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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葛愣了一下,随即又是哈哈大笑:“妹子爽快人!”一语便将‘姑娘’直接升级成了‘妹子’。“来,我们喝一碗!”
夕颜接过老葛递上的酒碗,也不矜持作态,仰头便喝。在众人略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喝光了整碗。放下碗时,脸上便是红扑扑的艳色。
众人大叫了声好,然后也纷纷干掉自己碗中的酒。
老葛一把抹掉自己嘴上残酒,高兴的对夕颜说道:“妹子果真也是豪气之人!若不是老葛我常年居无定所,便要认了你做妹子!”
旁边一人插嘴笑道:“你这话不通。认妹子和居无定所有什么关系?便是亲妹子也是迟早要嫁与他人不会与兄弟常伴,便是心里记着彼此,偶尔一聚也是美事。”
老葛听了,一想也是。随即便向夕颜又看来:“妹子你说吧!要是不嫌弃老葛是个粗人,咱们就认作兄妹如何?”
夕颜实在意外老葛这般干脆利落,可意外之余,也觉这大汉性格煞是可爱。便是笑语对其道:“小妹从来心向往之,哪说嫌弃?倒是大哥不嫌弃小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愚钝之人,那小妹可就要厚颜受下了!”
老葛听了,更是高兴,不觉又是哈哈大笑。
“我救了人,你倒做了便宜哥哥。”众人只顾自己一片热闹,倒是忘了一旁还有个人一直没有参与他们。这时听见贺二突然说话,一抬头见其正慢慢走来,那老葛便是尴尬的挠了挠头:“这个……爷,要不你娶了我妹子做老婆吧……”
“胡说。”贺二打断老葛,快速看了夕颜一眼。“不许拿人正经姑娘说笑。”
“这也不是不行啊……虽然我这妹子是宫里的婢女,但只要爷你肯开口向你家太爷……”
“老葛。”贺二皱眉再次打断了老葛。
老葛嘿嘿一笑,住了嘴不再说话。
夕颜听着二人这番对话,更是对这贺二的真实身份肯定下来。
这时贺二对夕颜道:“你别听你这便宜哥哥说胡话。这夜已经深了,冬儿姑娘你要不要稍作休憩?待天一亮,我们就送你回去。”
“其实不用劳烦贺二哥的,只要送我出了这树林,便是离国主秋猎大营不远了。要是因此耽误贺二哥的行程……”
“不会不会!我们也往那走!”老葛咋呼两句,看见贺二眼神,便又再住了嘴。
贺二这才又转回头向夕颜说道:“冬儿姑娘不必介怀,恰巧我们的收镖之人,也正在秋猎大营中。”
正说着,忽然一阵人声。远处便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出现,看样子,该是正朝这里快速赶来。
“嘿,速度挺快嘛,人也不少……不知道什么来头?”老葛说着,与众一起站了起来,看着人声传来的方向。
夕颜已经心里有数:肯定不会是追杀她的那些人,因为他们若是愿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先前就不会只派出几个人来围捕她。应该是伏家那边收到了茱萸的消息,以伏家的一贯行事,绝不会等到天亮,肯定便是立即就行动了。
果然才正想着,伏晟已一马当先出现在众人眼前。两方人马看清彼此之后都露出警戒神色,夕颜为恐双方误会冲突,忙快步上前向伏晟迎去:“阿兄!”
她身后的老葛一众立即都是一个意外。彼此一个视线交换后,看着夕颜回到了对方那里。然后那显然是为首之人跳下马来,冷目只打量了夕颜一眼,然后就直接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看其不似有恶意,众人也不好露出戒备。只见这人一直走到他们主子面前,然后行礼:“伏公之子伏晟,见过二王子。”
☆、第三十五章 我说,不可能!
除了那相对二人,所有人都是面上一怔。
接着周围那些伏晟所带之人便都立即单膝跪地齐声叩礼:“参见二王子!”
