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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琉颜这才察觉到一丝异常,船内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的笑闹声,想是刚才下雨,这才在里面避雨的人。
安琉颜看着已离开岸边的画舫,叹息一声,无奈的掀开珠帘,甫踏入舱内,便有一股香味迎面扑来。
她微侧身,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放下帘子,身后的珠帘便琳琅作响,声音十分好听。
“公主!”舱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德妃还有她的侍婢夜蓉,看到安琉颜进来,也都有些惊诧!
夜蓉有些不高兴的看着安琉颜,自从那日安琉颜和皇上不欢而散之后,皇上就没有再来过延禧宫。所以她便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安琉颜,如今见了她,怎能不生气,但在安琉颜面前,却是不自禁的矮了好几截。
“娘娘万福!”安琉颜缓声行礼道。
“快坐下吧!”德妃淡声笑道。
安琉颜也不推辞,轻笑。渡步到桌边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清茶,端起,轻喝一口,才道:“娘娘怎会在这里?”
这里离延禧宫甚远,她怎会来到这里?
德妃淡笑道:“给太后请安后,在路上遇到萧淑妃和兰妃,一起吃了些东西,谈了会话,本来想去南书院看会书的,谁知道竟然被大雨所阻!”
安琉颜轻轻笑了笑,南书院和未央宫离得很近,安琉颜忽然恍惚了一下,那时候安昊翼将她赐住未央宫,是否就是因为她喜欢看书,所以才这么做的。她为自己的想法,冷锐的笑了一下,含着一抹自嘲!
安琉颜的身子依然没有挪开半分,喝着清茶淡声问:“我贸然闯了进来,会不会打扰娘娘?”
听罢,德妃忍不住笑了,“公主说笑了,我巴不得有人陪我说说话呢!”
安琉颜低头看着杯中清茶,仰头饮下,朗笑道,“那就好!”似是想起了什么,安琉颜缓声笑道:“前几天在延禧宫冒犯娘娘,还请娘娘莫要见怪!”
“没什么?”德妃莞尔一笑,才迟疑的说道:“其实公主是真的误会皇上了!”皇上这一段时间都没有去后宫那里,只是听闻夜宿在承乾宫,每日上朝的时候,脸色都很阴沉,大臣们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
爹爹还向她打听,最近后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皇上才会如此,她也不敢多说!只是推说没有。可能私心里仍然不希望皇上是因为安琉颜才会如此生气!可是每次见到安琉颜,她就会不安起来!
“也许吧!”安琉颜喝着茶,有些漫不经心,但显然并不想说下去这个话题。
德妃也是聪明之人,懂得察言观色,也就止了口。
两人在此之前虽然见过多次,但都不曾如此单独相处过,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气氛有些沉凝,只听到外面传来的雨珠声。
正文 但愿长醉不复醒
但愿长醉不复醒(1更)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完全没有止住的趋势。 。
望着船窗外的风景,德妃的眼神显得越发的迷离,
安琉颜亲自将德妃面前空着的茶杯注满茶水,瞥到她那双温和又忧郁的眼睛,不禁笑道:“娘娘可有心事?”
德妃震了一下,不自然的笑了笑,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一口,觉得有些涩然,不禁皱了下眉。
安琉颜见了,轻轻的笑道:“娘娘是否也觉得这茶有些苦涩?”
如果不是因为避雨,大概很少主子会过来,所以内侍监的人才会如此疏漫,忘了及时添置茶叶!
德妃说着又喝了一口,无声的笑道:“这些已经很好了!”
“娘娘倒懂得随遇而安!”安琉颜说完,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遂皱眉。
安琉颜将杯中茶水,看也未看倒进了身后船窗外的江水中,淡声向外说道:“琅琊,拿酒来。”
她早就知道琅琊在她身后跟着,长时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眼睛和其他的途径来识别,有时候单是空气中传来的气味,她便知道手下的存在!这应该就是习惯吧!
