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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慢慢摇头道:“既如此,阁下又何必抓着这个孩子不放呢。我已看出这孩子与我有缘,若阁下能让他入我门下,我必悉心教导呵护,不让他受一点苦。绝不让他感到一丝孤儿之苦。”
刘逸夜的神情突然一紧,像是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呼吸骤然变得微微急促,他道:“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个孤儿的。”
“我是如何知道的,想必你必我更清楚。我只求阁下一句话,这孩子,你是让还是不让。”
“阁下难道真的想仅为了这个孩子就与我鹿屠门为敌,想必阁下应该知道,此处离我门已不远,若我师父赶来,想来阁下想走都难。”
黑衣人淡然道:“你也不用拿鹿屠门和鹿参来压我,我若是相惧你鹿屠门,也不会敢于现身拦截于你了。刘逸夜,若是现在答应,我还可放你安然离去,如若不然,便休怪我要亲自动手了。”
刘逸夜紧握手中长剑,傲然道:“鹿屠门中人,尚有不敌战死之人,绝无怯懦不战之辈。阁下尽可出手,也让我领教一下阁下的高招。”
黑衣人像是对刘逸夜的表现甚是满意,他缓缓道:“鹿屠门刘逸夜,果然名不虚传。既如此,也让我见识一下鹿屠门的神奇,还有刘逸夜大名鼎鼎的龙吟剑的威力。”
黑衣人说完,双手自然垂落,虚空一握,一团白气已聚于掌中。
刘逸夜长剑虚指对方,剑身上突然青光大亮,他缓缓道:“请。”
“请。”
张池站在刘逸夜身后,听见刘逸夜与黑衣人的对话,不由缓缓张大了嘴巴。在他的印象中,从未见过眼前此人,而且从他们的对话中可推断出,黑衣人亦是修为大成之辈。张池从未敢想象有一天,竟会有人因为自己而交手,他是大张着嘴巴听完了两人之间的言谈,直到刘逸夜在动手之前施力将他推向了一个角落,张池顺着力道飘落在地,站立不稳,恰好坐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挣扎着起来看着刘逸夜和黑衣人作势斗法。
随着黑衣人掌心白气愈积愈浓,这片山丘忽的开始起风了,而且逐渐加烈。不多一会,便狂风大作,撞在四周岩石上清脆作响。黑衣人立于风源之处,黑衫纷飞。
刘逸夜看着忽然风起,神情变得尤为郑重。他首先发力,右手掌心一吐,一道青光猛地从剑尖射出来,此时长剑竟隐有龙啸之声,果不愧其龙吟之名。
青光疾驰向黑衣人,此时黑衣人的眼中也满是严肃,毕竟刘逸夜的全力一击,天下还没有几个人能轻易接住。只见他身形猛然一动,就在青光到来千钧一发之际,躲了开去。青光从黑衣人腰间飞过,消失在他身后。
黑衣人微微一愣,恍然一笑,淡淡道:“刘逸夜,不过如此。”
只是尚未等刘逸夜答话,黑衣人惊然回头,发现那道青光竟又折了回来。他再次以鬼魅之行躲过,微一喘息之际,青光又冲他而来。
黑衣人这才蓄势准备接这一击,但见他右手虚空一抬,掌心向外,无数的风从四面八方聚在他身前掌外,竟排成了一道风壁。就在风壁成形之际,青光携万千沉重之势,轰然重击其上。
时空有何,如果光阴破碎,可从裂缝流泻于世?
天地无甚,但使空隙隐现,能自外界回奔至此?