贺二,也就是二王子贺术碹,一摆手免了众人礼,便向伏晟微笑道:“好几年不见伏世子,伏世子倒是一眼就认出了我来。”
伏晟不卑不亢:“二王子人中龙凤,气质超群,伏晟不敢忘。”
贺术碹只是淡笑:“伏世子谬赞……伏世子怎会出现在这里?”
伏晟闻之,便回头看了夕颜一眼。
夕颜会意,再走上前来。这一次,依足了礼数向贺术碹问礼:“伏夕颜,见过二王子。夕颜先前冒犯,还请二王子原谅。”
贺术碹看着低头行礼的夕颜,眼中讶色闪过:“你是伏公贵女,六王子的嫡妻伏夕颜?”
“是。”夕颜回看贺术碹,微笑回答:“先前夕颜不知二王子身份,所以隐瞒了自己……”
贺术碹闻言,心下已是了悟:既是伏公贵女,又怎会深夜独自一人身陷这树林被野狼追击。听说伏家正扶植六王子与三王子相争……那么此女和伏家世子以这般情状出现,便必定是先前发生了一些缘故。这女子自知自己身份敏感,虽得他所救,但也不敢轻易以实话告知——乃知封家势力何其广,又怎知他们不是封家一派?
想到此,贺术碹便对夕颜道:“贵女无需介怀……我理解。”
夕颜早是明眸一闪——此人果然心思如发,一旦清楚了她的真实身份,那么其他的事他便也立时心如明镜,不用他们再多费一词。就此心性,远在贺术础之上或也不输贺术砥,只是未知他缘何无意权势呢?
众皆知:二王子为宫婢所生,稍长三王子半岁。自小,喜文墨,喜乐理,喜武学,就不喜权势。因而从九岁起便常离宫游历,至十二岁,已是少回王城。国主贺术敦遥对其听之任之,提起此子,便是摇头称闲散老二。这些年来无论三王子与封家如何坐大,他都不曾置一词。偶尔回王城一趟,也只是去王宫问个安然后住几日就又消失了踪影。随着年岁再长,便是更难露个面了。
据说七八年前国主曾试图以赐婚留其定居王城,岂料新郎根本不现身,事后还向其父涎笑说:有这事儿?儿子怎么没有听说?可是父王,你说儿子这浪迹天涯呢,带个女人多麻烦?其父说:你个不孝子,上不养父母下不传子嗣!这边:哎?不是有兄弟们吗?或者……父王你辛苦辛苦再生几个?国主对此油盐不进之子彻底无语,自此放任不再过问。
众皆说二王子等同流放,但夕颜却有不同看法:王嗣天生都有义务,国主却放任其海阔天空,这又难说不是一种宠爱方式。只是,他既看遍世间,便该知这凉鄍是如何广大,便该知那位置意味着什么……却为何仍全无在意呢?不争、不夺,只做他的闲散逍遥人,便是他要的一生吗?
在告别了贺术碹一众,跟伏晟回去的路上,夕颜一直在想这个奇怪的二王子。听见伏晟在旁交代她说今后会让茱萸以侍女身份伴她身侧寸步不离。夕颜对此不置一词,她更关心那批杀手的来历:“何人所为?贺术砥?”
“若是贺术砥,你还能有活命?是甄氏。”
“甄蝶云?!”夕颜当真意外了,“为何?”
“就只为那日之事也足够那妒妇将你千刀万剐了,还用说你们前怨未了,你又辱她于堂上。”
那日之事!夕颜不料伏晟会提此事,当即怒火中烧:“伏晟!”
