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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贺术砥也不是没想过向夕颜问讯宣于恪之事,只是她在得知此事时的反应真实不似作假,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开口问及。
而为此事,夕颜确是失常了很久。
不吃、不睡、不听。不是她有意,而是宣于恪此举实在远非她所料。于是诸如怀疑、不安、恐惧、害怕、孤独之类的情绪,纷杂的袭来而又无法驱赶,有一段时间,便是如陷入了癫狂而不能认清眼前之人,就连贺术砥来都一样。
然后慢慢平复下来,开始记起那日有些反常的宣于恪:
【我很想你。】
【以后,叫‘恪’就好。】
【你是我一生之念,你之所愿便是我之所求。】
【我爱你。】
原来,那是告别。
可是,她不懂。为什么他要去帮贺术碹?他不是说她在哪里他就守在哪里吗?他不是说会帮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吗?那为什么现在却丢下她去到贺术碹的阵营?
恪哥哥,你究竟瞒了我什么?或是你和贺术碹早有预谋?
是什么?让你违背了诺言?你不是说一生都不会离开我的吗?!
☆、第一百六十章 家庙祈福
中陵郡王府,深夜——
“啊!”
贺术础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满脸满头的汗,大睁的眼睛中满是恐惧。
旁边的兰音亦被惊醒,一脸担忧的用自己的衣袖替贺术础拭去脸上的汗水,然后又下床去倒了杯水过来。
“又梦到了吗?”兰音在床沿儿坐下,轻声的问,一面握住贺术础有些发颤的右手将水杯递入。
贺术础依旧苍白着脸色似无法从噩梦中回神,虚弱的看了兰音一眼,轻点了下头,然后才将水杯送到嘴边。喉咙干涸仿佛黏在了一起,就连吞咽液体都感觉困难。
慢慢镇静下来的贺术础心底深叹了口气:
当初夕颜的那个孩子,他以为是不能容于世才出手杀了他的。因为谁都不敢做,因为谁都害怕沾染了那不堪的污秽。可是他却不能,他不能让夕颜背负那永恒的罪孽,所以他做了,为她做了。
可是到头来,那却是一场阴谋,一场误会。因而他是犯下了杀孽。
原本,并未这般严重。可是自从两个月前得知贺术碹的起兵和夕颜的再次有孕,他就开始了这个噩梦。梦到那一天,他将粥碗端到夕颜的面前亲手喂她喝下,可是——那碗粥里掺的却不是落胎的药汁而是致命的毒药!
他梦到夕颜血流满地面容狰狞的死在他的面前!!
啊……
如果他再等一等就好了……
如果他不是这么爱她就好了……
贺术础痛苦的双手掩住面孔。
一个半月前,他收到他的亲舅舅贾梭阿不罕力虏王子的来信,告诉他贾梭已经准备和他的二哥——贺术碹,联手了。
一直以来,凉鄍朝内的官员都分成两派:一派支持和贾梭同盟抗敌,另一派却认为凉鄍有足够的能力单独和葵达相抗。而中秋晚宴上贺术砥对阿不罕云娜所下的诏令说明了他是哪一派。
于是贾梭那边明白了,开始重又考虑夕颜的提议,但却是靠拢了他的二哥——因为贺术碹手中持有父王所赐之传位诏书,是名正言顺的继位者。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贺术碹远比他贺术础有能力,本更适合做王。如果他是亲贾梭的那一派。
如果是这样,他不会不甘。
可是,夕颜和她腹中的那个孩子怎么办呢?
他觉得贺术碹是真心爱夕颜的,也仍相信贺术碹的为人……但问题是那个孩子呢?一旦贺术碹为王,会容下那个孩子吗?就是他能,时事也不允许他容下!那么夕颜怎么办?再一次饱尝失子之痛吗?
虽然上一次的事夕颜没有怨怪他,可他却知道她内心必定是痛彻的……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可以尘埃落地的,明明她已经遭受了太多的苦痛的,却为什么命运还不放过她呢?
