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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了顾忌,怎么都不肯让人请御医来瞧,强挺着呢。奴才,实在是怕惊动了皇上。”
“知道了。”隔着屏风,如玥淡淡的语调实在听不出心意:“你先下去吧。”
“痛快!”沛双总算是把憋了一晚上的愤懑都加之在这两个字上,痛痛快快的吐了出来。
芩儿还算镇定,着沛双柔柔的笑。
如玥轻轻阖上眼,声音慵懒而轻浮,话却是极重的:“发疯、撒泼、睡不着都是必然的,只怕这才刚开始,有得她受呢。”
只是这一招实在是不能算好计谋的。犹如剜肉疗伤,下手过重了,连自己也在被自己算计着。
算来算去,算不清这笔帐输赢多少!
如玥强忍着,却还是觉得心底隐隐疼痛。伴随着夜色越深,这疼痛就越明显,悄无声息的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肆意的蔓延开,袭卷了如玥的周身。
想哭,却欲哭无泪。
只是如玥固执的不愿让旁人瞧见,有时候,心痛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而已。
“早些睡吧,我也乏了。只待明日,宫便会有新的一番景致了。到时候!”如玥拢过垂在背脊的长发,尽数偏向左侧胸前,由着沛双与芩儿服侍她就寝。
待二人退出了内寝,如玥这才卸下了自己无比坚硬的伪装,默默的落下泪来。
长发分出一小束来,来来回回缠绕在食指指尖儿上,缠紧了松开,松开了又再绕上。
怎么分散注意力,也松散不开自己的忧愁。为了保全自身,而设计将旁的女子送到皇上枕边,自己夫君的怀里,还有比这更令人痛心的愁闷么?
唯一能怪的,却也唯有自己。这寂寥的夜,偏连风声都听不见……
比起永寿宫的落寞,景阳宫简直过得提心吊胆。
诚妃回宫的路上,就因着如玥的话心神不宁,脚下失了稳头跌了一跤。得亏了诚妃反应尚算机敏,以手撑住了身子,摔得不重只扭伤了手腕子。
回宫后,诚妃仍不见娉儿的踪影,越想越急,就想着派一宫的小太监们出来找。倒是近身的凌儿提了个醒,实在不宜太过张扬。
诚妃也是思量不该惊动宫里,好不容易才忍到现在,还不见娉儿。这才纵了奴才们趁着夜色一股脑儿的出来寻人。
“都这会儿了,这丫头怎么还不见回来?该不会……”诚妃怀疑娉儿的事儿未对任何人提起。
现在还是不见人影,她真担心是贵妃卸磨杀驴,干脆连活口也不留下。
纵然是凌儿也以为是娉儿躲懒,惹的娘娘不高兴,这才要把人找出来呢!
“娘娘,还是没有。”景阳宫的掌事太监小泉子哆嗦着来报。毕竟许久没有瞧见诚妃这样恼怒急躁,心里也是惶恐。
“这大活人的,还能丢了不成。给我翻遍东西六宫的院墙外,花坛池边的每块砖,挖地三尺也给为我揪出来。”诚妃越想越生气,或许是这丫头情形不对躲了起来?
“你回来。”小泉子才要走,又被诚妃叫住。“御花园,给我仔细的找个清楚。快去。”
小泉子一溜烟的蹿了出去,如被赦免一般,心情愉悦。忙有几个小太监围了过来:“泉公公,咱还找么?”
“找哇,怎么不着。没见咱们娘娘都急了么,再不找出来,不突撸了你们的皮。”
“是是,咱们这就去找。这就去。”小太监们唯唯诺诺,个个恭顺得紧。
小泉子醒神儿道:“你们几个,东六宫打圈着找,你们几个人去西六宫。你们跟本公公去御花园瞧瞧。可都记着,千万别惊动了其余宫里的小主们。”
大家伙应下了,小泉子这才安下心来。跟近旁的小太监埋怨道:“你说咱们这是招谁惹谁了,这么大的阵仗,我这心都直突突。走吧,别耽搁了娘娘的正经事儿。”
“娘娘,您先喝口茶,压压怒火。当心自己的身子。”凌儿巴巴的瞧着诚妃,苦口婆心的劝道。
“搁那儿吧!”诚妃也不,烦躁的如同身在热锅上煮,怎么也静不下来。
后宫生存本来就不容易,身边的人不可靠,无疑是站在悬崖峭壁,甚至一阵微风刮过,就能失足跌落,粉身碎骨。
怎么就偏偏会是娉儿呢?诚妃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自己待她这样好,难道还换不来她一颗诚心么?
