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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来吃的快乐时光,今天回味,仍然很黏牙。
怀里的毛毯
《花生漫画》里的Linus 永远拖住一条毛毯,那是他的护身毛毯,是他的依赖
和安全感,我也有一条这样的毛毯。
每天写稿的时候,我怀里也有一条毛毯。这条灰色的毛毯是在Esprit买的,很
暖。天气严寒的日子,我用毛毯把下半身牢牢的包裹着。天气没那麽冷的日子,我
把它铺在膝盖上。夜里,当我赶稿而又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把毛毯披在头上,坐在
那里打瞌睡。太累太累的话,我索性抱着毛毯去睡觉。当我甚麽也想不到,我只好
搂着这条毛毯发呆。
前几天连卡佛大减价,我又买了另一条毯子。这一条毯子是墨绿色的、棉造的,
正好在夏天使用。昨天要写小说,整夜也想不到题材,不敢上床睡觉,只敢在沙发
上找灵感。那个时候,身上披着的,就是墨绿色的毯子。半夜,觉得很冷,那条毯
子不够暖,我只好把灰色的毛毯也拿来。
人为甚麽需要依赖一条毛毯呢?毛毯又依赖甚麽?
小时候,我爱抓住爸爸的衣角睡觉,我怕鬼。後来,我好像是抱着洋娃娃睡觉
的。不玩洋娃娃之後,我爱搂着一个枕头睡觉。我曾经以为自己已经不再需要依赖
任何东西了,可是,这一刻,我却看到自己紧紧抓住怀里的毛毯。
爱情不是投资
有时候,我们不愿意离开一个人,是因为我们在他身上投资了太多东西,包括
感情、青春,甚至是金钱。
跟他的关系愈来愈坏,彼此的话题愈来愈少,相处得愈来愈不开心,无数次想
过要分手,却仍然留下来,因为,已经投资了那麽多,没理由现在放弃。
中途离场,以前的损失怎麽办?
已经下了注,不蠃一笔,太不甘心了。
於是,每一次闹分手,也不肯真正的分开。
好像还是爱他的,爱他甚麽呢?渐渐地,自己也不知道为甚麽爱这个人。
也许,自己只是不肯承认爱情已经消逝了。
我们可以投资在自己身上,却不可能投资一段爱情。
无论你有没有遇上这个人,你也会一天比一天年老,为甚麽说他耽误了你的青
春呢?是你耽误自己。当你付出感情去爱一个人,你也享受那个过程,这不是投资。
至於金钱,何尝不是你甘心情愿的?
最聪明的投资,是在知道大势已去的时候,立刻撤退,不要奢望拿回当初的本
钱。趁自己还有本钱的时候,投资在别的事情上吧。
旅途上的保鲜
在旅途上,有甚麽方法可以把自己保鲜呢?
这样问,因为每次在旅途上,不论是工作还是游玩,我的新鲜程度总是直线下
降,一天比一天凋零。
我的眼袋会一天比一天大,到了第五天,这两个不受欢迎的东西比我的眼睛更
大。我的皮肤和我整个人,也好像缺了水似的,一天比一天乾燥。
像我这种人,永远不适合游走天涯,只能留在家里当一条懒虫。然而,自己又
喜欢去玩,工作需要,又常常要到外地去,那麽,惟有想想方法。
保鲜的方法之一,是到了酒店之後,立刻把房间里的浴室布置成自己家里的浴
室那样。首先,把自己的护肤品、洗头水、化妆品、救急面膜、面巾、梳子等等拿
出来铺在洗脸盘的两旁,然後,无论是甚麽时间到达酒店,也要先洗一个澡才办其
他事。在浴室里留下自己的气味,这个浴室会马上让你有家的感觉。
做广告的朋友说,每次公干,她的行李箱里必然有一袭华丽的衣服。那是因为
她们组里的导演有一个习惯:当工作完成,最後一天,每一个工作人员都要穿得漂
漂亮亮叁加一个派对,吃喝玩乐。这样的一种欢宴,是最美丽的保鲜法吧?
我是不值得的
你曾经遭人白眼吗?
也许,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这些时刻。那些还算不上是白眼,只是令你受了一
点点的委屈。受委屈的时候,你多麽希望,自己以後能够争气一点。
那一年,我还在半工半读,我的身边,有一个身分地位跟我悬殊的男人。一天,
他的朋友跟他说:「这个女孩子并不适合你呀!」我听了,很觉得委屈。我没有喜
欢他,是他一直苦苦痴缠。他的朋友,大概看不过眼他那样沉溺,所以跟他说,这
个女孩子不值得。
这关我甚麽事?是他要来喜欢我。值不值得,是他自己的事,我才不在乎。
他在电话里滔滔不绝的倾诉,问我为甚麽不爱他,我掷下电话筒去听我的音乐。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喜欢这个人,但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就像他对我一样,他也
许想不喜欢我,但他无能为力。
这些年来,我在街上碰过他两次。那两次,我都避开了。跟一个单恋过自己的
人重逢,应该是他觉得尴尬才对,但是,不知道为甚麽,我觉得尴尬。也许,知道
自己曾经被人苦苦地爱过,那是很难堪的。难堪,因为你没有爱过对方,没有回报
过他的痴心。是的,我得承认,在这个层面上,我是不值得的。
啊!不要长大
有没有想过,我们长大之後,要克服多少事情?「格林出版社」出版的《啊!
