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时,他听见皇上阴郁的声音,说了一句,“是雷声么?”
小内侍不知道这是自语,还是在问话,拿不准该不该回答,这一紧张,手就抖了一下,坛子里的酒一下子洒了很多在皇上的暗青色金龙纹长袍上。
皇上手里本来拿着象牙箸准备夹菜,这时猛地将象牙箸“啪”地拍在案上。
小内侍吓得魂不附体,手一松,酒坛“砰”地滑落于地,摔得粉碎。佳酿四溢横流,在地砖上汇成金波粼粼的一滩。
萧辰胸间那团郁结顿时冲涌而上,化为一腔暴怒,抬脚就将小内侍踹到房间的另一端,撞击在墙角,登时就几乎动弹不得了。
龚如海闻声爬进来,叩头苦劝,“皇上息怒,这小贱奴进宫不到一个月,不懂规矩,伺候不周,老奴立刻便着人打他一顿板子。还望皇上不要为此气伤龙体!”
萧辰叹息一声,怒火消了许多。他虽面冷,但并不暴戾,多年征战,从不屠城。平日待下甚宽,极少打骂下人。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算了,也不要再打他了。龚如海,你快将他扶起来,看看伤到哪里。赶紧带下去擦点伤药,歇息两日吧,最近别让他伺候了。”萧辰语气稍稍放平。
龚如海连忙磕头谢恩,过去看时,那小内侍差不多晕厥了。龚如海又拖又抱地弄了半日也移不动。萧辰叹口气,亲自走下来,龚如海见状,连忙又跪下叩首,“皇上,可不敢劳动圣驾,奴才叫几个人来帮忙。”
萧辰没理他,蹲下看了看小内侍的伤情,然后抱起他,走出房,将他交给几个内侍抬着,才又折回。
折回房间之前,他蓦地站住,仰头看向廊外。
黑沉沉的夜色里,不时有闪电划过,极像蛟龙穿行在夜空,时而隐伏,时而跃现。
夜色里弥漫着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潮湿与窒闷。
阵阵雨前的狂风,席地卷来。
萧辰呆呆站了半晌,长袍广袖在风中猎猎翻卷,昏暗的廊灯飘转着参差的光影,斜斜地拂了他一身,将他脸上的表情也拂得凌乱而寥落。
为什么要对她那么绝情呢?
他问自己。
是因为这个女人留给他的恶劣印象,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
是因为当年她那样陷害自己,害自己双腿残废、流落异国,这股怨恨还未冰释?
是因为包括自己在内,曾有不少男人被她算计过,所以刻意用无情来避免自己落入她的股掌?
一个惊雷炸响在天边,暴雨在一瞬间倾盆而下,在沉沉夜色里,瓢泼大雨就像一块沉重的幕布,轰鸣着坠落。闪电时时穿过,刹那间照耀雨夜,只见白茫茫的雨幕望不到边。
湿润的雨气扑在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孔,溅起一片迷雾般的伤感,“龚如海,你给朕换一坛酒送进来。”萧辰转身回房。
不久,龚如海捧了一坛酒进来,刚跪下给皇上斟满,将酒坛放下,躬着身子正要退下,皇上叫住了他,“等等。”
“你去把蒋昕叫来。”
“是。”龚如海恭谨答应着出去了。
蒋昕是萧辰最心腹的贴身侍卫,他就在和萧辰同一个庭院的西厢,很快赶到。
这时萧辰已经一口气喝干了十来杯酒,全身散发着浓浓的酒意,眼神迷离。当蒋昕垂首问他有何吩咐时,他怔怔地望着空气好一会儿。
蒋昕跪地恭敬地等候。
半晌,萧辰低下头,从紧贴前胸的衣襟里取出一张黄麻纸,“你现在,立刻到城外,扶日可汗的大营,求见舒雅公主,将此物交到她手里。”
蒋昕立刻膝行上前,接过那张黄麻纸。
蒋昕的眼神极度复杂,他跟随在萧辰身边很多年了,知道萧辰跟这两个女人的纠缠。
说实话,他心里是偏向沁水的。他虽然也惊叹于那个紫眼睛女人的美,但他亲眼看着还是殿下的萧辰,与还是公主的沁水,一路走过来的患难之情。每次萧辰落难的时候,都是沁水在身边陪他度过。
而那个女人为萧辰做过什么?不仅没付出过任何,而且当年还陷害得他那么惨。
蒋昕脑海里浮现几年前,沁水来劝降,萧辰拒绝投降,并吩咐蒋昕送沁水出城。
蒋昕送沁水到城门边时,沁水突然恳求蒋昕帮她一个忙,让她调动一部分士兵冒充她带来的羽林军,拿下宾州,给辰哥哥一个惊喜。
蒋昕起初不答应,沁水便问,“昕昕觉得,刚才我离开,辰哥哥是否伤心?”
