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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瑶皱了皱眉,方才忍住转身离去的冲动。
这秦婉还真是个分不清深浅的,自己身子不好,不知道好好调养,尽弄些狐媚子手段,真真是上不得台面。
几个丫头见楚芙瑶来了,赶忙通报一声。
“大小姐来了。”
楚芙瑶听得里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见到着烟云蝴蝶裙的林玉娆走了出来,头上戴着金累丝红宝石步瑶,这一身打扮倒是不错,但楚芙瑶还看不上眼。只不过,这步摇倒是眼熟的紧,好像是老太太赏的。
“玉娆,表姑母身子可好些了?一得消息,我便着急忙慌的赶来了。”
楚芙瑶说着,眉目间还带些愁色,仿佛真是担忧极了那般。上前握住林玉娆的手,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芙姐儿有心了,我娘虽说未好利索,但也比先前强上不少。”
林玉娆倒不知楚芙瑶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她也未重生过,且只有十三岁,自是信了,倒忍下楚芙瑶今日与自己素日近似的穿着打扮。
“红冉,快将老参拿上来。”
红冉将盛着老参的檀木盒子交予一旁的丫鬟,楚芙瑶又拉着林玉娆细细嘱咐:
“这老参是母亲特地为我准备的,从长白山那边运来的,虽说算不上什么稀罕物儿,但府里也就我与大哥那儿才有些,拿来给表姑母补身子,玉娆千万不要推辞。”
楚芙瑶又在不经意之间提了提楚青宋,见到林玉娆眼中微微有些波澜,心中倒是爽快不少。林玉娆也不必非楚青宋不嫁,只要她闹出些事来,将来再嫁与牧恒之,当真是有趣极了。自己当年因不贞为世人诟病,牧恒之偏装着一副情深模样,可谓是恶心至极。楚芙瑶知晓,这男人心中是厌恶极了自己,但因着要钳制江南清贵,这才忍了下来。
但是,如若林玉娆也带着不干不净的事儿嫁给他,不知道当年相府中的独宠,还会不会有了。
“那我就带母亲谢过芙姐儿了。”
林玉娆倒也没有推辞,楚芙瑶不可能在老参上下毒,且这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好物儿,林玉娆便不客气了。
甭看林玉娆长了一副清新淡雅的模样,但实底下却是个眼皮子浅的,见了什么好东西,总是忍不住据为己有,一如楚芙瑶的嫡女身份。
“我可否进去看看表姑母?”
隔着帷帐,倒是什么也看不清,楚芙瑶这才提议。
“不行!”
本想着不过是心火郁结,有什么看不得的,但见林玉娆的反应着实奇怪,仿佛是怕楚芙瑶发现什么一般,目光也有些躲闪,莫不是,秦婉出事了?
林玉娆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了,自己的态度,太过激动,反而容易让楚芙瑶看出些什么来,赶忙辩解道:
“我娘现下身子不好,要是过了病气儿给你,那就不好了。”
不解释还好些,一解释,更是显出有鬼,楚芙瑶面上倒是没露出什么破绽,没坐上一会儿,也就告辞了。
回到漪澜园,她不禁疑惑起来,到底生了什么事,林玉娆为何不让自己见秦婉?仔细回想上一世的事情,秦婉有一阵子确实是闭门不出,连楚恒有意探望,都给拒之门外。对外便道身子不爽,为何呢?
自己手上这几个丫鬟,虽说不错,但毕竟年纪轻,做事难免有些纰漏,倒不如让母亲去查查,说不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过她可记得,秦婉闭门不出的日子,也没有多久,不过一月,便出来的,而且并没有什么异样,所以,如果要行动的话,可是要抓紧了。
想到此处,楚芙瑶便也不想耽搁,直接便去了锦岚居。
秦氏现下有了身孕,虽说操心不得,但是中馈之事还是没有放下的,楚芙瑶在一旁帮衬,倒也应付自如。
“怎的急急忙忙的就来了?”