话落不久,琅琊已不知从何处出现在船内,手里赫然提着两壶上好的女儿红。
琅琊将酒放在桌上,掀开酒盖,便悄然的退了出去。
安琉颜看着惊怔在船舱内的主仆,无声的笑了笑。
她将一壶酒递于德妃,便抱起面前的酒,淡声说:“娘娘,今日我们难得在这船舱碰到,相请不如偶遇,只愿痛饮一番,如此可好?”
德妃看着安琉颜的潇洒之气,不禁心生羡慕,安琉颜就像是一层迷雾,每当她以为自己已经看清她时,却发现其实自己什么都没有看清。
德妃踌躇了一下,才道:“公主,我酒量很浅!”
夜蓉一愣,脸色微变,主子怎么能喝酒呢?伸出手扯了扯主子的衣袖,刚想劝解,却被主子眼神打断,无奈之下只得气闷的站在一旁。
安琉颜自是注意到这些,但却假装没有看见,脸上的笑容却是益发的灿烂夺目,“娘娘随意!”说着,安琉颜已经缓缓喝了一口。
德妃看到,心思一动,天生不服输的性情在心里发酵,拿起酒坛也喝了一口,却被辛辣的酒刺激的直咳嗽。
夜蓉连忙帮忙拍着。
德妃直起身子,从来没有这种经历,不禁感到新奇又好玩,无声的笑了起来。
船外烟雨缥缈,船内两人对饮长谈。
如此天气,人的心情也益发显得复杂起来。
一种长期被自己所刻意忽视的孤独感,在这样一个下雨天,变得再也无所遁形,暴露在潮湿的空气中,发出耀眼的眩光,逼得人不敢直视,这样整天形影相随的孤独,忽然间贫乏的丧失了任何的意义,但孤独却无处不在。
只要你活着,这种孤独感就会跟随着你一辈子。
两人对饮,有时无关于是不是朋友,抑或是仇人。
也可能只是双方忽然间,只想找个人安安静静的陪自己大醉一场,而适逢这个人自己又不太讨厌的话,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夜色不知何时已悄然来临,地板上横七竖八的扔满了空酒缸,有一缕残剩的酒液从横倒的酒口流出,缓缓的地滴落在地上,发出清泉般的声音,暗处有一双修长的手轻轻的将它扶正。
猛然惊觉,雨已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轮浅淡的弯月高悬于空,月光流溢出来,将这片樱花湖畔装扮的越发明亮。
正所谓是:孤星月,沉没霜,一笑添苍凉。
寒风路,剑行客,以血减沧桑。
木辰看着又从外抱来两坛酒的琅琊,再望向船外渐行渐远的软轿,那是延禧宫来接德妃的轿子。
夜已深沉,木辰从暗处走出,悄悄地走进正望着手中酒瓶,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女子,低声说:“回去吧!”
“回哪去?”安琉颜看着木辰还有站在船门口不动的琅琊,曾经敌对的两人,此刻竟然都有了同一种表情,那就是对她的担忧!
“少主,我们自是回未……”琅琊忽然间封口不语。
安琉颜虽是看着他们,但是双眸却空洞的如同深井。
此刻的安琉颜褪去了以往的耀眼光芒,她不再是那么的高不可攀、惊天绝世,反而像个被人遗弃、无助可怜的孩子。
不知为何,两人甚至能感受到安琉颜身上的哀痛有多浓!
这么大的哀伤,包裹着无尽的绝望,看着这样的少主,琅琊的眼睛竟然有些酸涩。
月光透过窗柩洒在安琉颜的脸上,她一下子清醒了很多,深吸一口气,安琉颜淡淡地道:“是啊,是时候回去休息了!我要回去的地方自然是未央宫,要不然还能是哪里?”
