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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亡经-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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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探一探案子有什么说法。”
  转转斜起眼睛看昙奴,啧啧道:“真是个假正经,还说我心思活络,自己不声不响就搭上郎君了。”
  昙奴躺在那里叫嚣,“你再胡说试试,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转转现在有恃无恐,笑道:“你有本事就起来啊,真要有力气打人,说明病也痊愈了。”
  昙奴挣扎了很久没能成功,第二天竟然人事不知了。转转急得大哭,莲灯默默看了一会儿,扎起腰带便出门了。
  去北衙,找神第军。本来昙奴的情况还算不错,不知怎么一下就垮了,莲灯没什么闲心管其他的了,找到萧朝都,只求他带她到太史局去。
  萧朝都这里正忙于处理张不疑的案子,她来时忙得分身乏术。但听说昙奴不妙,略沉吟了下,唤副将来顶替他,自己扔下手头的事便将她送到了太史局。
  有熟人总归好办事,萧朝都的朋友任著作郎,专掌史任,撰写名臣传,同典籍库也沾得上边。但外人进库终究不合法度,想了个办法让她换身行头,冒充局里的杂役,以打扫的名义混了进去。
  她以前觉得洞窟里的藏书够多了,但和这里比起来简直少得可怜。幸好民间异文有它专门的收纳处,但是几十部档案排列在一个架子上,一页页翻找恐怕要花上好几天。
  她心里焦急,不能挨着顺序来,靠直觉抽取,但愿运气够好,能让她一下找到那部分记录。可是连着翻了五六本,都是近百年内发现的祥瑞和异象,根本没有关于生辰八字的记载。她脑子里浑浑噩噩,想起昙奴的样子,拧得眼睛里蓄满泪。咬着唇抽出一本来,不是的。再抽一本,依然没有。她匆匆跑到架子那头,众多典籍的排列很紧实,从中挑了本线装集。书取下来的一瞬间看到对面光景,几乎不作其他考虑,很快把书又塞了回去。
  刚才看到了什么?她愕然站着,眼泪攒得够多了,从眼眶里流下来,她却忘了哭。
  是不是眼花了?为什么她看到国师的脸?
  她的手没有从书上移开,想了想,还是把那本集子取了下来。
  这一下头皮发麻,她目瞪口呆看着对面,手里的书啪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哪怕视线被豁口压缩成了窄窄的一道,她依然能品咂出国师的傲慢和愤怒。他的眉心紧蹙,一双眼睛把她射得千疮百孔,寒声道:“不告而别,你打算始乱终弃?”
  这个词似乎用得有点奇怪,莲灯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大概是读书太少,不能理解汉文化的博大精深。她慌忙捡起书抱在胸前,结结巴巴说没有,“国师怎么还没闭关?”
  他缓步绕过架子到她面前来,负手道:“闭关的时间由本座决定,本座想闭就闭,不想闭,便可满城抓贼。”
  莲灯咳嗽了一声,讪讪笑道:“这里没有贼。”
  他不说话,上下打量她,莲灯才想起来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先前是礼之贼,这回变成偷书贼了。她暗中哀叹,既然逃不开,这件事早晚是要解决的,与其哀告求饶,不如拿出点骨气来,便点了点头说:“我是贼,不过罪行不算重,我觉得还有挽救的余地。”
  他挑了挑眉,眼波一转别开脸,骄矜但又似乎愿意听一听她的方案。其实她离开太上神宫就认为已经逃出生天了,完全没有给他交代的打算。现在他来了,她总要有点诚意,万一他心情好,愿意救昙奴呢。
  “我替国师办事吧!”她舔唇道,“国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吩咐,莲灯为国师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他闻言一哂,“本座徒众甚多,挥挥衣袖四方皆动,有什么事缺了你办不成?你又能为我做什么?”
  他拿话噎她,她也不气馁,一本正经道:“国师麾下都是泰山巨石,然而棱角相抵,总有中空的地方。我虽然不起眼,却未必毫无用处。国师目下想不起来哪里能用上我,我先赊国师人情,待国师想起来了,我随时听候国师差遣。”
  他转过身,华美的衣角撩起个惊艳的圆弧,寒声道:“这种账是你想赊就能赊的么?你连夜潜逃,毫无诚意,叫本座如何相信你?况且我这里也不缺小石子,你对本座来说毫无用处。”
  莲灯愣着两眼看他,那他究竟想怎么样?这不行那不行,她也无计可施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中原负责任的办法无非是娶,但国师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娶不了你啊。”
  他猛然回过身来,脸色不佳,“你说什么?”
  她吓了一跳,忙转圜道:“不是的,国师千万不要误会,我没有半点要亵渎你的意思。我是说……中原约定俗成的办法,一娶了之,不都是这样嘛!国师当然和那些女郎不同,国师是一国之柱,断不肯委屈下嫁我的。我是沙漠里来的人,没宅没地……”她突然发现越说越糟糕了,心慌意乱地顿下看他。他果然生气了,那张脸白得发凉。莲灯心有戚戚焉,搓着手道,“国师……我除了为你卖命,别的当真无能为力啊……”
  她啊字刚出口,见他弹指一挥,不知什么笔直飞进她喉咙,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咕地一声就咽下去了。


☆、第21章 
    她心想这下大概死定了,绝望地捂住了脖子,“带话给阿菩,就说我今生报不了他的大恩了……”
    他皱眉看着她,她穿着灰褐的缺胯袍,歪戴着帽子,纵然面孔再漂亮,那副垂死挣扎的样子也实在不敢恭维。以为他下毒要毒死她么?真想要她的命,用得着这样麻烦?他拂了拂衣袖,“闭上嘴,吵死了!你有鲛珠,可以抵御百毒,还怕什么?”