蒋昕沉默半晌,语气沉重伤感:“公主,殿下这个人,器宇深沉,感情不轻易露。但是我敢以性命担保,殿下对公主的感情,绝对超出公主你的想象。”
“哦,比我想象的还要没感情,是吧?”沁水戏谑笑语。
蒋昕愣了一下,没发现是玩笑话,急忙否定:“公主!殿下从来没在乎过哪个女人,除了你。”
“我没看出来。若不是对那紫眼睛的美人太过在乎,又怎会堕入奸计,被她诬陷?”
“这个……”蒋昕一脸为难和苦恼的表情,搔搔后脑勺,期期艾艾,“这个实在是难以理解,那样的绝色,殿下也不是没见过,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不过,公主放心,那个人在殿下心中,无论如何比不上公主。”
沁水冷笑:“被整得这样惨,肯定是比不上了。”随即又近乎哀恳地望着蒋昕:“昕昕,辰哥哥被那紫眼睛打击这一次,一定心灰意冷。你知道辰哥哥本来就甚少欢颜,长年锁眉沉郁。我若给他这个惊喜,他肯定会忍俊不禁,笑破肚皮,平添不少欢乐……”
当时,蒋昕正是感动于沁水的这份爱,才瞒着殿下,私自调兵,帮了沁水那个忙。
在蒋昕看来,萧辰重情重义,每逢征战,与将士共患难,与士卒共食同袍。
有一年,他和殿下随着卫宣帝远征大漠,扶日可汗派出右律王迎战。
因为大漠骑兵来去无踪,卫宣帝的兵马很快陷入一片找不到水源的沙漠,萧辰把自己唯一的水袋,都分给了手下兵士们轮流喝。
后来,好不容易走出沙漠,哪知右律王的兵马早就在沙漠外面侯着。
这一战,死伤惨重,卫宣帝带着残兵溃逃路上,准备丢下一部分重伤难行的士兵。萧辰为此站出来,力阻父皇,为此差点与父皇翻脸。
最后,卫宣帝拗不过儿子,拖带着那些累赘的重伤兵,勉强逃回了北卫疆域。
这件事,给卫宣帝留下了极为不快的印象,后来紫瞳诬陷晋王谋反,卫宣帝就想起了这件事,从而意识到,他的儿子比他,在军中更得人心,更有威望。
蒋昕认为,一个危境中都不肯丢弃重伤士兵的男人,应该也不会辜负一个如此爱自己的女人。
所以,当蒋昕拿着萧辰交给他的黄麻纸离开时,心里沉沉的,几乎要忍不住开口提醒萧辰。皇上,你难道忘了那个世上最爱你的女人了吗?
就在蒋昕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刹那,萧辰张了张嘴,想要叫住蒋昕。他莫名地反悔了,几乎想要追出去,拦住蒋昕。
他瞪眼望着门口,在心里作激烈的斗争,耳边是外面轰轰的雷声和哗哗的雨声,轰响得好似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脑子也因此一团乱糟糟,心跳莫名地缭乱。
便在这时,他看见蒋昕的身影,又出现了。
萧辰一时反应不过来,浓浓的醉意在脑中翻卷,昏昏晕晕地问,“这么快?东西交给她了?”