张池只看见于青光与风壁交界之处猛地光亮,再听见轰然的声响,像是天地突然炸裂,然后他的眼睛突然格外疼痛,眼前也骤然一黑,耳边满是残留的余音,再也看不见任何事物,也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等爆炸完全结束,放眼望去,刘逸夜和黑衣人中间的空地上留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泥土遍地都是。而刘逸夜和黑衣人尚算整洁,只是都被整整推后了几十尺的距离。
刘逸夜此时才朗声一笑,对黑衣人道:“现在你觉得我的这一招如何?”###第八章 风云聚
数不清的风聚集在山谷之中,从地面上直直往上冲,从上往下看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漩涡,缓缓转动。头顶上积聚的乌云在大风的牵引下,全部从四周翻涌而来,将天色完全遮掩而去。
天,像是突然之间黑了下来。
隐有雷鸣。
黑衣人冷哼一声,没有答话,只是掌中的白光越聚气势越强,呈扇形状向刘逸夜方向覆盖而去,白光飞速的向前推进,竟显明占据上风,稳稳的压制住了青光。
刘逸夜此时脸色惨白,冷汗不断流下去,白衫很快打湿了,黏在身上。黑衣人的实力比他预想中的要更强,他未曾想过天下除他师父之外,竟还有人可如此轻松接他全力一招,并在气势上压他至此境地。
黑衣人眼见刘逸夜已支撑困难,微微冷笑,右手虚抬缓握,白光突然大炽,竟将整个山谷都照亮了。刘逸夜急忙双手握剑,拼命全力也只能将青光勉强护于身外,只是身体再以无法坚持,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黑衣人道:“若你现在答应住手,我念及鹿屠门和鹿参的威名,尚可留你一命。年轻人,有敢战的心态固然可喜,但若明知不可敌还自己寻死,就是大不智了。”
刘逸夜一声大喝,聚全身之力于双掌,将白光缓缓逼离了一点。他的声音已是无力,带着微微颤音,怕是快要脱力了。他道:“老匹夫,还是那句话,鹿屠门下没有怯敌而逃之徒,我宁命损于此处,也要保我鹿屠门千年威名。”
“哼,不自量力。”黑衣人言罢,收回掌中白光,直直向上飞起来。那些盘旋在山谷之中的风全聚于他脚下,将他抬至虚空。黑衣人左手指天,右手指向刘逸夜,怒道:“纵然我好话说尽,你仍不肯悔改,那我就代你师父教训一下你,也好让你知道,你虽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却还不是天下第一人。”
刘逸夜趁黑衣人收回白光的功夫,忙不迭卸力回气,咽下了涌上喉中的腥气。等他抬起头来,才发现黑衣人已聚力完毕,风绕在他周围飞速旋转,其中夹杂着落叶、碎土,山谷中的温度在缓缓下降,刘逸夜站在原地,感到长衫上的汗被一瞬间就吹干了,头发依风而动,烈烈飒飒。而依他的修为,仍被吹得难睁眼睛。
飞沙走石,天昏地暗。
黑衣人双掌猛推向前,正言喝道:“去!”
在他周身转动的狂风,仿佛受到了什么驱使,凝成一道巨大的风柱,凝而不散,柱口对准了刘逸夜,凌空一折,猛地向前冲过来。
刘逸夜脸色阴沉如霾,他狠狠一咬牙,双手结印,打出一道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势,在他双手之间,青光骤然大亮,刘逸夜竭力控纵着掌中青光,但仍有不少青光冲出掌心,令他的脸色蓦然变得更加苍白。青光映着他的面容,说不出的诡异。
风柱转瞬既至,刘逸夜也于最后时刻将青光全部压于掌心,虚空轻点,隐成符诀。
下一刻,风柱轰然撞于青光之上,天地陡然变色,风云奇喑!
