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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皇上的身影,信妃只觉得恨意延绵,由如玥一人翻滚延伸到整个后宫。她并不是滑胎啊,那个孩子在她腹已经足足八个月了。若不是为了救同样怀孕的信妃,她就不会有早产的征兆。何况那个孩子,她不是没有生出来,只是那碗催产药里搁下了重重分量的毒。
昏睡不是偶然的,可苦于她没有证据罢了。
“鹭儿,皇上方才的话,是不是要收回令我协理后宫的旨意?”尽管信妃心如明镜一般,这会儿也还是想让旁人再证实一次。
“娘娘……”鹭儿聂诺着不敢回话。
淳嫔上前一步,低声道:“恕臣妾多嘴,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皇上疑心咱们。娘娘代皇后娘娘处置后宫妃嫔,实属应该。无谓在这个时候自乱阵脚!”
信妃凛起一字秀眉,淡漠的睨了淳嫔一眼,随后便是一个巴掌盖过来,不留情面。
“娘娘,您这是……”淳嫔吃痛,低了头噤声不语。只捂着一边红肿的脸庞不敢再说话。信妃道:“方才皇上在的时候,你装什么可怜,一句话都不敢说。这会儿背着皇上,倒是你的鬼主意最多。当本宫是皮影人儿么,什么都要按照你的方法来,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淳嫔缩了缩身子,垂首不语。可心底却并不是畏惧了信妃的威严,在她来,所有的宫嫔都不过是棋子罢了。一切始终关乎圣意阴晴,皇上如今这般厌恶信妃,只消再花点功夫,说不定淳嫔自己就是这翊坤宫的主位了。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让皇上彻底的厌恶信妃。
而然皇上突然的到来,也却是惊了她一跳。究竟是什么人送去的风声呢!
“皇上不是说了,等玉贵人醒过来,一切就分明了么!那好啊,本宫就让她永远醒不过来。”信妃自言自语道。
“娘娘,您是想……”鹭儿只消信妃的心意,这些年也不离不弃的跟在信妃身侧。“只是娘娘,究竟哪一种方法才更为稳妥呢!”
“那个石御医可靠么?”信妃并不了解石黔默的为人,遂问。
“不可。”淳嫔道:“娘娘您有所不知,石黔默是先皇后留给如贵人的人。到底也算是忠心的。何况若是此时动手,咱们不是更惹人怀疑么!再说,区区一个玉贵人,她能说出什么来,娘娘实在不必为她费心。”
不动玉贵人,便是有人指证信妃挑事儿。信妃不稳,自己再趁机博得皇上的好感。淳嫔的脑子里翻来覆去想得也唯有得宠。
“本宫自有分寸,滚回你的厢房去吧!省的碍眼。”信妃愤愤道,心里算是厌恶透了这后宫里的女人。皇上不信她了,不在意她了,甚至给她的权利也能尽数收回,何况是身份呢!那么她还能依仗什么?“鹭儿,你去请诚妃过来,本宫有话要与表姐说。”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先让紫昭她们扶娘娘您回屋歇着。”鹭儿乖巧的唤来翊坤宫的小丫头,才转身离去。
淳嫔隐着笑意,缓缓的退了出去。心里只待着这出好戏也就是了。
信妃着紫昭走来,又是一计上心头,嘴角不免卷翘。
永寿宫里,如玥将玉淑安排在离自己最近的厢房里。而沛双便直接安排在了自己寝室的耳房。时时着她们,如玥的心才能安些。
袭儿不忍见如玥不住的落泪,宽言道:“小主,石御医医术精湛,医德甚高。他既然说了玉贵人和沛双不会有事,那您安心便是。成日里这样哭泣,最伤眼伤身了,若是连您也病倒了,谁来照顾她们,谁来为她们讨回公道呢!”
