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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这酒真香啊,是什么酒?”
“紫红华英。”
“哇,稀世美酒啊,据说斗酒万金。是最近上贡的么?”
“吴越国使者带来的。”他浅酌一口酒,答道。
“吴越国来使不是已经走了二十多天了么?怎么这酒你才开封?皇后不喝酒么?”
他闭着眼品酒,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南康只关心那些书画,根本没注意到有这坛酒。”
他的口气如此平淡,表情依旧冷凝,却给她带来深深的震撼与感动。
紫红华英是天下最贵的酒,所以吴越国才进贡这一坛。这一坛酒的价值恐怕足够买一栋华宅。
他却特意把这酒留到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才启封。
这份用任何言语、用任何恩宠都无以表达的情意,在她心中激起的何止是感动,更是一份超越寻常爱情的知己之感。
为什么,与辰在一起的时日越久,越觉得这个男人值得用生命去爱?
他的许多日常优点,被他战神的光辉掩盖了。其实在生活中,有很多小细节,都让舒雅觉得他非常非常迷人。
浅尝一点之后,他也不由她分说,给另一只琉璃杯满上,“果然是好酒,你真不喝,明日就没有了。”
她却低了头,拭去眼泪。
他抬目看她一眼,伸手过来,插入她蓬松浓密如野马尾鬃的长发,轻轻梳弄着,眼神深厚,“舒雅,谢谢你。”
“谢我?”
☆、第三十章 势均力敌
“谢我?”
“谢你两件事。上次你给朕推荐的那几位,果然是济世之才。朕已经准备让吴仕芹接任大司农。徐本练实在不堪大任。”
吴仕芹?舒雅眼中有微茫闪烁。这个人才,她以前当政的时候就慧眼识珠了。年未弱冠,却有神算之才,让他理天下之财,管民生经济,绝对是治世能臣。
她当政的时候,他年纪还小,是她的心腹重臣大司农左千愚的门生。
有一次她跟韶云聊天时无意间提到吴仕芹,说有次在司农部门遇到左千愚带着一个姓吴的孩子,帮着他整理一年的赋税。那孩子居然只用心算就统计得明明白白。
韶云一听那孩子叫吴仕芹,马上就对其一阵诋毁。说吴氏全家贪暴不法。
舒雅后来专门留意了一下,才知道,韶云与吴氏争夺一块田产,所以记恨在心,不愿意舒雅重用吴仕芹。
韶云出身卑贱、小时候受过穷,一旦显达了,更容易贪图私利。
舒雅很能理解韶云,所以对他很是纵容,总想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去弥补他小时候吃过的苦。
所以,舒雅竟然把那块原属吴家祖上的田地,强夺过来给了韶云,让他修建别苑。
如此,传闻纷纷,说韶云是舒雅的男宠,其实也不无道理吧。
现在,吴仕芹得到萧辰的重用,也算是舒雅回报一下吴家。
心里正在想着这些,听见萧辰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二件事,谢你始终让着沁水。”
舒雅冷笑,目光有些邪媚,“刚才我回来时遇到沁水了。她说要替我向你请一道圣旨,允许我养几个男宠。怎么样,你觉得可以恩准么?我也不要几个男宠,就要两个就够了。一个封为左护花,一个封为右护花。”
他在她翘翘的美臀上捏了一把,“死女人,你跟你妹妹就这点最像,都不是省油的灯。”
“我比她省油吧?自从她回来,你天天去她那里,我这里来都不来,我抱怨什么没有。”
他长长叹息:“舒雅……你是姐姐,让着她一点。沁水那孩子,自小顽劣不驯。但是,却没有什么机心,朕最爱她的单纯简单。”
分明地听见他声音里透出的宠溺,舒雅只觉心里如扎进了一根尖刺般,锐利地疼痛。
“我就不明白了。沁水不学无术,浅薄无知,说起话来,粗俗不堪。疯疯癫癫,咋咋呼呼。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这时,借着烛光,她看见萧辰深黑的眸底涌起的潮汐。那是深厚温柔得宛如江海流波的情意,在一点点地涨起来:
