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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性格内敛而孤僻,但做起事来,白玉京从不拖泥带水。
“看来你已不是当年那个沾酒就醉的玉京了。”楚云齐慨然,将酒坛往上一抛,那酒坛在半空里悬浮着,开口向下,一股略微昏浊的黄酒倾泻而下,稳稳接在楚云齐张大的嘴里。
烈酒如刀子一般,够劲儿。
犹记得,多年前的烧刀子,也是这般滋味吧。
彼时少年,趁着夜半无人,逃离工地,在最便宜的路边酒肆胡乱地划拳喝酒,互吐衷肠。
“玉京,你长大后想要做什么?”
“出人头地!”质朴的少年从小就有一股呆劲,一条路走到黑从不回头,“云齐,你呢,有什么梦想?”
“衣貂裘,骑名马,佩宝剑,射大雕。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少年的楚云齐,便是这种油滑腔调,然而轻浮辞藻中,也不缺少应有的男儿豪气。
“你杀人总有理由的,赵灵峰以及吕春秋等人,你说说看,为何该死?”回到眼前,一坛酒下肚的楚云齐面色不改,问起话来。
“赵灵峰私通三皇子宋典,玉龙子伤害渝州无辜百姓数人,土和尚喝酒吃肉,你说该不该杀?至于吕春秋,是我法天道宗安排在玲珑洞天的奸细,抢到禁书之后却萌生异心独吞宝物,这样的人难道也配活在这个世上?”兴许是喝了些酒,又是只有老友楚云齐在场,白玉京的羞涩内向几乎全被酒后的狂放取代。
“原来如此,吕春秋是你们的内应,怪不得玲珑洞天被法天道宗与混天盟轻而易举地拿下。”楚云齐解除了心中一大疑惑,长身站起,笑看白玉京,“玉京,我始终都可以给你回头的机会。”
“我回不了头。我也绝不会背叛法祖大人。”白玉京袖中乌黑长剑出鞘,剑气森然,“多说无益,动手吧!”
一黑一紫两道光芒如流星飞驰,各落于玉屏山最高的两峰之上,遥相对峙。
“还记得上一次我用的哪一招击败你吗,玉京?”楚云齐声音不大,却随风远传。
“一剑齐云式。”白玉京的眼里露出异样光华,对于失败的一役,他从未忘却。
那一次接到了法祖命令刺杀昔日好友楚云齐,白玉京并没有半点的犹疑。因为在他心目中法祖大人是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神,或许会用很多卑劣的手段,但最终天下大同的目的无疑是高尚无暇的。于是白玉京做了足够的功课,从宗内天机室获取了楚云齐一切的资料,特意研究了一番拔剑斩天式与天地剑气。
在刺杀一战中,白玉京做的针对性研究果然有效,使得楚云齐两大绝学对自己的威胁减少数筹。然而在并无优势的情况下,那个一向大胆妄为的楚云齐却是临时创出新招,脱变于拔剑斩天式与天地剑气的,一剑齐云式。
如云的一剑,轻柔散漫,却左右了天地的变幻。
华丽地胜出。
现在的白玉京,已然有把握应付曾经战败自己的一剑齐云式。
因为他总能从失败中汲取教训。
因为他是白玉京。
“看来你是觉得一剑齐云式已对你够不成威胁。无妨,若最后我不是用一剑齐云式击败你,就算我输,如何?”楚云齐饱满的自信跟他锐利的剑术一脉相承,口出狂言也不是一次两次而已了。
“好。”白玉京淡淡回应,平心静气,一点也不为楚云齐的轻蔑而着恼。
平衡各种心境,掌握一切契机,不留丝毫破绽,这本就是白玉京的作风。
嗤!
