可能要她命的人不是皇上,不是席容,是眼前这位她尽心尽力伺候了三年的主子!因为只要她想,便可以像丢死狗一样将自己扔到任何地方,甚至鬼门关,而自已却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因为全家人的性命正牢牢的攥在眼前之人的手里。
纳兰盈不死,她何以安心?
见锦儿下跪,纳兰盈佯装愧意,欲起身相扶。
“娘娘小心凤身。”感觉到床帏轻颤,锦儿抬眸间隐了眼底噬骨的恨意,亦装作忧心的跪蹭到床边,拦下纳兰盈。
“快起来,锦儿,我承认席容这件事上让你受了委屈,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补偿你,我已经差人给你父母送去黄金千两,他们这辈子总算衣食无忧了,至于你的腿…… ”纳兰盈话未说完,锦儿双眼已然波光如烟。
“锦儿谢过娘娘,莫说一条腿,就算是命,只要是为了娘娘,锦儿也不会眨一下眼的。”不过是逢场作戏的套话么,纵是她这个丫鬈可以说的字字忠恳。
“委屈你了。”纳兰盈貌似心疼的搀起锦儿,她分不清锦儿的话是真是假,只道这丫鬟不会背叛她,因为她全家人的性命都攥在自己手里,这一点,锦儿比谁都清楚,只是纳兰盈从没想过,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人。
“娘娘时候不早了;您也早些歇息吧。”锦儿轻拭掉眼泪假意的泪水,小心服侍着纳兰盈躺了下来,继而转身离开。
就在锦儿迈出内室的那一刻,怨恨的眼泪夺眶而出,纳兰盈,我对你忠心无二整三年,换来的便是这一条残腿,若你不死,便没锦儿活路了,倚在宫墙上,锦儿眼中寒芒乍现,对付纳兰盈绝不是一夕一朝的事儿,她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纳兰盈永世不得翻身的机会。
封后大典的隆重和奢毕绝对可以称得上叹为观止,众朝臣恭敬礼拜的背后几多忧虑,更多叹息,皇上便为了这么一个江南名妓,无端得罪了天明国。
虽然和北越相比,天明国弱民贫,可谁又能保证这颗仇恨的种子不会在天明国生根发芽直至长成参天大树,那席容可是天明国女皇的亲姐姐啊!废后这件事虽然天明国没有吭声,可不代表天明国可以咽下这口气,只待天明国爆发之时,悔之晚矣!
尽管如此,封后大典还是顺利举行,无人反驳,无人滋事。
暮色之时,天空毫无预兆的阴沉下来,皓雪纷飞而落,悄无声息的铺满了天青色的大理石,人们常说,雪能纯洁世界,可这北越后宫,又岂是几场雪可以净化得了的?凤栖宫外红灯高悬,于风中摇曳不止,灯火灭了几次,幸有明月时时守着。
内室,暖昧的氛围,律动的肢休,红绸幔帘所遮盏住的,便是那一室旖旎……
铜镜前,楚蝶衣的手指满意划过自已胸前、玉颈那斑斑点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