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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本姓秦,身份也不算太不堪,是个七品官儿的女儿,但是只是庶出,她的亲弟弟,便是秦婉的父亲了。
置于楚恒与秦婉这对表兄妹为何没走到一起,主要便是因为秦婉的出身太低,配不上身为小侯爷的楚恒。
待到秦婉另嫁之后,楚恒才发觉,他一直割舍不下这可人的表妹,在药罐子表妹夫身体每况愈下之时,楚恒接着探亲的机会,便暗自与秦婉私通。
至于林玉娆,自然不是楚恒的种,要知道,楚恒与秦婉发生第一次关系之时,便已经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林家也是小门小户,在次子撒手人寰之后,仅生了一个女儿的秦婉,自是过不顺当,没多久便带着女儿,被休回秦家。
这正遂了楚恒的心思,自那之后,探亲的次数便多了不少。这些,秦蕴宁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懒得管而已。
想着那种腌臜人居然与自己同姓,虽说并没有实质的关系,秦氏还是有些犯膈应。
到了锦岚居,秦氏正在用燕窝,见楚芙瑶来了,便笑着让她坐下。
楚芙瑶仔细打量着秦氏的脸,大抵是天生丽质的缘故,秦氏从不用那些铅粉之流的物什,素日里用的香粉,也是取了院子里的牡丹白芍,精心熬了鲜花汁子,混了珍珠粉才制成的。
秦氏用的香粉,这法子是从宫里流传下来的,女眷自不会轻易将它传人。以前的老侯夫人倒是知晓,但是绝不会纡尊降贵将此事讲给一个妾室,所以老太太自是不知,素日里用的也是回妍堂的脂粉,里面掺了比例不少的铅粉。
“母亲,这香粉是您自己制的么?”
楚芙瑶倒是好奇的很,上一世,她对这些小物件不感兴趣,等到真正想要了解时,倒也晚了。
那时林玉娆早就得了牧恒之的欢心。离了侯府,楚芙瑶便再也不是那个尊贵的嫡小姐了,连回妍堂的铅粉都用不上。
“自然不是,掌管中馈已经不得闲了,哪有空子做这些事?这都是忠心的家生子,在郊外开了个别庄,专门饲花。等到季节,在做出一年的香粉,送到各府。因身契都在手里握着,他们自是不敢有二心。”
闻言,楚芙瑶点头称是。这香粉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是在这些东西里面动些手脚,对女子的损害极大。
“那母亲,这方子你可要交予我,不然我可不依!”
楚芙瑶娇嗔道,一双凤眼亮的厉害,樱唇微微撅起,孩子气十足,也只有在秦氏面前,她才能真正放下防备,只当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第五章
秦氏佯装恼怒的戳了一下楚芙瑶的额头,看到红冉手上端的木盒,倒也提了兴趣,不知老太太会拿什么东西给芙姐儿。
“你这丫头,从祖母那儿顺了好东西回来,现下又要讨我的法子,真像个破落户儿,什么东西都往怀里揽!”
楚芙瑶听出秦氏话里的笑意,不由也高兴起来,想着这几日便是楚恒回来之期,她那劳什子的姐姐,恐怕也一道来了吧。
侯府嫡长女,从林玉娆一进门,那个长字便被取了,楚芙瑶心里不痛快,自然更不能让旁人痛快了。
“母亲偏爱取笑我,今年人家都十二了,在不知晓些法子,以后是要闹笑话的。”
说着,对红冉招了招手,取了盒子,将里面那套和田碧海棠的头面拿给秦氏看。这东西也算好的,样式素雅大方,虽不是时下正兴的款,带出去也不失分寸,是老太太那里难得的好物件儿。
秦氏看过,眼中也算闪过满意之色,楚芙瑶暗想,这次母亲应该不至于再和祖母闹成那般,以至于以后的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东西不错,只不过你现在还小,等到明年再使吧!至于那方子,我也不必特意交予你,将那些家生子收了即可。”
大乾王朝对女子的约束并不很严,世家女因添妆时,总会得两间铺子,所以也不少人出外亲自打理,但在秦氏眼中,此非正道,万不可因蝇头小利而失了世家女的身份。
这一点,楚芙瑶也是深以为然,上一世,林玉娆成日出去抛头露面,铺子因点子不错,先前倒也生意兴隆,但她一女子,到底没有经营之计,最后也只得草草收场,现在看来,要不要让她赔的血本无归才好呢?