秦氏倒是心情不错,想着秦婉那个贱人现在因着莺歌燕舞卧病在床,她心里就痛快,楚恒那个男人,秦氏早已不抱希望,她现在就盼着自己的这几个孩子好。
“这不是想您了吗?”
楚芙瑶轻笑着撒娇,先前走得太急,倒有些喘了,端起翡翠斟好的碧螺春,轻啜一口,这才觉得舒服些。
☆、第十四章
看着女儿这幅模样,秦氏也不由失笑,她倒是不相信,芙姐儿只是因为想她,便如此匆忙的跑到锦岚居,定是有些别的事。
笑着摒退了房内的丫鬟婆子,秦氏端起牡丹花露轻啜一口,这才问道。
“到底有何事,怎的如此匆忙?”
听到秦氏发问,楚芙瑶本就没有隐瞒的心思,如今便将秦婉的异常举止交代了清楚。
“母亲,您说她闭门不出是为了什么?心火郁结,那也不至于连看都不得看上一眼吧?莫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闻言,秦氏亦是缓缓点头,以秦婉的性子,怎么可能安心待在似锦园,难道真是病的厉害?但若真到了此种地步,为何不知会楚恒?
所以,这见不得人是真,心火郁结,恐怕为假。
“这事我晓得了,你也不必多操心,我看你女红还不错,但是画技可不要落下,要不然便让你先生笑话了。”
秦氏知道自己女儿聪颖,但却并不想让她现在将心思全部投注在内宅之上,这样的女子,怕是将来嫁到夫家,也不会好过。
见到秦氏已经上心,楚芙瑶便放心了,自己母亲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由她出手,秦婉的日子恐怕又会添了几分艰难。
“女儿省的。”
见楚芙瑶今日未梳那双丫髻,反而用碧玉簪子将鸦发绾上,到更添几分雅致。当年那个团子似得娃娃,如今一晃眼,也是长大了,变成如花似玉的少女。
一家有女百家求,在秦氏眼中自家女儿便是最好的,何况,楚芙瑶在这京城贵女之中,无论身份品貌,都是拔尖儿的,将来求亲的人,大概会踏破门槛。
“再过几日,你舅舅家的表哥便要过来,你去见见也好。”
看着秦氏平静的面容,楚芙瑶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见表哥?
怎么感觉带了些别的意思?
她今年已经十二了,虽说要等上几年才能议亲,但听着秦氏话中的意思,怎么像让她与表哥联络感情?
楚芙瑶狐疑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却也没能从秦氏脸上看出些什么,只得作罢。
“知道了。”
说起这舅舅家的表哥,楚芙瑶倒是不大喜欢的,秦容与,一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少年。男生女相,漂亮的不像话,正因如此,他从小便养在江南,只是逢年过节才回到京里。
但在楚芙瑶的记忆中,确切的说,是上辈子的记忆,秦容与真真是全然不愿面对的回忆。这个男人,将她所有的创口都曝露在人前,即使自己真的做错了,坏了江南清贵的名声,但也不至于被贬低到了尘埃里面。
他并无坏心,楚芙瑶倒也不记恨,只不过心中还有些别扭罢了。
说到底,还是她不争气,抹黑了江南清贵的名声,才让牧恒之在朝堂上做大。不过,这一世,定是不会了。
记得牧恒之是在自己及笄那年中的状元,之后,只用了七年的时间,便坐稳了丞相的位置,其中,永平侯府出力不少,自己也是拉了秦家的后腿,要不然,凭秦容与的才学,倒是可以与牧恒之一较高下。
楚芙瑶回到漪澜园,倒是开始思索起来。这一世,秦家现下如日中天,虽说并没有封爵,但世家大族也不看这个,凭借的是族内的人才。秦容与虽说性子不好,但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对上牧恒之,必然不会吃亏,想到这点,即使楚芙瑶再不喜欢这个表哥,与之交好也是必要的。
翌日,漪澜园内,一女子负手而立,穿着极为简单,素色的散花裙,檀木簪将一头青丝绾上。细白的玉手中,拿着《孟子》,看着一旁坐在石凳上的少女,一脸朽木不可雕也的模样。
“你说说,四端为何?”