凌儿没了主意,不知道怎么劝主子才好。在她来娉儿没了也就没了,是极好不过的事儿了。娉儿在的时候,诚妃从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唯有她不在了,自己才能在主子面前得脸。
“奴婢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娉儿姐姐会去哪里?”凌儿若有所思,还是决定藏匿好自己的小心思,佯装乖巧的问道。“怎么方才娘娘您,会吩咐泉公公找到御花园去?”
“还不是因为她心存……”不轨两个字,诚妃险些脱口而出。想着终究没有当面问清楚娉儿,还是生生咽回了口边的话!
“心存?”凌儿眨巴着双眼,不解的喃喃重复。
“哦,她想为本宫取些花露。心里多少存了不少取悦本宫的心思。”诚妃心如乱麻,说话也是极不顺畅的,幸而凌儿有些眼色,再没追问。
“小姐您快醒醒,宫里出事儿了。”如玥朦胧间听见沛双唤她。好不容易才有的睡意,一下子就驱散了。
“进来说话。”如玥麻利的坐了起来。沛双推门而入。
“你才睡下不久,景阳宫就派了好些人东西六宫外来来回回的找人。奴婢没搁在心上,方才却听泉公公说,在御花园找到了娉儿的尸首。”沛双只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白天她分明只打了娉儿一掌,按说一会儿就会醒了。
怎么会死在那儿了?
如玥只觉得心底涌起一股酸水,闷的她透不过气,险些喷出来。“怎么死的?还是死在了御花园,这也太奇怪了!有你拦着,想必娉儿没见着贵妃。那便不是贵妃杀人灭口。难道是她见过你之后就死了?”
沛双委屈的不行,紧着辩驳:“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当真只是一掌击晕了娉儿,绝不会伤了她的性命。您要相信我啊!”
如玥见沛双真着急了,宽言安抚:“我怎会不知你的脾性,你向来是知道轻重的。怕只怕有人嫁祸你我,那便是存心挑拨离间,妄图分化我与诚妃的关系。”
听着如玥的话,沛双才稍微镇定了心:“小姐信我就好。也得亏咱们今日没当着诚妃说起此事。否则可真是要遭来疑心了。”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没有不透风的墙。若真是存心嫁祸,纸又怎么能包得住火?”如玥揉了揉肿胀的双眼,暗恨难平:“吩咐乐喜儿去打探,那个娉儿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八十六章:身份有别
这一夜之间,很多事情都不同了。
景阳宫的掌事宫婢娉儿遭人辣手残杀,且还牵扯到背主求荣之类的丑事。
景仁宫的掌事宫婢茉儿,摇身一变成了常在小主。皇上也下旨恢复了她原本的名讳——苏完尼瓜尔佳氏茉蕊。
这一夜,当真是太漫长了。
诚妃忐忑了一夜,贵妃盛怒了一夜,如玥则思虑了一夜。个个焦头烂额,心浮气躁,只觉得夜凉如水漫长的难挨。
好容易熬到天亮,后宫里如同热油锅滴进了凉水,滚烫的热油一瞬间就炸开了。茉蕊由区区一个宫婢,越级晋封为常在的消息一经传出,东西六宫掀起了好一股醋意实足的妒风,景仁宫的门槛都险些被蜂拥而至的妃嫔们踢踏平了。
睿澄面容憔悴,端坐在镜前不肯梳妆,更不许旁人说上一句劝慰的话。
满地尽是碎瓷器片,随手丢弃的金玉珠翠,扯烂的宫衣旗装。尸横遍野似的宣泄着睿澄心愤恨。“到头来,背后对着我捅刀子的,竟然是跟在我身边这么些年的人!”
