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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立在那废墟顶端,有风半扬起她的衣袂,不知何时而起的霞光,照在她的凤冠之上,泛开耀眼的殊华。那一瞬,甚至连冯绍,都不禁有些恍惚,仿佛眼前站立的是自九天而落的神女……
直至她走到他面前,他才回神,忙恭敬地往侧闪了半步。席容心中,一径冷笑。经历了今日之事,她已全然领悟了当初女皇所说的那句话:“世态炎凉,没有谁能躲得过。”冯绍愿意倾力守护的,是他青梅竹马的凤歌。可作为臣子,他对女皇能尽的,不过是虚伪的忠诫。顺他冯家者,昌;逆他封家者,亡。就算是当今圣上,也同样不会例外。所谓女皇,也不过是个衣着光鲜的玩偶,背后的暗线,不知道被谁攥在手中……
但是,她席容不是凤歌。这仁山,本就不是她的,她不贪恋。她不会蛰伏太久,会抓住机会,做完她想做之事。之后,即便玉石俱焚,又何妨……
那天过后,席容再不过问刘太医的事,甚至在冯绍回禀刘家即将满门抄斩之时,她也表现淡然,看不出半分端倪。一直到冯绍退出去,她的眼底,才闪过了同情和愤然。这几日,她一直在心里琢磨刘太医临死之前说的“幽冥卫”。听起来,像是某个极隐秘黑暗的组织,可是这组织究竟为何人何事而建,却未可知。
但是她有种直觉,这和她家的血案,必有关联。她很想探究其底细,却又一筹莫展。
“陛下,该服药了。”碧薇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从碧薇手中,拿过那颗色泽晶莹的丹药,和水吞服。现在,她对碧薇的戒心,已经少了些,
至少喝水进食之前,不再让碧薇先试毒。
碧薇也比之前活泼了许?Y ? 多,不再那么胆怯。“陛下晚上想吃什么?昨天那种珍珠米团可好?”她在旁边问。
席客简单地回答:“好。”现在,她已能发声,只是嗓音如火燎过似地,极为暗沉嘶哑。不过这对她来说,倒未必是坏事。毕竟再怎么模仿,她和凤歌的声音之间,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异。而今后,她大可将这些异,归咎于中毒之后的损伤。
她现在,要尽力将这个身份,演释得毫无破绽。不知道此时的凤歌,将她的“容忍”扮演得如何?她冷笑,当初“她”想让凤歌消失,独留容忍。那么,她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过晚膳,她吩咐碧薇去将冯绍叫来。
待冯绍到来,见她端坐于殿中央的雕话风椅之上,而现如今的她,早巳恢复珠帘隔面。于他,不再是脆弱的凤歌,而变回了尊贵的女皇。
他屈膝请安,她冷淡随意地一拂袖,威严尽显。“陛下召臣有何?”冯绍谨慎地问,感觉今日的气氛,不太寻常。
席容一声低笑,配着那暗哑的嗓音,听起来十分阴寒:“你可知,当日对联下毒之人,是谁?
冯绍一惊,头垂得更低:“恕臣愚昧,不知。
“是…容…忍。”她一字一顿。
冯绍身体一震,抬起头来,满眼惊诧……
“那天正是喝了容忍奉上的茶水,朕才陷入昏睡,醒来时已置身火海,而那个时候,已经失声。下毒的人,必是她无疑。”席容的话,条理清晰,听起来事实确凿。
冯绍一时之间无言,但过了半晌,还是开口,为容忍辩解:“陛下,臣认为……她没有下毒的理由。”
席客又是一声冷笑 :“怎么没有理由?她怕朕不肯放她和冯野走。”
冯绍的眸色,蓦然暗淡了两份,可他还是坚持:“容人并非心狠之人。”
她在那一刻,心中涌起些莫名的滋味,为他对自己的维护,可说出口的言语,依旧冷厉:“若她非心狠之人,当日又怎敢刺杀你?”