“朕五岁丧母。亲眼看见母亲那边的亲人,诛灭全族。
从那以后,朕孤苦无依。整个外朝内廷,都是兰氏的人。
只有沁水,一直悄悄地站在朕这边,为了朕去承欢父皇,献媚兰氏。将父皇和兰氏的动向,随时密报给朕。这样朕才能在父皇的猜忌、兰氏的排挤下,及时地避祸自保。
后来,你勾结兰氏陷害朕,朕被迫起兵。其实内心深处,朕并不愿意谋反。这时沁水坚定不移地站在朕这边,陪朕走上这条不归路。
还有……你可知道一个能征惯战的男人,突然之间双腿残废的那种绝望。在碧霄宫的山庄那些日子,朕不能动弹,度日如年,是沁水每时每刻陪着朕,千方百计为朕解忧……”
这可能是这个深沉的男人,在她面前说话最多的一次。他很少将内心的想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舒雅默默地听着,许久无言。
她开始理解他对沁水的深情,那是她无法替代的。每次在他最绝望、最艰难的时候,都是沁水陪伴在他身边。而她竟想以几次激情的云雨和胜过沁水的美貌与才智,就替代沁水在他心中的地位么?这是不可能的啊。
每个人生命中,是不是都有一份无法割舍的恩情?
好比沁水之于他,好比夏郎之于自己。
舒雅不知为何就想起那个死去多年的夏郎。
如果说这一生,她欠过谁的恩情无以回报,恐怕就是夏郎了。
“媚烟,跟我走。”
这样的声音,一直一直珍藏在她记忆深处。
夏郎的面貌,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跟辰很像,但现在辰的面容已经深深刻在心中,夏郎反而远去与模糊了。
但这一声“媚烟,跟我走。”虽然过去八年多了,仿佛仍在记忆中缭绕回荡。
当时,刘炆那个畜生已经发狂了:“来人,将这个疯女人立即扑杀!”
那晚夜宴上所有宾客,最后没有一人幸存。
如果不是夏郎,她早已是孤魂一缕,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正是为了回报这份深恩厚义,她才会向萧辰复仇。其实第一次见到萧辰,她就爱上他了。因为他长得像夏郎,因为他已经是她最崇拜的男人,这两个重要因素,已经让她愿意做他的女人。
只要按照萧辰当时的嘱咐,佩戴着伏羲玉佩,来到晋王府,以后她就是晋王府的一名侧妃。
她内心是挣扎过的啊,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复仇。为母亲复仇,为恩人复仇……
错过了辰,她本以为这一生就错过了。没想到,如今还能重头再来。而这就是辰啊,恐怕也只有他,能够原谅她,能够接受她。俘获了百越五族长,却赦其不杀。一生攻城数百座,从不屠一城。爱兵如子,在生死关头,也不肯丢弃垂死的士兵……
这就是她的神,她最爱的辰。
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灵海深处回荡起无边无际的爱意,舒雅在烛光下,凝目看着至爱的男子,一字一字说:
“我明白了。辰,为了你,以后不论沁水怎么对我,我总让着她就是了。”
他颔首,默默凝视她,全部的深情与感激,都映着烛光融化在深黑的眸子里。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辰,你说你五岁丧母,你亲眼看见母亲过世么?”
他愣了一下,眉宇间染了悲伤的回忆:“母亲是北燕公主,大舅禅位给祖父之后,祖父将北燕霍氏斩尽杀绝。就连朕的母亲,也被赐予三尺白绫。朕记得,那是一个大雪天,朕在外面玩雪回来,母亲刚刚被人从房梁上解下来……”
童年痛苦的记忆,宛如多年不去触碰的旧疤,此刻揭开它,仍然觉得痛彻心扉。
萧辰的母亲是北燕末代帝王的亲妹妹,而萧辰的爷爷卫景帝,就是灭北燕、建北卫的开国帝王。改朝换代在乱世中原属寻常,何况萧辰姓萧,当然是对北卫更有归属感。
他所不能释怀的,只是父皇对母亲的薄情。
舒雅望着萧辰,眼里有异样的神色:“我有次去看你父亲,他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他问我,清儿是不是找到了。”
萧辰眉峰一震:“父皇此话何意?”