两道百丈剑光,如同疾走的奔雷,相撞于两峰之间。
绚丽的剑光碰撞中,两人的身影也缠斗在一起,身法之快竟非人间所有,人影时现时灭,时而出现在高空,时而出现在谷地。兵铁清脆的交击声如万马奔腾,不时有如虹的剑光喷薄而出,截断苍穹,染晕人间,将山峦映照地夺目耀眼。
同是渡劫四次,同样的臻于化境。渡劫之后那种狂暴的力量碾压已是下筹,每一招每一式都不会有那种由于打偏而至毁灭山峰的状况出现。
霍然,白玉京退出战团,从容飞凌高天。将浑身力量灌注长生剑中,乌光一闪,刹那之间,原本漆黑如墨的长生剑变得如玉通明,如雪洁白。
“你已练成了素女长生诀?”楚云齐终于不再是嬉笑如常的神色,语声竟有些微颤。
“红尘落,任平生。”
“江山摇,何足弃?”
“他日若遂长生志,敢笑帝王不丈夫!”
字字如天雷禁咒,白玉京啸歌豪迈。
焕然变化的白玉般的剑气,成为一只口吞日月的千丈玄龙,俯视众生,蠢然盘踞,日轮般的凶目,光华洞穿浮云,照彻万里。
“有趣。”楚云齐战意沸腾,剑势一转,飘渺若云。
“一鹤冲天云中剑!”
“推窗望月踏剑歌!”
“逍遥长叹剑飞云!”
一剑齐云式。
一道道飘逸剑光,如玲珑秋月悄然沉降,似浩然金乌刚正不阿,直冲天际。
玄龙撕咬而下,怒吼如雷。
剑气直上云霄,锋芒毕露。
天威般的一击,荡起烈烈罡风,崩裂层云,饱含在乌云里的水汽翻然煮沸。
潇潇雨下。
山河呜咽。
悬浮半空的白玉京面色惨白,手里的长生剑转回乌黑。站立峰头的楚云齐也不轻松,双腿轻微地颤动着,胸前衣衫飞裂,数道血痕覆盖在本就累累旧创的身体上。
“一剑齐云式,赢不了我。”雨中的白玉京微笑着,不顾嘴角血迹溢出,袖袍飘飘,仍然甚有书生风度,表情如同积雪融化后的春水。###第三十八章 萧萧落木
楚云齐嘿然一笑,气势再度攀升。
剑光暴涨,如云锦匹练,朝天际白玉京散射。
数千道,百丈剑气,有如穿天巨弩。
刺破苍穹。
白玉京大惊失色,躲避不及,长生剑中鼓荡澎湃滔滔黑气,厚实如重墙,包裹住自身。
然而却是被第二波一剑齐云式的强劲剑气轻易破去防御,将白玉京上上下下刺得血肉模糊,浑身透明窟窿。
白玉京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不自主地抽搐着,陡然目光一狞,将长生剑刺入自己的心房。
楚云齐一声惊呼,悲声戚戚。
战败而自尽么?
云齐铁汉柔情,虎目含泪。
可事实并非如他所想那般。长生剑刺入身体后,白玉京体内骨节筋肉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爆响,周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合着。
最末,拔出心口的剑,胸上足能见到脏腑的碗大伤口随即渐渐合拢,只余一道细长血缝,如一只冷笑的嘴。
“这便是长生剑的能力么?”楚云齐啧啧称奇。
“你还记得那个诅咒么,用长生剑杀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便能够永生。呵呵,长生剑还有另外一个诅咒,从获得长生剑的那一刻起,主人过去的一切包括命定的寿命都一并斩断。只有日杀一人,才能延续一日之命。而只要一日不停地杀人,我终可站立在皑皑白骨之上成就长生不朽!没错,我是滥杀无辜的恶魔,所以只有恶魔的巢穴才能容纳下我。也只有伟大的法祖大人,才能彻底包容与理解我的罪孽。为了法祖大人,我愿意献出一切。即便是要我杀你,我也绝不会手软。”白玉京残酷地笑着。
楚云齐也在笑,苦笑。
无论双手沾染了多少血腥,白玉京的内心却还是纯如白纸。法天道宗的法祖,正是利用了玉京的简单纯洁,将他收服,作为手中的一件大杀器。
“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妙,看来已经无法用出第三次一剑齐云式。”白玉京强烈波动着的情绪迅速按捺下来,手里剑光喷涨,如乌云般遮笼楚云齐。
白玉京携带威势剑光攻来,消耗过巨已成强弩之末的楚云齐,只能依靠不俗的速度,一味的闪躲。
“你只会逃么?这可不像你!”
