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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似乎就在身后,伊利斯知道快被追上了,便撤了刀,不再管我,从马鞍旁拿起弓箭,往后放箭。
趁他放松了我,我一边紧紧地抓住马鬃,一边回头,从他张开的双臂下,往后望去。
月光照着奔驰的三骑人马。
娘亲骑马跑在中间,长发飞扬,裙裾翻飞,美丽的脸氤氲在月华里,宝石般的紫眸,映射着专注与冷狠。
在她的两边,奔驰着我的两位父亲。
左边是我最爱的爹爹,他满头细小的麻花辫在沙风里乱舞,月光衬出雕刻般的五官,微带鹰勾的高鼻透着野性与不羁。
右边是萧辰,他的玄青绣金大氅在风里猎猎翻卷,高耸的眉棱逆着月光,更显出眼神的深沉与冷冽。
两位父亲将母亲护在中间,三骑马疾驰如电,御风腾云,扬起的沙雾在月光里,宛如漫天飞雪。
母亲绝美的容颜,不论与旁边哪一位父亲,看上去都非常般配。
长大以后,我才慢慢搞清楚了母亲与两位父亲之间的阴差阳错。
原来我的名字,语晖,不仅承载着母亲与爹爹的情缘,也承载着母亲与萧辰的情缘。
许多年前,萧辰在一次南侵战争中,用火攻之计,将一名叫做“夏语晖”的将领,烧死在芦苇荡。
正是这一事件,将母亲带到了萧辰的身边。
那一晚,银色的沙雾里奔跑的三骑,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绑架我的伊利斯,大约也被那样的一幕所震撼,拈弓搭箭之后,愣了片刻,才一松弓弦。
连珠射出的数箭,有如流星追月,箭箭凌厉,分别向三人掠去。
由于他愣了片刻,三人都有准备,爹爹和娘亲舞起宝剑,萧辰抖起长枪,将射来的箭矢纷纷拨开。
伊利斯也是一流射手,在他们拨挡箭矢的时候,很快又扣了几枝利箭在弦,疾风闪电般向三个方向连连射出。
“舒雅——”
“媚烟——”
两个父亲急痛的惨呼传来,我心里咯噔一下。
不好,母亲中箭了!
几乎在同时,爹爹的声音响起,“你照顾她,我追儿子!”
我回头看去,萧辰已经滚鞍下马,飞掠向坠马的母亲,将她接在怀里。
爹爹的身形贴在马背未动,继续策马追上来。
我们两骑马很快远离了萧辰和母亲。
茫茫沙原上尘雾飞腾,犹如一幅幅银纱薄雾。我看见萧辰抱着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朦胧。像是一卷拉开的画幅里,最淡远的墨迹。
多年以后,父皇给我讲述过这一幕。
那晚,母亲身中两箭,仰身坠马。
第一时间从马身飞跃而下,去接住母亲的,是萧辰。
爹爹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便继续策马追击,只留下一句,“你照顾她,我追儿子!”
两位父亲都深爱我的娘亲,但那晚的表现,为何如此不同?
我想了许多年,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究竟在那电光火石间,爹爹出于什么想法,作出了选择。
我永远不得而知了。
总之,爹爹选择了我,几乎不曾犹豫。
萧辰选择了母亲,更是毫不迟疑。
那晚,萧辰滚鞍下马,将母亲紧紧抱在怀里,放在沙地上,俯身察看她的伤势。
两支箭矢都深深插进母亲前胸,鲜血倾流如瀑,染红了胸前大片衣襟。
“天啦,舒雅……舒雅……”他不断抚摸着她,满手沾了粘稠的鲜血,眼里全是彻骨的恐慌。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慌乱,在人们印象中,他一向是刚冷而镇定的。
“辰……”她虚弱地呼唤他,颤抖的手抚上他的面孔,不知为何,她被月光浸润的娇颜漾起一丝笑容。
萧辰赶紧抱起她,她却抓住他的衣襟,“快去救儿子,别管我……”
“有他,没问题的。”他不由分说,抱着她上马,“我要赶紧带你回去找军医,不然你会死的!”
