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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灵兮将脸颊掩入被褥之中,眸中微光跟着烛火一并闪烁,她道:“老夫人,我还想再陪您几年。”
朱氏叹了口气,她伸出那双枯荣的手,在钟灵兮的头上微微抚摸着,“不用了,我知道你的心思,也知道你是有打算的,我不会亏待你的,再过几日你就满十六岁了,我已经写信把你推荐入了京城去参加妆君的考核,你就再带上一份我的推荐信去吧。”
钟灵兮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朱氏这是下的何等的决心,自己孤身一人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全部送到了京城去,而留下自己这尊枯骨身子在豺狼虎豹中,钟灵兮忽然发现朱氏其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老人,她没有初识时候的尖刻,也没有那时候的猜忌,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非常会疼人的老人。
此时,朱氏又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道:“阿瑜在去年已经考上了妆君,这也是非常值得欣慰的事,你去的话她也可以给你一些照应,你也不会太辛苦。”
钟灵兮垂眸,孤烛更胜,她的侧面映入了梁柱之中,“我不怕辛苦,我只怕苑长在这儿没人照顾你。”
朱氏拉着钟灵兮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我一个老太婆都不怕,你怕什么?我都要死的人了,我的任何事都不重要。”
钟灵兮此刻忽然很想告诉朱氏,她念了一辈子的那个徒弟钟寐,其实就是她的姐姐,钟寐虽然死了,可是钟寐在死前都是牵挂着朱氏的,她是钟寐的妹妹,她可以像钟寐一样做她最贴心的那个徒弟。
可是钟灵兮不敢说,她不能再把朱氏牵连进来了,这位老人的这一生,已经够凄苦了,她在权利中挣扎了一生,误了终身大事,因为太过孤独,便收了四个徒弟,最后却没有一个能在油灯枯尽之时陪伴在她的身边,有的甚至反目成仇,有的天人两隔,朱氏这一生其实都是异常孤独的,她以为收了四个徒弟便可以有一份贴心,到老了才发现这世上就连亲生骨肉都没有真正的贴心,养育之恩又算得了事什么。
朱氏忽然想到,不知道贺云仙现在在做什么,人到老年忽然就想到了许多过往,当年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戴着铐链身为朝廷重犯,她也不会执意反对他和贺云仙在一起。
现在想来,她是管得太多了,孩子大了,很多事就要顺其自然,是福是祸都是天定的,何必去计较那么多。
回首想去,贺云仙和她的冤孽,其实也是她一手酿成的,她年轻时候太过强势,什么都要管教,却唯独没有做的就是换位思考以心换心,贺云仙最后那样对自己,虽然寒心,却也是有诱因的。
贺云仙至今如此恨她,只能证明她当年兴许做错了,她以为贺云仙过几年就会忘记那个男人,却发现贺云仙也许到现在都不曾忘记过那个风华无双男人。
朱氏也渐渐明白,那个男人也许是真的喜欢贺云仙,毕竟作为锦衣卫,他把自己的绣春刀都交给了贺云仙,这就是把心都交付了。
飞鱼服,绣春刀,是这个朝代所有女子幻想的对象。
往事如烟,朱氏不愿多想,也只有此刻才能开怀承认自己曾经犯过的那些错误,所以她不愿意再犯错,她决定放手,让小辈们自己去做决定。
钟灵兮看着朱氏决绝的目光,知道她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朱氏已经决定了,朱氏以为这最后一次是她改变了,她变的开明了,可是事实上她还是在让别人听从她的意思,但是钟灵兮不再推辞,她确实需要动身去京城了,她道:“灵儿知道了,灵儿有愧不能陪伴苑长更多时日。”
朱氏摆摆手,“不需要了,去吧。”
那日之后,钟灵兮就开始准备动身了。