蒋昕蠕动了两下嘴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的表情极其古怪。
萧辰以手支额,撑着昏沉沉的头脑,“蒋昕,朕问你话呢。”
蒋昕往门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地叫道,“皇上,她……”
萧辰顺着蒋昕的目光往外看,眼中迷蒙的醉意蓦地荡开,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他撑着案角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出去。
☆、第七章 彻底沉沦
一道闪电霎时贯穿天地,照亮了巨大瀑布般从天而降的暴雨。
舒雅站在庭院里,那一身疏勒女子的传统连衣裙,已经湿透得紧紧贴在身上,优美无伦的身体曲线暴露无遗。长发犹未绾起,原本像野马尾鬃般垂落到地的蓬松秀发,全部淋湿、不住滴水,宛如深海的水藻紧贴着身体曲线盘绕。
闪电过后,她被无边无际的暴雨吞没,完全看不见了。
那一刻,醉醺醺的他,蓦地惊醒,仿佛这一吞没就再也找不到,焦灼急切往庭院里跨出几步。
这时,第二道闪电落下,她再次浮现雨中。暴雨好似一根根粗砺的银鞭,啪啪地鞭打在她身上,在她周围溅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可是她的眼神穿越了这样剧烈的鞭打,穿越了这白茫茫一片的朦胧,清晰地抵达他的眼睛。
那一刻,有一种痛,触到了他的眼眸,风吹动水雾扑面而来,让这种痛在眼中化为了凄楚而温柔的泪意。
突然,她从胸腔里爆发出一声哭嚎,然后踏着一地雨水,提着被雨水浸泡得又湿又重的裙摆,穿越雨幕,向他狂奔而来。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就那样等着她扑入怀抱,将整张脸埋进他的胸膛,哭得全身剧烈颤抖。
他的手慢慢地抚上她的肩头,再顺着她透湿的衣裙沿着背部抚摸,然后,蓦地将她横抱起来。
房门被他一脚带上。
鸟形银烛台上的蜡烛被外面带进的这阵风,吹得摇曳不定。
满室都是晃动如水的朦胧红光。
他将她放在榻上,俯身吻她,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吻她的嘴唇。
五年前他们有过两次云雨,但他没有跟她接过吻。
前几日他们有过彻夜的云雨,但他也没有认真地跟她接过吻。
她的嘴里,全都是风雨的气息,清润幽凉的雨气里蕴含着她特有的醉人馥郁。
这个吻,点燃了在他体内所有的醉意,他开始不顾一切地狂吻她的眼睛,发丝,下颌,脖颈,耳垂。
雨水的清甜顺着她的皮肤滑入了他的口腔。
吻到她锁骨下那枚金牌饰的时候,他顿了顿,迷离的醉眼盯着那金光闪闪的项饰凝眸了片刻。项饰上浮雕着一只冲天而起的兀鹫,无比鸷猛英武,衬着她精致优雅的脖颈与锁骨,以及下面大块烧伤的肌肤,竟有一种奇异的冲击性的美感。
大漠上飞得最高的猛禽是康多,大漠上最美的女人是娜多。
这句谚语今天扶日刚刚告诉他。
不知为何,此刻想起这句谚语,他更觉热血沸腾。
眼前这个女人,应该比传说中的娜多更美吧?
因为,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女人呵……
他要占有她,用最狂暴的激情,彻底地占有她。让她的身体里,灌满他的雨露,他的印痕,他的强悍。
最后爆发的那一刻,他脑子里的醉意全都沸腾起来,只一个念头在迸射: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再让任何男人碰她。
如果他死了呢,那就一起死吧……
这样想着,他在云收雨停之后,还紧紧抱着她,与她肌肤紧贴密合。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抱她呵,有过那么多次云雨了,他几乎从来没在欲。望。发。泄之后,还如此不肯放开她。
这让她有一种彻底沉沦的感觉,彻底地沉沦在这个男人怀里,所有的过去都化为了灰烬,所有的未来都被这个怀抱锁定了。
“辰……”喃喃地,不住轻呼,有无法抑制的泪水,从紫色的眼眸一层层涌出来。
胸膛被她的泪打湿,他低下头凝视她,再次吻住了她的唇,轻拢慢挑,唇舌的缠绕再次激起更深的侵。占。欲。望……
又一次的缠绵之后,他指尖久久抚在她的胸前,“这块疤痕,其实可以变成纹身。”
她心里想,“对啊,怎么从来没人想到。”
她身上那些酷刑伤疤大多都愈合得看不见,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