“不,不,辰,去救儿子。多一个帮手,把握更大。我死了也没关系,那是……那是我俩的孩子啊,也是你唯一的儿子……”
她在他怀里虚弱地哀求,颤抖的手攥紧他的衣襟。
他在马上抱着她坐好,扶她靠在自己胸口,听了她的话,心中一阵绞痛,突然厉吼起来,“傻瓜!儿子又如何?舒雅,在我心中,儿子、母亲、妻子,全都没你重要!舒雅,我爱你爱得都要发疯了,都快要发疯了,你知不知道!”
她靠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胸腔深处,翻腾着无尽的爱恋、痴情、痛楚、悔恨,狂暴的激情让他整个灵魂震荡、燃烧。
他拼命地策马飞奔,怀里抱着此生爱得最深、伤得也最深的女人。
有灼热的泪水,从英俊深邃的脸孔滑落,一滴滴落在她的头顶,顺着额头,鼻梁,渗进她嘴里。
千里月明,大漠莽莽,风暴在呼啸,眼前是滚滚沙尘,在月光里飞扬、弥漫,像一波波海Lang推涌开去。
隔着泪眼,隔着尘雾,一时之间什么也看不清。
只是感觉怀里的身躯一点点冷下去。
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搂抱着她腰身的手,已经被鲜血浸透。
“舒雅,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他不断对怀里的女子呼唤,沙风掠过耳畔,呜呜咽咽。
“辰……”她凄迷地呢喃着。
“我在这里……”他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
“如果我死了,替我照顾父汗,儿子和夫君。”她声音里并无哀伤,只是深深的宁静,“除了你,他们三个是我最爱的人……我把他们……拜托给你了……”
“你不会死!不会死!”
“答应我,辰,答应我……”
“好,好,我答应你,不要再说话了。”
“辰……能死在你怀里,我觉得好幸福……”
那一刻,他从肺腑间爆发出悲绝的狂吼,狂暴的吼声在沙原上震荡,沙尘纷飞,风暴劲啸,沙粒翻卷着像一缕缕断魂在哭泣。
他将枪尖倒转,从后面狠狠戳着马臀,让马匹飞奔的速度更快,风驰电掣般掠过,带起漫天弥地的沙雾。
在萧辰带着母亲赶回去的时候,我们这里还在激烈的追逐着。
我不断回头,看见爹爹专注而凶猛的目光,穿透月色,紧紧盯着我们这一骑。
伊利斯的箭矢无论多么劲疾,都被爹爹的利剑拨开,黑色的箭矢在爹爹周身纷飞坠地。
“晖儿——晖儿——”
我听见爹爹在呼唤我。
我就知道,来追我救我的,一定是这一位父亲。
终于,爹爹的马匹接近了,一道匹练般的剑光,划破呼啸的风沙,袭向伊利斯的背部。
伊利斯抱着我侧身转体,直接拿我去挡剑。
我只觉眼前白光耀眼,刺骨的寒气透过风沙从头顶直贯而下。
☆、番外之语晖(5)
(断更了一天,今天这章增加到四千五百字哈。本文大概还有两三章就结束了。有位亲告诉我,她没有勇气看下去了。唉,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愿看文的亲们都能幸福。长假期间,愿亲们玩得开心,过得愉快!)
这股寒意在到达我面门的瞬间,骤然如退潮般收回。
爹爹剑锋一转,刺进了我们乘坐的马首,血光四溅,马匹悲鸣,四蹄一软,倒在沙地。
马匹倒地之前,伊利斯抱着我飞身跃起,在沙地上几个翻滚,从靴筒里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你儿子!”
大漠男人一般都在靴筒里备着防身匕首,伊利斯也不例外。
刀刃横在我的脖颈里,触动了我颈间的伤痕,一阵钻心的剧痛漫开。
爹爹也跳下马,双手执剑,神情急怒,“伊利斯,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们何必拼个鱼死网破?我让你走,你放过我儿子。”
“你们汉人惯会耍花招!查何烈表哥就是误信了你们!”伊利斯的声音里透着亡命徒般的疯狂暴虐。
“伊利斯,欺骗查何烈的,是中原的皇帝,不是我!你看我哪一点像汉人?我和疏勒人有何区别?你若不信我,我把剑扔出去,如何?没有了防身武器,你觉得我还能何为?”