“我心都明白,袭儿,我真的明白。”如玥含着泪,绝决道:“自打玉漱姐姐为我说话的那一日开始,我便有心疏远于她。她是是非之外的人,根本无心争宠,却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卷入是非之。我以为疏远了她,旁人便不会责难于她。
是我太傻太天真了,低估了任性的丑恶。后宫里的人从来不会有同情心,更不会惋惜会心疼。她们只会一味的恃强凌弱,只会一直欺负低眉顺目的人。我再也不会冒险,软折腰肢向她们俯首,或是纵容隐忍!可是我的软弱带来了什么,她们的高抬贵手么?没有,什么都没有!非但如此,我还差一点失去情同姐妹朝夕相伴的沛双,差一点失去肝胆相照患难与共的玉淑姐姐。我再不能逃避,再不能隐忍下去了!我要她们为此付出代价。”
芩儿一向隐忍,纵然如此,也附和道:“唯有依仗强强势,才能凌弱。小主,您唯有真正的得到皇上的恩宠,且圣眷不衰才能高高的凌驾于众人之上。位分不是必然要争的,可若是您有位分在身,她们也绝不敢这样欺辱您。”
如玥悲恸却格外清醒:“今日我所求,唯有玉淑姐姐与沛双的平安。明日我所求,却是只手遮天,整个后宫的权势倾倒于我一人手。”深吸了一口气,如玥冷冷道:“须防仁不仁,这几天永寿宫的安危要格外注意。给她们的药,也要石御医亲自在咱们宫里熬制才行。我倒是要这个信妃还有什么伎俩!”
袭儿与芩儿总算露出了笑颜,二人的心里皆是温温热热的:“奴婢必定辅佐小主,得偿心愿。”
第一百七十七章:扭转(五)
沛双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深夜。彼时房间里并没有人,只有一盏宫灯淡然微弱的光亮。
她试着爬起来,手脚却麻木的疼痛着,根本不停使唤。最糟糕的就是她的声音也很微弱,几乎出了气声便只剩下嘶哑。
“水……”沛双只觉得嗓子都干得冒了烟,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去拿桌几上的那盏茶。
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一闪而至,随即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
不知怎的,沛双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便警惕的闭上双眼,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均匀犹如熟睡之。
果然那女子不放心的走了过来,身影正挡在沛双面前。即使隔着眼皮沛双也能感受到的光线更为昏暗,便晓得那女子正停在身前,着自己。
是谁呢?来杀她么?
沛双没有睁开眼睛,心满是疑问。这样的深夜造访,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儿。能来去自如的出入,肯定就是永寿宫里的人。
沛双想得入神,一滴温热的水滴猛然滴在她脸上。索性她想动也动弹不得,反而没有惊动那女子。
一把低沉颤抖的女音飘入沛双耳际,却是抑制不住的啜泣:“沛双姐,你怎么还没醒过来啊?我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教教我!”
沛双微微一怔,只一句便听出了是紫萄的声音。
“她们抓去了他,若是我不按照她们的吩咐来办,那他便没命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小主待我恩重如山,两位姑姑也总是对我极为好的。而你,沛双姐,你一向视我为妹妹,从未有过一日刁难。就连小主赏赐你的物件,也总会分我一些……可他……我该怎么办?”紫萄呜咽不止,一股脑的说了这好些话。
尽管此时沛双的脑子里有些混,却也听明白了紫萄的意思,是有人以她亲近之人牵制于她。让她做一些对不起小姐的事。
沛双睁开眼睛想要劝阻她,却见紫萄已经扭过身子去。
“紫昭说,这是入口便夺命的剧毒。想来沛双姐也不会太痛苦,待救出了他,奴婢便会向小主禀明一切,以死谢罪。到时在九泉之下见了姐姐,再来向您请罪吧!”
跟着是瓷壶盖子搁在小几上的轻响,紫萄似乎将毒药倒进了茶水之。
沛双瞪大双眼想要坐起来,依然是麻痹的厉害,浑身使不上一点劲儿。就在她急恼的不行之计,忽然有人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小主……”紫萄惊诧的低呼了一声。
如玥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在这里:“紫萄,这么晚了你还没去睡啊?”