黄苑看着楚芙瑶,这少女倒是灵秀,见其作画便可知晓一二,一手簪花小楷极为漂亮。但到了四书五经上头,便是有些薄弱了。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
听了黄苑的问题,楚芙瑶舒了一口气,只是四端的话,她还是清楚的,要是些旁的,便说不出个所以然,实在是四书五经太过没趣儿,倒还不如些诗词列传之类的。
“亏你还记得!”
黄苑哼了一声,倒也没有太过为难楚芙瑶,虽说自己只是个教画技的先生,但是女子才学也是不能差的,这才多多提点着楚芙瑶。
“今日我便教你工笔画中的勾染,你的书法如今已经不错了。”
说着,便将宣纸铺在石桌上,先用墨线双钩白描后,取一只羊毫笔蘸色,一只沾清水。设色时颜色很淡,黄苑便多染了几次,将花、叶内侧的颜色以清水笔推染至边缘。
看着纸上呈现的花朵,楚芙瑶是真心叹服,照着黄苑先前的动作,也试了一次,只是不得要领,将刚刚描好的画弄花了。
不得不说,黄苑真是个不错的老师,见楚芙瑶做错了,便悉心指点,重新又勾染一次,这次,她的动作便看的清了。用清水笔推染时,力道要适度,如若过度,便需要重新蘸色。
练了一个晌午,总算有些进展,起码能看得出楚芙瑶画的是花了,而不是乱七八糟的一团。
黄苑走后,楚芙瑶还是没再练画技了,而是捧起《孟子》,开始苦读。倒不是说她想博一个才女的名头,只不过这些粗浅的,还是要知晓的。
仍记得上一世,她可真是个大小姐脾气,不止对诗书一窍不通,还瞧不上林玉娆成日里吟诗作对的那股子酸气。
楚芙瑶怎的忘了,她的丈夫,便是赫赫有名的才子,能不喜欢满腹经纶的才女吗?偏偏她醒悟的太晚,到死之前,才明白所有的海誓山盟都是假的。
其实有才华又怎样?
成日里像林玉娆那般卖弄的,反而是跌了身份,牧恒之这人,对谁都称不上真心,和他能过一辈子的,怕是只有权力了。
现下,楚芙瑶如此努力的学习诗书,倒不是为了牧恒之,亦或是与林玉娆争个高下。只不过,秦氏也是才女,自己不能让母亲落了个教女无方的名头。
到了晚间,草草用了碗茯苓燕窝粥之后,楚芙瑶便又去了漪澜园,跟秦氏学习中馈之事。
其实近日来,已经说不上是学习了,前世里的经验,让楚芙瑶对掌管中馈一事,端的是得心应手。秦氏看了,也是放心的很,再者说来,她腹中还有两个月的胎儿,不得不小心些,万万不得如此操劳了。
“母亲,似锦园那里到底怎么了?”
楚芙瑶倒是对秦婉上心得很,对这母女,楚芙瑶恨不得将其连根拔起,省的污了眼睛。偏生还有老太太与楚恒护着,这才不好动手。
至于下药,在侯府中,不是开玩笑吗?所有的吃穿用度,何时何地,都是记录在册的,想下毒,根本没机会,除非是那种极罕见的药。
闻言,秦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明艳的脸上到透出罕见的高傲。
“还能怎么了,自己作的呗?”
听到母亲不屑的语气,楚芙瑶也知道,秦婉怕是又弄出什么幺蛾子了,但是应该并不严重,否则,也藏不住了。
“母亲,您告诉我吧!”
楚芙瑶撅着红唇,拉着秦氏的手臂撒娇。秦氏无法,虽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