小旦子干着急不说,竟也没了主张答不上贵妃的话。
况且他心里更倾向于茉儿,如今的常在小主。他总觉得贵妃即便成了皇后,也未必就能得到皇上的爱重。说不定恩宠,会比寻常的妃嫔还要少。
反正夹缝求生,能左右逢源最好。不能,也要挑了真心想追随的主子来伺候。其实小旦子并未对任何人提及,他心里是很喜欢茉儿的。
“小旦子,她怎么还不回来?”睿澄敛住了满腔的怒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安稳。
“奴才,奴才不知。许是,许是皇上赐了别处给她住着,也省得再回景仁宫惹娘娘您心烦。”小旦子打着马虎眼,也不正经当差。多少也因为心惦记着茉儿,她真的如愿飞上了枝头,该替她高兴才对。
由着一团乱糟糟的妃嫔们,在偏殿吵嚷不休,权当听不见。总之贵妃不出言喝止,小旦子心想,自己何必在这样吃力不讨好的闲事儿上操心。
“娘娘……”门外的小宫婢慌慌张张的唤道:“侧殿的小主们,嚷着要见您……”
小旦子见贵妃的眉心聚拢,眼尾精光熠熠,忙呵斥道:“由着她们胡闹就是,娘娘身份贵重,岂是想见就见的。”
“她们哪里是来向本宫请安的,分明就是来向本宫讨说法本宫笑话的。还当我真的瞧不出来么?一个两个都没安好心!”睿澄生气拂袖一把将身前的珍饰盒扫至地上。一盒子的金银珍宝哐啷啷的飞溅在地。
“皇上竟也是的,什么人不好选,偏偏是茉儿。偏偏是本宫身边的人。小旦子,你来说,皇上是不是当真厌恶我到了这个程度?连我身边的宫婢都能忽然攀上枝头,摇身一变竟与我平起平坐了。”
小旦子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替贵妃捡起来饰物的意思。身后立着的宫婢更是双双跪地,瑟瑟缩缩的半个字也不敢说。
“娘娘,您想得太多了。”小旦子沉着脸色,难免顺应情势说几句恭维的话:“娘娘您是贵妃,是正经的主子。常在算什么,后宫里最是不缺的了。何况,皇上并未赐她封号,不过就是贪一时新鲜罢了。娘娘您又何必为了卑贱之躯,扰了自己的心绪。”
睿澄微微颔首,有些信了小旦子的话:“你说得对,皇上并未给她封号。后宫里不知有多少向她这样的常在,微末不入流。”
“事已至此,只怕光生气也不是办法。”小旦子冷眼淡漠的神情,贵妃不曾瞧。“奴才想着,眼下那些宫嫔小主既然敢来,就必然是要听娘娘的说法。与其咱们在这里气急败坏的为难自己,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出去,承认是咱们将常在小主,举荐给皇上的……”
睿澄伸手拿起面前的牛角梳子,面容忽然平静了些:“你说得对,既然事情走到这步田地,我是怎么气恼都无济于事了。这蹄子竟然有这样的心思,早晚也会扑出来。与其让她分了咱们景仁宫的圣宠,倒不如二一添作五,把她留在这里也好沾她些新贵的光。”
“娘娘您想开了就好,皇后薨逝,宫里身份最显贵的也就是您。在您之下,妃位也就唯独诚妃一人。况且皇上从来不在意诚妃,显然娘娘您才是后宫堂堂正正的妃主,旁人岂能和您比肩。既然是咱们景仁宫独大,那稳住了这样的局势才是正经。娘娘多恼常在小主都好,总归是咱们景仁宫走出去的人……”小旦子想尽量让贵妃撇开对茉儿的成见,多少也先稳住了眼下的局面。不至于茉蕊才得宠,紧接着就遭了算计。
要说动贵妃也不是那么容易,但此时她因嫉成恨六神无主,旁人的话也未必就没有效果。
“知道了。”睿澄将满脸的愤怒湮没在双眼深沉的瞳孔。再不去多想其他,径自梳着长发:“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为本宫梳妆。”
身后的小宫婢胡乱的应声,赶紧动手为贵妃妆扮。“你们也都别愣着了,赶紧把内寝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