她写了信给谢瑜,告诉如今的谢大妆君,她马上就要来京城参加妆君的考试了。
随后她便动身了,她没有带走陈聿,只带走了三个桃,陈聿必须留下,毕竟这里的妆铺还需要陈聿来打理,至于以后京城的妆铺,她会再找别的掌柜的。
走的那一日,阳光刺目万分,照的眼底一派光怪陆离。这咸阳的一草一木,都已经深深刻进了钟灵兮的心里,无论是桃树飞沙还是古树枯藤,亦或者是那穿过身子刹那凄凉的风。
冷湖上,海鸥扑腾,耳边冷雨淅沥,踏着地上几块青石板,钟灵兮坐在马车里,眼底一片浓黑,一张冰雪般的脸庞带着些许快意。
接下来便是十日的旅途,要在马车上颠簸十日,她才能够到达京城,而到达京城之后,她已经找到了落脚点,那就是谢瑜的府里。
谢瑜如今是一名妆官,妆官自然有自己的府邸,只是妆君是京城最下一级的妆官,府邸也并非十分豪华,只是一间例行赏下来的宅院罢了,还有一间京城的铺子。
不过如今谢瑜在京城很吃香,因为她会做唇膏和唇脂,现在这个时代的人都还只是用着那种纸片一样的唇脂,要拿在唇间压一压的那种,但是十分不方便,而且没有光泽,也不能做出自己想要的层次和颜色变化,而用钟灵兮发明的唇脂和唇膏就方便多了。
再加上谢瑜传承了钟灵兮的手艺,在做妆和养肤上都很有一套,所以谢瑜一直都很忙,今天不是这个郡主请她去做妆,明天就是那个贵妇喊她去养肤。
而陈英也写信给了钟灵兮,说是最近皇上对太子不太满意,总是否定各种太子的提议,搞得太子也很恼火,父子关系有些紧张,而温卿侯依旧是一派全民偶像的儒雅做派,在朝堂上从来不顶撞任何人,任何事情都退避三舍,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但是私下和太子往来依旧密切。
钟灵兮坐在马车上,将陈英的信折叠好放回去重新塞回了衣服里。
这时候,马车外已经一片喧哗之声,他们到京城了。
钟灵兮撩开帘幕,终于看到了京城了。
这个朝代的都城,这个醉极奢靡,醒极恢弘的京城。
人流量是咸阳的三倍之多,集市上的人川流不息,那些人看起来也大多为富贵之人,穿着都比咸阳人高一个档次,那些高档酒楼商铺的数量也是咸阳的数倍。
这个京城,果然不负繁华胜地的名号,举天之下,怕是没有第二个离皇土那么近的地方了,远处可以隐约看到巍峨高耸的宫墙鳞次栉比,高不可攀。
热闹至极。
马车转过好几个巷子拐口,这才到了一个稍微偏僻一些的地方,是一个府邸门口,上面写了一个字,“流云庄”。
在这个朝代,能够用这样的房子开设宅院的女子,怕是只有妆客做的到了。
钟灵兮跳下马车,还没看清楚,谢瑜就已经冲上来死死抱住钟灵兮了,她在这儿等了一整日,哪儿都不去,就是尚书夫人喊她她都推辞了,就是为了等待钟灵兮的到来。
两年未见了,两人顿时抱作一团。
谢瑜没有任何变化,虽然已经十八的人了,但是看起来依旧十分调皮却还是那么好看,倒是钟灵兮十六岁了,和以前有了一些的变化,长得更加女人和妩媚了。
谢瑜立刻把钟灵兮拉进庄子里,两个人就像许久未见的情人开始互诉衷肠,三个桃也是第一次看到钟灵兮口中的谢瑜,也有些傻眼了。
这根本就不是交情好,怕是亲姐妹都没那么粘的。
这两年的事情发生了太多,两个人一时说不完,就在那里一直一直说,直到黑灯瞎火了,还跳到床上睡在一张床上慢慢说着。
这一日她们熬夜都没有把所有的话都说完,最后索性抱在一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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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桌会议
陈英得知钟灵兮来了京城,也是赶紧眼巴巴地过来看望钟灵兮。
于是谢瑜在酒楼包了一个雅阁,三个人算是在那里碰了头。
此楼临湖,湖岸杨柳依依,湖中有疏淡月影,谢瑜落座在钟灵兮身边,放下瓷杯,明眸含笑,“我们真的是好久都没聚了,陈掌柜你也是没良心的,灵儿不来你也不知道来看看我。”
陈英露出略显惊讶的笑意来,“谢妆君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去年成功考上妆君的时候,我不是还特意给你送了一份大礼吗?”
