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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她拿着那处芭蕉叶,给小男孩和自己遮雨。
风雨依然很大,电闪雷鸣不断。
小女孩有些怯怯的,有点想哭,却又隐忍着扯着小男孩的袖子:“小哥哥,你快点醒来,我们去山洞避雨……我害怕……”
那小男孩眉头皱皱,似乎是在努力挣扎地想要醒来,却始终没有成功,一手颤颤巍巍的,想要抓住什么东西。
小女孩下意识地抓住他伸在空中的手,紧握。
风大雨大,显得小女孩的身体尤其薄弱,那一片芭蕉叶根本抵不上什么作用,却被她固执的握撑着,为彼此遮挡一点雨滴。
雷声渐小,雨点渐小,就在小女孩以为自己就要“睡着”的时候,许是那药起了作用,小男孩徐徐地睁开眼睛。
小女孩惊喜了一下:“小哥哥,你终于醒了……可是我好想睡觉哦……”说完,她整个人一个倒栽在地上,晕过去了。
小男孩虽然昏迷混沌着,可是刚才一切的事情感应却都清晰,他眼中有光彩闪动,不由地抱起小女孩到山洞里去。
那山洞许是以前便有人栖息过,还有些干燥的剩柴火,小男孩钻了火,脱下小女孩的外衣放在火边烤。幸好这样的天气并不冷,衣服也干得快,只是他很是担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探视小女孩的额头,就怕她也发烧起来。幸好,她梦中只是打了喷嚏,并未深得热烫的体温。
他这才安心地坐在火堆旁,静静地看着她,想起刚才她为自己遮风挡雨,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暗哑,不由地摸摸身上的伤口,痛的已经麻木了。
谁会相信,他身上的伤痕都是他娘刻意留下的呢?
他一直都知道娘对他格外严苛,只当娘为了他成材,爹总是要护着他,免他年少受过分的苦,所以记忆中,他与父亲特别亲厚。
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娘会亲手杀了爹,且告诉他,这不是他亲爹,不过宫中携着宫女私逃的侍卫,一条卑贱的性命根本不值钱!他真正的身份是皇子,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她赋予了他必须强大起来进宫夺回皇位的重责大任。
那一刻,他只为父亲的死哀伤,哪里听得进去母亲的话,母亲却不许他哭,甚至拔剑出鞘,抛下两个选择,听话,就止哭站起来,告诉她以后会乖顺听话,为她们夺回所有的一切。若是不从,便让自刎,贪恋别人给的依靠,他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他终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也不相信母亲真的会让他自尽,转身想跑,母亲的长剑凌厉而来,如此毫不留情,便在他胸口绽放了血花……
可他还是逃走了,远远地回头,看着母亲屹立在那里,面容失望而冷凝……
天地仓皇,似乎没有了他的路。
所幸,在最绝望的这一刻,遇到了这样的温暖,这一刻,他好想紧紧握住这一缕温暖……
对未来,他迷茫至极,彷徨恐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回去与母亲服软,可心魔已生,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母亲杀掉父亲的那个画面!
这小小女孩……小男孩眼底波澜滚动,不由地伸手去触摸她的脸,恰好这个时候她竟也醒了,只是一双大眼睛蒙着一层懵懂:“大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说话,蓦地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叫道:“哎呀,我的小猫儿呢?”
小男孩顿了顿,蓦地想起抱起她的时候瞄到那一只死猫,一时之间,不由地指了指道:“应该还在那里。”
小女孩闻言,迅速地跑了过去,小男孩愣了愣,拿起差不多干了的衣裳追了过去。
天空已经放晴了。
小女孩在小猫面前蹲下,抱起小猫,眼里有些哀伤。
小男孩把衣服披在她身上:“……这个小猫已经死掉了。”
小女孩点点头,泫然欲泣道:“我知道……可我好想它再过来……”
“小猫死了它的灵魂就去天上了,天上比人间好,你就让它快快乐乐地去吧。”小男孩委婉安慰她。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
小男孩继续道:“人死了都要入土为安的,我们也找个地方把小猫埋了,好不好?”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希望看到她这样哀伤的表情。
小女孩点点头,又拾起地上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小猫儿最喜欢这块石头了,我要把这块石头跟小猫埋在一起。”
小男孩看了就那块石头,有些奇怪的石头,却也没想什么,只是随意地点点头。
埋葬小猫的时候,天空多了一道彩虹,小女孩破涕为笑道:“这里可以看到那么美丽的彩虹,小猫儿一定很喜欢这个地方。”
小男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黯然不语。
这时,蓦地听到一侧传来呼唤的声音,犹如在叫她的名字,小女孩有些高兴道:“肯定是爹爹他们来找我了……”
转身,却发现小男孩不见了踪迹,那一面,席明扬看到女儿安然,兴匆匆而至。
小女孩有些失落,看看周遭,小男孩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后来,她随爹爹回家了,几次回头,都没看到小男孩的身影。
小男孩藏在树丛之后,他心底也有了决定,那个地方,他是必须要回去的,那里还有中杰,还有另外一个娘,若是他亲娘再下狠手,那么自己该情何以堪?
只是那一刻的后知后觉,他不告而别,竟也忘了跟她索要信物,以便于以后相见,可是顿悟的那一刻,小女孩早已不见了踪迹。
猛地想起随着猫儿一切埋葬的那块石头,心底几个辗转,最后毫不犹豫地再将那石头挖了出来,擦干净藏入怀中,口中低低喃了一句:“对不起了……”死了不需要盼头了,而他需要一个惦念……
……
当他回头服软,终究还是错过了中杰亲娘殉情上吊,他不知道是不是母亲逼的,但怎么都八九不离十,要知道,毕竟有个年幼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会轻易放下去死呢?
