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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相对而言,简默的态度则简单粗暴得多,直接打断之,“不论是李振还是……王总的事,我都很高兴。”之前她就怀疑过投标会的规模,再加上陆祈晏的一句“不是我一个人在出力”和王总的“喝茶”都让她想到某个可能。现下他不否认,看来是真的了。
叹口气,简默继续道:“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先生,久仰大名。”
听出她话里的深意,钟磬勾了勾唇角,“晓得了,以后一定事事上报。”
“阳奉阴违。”简默撇撇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现实她再清楚不过。她伸指轻叩着透明玻璃,玻璃上的投影模糊不清,唯一对眸子晶亮。
“钟磬,你知道积极式函证和消极式函证吧?”
“嗯。”
“不如今天我定个家规,如何?”
“愿闻其详。”
简默侧过身,灿黑的眼珠子里笑意盎然,“但凡老婆发的函证,老公必须以积极式回函。”
仅有一秒的停顿,钟磬答:“好。”
简默大喜,伸手拍拍其肩,这才转回去眺望夜景。
两人一言不发地站了很久,不见尴尬,也大不像分别多日的老夫老妻。
终于,简默低低地开口,打破了沉寂,“钟磬,你要等等我。”至于等她什么……就等她逼近他,等她为他实现儿时梦想吧。
“我的步子可能不够大,但长度不够,速度来补。高中的时候,我破过校百米记录。”
“不等。”钟磬莞尔,对上简默诧异的视线,目光前所未有的柔暖,“我跟着你。”他的想法一直是拿自己去配最好的她,如此,他才知道自己的终点在哪。
“哦。”简默眨眨眼,从善如流,“那我想回家了,你跟着吗?”
跟,自然要跟。
偷偷地潜回江凡井家取出行李,简默留下纸条与钥匙后离开。这期间,钟磬已经订好最近的航班,两人披星戴月地赶到机场,一小时后启程回国。
坐上飞机的刹那,简默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想疯的时候,有人陪着。
“好像熬夜了。”她看眼手表,新西兰当地时间近十一点。
“新西兰夏令时,减五个小时,中国晚六点,还早。”
“唔,我好像适应了奥克兰的节奏,有点困。”
“睡吧,我在这。”
简默怕江凡井担心,起飞前又发了条短信,而后把头歪在钟磬的肩膀上,安然地睡去,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自己被抱到某人的怀里,包着、暖着。
与其说人的适应性强,不如说人心善变,短短几天,她的生物钟已经偏向这座城市。所以,她不知道多庆幸这么些年来,善变的一人心,不变。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更,应该会很晚,明天可看。
☆、领衔主演
一路风尘仆仆地回国,从奥克兰到麓市,等于从亚热带回寒带,虽说有钟磬事先准备好的衣物御寒,简默还是恹恹的,到家更是累至极点,洗完澡是被钟磬抱出来的。
“要不要吃点东西?”钟磬轻拍简默的脸,想让她清醒,后者咕哝,“要吃牛肉面。”
“我去买材料,别睡得太沉。”钟磬低嘱,替她掖好被角,这才出门。买来材料,再去看简默,果然已经睡沉,钟磬折去厨房,炖了锅牛肉汤,而后把面放在流理台上醒目的位置。再进卧室,他关掉用来暖被的暖气,目视着好眠的简默,低头,轻捏她的耳,轻语,“默默,欢迎回家。”
中午的时候,简默醒来,熟悉的摆设与触感瞬间让她想起一件事,她回家了。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里头有一则信息,就在三分钟前,钟磬发的。
洗漱完,简默晃进厨房找吃食,果然如信息所写,一整锅的牛肉汤,汤色清澈,牛肉饱满,光看已让人垂涎三尺。把汤加热,再把面下电磁炉,等待的当头,她发了条短信给明霏。一轮轰炸是免不了的,最后,简默发去一条:晚上小的下厨,请女王务必莅临。
这个白天,简默一直很忙,去超市、洗菜、切菜、炒菜,等她端菜上桌,也到了钟磬平时到家的点。
是故钟磬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一幅静伫图:灯光暠暠,菜色茂茂,唇线弯弯,眉眼盈盈,包裹在咖色/猫步睡袍里的人足以迷他的眼。
他带上门,还未回身,对方已自动自发地替他除下外套挂在臂弯里,体贴地问:“累不累?”
钟磬有片刻的错愕,答:“不累。”洗净手,被她牵着在饭桌边坐下,听她又说:“你不喜欢吃外面,我做了你爱吃的几道菜,我去盛饭。”
钟磬约摸对她的新好妻子形象应接不暇,在她起身之际握住她的手,眼中有未名的情绪流动,“你想说什么?”
简默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暗诽,他是真了解她啊。正要说话,门铃恰时响起,钟磬按住她,起身去开了门,简默趁隙让眼轮匝肌飞快地甩起来,再飞快地压下。
来的是明霏,换鞋进来,看到简默端坐在椅子上,桌子上一张白纸印着黑字,居然是离婚协议书。这几页纸,也让随后过来的钟磬怔了一会。
明霏在简默身边坐下,捏起薄薄的几张纸抖了抖,“你让我来,是想我帮你撕文件?”
“不是。是让你看我们签字。”简默摇头,笑得煞是无害。
明霏以为自己听错,回头看对面落座的钟磬,后者的目光已黏在她身边这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死小孩身上,没空搭理她。她转回来,眉眼间藏不住愕然,“死小孩,不准开这种玩笑。”从奥克兰回来,一切都该雨过天晴了,现在是闹哪样?