“奴婢……”紫萄极为不自然的垂下头,脸颊上还挂着泪滴。背在身体后的双手不住的往袖子里缩,那方才裹着毒药的纸已然被她搓成圆球,藏匿于指缝间。“奴婢睡不着!”
“你放心吧,石御医说了,沛双不会有事儿的。再针灸几次,她体内的余毒清了就会醒转过来。”如玥说着话,已经走了进来。温和道:“我想在这里陪她一会儿,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是小主……”紫萄极为不情愿的应道。
如玥微微一笑,随手拿起桌上的小茶杯,缓慢的将方才瓷壶里的茶倒了一些出来。那水流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澈,犹如一股清泉流淌而下。却偏偏,是紫萄听着最为惊心的声音,她缩回了旋身而去的脚,愣愣的立在原地没动弹。
沛双瞪大了双眼,泪水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怒吼着:”不要喝,小姐……不要喝。”可任凭她怎么吼,那气声混在茶水涓涓的流淌声,便显得犹如蚊音,难以入耳。
一杯茶倒满了,紫萄仍旧傻愣愣的立在原地。
如玥也不说什么,轻轻端起茶盏准备抿上一小口。“小主……”紫萄慌张道:“这茶凉了,实在不能入口,让奴婢给您换些热的来吧!”
“不必了,这个时候,你还是早些回去安睡吧!我在这里陪着沛双就行了。”如玥微微一笑,杯沿离着她柔嫩的唇越来越近。
“那是入口便夺命的剧毒……”
“那是入口便夺命的剧毒……”
紫萄的耳边,不断的盘旋着紫昭今日的话,心里“嘭”的炸起一团火焰:“不要啊,小主,不要!”
她猛的一推,如玥手的茶盏便掉在了地上,黑暗只听见瓷盏碎裂水声四溅,以及那毒药粘在地上蚀骨一般滋滋的响。
“茶里有毒!”紫萄沉重的说出这四个字,犹如一把生锈的刀来回割在她的心上。这样一俩,她便等同于亲手送了他去死吧?可无论如何,她总不能狠下心来,眼睁睁着小主有事。
床榻上的沛双总算舒了口气,眼着要跳出嗓子眼儿的心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既然你已经下了毒,又为什么要阻止我喝。”如玥的声音平稳如常,没有半分的愠怒,更没有一丝仓惶,好似这一切都在她意料之!
“小主……奴婢犯了死罪……请您处置了奴婢吧!”紫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与此同时芩儿与袭儿也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耳房里的宫灯染上了所有的宫灯,将原本昏暗的厢房耀的犹如白日。
芩儿扶起了沛双,也呈上了一早熬好的药汤:“姑娘安心喝了便是,这一碗药,可是没有毒的。”
紫萄闻听此言,羞赧的无地自容。但更多的却是自责,恨自己竟然做出了这样背信弃义的事儿。“小主,奴婢不是要犯这吃里扒外的死罪,实在是实在是奴婢有难言之隐……但无论如何,错了就是错了,请小主发落吧!紫萄不敢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宫里实在容不下你这样的人。袭儿,给她一笔钱银,明日一早城门开启,便送了她出去。对外只说,是我打发了她走,旁的话不必多言。”如玥轻轻睨了紫萄一眼,接着道:“权当是主仆一场,我给她留的一点颜面吧!”
待这话说完,如玥便不紫萄了,径直朝着沛双走去:“你总算醒了,好在我没有失去你。这两日,我的心犹如搁在火上煎熬一样,眼要烧成炭灰了,总算是没有白白疼痛。”
沛双喝了一碗药,喉咙也觉得舒服了许多,倚在芩儿肩上微微一笑。无力道:“好在小姐没有喝那毒茶……沛双情愿死的是我……也绝不像见你有事。”
袭儿淡漠的剜了紫萄一眼,怨怼道:“小主从未把你当成下人待,有什么好处从来也不会忘记咱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