“会不会……你母亲没死?”舒雅沉思着问,“你想啊,你父皇多年未忘你母亲,难道仅仅是愧疚么?你父皇那种狠人,不会对任何人愧疚的。他应该是真心喜欢你母亲的,那么,当年你爷爷要赐死你母亲,你父皇难道就没有想过瞒天过海?”
萧辰定定望着舒雅,突然,他霍地起身。
舒雅不知他要作甚,也随之起身,却被他摁住:
“朕去见父皇,你先睡。”
萧辰离去后,舒雅一个人在幽幽烛光里,愣愣地坐了一会儿。莫名的惆怅与寂寞,随着浓浓酒意在体内徐徐流转。
他今晚还会回到自己这里来么?
对于舒雅来说,与他做。爱固然是一种幸福,但被他抱着睡觉,两人紧紧相拥直到天明,在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能看见对方的脸,这更是幸福的极致。
但是酒意很快席卷了她残存的意识。今日在韩香处喝过酒,此刻又喝紫红华英,两种酒混喝,就算是舒雅酒量惊人也抵不住。
正沉沉酣眠,迷糊中感觉有清冽的吻,如透明的雨滴,一点点落在身上。
她迷濛地睁开眼睛,刹那间一道光彩,穿透眼中紫色的迷雾:
“辰!”
他回来了!
她仰躺着,向他展开双臂,直到整个身体都被他俯身搂住。
他深深地吻她的唇,他嘴里有夜雨清凉芬芳的气息……
“舒雅……”他陪她躺下来,紧紧搂着她,在她耳畔低低唤。
“辰……”她喃喃回应一声,迷迷糊糊地问,“问过你父皇了么?”
“什么也没问出来,父皇完全痴呆了。”
“噢……”
“不过,朕拿回来一样东西,你还认得么?”
舒雅极力地睁开氤氲的醉眼,在看到这件东西的刹那,一层层的悲与喜从心底涌上来。
这是五年多以前,他赠予她的伏羲玉佩。那天早上,他亲手给她佩在腰间,在她耳畔低低说道:“我已经跟安将军交待了,到了京城,直接送你去王府。这是我从不离身的玉佩,你可将此作为信物给我府中王妃。”
这是他母亲的遗物,是他五岁起就贴身不离的至宝。
他把它给了她,她却转身就变了心,把此物作为陷害他的罪证。
然后,她接连辗转了好几个男人。
直到如今,才又回到他身边。
“辰……对不起……”她将脸贴在他的胸膛,灼热的泪水带着火一般的温度,烧灼得他连带着心底都一阵抽疼。
将伏羲玉佩放在她的枕畔,他捏住她的下颌,抬起她的眼睛。
紫色的眸子,在暗夜迷离的烛影里,散发出如梦如幻的美丽。仿佛一个凄美的梦境,将他深深地吸进去,无止无尽地沉沦……
“这玉佩,朕依旧送给你。”他说,乌黑的眸子深邃如海,“但你不要让沁水看见。”
心中漫过春水般的感动,她解下脖颈里时刻佩戴从不取下的金牌项饰,含泪递给他,“这是我祖母传给我父汗,父汗又传给我的,你拿去吧。”
他接过来,久久凝视着。
牌饰上浮雕着一只凶猛的兀鹫。
传说大漠上飞得最高的,就是这种叫做“康多”的兀鹫,只有臂力惊人的神射手,才能射落这种兀鹫。
因为康多飞得太高,而大漠上空黄云浓厚,所以,就算是大漠上的勇士“胡力郭”,也没有几个人一生中能够遇到“康多”,更别说射落康多了。
少年时他随父皇远征大漠,竟然奇迹般地遇到了“康多”,并且一箭贯睛,将那只巨大凶猛的兀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