昨日呼延复密告他,他的五哥——北牧郡王贺术碤暗中似有异动,目标恐怕是夕颜。
多么讽刺。
当初夕颜对五王子的阴谋完全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从‘意凉庄’那个牢笼中解放出来。可是贺术碤在回来之后,却将所有的怨怼都加诸在她身上。不是自己,也不是贺术砥,而只是夕颜。
纤瘦的手指从眼前移开,复又放下,贺术础垂目再又叹了口气:他已经有两个多月不曾见到她了……亲眷外男子不得入后宫。而能够谒见王后的朝臣女眷,也必定要是嫡妻,或至少要够一定的等级。兰音只是他的侍妾,所以并不够资格代他去看她……她究竟怎么样了呢?可有……想他?
他还记得上一次,她吻他的感觉……不觉耳后有些发烫,下意识的伸上左手,食指指背贴了嘴唇:她一直都是那么热烈,如一团明快的火,灼得他既疼痛又渴望……轻闭双眼中是她娇艳的容颜,却满含凄楚:础,救我!别让我在他身边,救我!我是为你而回,我心里爱的是你,一直都是你,你知道的,对吗?
础……础……
第一个这么唤他的女人……
新婚之夜迫得他手足无措夺去他初吻的女人……
他竟是这么的爱她!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信。无论她要求什么,他都会替她办到。这是他欠她的……
…………
……
按照凉鄍王族的惯例,女眷有孕之后要至家庙祈福,因公主所产子嗣不为贺术而不在此列。所以贺术的女人,凡怀有王嗣足六月的,便不论地位高低,都必有这一道程序。自然,地位越高的,祈仪越繁复。
夕颜位至王后,自是最高级别。
贺术砥对此事很重视,提前一个月就将事事过问妥当,至当日,也是破常规一直亲送夕颜至宫门。仪仗和护卫的队伍静候着,二人却还在夕颜的凤辇内卿卿我我。
夕颜一身正式的王后服饰早已被弄乱,口唇亦被贺术砥封着,话语模糊不清:“不过三日就返回,王上何必这般舍不得……”
“若非祖上定下的规矩,我便废了它。”贺术砥终于放开夕颜艳唇,大手从其饱满的玉峰下移至隆起的腹部,将自己被挑起的欲望压下。一面却又盯住夕颜眼眸有些不悦的道:“怎么?急着从孤王身边逃开?”
夕颜便是极妩媚的掩嘴一笑:“砥,你越发可爱了……就这般爱颜儿怕颜儿跑了?”
贺术砥轻扫夕颜一眼:“孤王担忧的是孤王的孩儿。”
夕颜笑勾了媚眼斜视贺术砥俊目:“真的?”
贺术砥唇边染起淡笑,手勾了夕颜下颌一把:“狐媚子,再勾引孤王,你这祈仪就甭去了。”
夕颜嘻嘻一笑,却是直起身子来主动又吻上贺术砥的唇。贺术砥自然不拒,舌尖毫不客气挑开对面贝齿闯入檀口,便是含住香舌再又重重的吮吸。夕颜承接着,亦是热烈的回应。
原本就是性情相似的两个人,所以才无论何种形式的相交都必会令情绪叠加。两个人心知肚明,却又双双都是沉迷这种接触……无论是交欢时的愉悦,还是这种唇舌间的纠缠快意,从来都是胜过与他人时的激烈。激烈的互相索取,再激烈的互相伤害,过后又再回到最初。如此周而复始,如此循环往复,如此缠绕愈深……双双都有一种麻木的放纵隐在心底的最深处。
☆、第一百六十一章 异变贺术碤
世间原本就并非美好,期望迎来的总是失望。要活着,就要学会接受现实,就要学会麻醉自己。
贺术砥早已清楚夕颜是最适合自己的药剂,所以即便是除却了爱的因素,他亦不能将她放开。可是夕颜却仍不肯完全放弃挣扎,她的心底仍留存着那个宣于重为她创造的美梦的影子……即便真实早已将之撕裂不堪,她却仍不肯将之完全埋葬。所以即便知道贺术砥说得没错,他们天生相似相合,却仍不肯就此将那一分仅剩的真实的期盼丢弃。
可是这样的或以可以说是有些病态的坚韧却让贺术砥更加爱她,无论哪个层面来说都更加需要她……先前被挑起的欲望本就未完全压下,这一番激烈的亲吻,无疑更是火上浇油。夕颜藕臂紧缠贺术砥脖颈,呼吸愈加火热急促。贺术砥亦将夕颜紧搂怀中,有力的手掌隔着衣服不断揉捏那两团柔软。
“嗯……”夕颜忽然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吟,轻张媚眼向贺术砥,双颊醉红。“砥……你是要在这里要人家吗?”