只是这次没有惊动天下的爆炸,也不见炸裂时空的猝鸣,黑衣人站在远处,涌动的风将他的视线遮住了,仅能看到风柱边缘隐约的青光,一亮一暗,像是呼吸。而风柱停在青光之外,再也冲不进去。而风柱竟隐有减弱消散的迹象。
待风柱气势稍缓,黑衣人终于看清了此中的景象。刘逸夜半跪于地,掌心前推,在他身前,青光幻做一个“鹿”字,字符并不大,仅能将刘逸夜勉强护于其后,但任凭风柱肆虐,都无法突破青光。
黑衣人看清此番场面,大惊失色道:“鹿屠真言,你竟已习会鹿屠真言,不愧是鹿屠门,不愧是刘逸夜。”
在他说话之际,风柱终于缓缓消散了,直至最后,也未能近到刘逸夜的身。而刘逸夜身前青光化成的“鹿”字仍在虚空隐现,只是再不复初时明亮。他擦一下嘴角的血渍,对黑衣人缓缓道:“鹿屠真言,威力无边。在下不才,只是刚刚修习,让阁下见笑了。”
黑衣人听闻冷冷道:“鹿屠真言虽是厉害,但也得看是谁使。若是鹿参的话,尚能令我胆怯,但仅凭你还做不到。听说鹿屠真言中,鹿字真言易学,但屠字真言难练。想来凭你刘逸夜之名,习来鹿字真言也不为惊奇。”
刘逸夜并不为黑衣人似褒实贬的话所动,他掌心微吐,“鹿”字青光又盛,他道:“那就请阁下指教在下的这一招。”
天边突然响彻若有若无的雷声,滚滚涌动,山风瞬间又起。
刘逸夜手持龙吟剑,立起身来,掌中鹿字真言重又化为一抹青光,缓缓流入剑中。龙吟剑登时青光冲天。刘逸夜站在光种源头,眼神睥睨,纵横捭阖,像是一代帝王。
只见他飞身而起,立于虚空,龙吟剑直刺苍穹,青光像是要将整片天地劈开。
刘逸夜双手握紧龙吟剑,惨白的脸色一瞬间闪耀无尽灵光。
无尽乌空,始现电光。
仰面,天穹,
深深,呼吸。
等青光气势聚尽,青光将乌云之上闪电都要引动,刘逸夜猛地剑诀一变,声音肃穆,如同无边响雷炸开。
“仙灵有世,奉吾为忠,
鹿屠真言,诸神尽空!”
一道青光如虹,从龙吟剑上直劈而下,于半空中骤然拉长,及至天涯,青光在其中一变再变,待细看时,已然成形,赫然是一个巨大的能撑起整块时空的字符,那是“屠”!
鹿屠真言,诸神尽空。
黑衣人重新落回地面,空中已经被无边的杀气封锁了,就算是他,都不敢长久站立。他呆呆地望着虚空中巨大的“屠”字,一开口,声音都不自觉变得颤抖,他缓缓道:“鹿屠真言,好一个鹿屠真言啊。”
那个“屠”字直直向黑衣人斩来,气势汹汹,好像这天下这人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黑衣人眼睛缓缓眯起来,他想躲,但身形早已被锁定,根本无法行动。眼见青光已近在头顶,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要将这个人化成飞灰。
黑衣人终于动了,他没有再妄图向两侧逃,而是快速拈起手诀,只见他的身影突然虚幻开来,再细看,竟分成了两个,一左一右,在最后的瞬间各向一侧分开。“屠”字竟斩在了中间空白处。
饶是如此,分开的两道人影还是被冲得倒飞出去。重重的砸在两边的山岩上。人影眼疾手快,在撞在山上的时候,长手一勾,攀住了演示缝隙,贴在了壁上。
此时再看,竟是两道一模一样的黑衣人,分立在两侧,说不出的诡异。
而这时虚站在半空中的刘逸夜突然脸色骤变,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事情一般。他望着黑衣人,眼中射出了熊熊怒火,像要将黑衣人烧成灰烬。他语气愤恨,近乎疯狂,一字一句道:“好一个影分身诀,你竟是祁浮楼人!”###第九章 风云涌
阳洛城。
天色已经暗的快要辨不出人影来了,阳洛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不可见一道人影,冷清寂静。此时尚是申时,但压顶的乌云蔽日,完全合拢,一丝光也不曾透出。
街上断续的冷风,终于驱散了环绕数十日不去的热浪,就是孩童也知晓,这正是大雨的前兆。人们都归回家中,没有家的浪人也暂居于客栈之中,安然歆享这六月难得的安逸。
乌云持续翻涌滚动,乌云之上,隐有电光火花,初时尚在天际,现已出没于头顶正上。若非云层够厚,此刻怕是早已电闪雷鸣了。暴雨不期而至。
可一间客栈转角处,还坐在一个老乞丐,衣衫褴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