伏晟扫视夕颜一眼,不为所动:“何须恼怒?贺术砥以为自己此离间法高明,未料更是将自身暴露。你有没有想过那时贺术砥为什么要借甄氏之手来除掉你?既然已经要你死,何必还要演一出红杏出墙有辱自身的戏码?此次又借他生辰给你和六王子之间来了个釜底抽薪……他明知道就算如此也不会打破六王子和伏家的联系,那么他此举,难道就单纯的只是要你和六王子受辱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出自一个男人的嫉妒。而之前的红杏出墙戏码,又是不想令你恨他。”
“不可能!”夕颜一口回绝。
“为何不可能?贺术家的男人情短且淡,你不是不知。但贺术砥宠你,两年不曾有断。若他当真要一人死,便是要那人死在面前才是放心。为何独是将你沉去琉璃湖不愿亲见?若已无意于你,便是再见也该无动。为何却是屡次接近?贺术砥其人,还不至于会将一个女人视作威胁而心计谋之。”
“我说了,不可能!!”夕颜再次大声说,拒绝这种说法。
“甄氏久在贺术砥身旁,便是察觉了此缘由,才是有了这一次暗杀。”
“你不要再说下去了。”夕颜不再发火,而是冷冷的说。
“我们的意思,既然贺术砥是真的对你有意,这便是他一个软肋。有你,便能乱他心智,便能让他做出不常做之事。对于强智之敌,强攻不如令其自乱。”
“伏晟。”夕颜转头看着伏晟,言语如冰:“我说:不要再说下去了。”
“为什么不要说?”伏晟也是一反常态的固执多言、步步紧逼,“为什么就怕听到贺术砥对你是真心?因为你已经对六王子动了心吗?还是因为你怕自己已死的心又活过来?”
伏晟毫无间隙直截了当的逼问,终于逼得夕颜再控制不住情绪,朝着伏晟暴怒大喊:“如果贺术砥对我是真心,那为什么要我死???”
伏晟竟也跟着大声:“因为国主对宣于家忌讳!贺术砥怕自己再继续下去会不可自拔,你终要成为毁了他的那个人!对此威胁,还是趁自己下得了手的时候除去!!”
“我说——不可能!”夕颜对着伏晟的脸大喊。
两个人的脸色,都是铁青!
☆、第三十六章 回我身边
二王子贺术碹在第二日的傍晚才带着老葛等来到秋猎大营,因为他的意外回归,国主贺术敦遥兴致相当高昂,当即决定将此次的秋猎活动延长数日。理由便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碹儿你已几年未归,这次就陪为父多活动几日吧。
二王子自然明白其父又是在责他不孝,呵呵淡笑几声,当下答应。
于是大营中又立起一座王子营帐,以鹤为标识,意闲云野鹤。
除大公主贺术碄外便是贺术碹为长,所以众王子公主都应按礼来向其见礼。其他众人不用多说,单是与贺术础。毕竟贺术础出生时贺术碹已六岁,贺术碹虽是见过襁褓中的贺术础,但于贺术础来说——兄弟两个算是头次见面。
于贺术础的眼中:贺术碹其实长得与贺术敦遥颇为相像,但感觉较为斯文,气质也极潇洒飘逸。身上不喜繁重装饰,倒更显洒脱。尤其那双瞳色较深的细长美目,或许是因为看遍世间千态的缘故,总觉似能看透人心……其形其貌,都叫贺术础艳羡。
而于贺术碹眼中呢,贺术础如淤泥莲花,纵是周身都被贺术敦遥所赐锦衣珍宝包围,也难以掩盖其一身的纯净之质。且那如女子般秀气的相貌,稍显纤弱的身材,置此子于争权之巅……贺术碹心下对其是怜。
而又观那身旁之伏夕颜呢。昨日她只是寻常打扮,亦未施脂粉,便是显得清丽脱俗、娇俏可爱。今日换了一身正式的装束并精致的妆容,美亦美矣,艳亦艳矣……却是失了那份动人的灵动。
外间传伏氏强势,亦传夫妻二人恩爱非常。可是以他观之,皆不尽然——非是伏氏强,而是贺术础懦;虽二人面上亲昵,却毫无眼神甜蜜。且昨日伏氏才遭难,何以今日贺术础神态竟无半分有异好似不知此事一般?今日是不曾闻外间有说六王子妃事故之事,但若是当真恩爱夫妻,又岂会不知?
兄弟相聚,自要把臂相谈。贺术碹与贺术础交谈其间,众人只是偶尔插话,夕颜更是不曾上前——甄蝶云暗杀之事无凭无据更无法牵扯贺术砥,若将此事闹到国主面前,以国主的多疑反可能落个嫁祸之罪,既如此,此次便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