冯绍语气艰涩:“我与她之间……恩怨太重……不能全怪她。”
席容不由得默然,自珠帘的空隙间,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曾经,她觉得他是世间恶的极致,可他却又偏偏三番两次,为她开脱求情,让她迷惑:他对她,究竟有着怎样的心绪。可眼前的处境,容不得她深想下去。“将容忍抓回来治罪。”她直接命令,不想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怕自己的心会更乱。
他欲言又止,忍了又忍,终是领令而去。走出那个幽深的宫苑,他不再如初时那样缓步而行,而是凌空掠起,转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而就在那夜寅时,在临近冯城的一处客栈里,本就警惕浅眠的凤歌,忽然听见屋顶上的瓦砾,有些微挪动,随后响起玉佩碰撞之声,轻而短促。她看了看身旁熟睡的冯野,状似在梦中抻了抻手臂,袖中却散出一缕无色的淡香,悠悠钻进冯野的鼻翼,使他短时间内,再无知觉。然后她起身,小心地下床出了门,行至暗处,立刻有人影闪至她面前,附耳低语了几句。
“她果真够狠。”凤歌的笑容之中,有几分心惊,却又似早有预料。她知道,席容必不肯轻易放过她,却没想到竟能狠绝到如此地步——宁可彻底毁灭容忍这个身份,也不容她侵占。
“主子,接下来怎么办?”那暗影低声问。
“她要我死,我便死。”凤歌冷笑:“叫冯野亲眼看到,是她逼死了他的容忍。”
当那道暗影再度隐没,凤歌回到了房中,重新上床躺好。侧过脸去,看身边的这个人,她幽幽吐出一声叹息。他们还是缘浅。即便这一次,她赌气舍了江山相陪,却始终放不下自己的心结,未能真正做到鱼水情浓。指尖轻轻滑过他如雕刻般的俊朗五官,她留恋不已,最后将自己的唇,覆上他的,只一触,便分开,迅速翻转身躯背对着他睡……
次日清早,冯野醒来之时,她已早起。今晨的她,比往常温柔,细心地帮他倒水擦脸,让他有几分受宠若惊。这几天下来,她对他始终冷冷淡淡,而且一再推说体乏,不肯过多亲热,甚至连入睡之时,都不客他近身相拥,让他疑惑而无措。
“容忍,今日我们就可以回到冯城了,你开心吗?”他从背后环住正在拧帕子的她。
她的手,僵在水中,勉强笑笑:“开心。”心里原本的温柔,却一丝一缕地冷却。他和那个女人拥有美好回忆的冯城,她想起来就觉得厌憎。不过还好,她等的人,也快到了,她此后,不必在那个不属于她的地方,长久地忍受下去。想到此,她的微笑,变得从容,转过身,携了他的手:“今儿天晴着,我们去外面走走可好?”
“好。”他反握住她的手,还以为眼前的容忍,终于回来了。
踏出那道门,向北,便是遥遥可见的冯城,向南,则是无边无际的沙漠。她半敛起眸子,甩手遮在额前,望向天空。此处,就连朝阳都似血,悲怆而壮美。不知今后,当她放开身边男子的手,会去往何处。心中抽紧,她也加重了力道,攥紧了他的手。
能多一刻的温暖,便是一刻,因为此生,或许再不能有。
他不能察她心中所思,只以为她冷,展开黑色大麾,将她裹在怀中。
她却害怕这过多的温暖,会让自己心软,到时候舍不得离开。“我们回去用早膳吧,有些饿了。”她转过头,望着他浅笑。
“好。”他抱着她,一路回到客栈,可刚进大厅,便骤然止住脚步。那里有两中穿着玄色衣衫,罩着斗笠面纱的人,正在等候他们的到来……
失身弃妃 第四百三十五章 服毒
冯野将凤歌挡到身后,冷冽地逼视越走越近的那两个人:“你们想做什么?”