“还是母亲对芙儿最好,先行谢过了。”
故作模样的福了福身,那副机灵的样子,让秦氏笑意更浓,这个侯府,也就女儿是她上心的,其余人、其余事,不过是摆设而已。
想着楚芙瑶今年也十二了,中馈之事也应让她学这些,要不然以后嫁了人家,别再说侯门女不通事,委屈了她。
“就你讨巧儿,赶明个儿便跟我学学掌家之道,省的以后手忙脚乱。”
楚芙瑶笑着应了,其实她倒是不必学的,前世里,一直到牧恒之未成相的前一年,府里仍是她打理的,林玉娆看着不服,到底也只是个妾室,说不上话来。
不过这一世到底也不能让人识出破绽,所以该学的,仍是一样不差。
这时候,男子通六艺,不止文采琴棋书画,连骑射也要顶好的,要不然世家女断不会择一个无能的丈夫为偶。楚芙瑶因林玉娆算计,与牧恒之有了勾连,这才嫁了个不通骑射的阴险小人。
世家女要学的东西同样不少,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也要选一个拿得出手的,上一世,楚芙瑶的琴技极高,奈何曲高和寡,闻其音,知其人。不少官夫人都认为这是个傲气的主儿,事实上,也是这样没错。
这一世,楚芙瑶倒想钻研画技,好歹先前学时,功课都要过关的,要不然现在改选,还真是苦不堪言。
“母亲,芙儿想学画,您看如何?”
楚芙瑶撒娇似的捧起茶汤,对着秦氏敬了过去,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闻言,秦氏倒是吃了一惊,忙问道:
“为何?琴艺尚未精通,怎么又想起学画了?”
秦氏怕女儿定不下性来,她的琴技虽说不错,但远不到顶峰,没了出彩的地方,将来让人诟病的话,如何是好?
“母亲,芙儿省的。”
说着,便贴着秦氏耳际,悄悄道。
“不信母亲可以考考我,只不过需摒了下人,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秦氏皱眉,以为楚芙瑶仅是说笑,但教导她,也确实不需要一帮婢子在侧,看着也不好看。
“秦嬷嬷,去将我的鸣凤琴拿来,我现下要好好教予她!这才什么年纪,居然开始不知天高地厚起来!”
闻言,房内婢子心中以一惊,知道主母此刻是生气了,见到秦嬷嬷示意下去,纷纷福了身,赶忙退去。
等到秦嬷嬷将鸣凤琴取来,屋内便只有母女二人。
细看这鸣凤琴,桐木制,造型端驻浑厚,面宽而扁,项、腰作连续四弧龙池与凤沼作三连弧形。池内纳音微隆,琴首正面镶嵌椭圆形玉雕“翔凤”为饰。
漆色断纹,以木轸,玉雁足,红木岳山,月白钧窑瓷徽等物为琴材配件,龙池上方刻楷书‘鸣凤’,龙池两旁刻行书铭文“朝阳即升,巢凤有声。朱丝一奏,天下闻名。”四句。
“好琴!”
楚芙瑶叹了一声,上一世,她只用过此琴一次,便被林玉娆给毁了,这是秦氏嫁妆中较为重要的一份,也是将来要留给她的。
轻触琴弦,楚芙瑶低声道:
“母亲,芙儿先假意谈一曲,您装作呵斥,以琴曲警醒儿,届时我才好真心弹奏。”
还是那句话,锋芒太露并非好事,前世的亏,楚芙瑶可不想再受一次。
秦氏并未说什么,表情淡淡,她不知女儿为何变得如此猖狂,世家女有傲骨是好事,要是傲气外露,便成灾祸了。
素手拨琴,七弦微颤,灵动的手法,倒是比先前好的不止一倍,但入耳之音,却略显浮躁,秦氏一皱眉,刚想呵斥,又想起楚芙瑶说的话,忍了下来。
一曲高山流水,并未得其中精髓,闲适流于表面,倒显得太过虚浮。
“这就是你的水平?”