琅琊扶安琉颜起身离开。
木辰怔怔的站在那里,当安琉颜那句略带寂寞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沉静的他,右手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平常人根本就扑捉不到的一小下,更何况还是在黑夜里,却让他的心蓦然复杂起来。
他望着湖畔边已被黑夜吞噬掉没了踪迹的两人,木辰的眼中一时间复杂多变。
夜色中,琅琊扶着安琉颜,缓声说道:“主子一向不喜欢与人亲近,今天怎么会和德妃娘娘把酒言欢?”
安琉颜浅浅的笑道:“你觉得德妃娘娘如何?”
“属下……属下不知道!”被问及这个问题,琅琊不禁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
安琉颜莞尔一笑,声音清冷道:“德妃是我们西陵数一数二,才貌兼具的女子,皇上也很宠爱她,但是这些并不足以说明什么!一个女人如果空有温婉气质,那么她的生活就像是一池死水,即使身上都是才华,男人也会有看厌的时候。”安琉颜叹声道:“琅琊,不瞒你说,今天我一时兴起,就试探了德妃一下,以酒相邀,就是看她敢不敢喝酒!她喝了,于是那一刻我就发现,也唯有这样的女子才是最适合皇上的!”
琅琊一惊,连忙说道:“少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少主对皇上的感情,他一直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们相互伤害,但是感情却是不曾远离过,今天少主怎会说出这番话来,仿佛已经决定舍弃一些东西似地。
“我们出身暗门,即使杀人最少的,也是一身的血腥之气,生活在暗夜的人,往往会想要寻找梦寐以求的温暖,远离黑暗和冰冷。我跟随皇上很久,我们可以相互依偎,可以相互取暖,可是我却给不了他温暖和平静,他也给不了我所想要的一切,德妃受宠不无道理!琅琊,我也有嫉妒的时候!可是许洛柠,我不得不承认,她身上的确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那是我一辈子都企及不到的!”安琉颜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尖锐的痛楚,但是她说出口的话,却是淡泊安定。
琅琊忧心的看着她,“少主……”
“皇上的身边有她,我也可放心了!”安琉颜看着漆黑的夜色,眼神迷离。
“少主……您醉了!”琅琊叹声道。少主看似对皇上无情,实则有情啊!
“是啊!喝了这么多酒,是有些醉了!”寂谬的声音在夜色中飘荡开来,安琉颜的背影从后面看来,竟然有些单薄。
正文 德妃中毒召琉颜
德妃中毒召琉颜(2更)
安琉颜从没有想过单是几坛酒,就能够让自己吐成这样。 。
不停的呕吐,直到感觉胃中没有一点东西了才停止。
琅琊看着趴在床上无力的少主,忧愁的劝道:“少主,要不找御医过来给你瞧瞧!”
“都这般时候了,别惊动了别人,我也有些累了,你清理一下,也休息吧!”安琉颜无力的朝琅琊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琅琊不放心的追问道:“真的没事?”
少主从未吐成这样,真的没事吗?
“没事。”
琅琊看到安琉颜已经躺好,眼睛也闭上,是真的累了,便说道:“那您好好休息,属下下去了!”
“去吧!”安琉颜心里起了一丝疑惑,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总是有一种作呕的感觉,犹记得几天前在未央宫,也曾吐过。
这两天胃口似乎也变得很差,看来真的要找御医看看了!
琅琊第二日一大早便拿了醒酒汤过来,安琉颜喝了,再加上睡了一夜,好了很多,但是仍然没有什么胃口,看着桌上的饭菜,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
琅琊想劝她多吃一些,就听见敲门声,警觉地打住话语,扬声道,“进来。”
“公………公主,庞公公请您到前厅。”
小太监可能是一路上跑得太急,声音有些结巴。
看小太监惊慌失措的模样,显然并不是庞泉在前厅等她那么简单,想必是有什么事情。
安琉颜心里一突,看到同样充满疑惑的琅琊,相视一眼,朝前厅走去。
深宫的两边红墙绵延,遥遥无尽,没有尽头。
安琉颜随着庞泉的步伐缓缓向延禧宫的方向走去。
木辰和琅琊亦步亦循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