“怎么,怕了?”贺术砥答道,并未放开夕颜的唇。
“……未尝不可啊……反正我是妖后嘛……”
贺术砥唇角淡勾了一丝笑,然后亲吻渐浅,终是将自己克制。
唇舌分离的二人却没有立即分开相搂抱的身体,静静拥抱着,各自平息着欲望,依依不舍。贺术砥下巴贴在夕颜鬓边,目色似有沉吟,然后还是出口轻言道:“天冷,小心别凉着。”
夕颜闻之,唇边便漾出一朵美丽的笑靥来:“就知道你还是担心我……”随即抬起头来,望向贺术砥的容色正如一个极依恋爱人的女子,右手纤指轻轻摩挲着贺术砥的唇,娇语轻柔任性:“我们说好了,每日送信来……要亲自写哦,代笔的不算!”
贺术砥轻挑眉毛看着夕颜:“你要孤王写些什么?”
夕颜道:“写什么都好啊……”忽又朝贺术砥狡黠一笑,“能念出‘蒹霞苍苍’这类情诗的人,不会肚里这点儿墨水都没有吧?”
一直到目送队伍远去,贺术砥唇角的笑意都没有消去——这个女人!
…………
……
时节其实已算初春,可是纷纷扰扰的细雪却没有停,每到傍晚,就这般寂静无声的落下。夕颜半卧在温暖的禅房坐榻上听家庙的老方丈讲禅,身上盖着厚厚的毛皮毡毯,并不觉得冷。
安详宁谧的氛围被打断,一个婢女慌慌张张的闯入,几乎是滚倒在夕颜的榻前跪禀道:“王……王后不好了!北……北牧郡王带着兵闯进来了,要……拿王后!”
老方丈未动,夕颜也未动,周围的婢女们轻呼一声又赶忙镇定住。
夕颜向老方丈:“此劫如何?”
方丈长长眉须一动,似首次挣开眼睛,睿智精明,嘴角竟有一丝笑意,向夕颜:“王后之智,岂在话下。”
夕颜闻说,便也是唇边浮起浅笑来。又对老方丈道:“方丈方外之人不与俗事,方丈请歇吧。”
方丈站起,一个佛礼之后,便慢慢走出。
这边夕颜并不着急,命婢女们添香的添香,剪烛的剪烛,斟茶的斟茶。又命取来一件厚氅予她披上,却卧在榻上并未移动,就似等人。
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房外传来兵刃相斗的混乱声。又过了半刻钟,所有声音消下,一个男人推门而入。婢女们又是一声轻呼。
夕颜并未看来人的脸,只是稍抬了目望了来人衣着一眼——藏蓝衣袍不觉华贵,黑色大氅也尽是沉肃,金色腰带上的佩刀只剩刀套,刀握来人右手上,尚有鲜艳的血迹。
来人在禅房的中央站定,身后又进来了几双脚,然后未有停顿的分散开来,紧接着女人们的惊叫声和惨叫声就响起。
夕颜仍未动,甚至脸色亦未有变化。
直到禅房内完全静下来,始抬头望向那站在榻前几步远的男人。
那男人亦在望着坐榻上的夕颜。
双方的目中,都无丝毫色彩。
夕颜:“是为剪影儿?”
贺术碤:“为她们母子。”
夕颜点头:“你欲如何?”
贺术碤抬起右手,大刀指向夕颜面容:“我不会杀你。你曾对剪影做的,如今我要还给你。我会让你把肚中的孩子生下来,然后,”贺术碤目中泛起森森的冷狠:“让贺术砥从那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