谢瑜鼻音里轻轻带了一份轻哼,她漫不经心拿着酒杯晃来晃去,豆蔻色妖艳的红唇微微一笑说道:“反正你就是不上心,别说你没有。”
钟灵兮则是伸手拿住小瓷杯,藕色的手腕从袖底露出,无奈笑道:“阿瑜这两年真的是长大了。”
谢瑜撅嘴,神色有些娇羞,“这不是,练也该练出来了。”
陈英也是摸着下巴注视着她们,“你们都变了,人和人在一起是会互相影响的,灵儿你被阿瑜影响的开朗了,而阿瑜则学到了灵儿身上的那份冷静和智慧。”
如果你是从钟灵兮九岁开始就认识她的话,你会发现,钟灵兮和九岁时候那个沉默冷淡的她,确实不一样了,这就是感情的力量,它可以让两个人越来越像。
钟灵兮瞥了眼窗外,手里掌着一杯酒,慢慢说道:“对了,阿瑜,你在京城的那间店铺有掌柜吗?”
谢瑜目光对上钟灵兮的眼睛,微仰头伸手向她,“当然没有,没有灵儿的允许我怎么敢乱来。”
钟灵兮则是把手中的酒杯递给她,“那就好,陈叔叔,你倒是帮我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我想要选一个掌柜,以后不止要管谢瑜的店,可能还有我的店铺。”
陈英歪着脑袋,单手支头,“这个没问题,交给我好了,说到这个,阿瑜,你来京城也两年了,见过温卿侯了没?”
谢瑜撑着腮,目光投到他的脸上,“当然没有,我还没到那个品阶,至今没有接到任何候夫人的邀请呢。”
“那是她们不识货!”
谢瑜噗嗤一笑,然后赶紧给陈英斟酒,“就因为陈叔叔你这句话,这杯酒我敬你!”
陈英笑着接下了酒,“不过话说回来,这温卿侯还真的是一点破绽没有,这人定是十分工于心计的人,我来京城这么久了,都没看出这人到底脑子里想的什么,甚至摸不透他的性子,他和人说话一般不会超过三句,除了太子,在皇上面前,更是三缄其口。”
室内放着几个莹润明澈的水晶杯,钟灵兮垂眼观赏,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关系的,破绽总会有的,只看能不能抓到。”
谢瑜转头道:“那灵儿,你有什么想法?”
钟灵兮垂眸道:“现在只等我考上妆君便可,我之前已经和温卿侯的小妾谈过了,只等我考上之后便可去做门客。”
谢瑜击掌,“这很好啊,到时候灵儿你可以天天盯着温卿侯,就不信看不到他的破绽。”
“恩,所以目前我要全力以赴先把妆君考出来,这样我也算有了官职,而且还能得到赐宅和店铺。”钟灵兮缓缓道,似乎已经把前路都想好了。
陈英点头道:“恩,你们有什么麻烦尽管找我好了,如今我虽然还没有当上什么大官,但是如今妆部吃香,我也算说得上话的人。”
“也好,那就谢谢陈叔叔了,来,敬你!”
陈英言至此,也有些感慨,“不过那个温卿侯,确实有两把刷子,把所有人都摆的平平的一点脾气都没,还有他的长相确实这整个京城都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你可知年初发生了一件秘闻,被皇上强压下来了?”
“什么秘闻?”谢瑜立刻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