秦氏的气性倒也少了,按楚芙瑶所说,这若是她有所隐藏之后的程度,倒也比先前强上不少。
“还望母亲指教。”
楚芙瑶低头,再弹一曲阳春白雪,手法未变,但动作之间的衔接,倒比先前还要巧上许多,万物知春,和风涤荡,凛然清洁,雪竹琳琅,其中四意皆被奏出。秦氏闭目,倒也微微点头,如此琴技,比她也不遑多让。
只是为何,在一日之内能提了如此大的幅度,且曲子里透着的悲凉,让她也忍不住心酸。一曲方毕,楚芙瑶倒也没忘了正经,赶忙道:
“母亲好琴技,女儿自愧不如,不过这画,定是要学的!”
说着,她真朝向秦氏跪了下来,贝齿轻咬樱唇,明明模样还稚嫩的很,但眼中的坚定却也不能忽视。
“罢了罢了,既然你主意已定,他日可别后悔!”
虽说不明白楚芙瑶因何学画,但女儿琴技有成,又知晓韬光养晦,秦氏自然是高兴的,也便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自当不悔!”
到最后,秦氏便将鸣凤琴交给了楚芙瑶,说道:
“你既欲学画,琴技也不可荒废,此琴收着,当个警醒。”
周围丫鬟嬷嬷,早就进来了,都以为楚芙瑶真的技艺不通,但因秦氏管教的好,倒也没有碎嘴的。
从锦岚居回到漪澜园时,青涯捧着鸣凤琴,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出了差池,刚进了屋子,连口热茶都未喝上,蓝羽便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看着她毛躁的样子,楚芙瑶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等到日后再调教也不迟。
“何事如此惊慌?”
蓝羽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悄悄打量着楚芙瑶,见她没有训斥的打算,这才安下心,想着以后定不要这般莽撞,才开口道:
“侯爷回来了,还带着表姑奶奶和表小姐。”
楚芙瑶握杯的手一紧,心道:终于来了。
“父亲回来了,做女儿的哪能不去请安?可是回了锦岚居?”
楚恒平日里应该还不至于失了分寸,再者说,秦婉一被休之人,身份上也不光彩,只要是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女子丢了份儿,不过在楚恒看来,正妻之位不能许,媵的位置总成了吧?
而秦婉带来的林玉娆,自然便因为楚恒的大度,成了永平侯府的长小姐。
楚芙瑶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眼中的嘲讽藏着极好,正主儿来了,她作为侯府嫡小姐,怎么着也要帮她们安顿安顿才是。
刚从锦岚居赶回来,现在又着急忙慌的回去,好歹楚芙瑶心中有数,料着楚恒便是这几日回来,才没有太过吃惊。
到了锦岚居,看着一个容貌俊雅的男子端坐于主位之上,着暗红锦缎纹绣的袍子,头戴羽冠,眉目生的极好,只是其中的一丝阴郁,破坏了整体给人的感觉。
楚恒身上虽带着旅途的疲惫,但也没有风尘仆仆的模样,想来也是,携美同游,岂不快哉?
“父亲,芙儿给您请安。”
楚芙瑶一福身,低垂着眉眼,少女精致的五官,看上去分外乖巧,让一向不喜她的楚恒不由挑眉,觉得女儿乖巧了不少。
“芙姐儿近来如何?可想爹爹了?”
大抵是亏心事做的多了,楚恒想要弥补一番,便与亲热楚芙瑶亲热起来,轻拍这女儿的小手,那明眸善睐,看上去倒比玉娆那孩子生得好。到底是自己亲生的,楚恒对楚芙瑶的心,在一开始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