茫茫雨丝中,狼狈逃窜的楚云齐潜入云层底。白玉京漆黑剑光一斩,将云层砍成两断。断掉的云层中央,水银似的液体藕断丝连着两片断云。
暴露在断云中的楚云齐忽然哈哈大笑:“大丈夫死则死矣,来吧!”
白玉京眼里流转过一丝迷惘痛苦,然而却是一现即逝,刹那闪身而至,对着慨然不惧的楚云齐,催动无情剑光。
剑光正要当头劈下,楚云齐却是邪魅诡笑。
白玉京感觉到头顶如山威压。
猛抬头,却已来不及格挡,从更高的天穹里腾跃而下,嘶鸣呼啸着的千丈剑光。
雷霆,雨水,飓风,聚集缠绕在剑光上,准确命中白玉京。
白玉京宛如流星坠地。
天地齐喑。
峡谷底,衣衫破碎的白玉京单膝跪地,却还是要借用以剑撑地才能勉强维持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是什么招数?这也算是一剑齐云式?”白玉京盛满昏浊血丝的眼里有着深深的不服。
“这是一剑齐云式二段。”楚云齐淡然落地,轻轻踱步到失败者的面前,“我第二次用一剑齐云式,毫无保留,倾尽全力,却并不指望这一击能将你击败。千道剑光只消散了极少部分,绝大多数却是藏入高天云层,再结合天地剑气的特效引世间风雨雷电为己用,在高高的云层之上吸纳自然之力不断壮大,筹备着蓄势待发的一击。在你自以为得手的时候,我就能轻易地命中你了。”
白玉京无神的眼里光芒一闪,长生剑快速倒转,依样画葫芦想要刺入心房再展奇效。
可是乌黑的长剑却陡然凝固。
楚云齐的两根手指准确地夹住了剑刃。
“同样的花招,我可不允许在我面前出现两次。”楚云齐手指轻弹,剑吟声作,长生剑便脱离白玉京之手飞起,落入楚云齐的手里,“这剑太邪门。我不杀你,剑却要没收。”
白玉京动用了最后的气力,软趴趴地倒在地面,积水、泥浆和着血液将他浸泡。而白玉京的脸色,也成了死灰,近乎绝望,但那并不是绝代高手失败后的耻辱,而是一种有辱使命因为对不起法祖大人而产生的羞愧。
“何苦呢,玉京?告诉我,吕春秋所持禁书现在何处?”
“三日后,我们七杀手将在这里等你,取你性命。届时我们会带上禁书,有没有本事取走,就看你自己了。你大可以去找帮手,无论你是单刀赴会,还是带领千军万马,七杀手都是七人应对。”白玉京伤势严重,停顿了几次,才将要说的话说完,一席话几乎没经过思忖,显然早有预备。这次比斗,或许只为探探楚云齐的虚实。
楚云齐只是笑笑,伸手扶起了白玉京。
白玉京却是极为傲然地一扭身子,奋力挣脱,再度扑入血水泥浆里,表情木然道:“白玉京早已不把你当做朋友,你放过我一条性命,我可以当做是你看不起我,这样只会更加坚定我杀你的决心。而我也不会接受你的半点怜悯和恩惠。”
倔强的白玉京,咬着牙齿,眼如虎豹。
“既然这样,我就永远看不起你算了。”楚云齐无奈摇头,转回身,若有意若无意落下一个药瓶,便悄然步入雨帘之中。
……
渝州州城。
风雨停息多时,然而顺着屋檐流淌的水线仍旧点点滴滴如丝紊乱,头上的天空依然很是阴翳。
楚云齐从一家绸缎庄走出,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背着交叉双剑,晃晃悠悠,穿行在雨后渐渐多起来的人流里。
“能够应对七杀手的帮手,上哪儿去找?”楚云齐苦恼着,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