烦恼》是英国女作家莎拉米达亲自绘图的作品。这一本漂亮的童话书,写的是成长
的甜酸苦辣。
作者说,长大以後,我们要克服的事情包括:
退缩、脸红、害羞、青春痘。
打嗝、被忽视、婴儿肥、乱七八糟不整齐。
吃吃傻笑、害怕异性、绷着脸生气、咬指甲。
盯着东西一直看、挖鼻孔、讨厌牙刷和梳子。
自私、吐舌头、吸大拇指。
乱发脾气、长雀斑。
而在寻找自我的过程里,我们才知道,长大之後,要面对死亡、要负责任、需
要被爱、必须不断对别人解释自己的意思,要在冲动和理性之间作决定。
你呢?你又吃过了多少甜酸苦辣,克服了多少难题?
我们好不容易才克服了婴儿肥,却又明白,每个人终须一死。我们克服了退缩,
却被迫面对一些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然後,我们又学习去克服。长大,是一个
妥协的过程。
幸福的理由
白袜配高跟鞋,是多麽坏的品味?可是,有些女人却穿出了味道。假如她那一
双白袜是恋爱时买的,这种打扮忽然会变得柔情无限。
四个骨牛仔裤配幼跟高跟鞋,多麽的难看?然而,要是她这身打扮是赶着去见
自己心爱的人,她的牛仔裤和高跟鞋马上也变得性感。
读到一篇时装评论,说Prada 一直以来也是努力经营坏品味。噢!她的坏品味
多麽昂贵!假若不是放在当代,你会嗤之以鼻,鲜粉红的男装、深粉蓝配咖啡色,
我们为甚麽竟能接受?
原来,品味再坏,背後有哲学,就变成一种品味了。
背後没有哲学也没关系,只要有爱,便有品味。
有个男人的衣服永远有狗的图案,连牛仔裤和袜子也有狗。一个大男人穿成这
样,难免常常都给朋友取笑。然而,这些衣服都是他太太替他买的。她爱狗,也爱
他。为了爱,她给甚麽,他也穿甚麽。他说:
「我不穿的话,她会不开心的。」
渐渐地,他也开始爱上太太替他买的衣服了。他不是被迫接受,他是融化了,
认同了她的品味。
看到他,我忽然理解,坏的品味,也许有幸福的理由。
他不需要穿得好
关於作家的衣着,电影《广岛之恋》的编剧、法国着名女作家Marguerite Duras
说:「我不需要穿得好,因为我是作家。」
这一句话,充满幽默感,又带着几分自傲。
是的,你甚麽时候听人称赞过爱因斯坦的品味?他不需要穿得好,因为他是最
伟大的科学家。崔琦穿得多麽平凡?何大一也是老老实实的。
克林顿的西装糟透了,他那一条西裤,好像永远都是吊脚的,但他不需要穿得
好。他是美国总统,是世界上最有权力的人。
戴安娜必须穿得好,因为她是王妃;王妃是一种身分,不是个人的成就。
中国领导人花在买西装的钱,一定比不上本地那群雅爱打扮的中产阶级。可是,
领导人穿得好不好,也还是领导人。
我认识的名作家,他们身边的人穿得比他们还要讲究。博览群书,才高八斗的
作家,竟然不懂配衬衣服,人没作品那麽有品味。那又怎样呢?一个人的成就,便
是他的气质。作家是穿甚麽也像作家。没有一个名牌会让人穿了变成作家、总统或
科学家。
一个人的智慧,可以驾驭他身上的衣服。甚麽时候,我们也不需要穿得好?
「飞针」的传说
你有听过一个传说吗?传说有一种针,叫「飞针」,是不痛的。原理大概就像
飞镖。有些医生会打「飞针」,我小时是相信这个传说的。後来才知道,根本没有
「飞针」这回事,都是父母用来骗小孩子的。谁会拿自己的屁股给医生掷飞镖?所
谓「飞针」,也许是「飞快的针」,打得快一点,便没那麽痛。
我是宁愿吃很难吃的药水也不愿意打针的。每次打针的时候,说好了不怕、不
怕。然而,看到医生拿起一支针准备刺在我的皮肤上时,我仍然会全身发麻。
因为生病而要打针,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一次,看病之後,医生说:
「你坐在一边等候打针吧。」
等待的时候,我不停的为自己做「思想工作」,我告诉自己:「我不怕打针!
我不怕!」这个方法果然有效。我不再害怕了,而且还希望快点轮到我。当护士终
於叫我的名字,我站起来,勇敢地走进医生的手术室;就在这个时候,前面那位刚
刚打完针的老婆婆从房里一拐一拐的走出来,她走了两步便坐下来,摸着屁股不停
叫痛。原本满怀信心的我一下子好像泄了气的皮球。看到医生拿起那支注满药水的
针时,我很没用的问他:
「医生,可不可以不打针?」
「太迟了!」他说。
我没有思念你
曾经有一个人问我:「你有没有思念我?」
我赌气的说:「没有!没有!没有!」
他问:「你真的一点也不思念我?」
我说:「思念你又怎样?我思念你,你也不会回来。」
他说:「你这个人真残暴。」
不是吗?当那人不在你身边,你眼看不见,手摸不到,多麽思念他又怎样?他
并不会马上回来你身边。
你愈是思念他,愈会恨他,恨他离开那麽远,那麽久。假如不用思念他,你将
会多麽轻松和快乐?
好吧,那就叫自己别再思念他。
思念是一个负担。
每天早上醒来,我告诉自己,我不会思念那个人。我用工作来麻醉自己。我找
朋友来填满寂寞的时间,不让自己可以静下来思念着他。我很想挂一个电话给他,
用不着听到他的回音,只要他听到我的留言。然而,我控制着自己不去挂那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