爹爹极力想要取信伊利斯,扬手一抛,他手中的宝剑划过一道银色的光弧,没入极远处的沙地里。
“把你靴筒里的匕首也扔掉!”伊利斯将匕首更紧地抵在我颈间,已经凝固的伤口,再次流下新鲜的血液。
爹爹看见我的样子,心痛如绞,咬牙切齿,弯身拔出匕首,远远丢开,“现在你满意了?留下我儿子,你自己逃命去吧!”
“把你的马让给我!”伊利斯继续狂喊,“牵过来,好了,就停在那里!你走到那边去,再走远一点,一直走到我叫你停下!好,停下!背过身去——”
爹爹转身之后,伊利斯抱着我接近马匹,他的身体在紧张地颤抖。
拉住缰绳,一只脚踩上马镫,这时,他犹豫了一下。
大约爹爹也感觉不对,在一瞬间转过头来。
伊利斯抱着我跃上马背,双腿猛地一夹,策马狂奔。
爹爹大吼一声,疾风闪电般从后面追上来。
伊利斯纵马如飞,爹爹在后面施展轻功,如一道离弦之箭般急追。
大概伊利斯是害怕爹爹事后去调兵,或者因为娘亲告诉他查何烈谋反事发,扶日已经扣押了他的亲族。所以他觉得有一个人质在手里,才有活命的希望。
恰好另一匹马被爹爹一剑刺死,现在只剩一匹马,伊利斯以为他可以顺利带走我。
却万万没想到,爹爹的轻功那样好,竟然能够追上奔驰的马匹,并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抓住马尾巴,借力一跃,飞纵上马。
伊利斯的武功受教于查何烈,也是一流身手,在爹爹飞身上马的瞬间,反身伏低,将匕首送进了爹爹的腹部。
鲜血飞溅,伊利斯飞快地拔出匕首,准备再刺,爹爹抱住伊利斯猛力一掀,两人一起从马背滚落。
“爹——爹——”我一边惨呼,一边手忙脚乱地拉扯缰绳。
我曾经骑过爹爹的奔虹,所以,我虽然身形幼小,还是勉强制住了奔驰的高头大马。
“快走——晖儿快走——”我听见爹爹不住狂吼。
我费劲地调转马头,看见爹爹与伊利斯在沙地上过招。
伊利斯出刀极快,连连刺向爹爹要害。
爹爹左躲右闪,由于腹部的伤口极深,鲜血不断涌出,爹爹的躲闪有些滞缓。虽然躲开了要害,但身上十多处中了刀,血流如注。
在激烈的对打中,爹爹不断提气,对我吼着,“晖儿快走啊——快去找人救爹爹——”
我知道爹爹让我找人救他,是为了说服我逃命。
爹爹赤手空拳,腹部重创。伊利斯武功高强,手执利器。
别说附近荒无人烟,即使能搬来救兵,也根本来不及救爹爹。
所以,我绝不会扔下爹爹自己走。
我摸了摸马鞍,那张弓还在,我再探进箭袋,竟然还有一支箭!
我的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爹爹教过我射箭,我的箭术相当不错。
但我以前握的都是专为孩子设计的小型弓箭。
我试了试挂在鞍边的弓,好重啊,我吃力地提起来。
摸出箭矢,搭在弓弦上。大型的弓箭和我幼小的身量,形成了令人沮丧的巨大落差。
没有办法,只有勉力而为了。
我用尽全力拉开弓,将箭尖对准了那边的战团。
伊利斯与爹爹的身影交错如风,我等了很久都找不到机会,沉重的弓箭让我的双手渐渐酸痛难忍。
咬紧牙关坚持着,终于等到伊利斯的背心正朝向我。
我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到双臂,耳畔响起爹爹的声音,“射箭的时候,眼里心里都只有目标,此外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嗖——”
这一箭射出的瞬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