之后的日子,跌跌撞撞,不甚好过,娘对他极其严格,丝毫容不得他有半点软弱的空间,没有了父亲的庇护,他努力达到母亲的要求,虽然一点都不快乐,可身上依然有责任,那就是替父亲好好惜护他唯一的儿子,这是他欠他的。
一夜长大,纵人太多的不愿,都已经不是他左右的,母亲让他变得无情冷酷,可多谢心底最深处仍有一丝温暖,每每握到那个石头,石头凉透掌心,可是汲取的却是暖流,让他心底有那么一族小小的火苗,熨烫了今后的岁月。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她再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身份竟让他如此不堪……
当中杰告诉自己她叫席容,一脸幸福地宣布他们的婚姻,他看着那女子那双眼,心中五味陈杂,他知道就是她,可是这一刻心中那么得风雨飘摇,那一盏心灯幻明幻灭。
他想,终究如他现在,已经满负了仇恨,手上也沾染了血腥,身所大之处已经满是孽债的渊薮如何还有资格获得心之所爱?即使得到了,如何护得一方安宁?或许大婚之后,是该安排中杰和她离开的时候,彻彻底底的离开……
可是终究,他明灭的心情被母亲看破,或许自小,她便对他心中那方寸的柔软起了疑虑,他毕竟是她一手养大的。
第一见面,她对他极其拘谨礼貌,眼底深处还隐约有一点惧色,让他心底无边怅然,虽然他认出了她,可她始终对他没有了一丝印象。也罢,就让这一盏灯几许燃在他心底吧,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故事。
可是虚虚实实之中,这些年,母亲总是利用自己对中杰的袒护和愧疚作为要挟,这一刻,如何又肯放他离开?更有母亲如今势力勃勃在发展,即使自己送中杰离开了,又如何远远地保障他们的安全?鞭长莫及,一不小心,就会有终身的遗憾,所以大都时候,他想还是不经意地听到她的笑声,心驰神往,总是不由地停下驻足观望,看到的却是他们共同的欢乐,心中刀绞,这些年下来了,他想他的心底多少有了邪佞之色,手上握拳,那种孤独无衣的感觉,很想让他牢牢抓住那一抹温暖。抢,这个念头,时常浮上心头,可终究还是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迷雾之中了……
许是哪一次,他的分僵被母亲看在了严重,她本就是心思极多的人,于是便让人彻底查了她的一切,窥得有可利用的空间。
她告诉他,他也该娶妻了,不若将兄弟俩的亲事一起办了,未等回答,她便飘然远去,然后以他的名义大肆选拔良家女子,最后告诉一名才艺双全的女子,名唤佟希娅。他一点都不关心,除了她,娶谁都是一样的。
可是大婚前一日,娘说,他选择的女人必须是席容,那个叫佟希娅的女就当给中杰的夫人,要才有才要貌有貌,总也算不亏欠了他!
真的,这个决定真的让他很心动,可是:“不行!”他已经负疚太多,不能让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恨他,已经承受了那么多,他已经承受不起了!
“哼!”李美凤万分生气,甩了他一巴掌,“是我的儿子,想要什么就要去争取抢!不过只是一个女人,这个天下也是一样!抢了,一切都是你的!”那个时候,他真的从母亲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怨毒!母亲,可是恨他?恨他的不成材不争气吗?可又隐隐觉得不是!那好似一种彻骨的恨意,她看着自己,好似都在看另外一个人……
看他依然踟蹰不前,李美凤有一贯的手法:“你若不做,娘亲也没办法!到时候你想要如花美眷,还是血洗洞房,随你挑一个!”
这个威胁,他受了那么多年,这一刻,他知道她依然放的狠话是真话!
他心底百般复杂,拉锯的煎熬和折磨之中,总有一丝邪佞的想法在作祟,再看到她的时候,心底的贪婪和渴望就像是潜伏的野兽一般!
他激动地跑了出去,在无人地方百般发泄,可终究还是要回头面对,恰让他遇到了佟希娅的父亲,看她那样的阿谀奉承,不禁觉得好笑,即使他说佟希娅会成为他的弟媳,他只是稍稍的一顿,似乎很怕他说不要他女儿了。
洞房花烛夜,母亲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本来,他可拒绝一切的,可终究还是落入了梦魇。
中杰找他来喝酒,那一场酣畅淋漓的兄弟之酒,当时他也不知道酒中提早被做了手脚。
原来,他可以阻止一切的发生的,可是终究还是顺着事态发展。
当他入了洞房,看到久违的人儿躺在床上,眼睛迷蒙透着水汽,酡红的醉颜犹如世上最上等的迷香,当他再一次握起她的手,他知道,他已经万劫不复了。
这些年,想着,念着,却从未与人说起,那是埋藏在他心底最深处的一抹温暖,从未与人说起,自己慢慢品尝,酝酿,就如同一坛深埋了十几年的陈酿,随着岁月益发香醇,如今揭开了盖子,香气弥漫……
这只手曾经那么纤小,却给了他无穷的力量,如今这手纤纤如玉,恰好可以将他包裹在掌心,心底隐隐泛着一抹蠢动的酥麻……
看着她酡红的醉颜,长长的睫毛犹如扇子一般微微颤着,双眸衬着房内的花烛闪耀着迷离的光彩,嫣红的唇瓣如花瓣一般,吐气如兰。
终是禁不住这诱惑,着迷一般吻上她的唇,辗转反私磨。
一如他幻想中的美好,曾经也有无数次幻想,再寻了她,上门提亲,然后终成好事,结成连理之枝,碧落黄泉,此生相依相靠。
蓦地想到了什么,终究觉得惊慌,幻想终究被现实打破,这个新娘子,是他偷来的,如今这洞房,原本不该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