    她有些后悔,“鲛珠不在我身上,我要不治身亡了。”想了想,只杀了一个张不疑,另两个还在逍遥着,顿时有点死不瞑目。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这么难得的东西,你竟然弄丢了?”
    她说不是,“我让转转戴着,怕她遭人毒手。”
    所以别人赠与的东西在没有知会一声的情况下转赠他人,这是她表示感激的方式?他冷冷抿上唇不再说话,只是缓慢点头,每点一下,应该会让她的恐惧更深一分。
    莲灯却还木讷着,想起卧床不起的昙奴,张嘴欲求他,可是一看他的脸色,吓得把话又咽了回去。
    总 觉得他对她有很多不满,可是这种不满又难以表达,究竟是什么,除了聚星池上发生的一切,大概还有其他。她看他森森的眸子,看一眼浑身发冷,可不知为什么, 他站在这里已经没有往日那种触不可及的的感觉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能透过那袭华美的衣袍,看到他不着丝缕的样子……
    她慢慢红了脸,以前心里平静,不知脸红为何物,现在见到国师就心慌惧怕,这种慌来得没道理,也难以自持。
    他起先横眉怒目,彼此一旦沉默下来,便隐约咂出了不同的味道。她不时抬眼瞥他胸前,湖上那晚的情景便在他眼前再现了,还有随之而来的淡淡的羞耻感,令他不自觉退后了一步,“你这是什么眼神?到底在看什么?”
    她唔了一声,“没有什么,瞎看。”
    他 额角一跳,瞎看又是什么意思?抓紧了衣袖的手想抬起来遮挡,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住了。别过头提醒她,“鲛珠得来不易,太上神宫里总共只有五颗。本座赠 你,是想让你作傍身之用,不是让你拿来当人情随意兜售的。你要办事,不随身携带,万一遇上兵刃淬毒,到时候怎么办?死么?还是再入神宫来求本座?”他斜眼 一瞥,“本座不救无用之人,你免开尊口。还有那颗鲛珠,去要回来,不准落入外人手里。若是你不拿它当回事,就请你送还本座,免得糟蹋了圣物。”
    莲灯听了忙答应,愧怍道:“鲛珠珍贵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放在朋友身上。我自己不要紧,唯恐朋友出事。国师不知道,陪我来长安的两个同伴里有一个中了毒,性命垂危,我害怕另一个有闪失,就把鲛珠留给她防身了。”
    她一面说,一面觑他神色。虽然他已经明确表示不救人了,但把昙奴的情况说出来,好歹碰碰运气。谁知他果然无关痛痒,哼道:“自己生死未卜,还有闲情管别人的事。”
    经他提醒莲灯才想起来,刚才吞了不知名的药,到现在都没毒发,间隔时间好像有点长了。她低头细品,其实依旧毫无反应,心里实在没底,便小心翼翼问他,“国师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总不会是太上老君的仙丹吧!”
    他 露出想得美的神情,骄傲地抬了抬头,下颚曲线绷得紧而玲珑,半晌方道:“这药是奇药,你对本座忠心不二时它不会将你如何,可你一旦有了二心,且不知悔改, 它就会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最后肠穿肚烂而死。”他说着垂下头,凑近她神秘一笑,“所以你只要俯首帖耳,它会助你功力大涨,你若是背叛本座,那它就是毒 药,随时会要你的命,就算戴着鲛珠也不管用,可明白么?”
    莲灯骇然望着他,“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蛊毒么!国师是名门正派,怎么还干这样的事?”
    他白了她一眼,“本座何时说太上神宫是名门正派了?再说遇正则正,遇邪则邪,凭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本座?”
    莲灯一直以为国师修炼多年,已经到了半神的境界,应该比任何人通达无量。可是现在她看到了他的小肚鸡肠和斤斤计较,简直与正殿中初见时判若两人。这还是原来的国师吗?这么蛮不讲理,他的手下知道吗?
    她憋了一口气想发泄,但是看到他的脸,自动萎靡下来。反正现在药下了肚,再说什么都晚了,她只有尽量问明情况,能规避就规避,因为实在不想死得那么难看。
    “忠心不二我可以做到,只要国师有吩咐,莲灯一定竭尽全力。”她顿了一下嗫嚅,“我就是想知道,这药的药效能维持多久,等我离开了长安,是否还起作用?”
    她 显然是没有理解所谓的“忠心”是什么意思,是为他卖命,赴汤蹈火么?不是。他拢着两袖索性解释给她听,“事事以本座为先,不问对错都要站在本座这边。本座 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本座让你站着死,你不能坐着死。期限么……似乎没有时间地点的限制。总之有生之年你都要对本座唯命是从,还有一点最要紧,心里不能 有别人,如果你的儿女私情影响了你的判断,后果怎么样,你应当知道。”
    莲灯惊得合不拢嘴,“那就是说我以后都不能嫁人了?”
    他脸色骤变,“你做下这种无耻的事,还想太太平平嫁人?”
    莲灯啊了一声,突然有种前程尽毁的感觉。她到底干了什么,要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对待。不就是看到他的背吗,连前面是什么样都没分辨清,就要为此赔上一辈子?她眼泪汪汪望着他,“国师不觉得惩罚过重么?我过年才十六,还有好几十年的寿命。”
    他转过头,不为所动,“本座允许你在太上神宫住到老死。”
    她简直连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不屈道:“我只看到一点儿!”
    “你还想看多少?”他狠狠扔过来一句,“觉得本座待你不公么?谁叫你自作孽!”
    本座长本座短,夜郎自大不讲情面。可是不能和他硬碰硬,莲灯放低姿态讨饶,“我是王阿菩的徒弟,不能通融通融?”
    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如果不通融,你现在应该在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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