“奉女皇之令,来拿容忍归案。”对方回答。
“归案?容忍犯了何罪?”冯野的眸子微眯。
“下毒谋害女皇。”已到跟前的玄衣人,对冯野拱手:“请王爷不要妨碍我等公务。”
冯野大怒:“容忍下毒,有何证据?”
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这是从容忍房中搜到的,可致人失声,此外,还发现了**。”
冯野惊诧,随后下意识地回望“容忍”。
她迎着他的目光,凄然一笑:“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不可能,你不会做这样的事。”冯野握紧了她的双肩。
她垂下睫毛轻叹:“假如……我真的做了呢?”此刻,她藏在袖中的指尖,已深陷入手心。她想知道,容忍和凤歌,在他心中,究竟孰轻孰重。纵使之前他的选择,已经给过她一次答案,她仍旧不甘心。
可他只是固执地坚持:“你不会这么做,我信你。”
凤歌在心中冷笑:你究竟是不想面对,还是太过相信席容?她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泛开泪光,吐字似极为艰涩:“抱歉……我只是……一念之差。”
冯野震惊的再也说不出话。
她紧紧地环抱住他,将脸埋入他怀中,掩住幽冷的眼神,声音哽咽,似悔恨交加:“那时……我怕她不许我跟你走……也怕……你一辈子也忘不了她……那天……我见她又在摆弄那石子……我就……”
冯野身躯僵硬,手垂在身侧,久久没有抬起来回拥住她。
凤歌的唇边,划过冷绝的笑意。你不是想毁灭容忍么?我帮你。你说的,我都承认。让这个你爱的男人,以后每次怀念你的时候,心中都有根刺。这样,我得不到的,其实你也没完全得到。
“你不肯原谅我,是么?”她低声问。
冯野没有回答。
她忽然从襟间,摸出个什么东西,塞进口中。
等冯野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阻止,骇然捏住她的下巴:“你吃了什么?”
她笑容惨然:“雨霖香。”
这个绝美的名字,代表着宫内至毒的毒药。服了此毒的人,绝无生还的可能,却会以极美的颜容死去,色胜春晓之花。当真是世间最残酷的美。
她抬起手,抚上他的脸,留下最后一个笑容:“冯野,我不后悔,曾经爱过你。”之后,手便骤然滑落,双眸阖上。
“容忍。”冯野惶然大喊,抱着她摇晃:“你怎么这么傻,你别吓我……”
可她却已再无声息。但她的脸色并未就此变得苍白凄冷,反而染上一层淡淡的绯霞,更是动人。不像逝去,只似安眠。冯野不肯相信,急急地去探触她的手腕,然而,肌肤仍留温热,脉却已静止。
他顿时懵了,怔怔地看着怀中的人。许久,忽然如发疯般地袭向那两个玄衣人,忿恨地咆哮:“都是你们,是你们逼死她的。”
站在前面的那人,一边闪躲,一边辩解:“王爷不可妄加怪罪,我们不过是奉女皇之命。”
女皇,冯野在听到这两个字时,拳脚逐渐缓了下来,最后愣在原地,望着门外,那盏如血烈阳,双目仿佛被刺伤,最后竟渗出泪来。他平生所爱过的两个女子,都想置对方死地。这是不是,他造的孽?
而此时,那两个差人还在冷酷地提醒:“女皇吩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野闻言,没有转身,声音疲倦之极:“这样还不够吗?回去转告女皇,恩怨已了,容忍做错的地方,已拿命相还。以后,我和容忍……将永世不再踏入帝都一步,再不会惹她烦扰,请她放过我们。”
“王爷,您何必为了一具尸体抗命……”那人还待再劝,却见冯野蓦然回头,眼中一片骇人的血红:“谁说她是尸体?她还活着,永远活着!”语毕,他抱起她,一路狂奔,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那两个玄衣人,面面相觑,随后,眼神中出现了诡异的笑意……
冯野已似疯了,竟弃了马车,就那样抱着她,徒步跋涉回冯城。在路上,他不时俯下脸,去亲吻她的唇。她的容颜,始终妍丽,叫他不肯放弃心中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