“我像在开玩笑?叫你来,就是想请你当个第三方见证人。”
明霏拿余光一扫,扫到钟磬蹙起的眉头,再细瞧简默,冰目冷脸,居然没有端倪可见。她抱胸而坐,暗想莫非是刺激过了头,假戏真做?
一时三人无话。最后是钟磬打破僵局,问的是“你真的要离婚”。
“真的。”简默轻轻地笑了,颇具园林风的吊灯下,瞳中两点如豆的灯光,隐匿着欲动的火,“不过,我还有几个假设需要先咨询。”
“你说。”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陆祈晏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即使有,也是他一厢情愿,你还要跟我离婚吗?第二点,妈那天说,让我放过你,成全你的原则和梦想,但我拒绝了。你还要跟我离婚吗?”
“最后一点,”简默顿了下,缓缓地覆住小腹,才继续说,“我希望五个多月后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宝宝出生。这样,你还要跟我离婚吗?”
明霏在侧,从简默说完第一个假设缓过气来,越听,媚力四射的脸蛋上越是难掩得意。
就算给宠得不像话,死小孩窝囊了这么多年也算事实,不论某人的居心何在,离婚协议书该被口诛笔伐。现下死小孩扳回一局,再瞧瞧某人心疼的样子,别提多解气!
“离还是不离?”正如明霏所想,末了,简默大有御姐范地逼问。
于是,问题被抛向对面。两人都在等,最终等到了钟磬摇头——不离。
明霏摇头感叹,“我看你们两个的感情故事将来要是被写成书,不如就叫《你用我用心理学》?话说你们两个能好好的,别折腾了吗?”女王把脸转向小默子,用蔡晓燕的口吻说了这么句,意在逗小默子开心,却见到后者垂泪已两行。
明霏看了几眼,迅速拿起文件上的笔,然后以签文件的速度“刷刷”写下一段话,再把笔递到简默手里让她在甲方后签字。简默眼里两片滂沱泪,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基本上是被押着写完。而后,明霏甩下钢笔,站起身,恶声恶气地朝对面那位说:“真想问问你那脑子是打哪儿定制的,尺寸压根不对。赶紧签了,年底忙得跟狗一样,还要为你这只禽兽操心!”
简默见明霏作势要走,一歪头,叫唤:“明霏……”
女王先是睨一眼对面,果然脸黑了,再瞧身边的,泪是止住了,软乎乎的两泡水还在眼里打转,萌得任是谁都能情感泛滥。她弯下腰,拍了拍简默的脸,笑眯眯道:“我身上这套衣服撑死三千,你对面那位一件都是我的好几倍。乖,你的眼泪这么稀罕,要擦也得找贵点的餐巾纸,嗯?”
说罢,她直起身,一记刀眼飞至对面,“餐巾纸,还不赶紧走来?”
女王大驾一走,室内恢复至鸦雀无声。只是细细分辨之下,还是可以听到轻微的抽泣声。
“餐巾纸”终于走来坐在需要餐巾纸的人旁边,将其抱到怀里,低语:“哭对宝宝不好。”
六个字,得以让简默上演最经典的“握粉拳说讨厌”,“你现在才知道对宝宝不好?你这么轻易说要离婚,还安排一个秘书咄咄相逼,跟我闹失踪玩冷漠,摆出一系列出轨的假象,最后自以为是地甩给我一个工作室,是上帝给你的保证说我可以不哭?”
钟磬轻叹,即便知道会有这么一闹,但今昨两天的反差如此之大,还是让他心疼之余,首次产生措手不及之感。
“抱歉,是我的错。”
无力的六个字,可以说,简默从未如此时此刻,想把他的一字千金和装B挂钩。
钟磬,你哄一下我,会、死、啊?
“道歉要是有用,猪怎么不说人话?”她煞气汹汹地问,心里真有种咬死他的冲动,“问!当初是不是你先跟我告白?这几年是不是你宠坏我?最后是不是我离不开你?你想跺脚走人,是你问上帝要的权利?”
简默抬着头,揪住钟磬的衣襟,也牢牢地对住近在咫尺的眼,因此没有错过他眼里所闪现短暂的、近乎疯狂的情绪。
太明显,明显到简默一下子底气全失,不自禁地把头转了个90°。这一转,恰好看到了之前明霏在半分钟内原创的协定,霸气的文字、霸气的风格——兹证明甲乙双方相亲相爱,相爱相杀,今以甲方简默大获全胜,订立下约:敢有再提离婚者,杀无赦!
读过,简默毫不犹豫地提笔,在后面续了一句——若有变相胁迫对方离婚者,其心可诛!从速!
钟磬看到“其心可诛”时,已想到这四个字不该是字面意思,一个“从速”,更证实了他的想法。他靠在她的肩上,碰了碰她的脸颊,“不会了,再也不会。”
他没说不会什么,她却知道。
忽而传来“啪嗒”一声,有水迹落在纸上,如此恰好地落在“胜”之一字上。因为用的是钢笔,黑墨旋即晕染开,模糊了字迹。
胜,感情里,谁论胜负?一荣亦荣,一损亦损,伤到别人伤不到自己的,能是真爱?
所以,感情论得失,不论胜负。
这些天,谁都来说她不配、不够,现在面对正经的当事人,用的还是她最熟悉的低音调,加上她现在的身份是全天下最有理无理取闹的孕妇,简默的情绪终于由调用自如到濒临崩溃。
简默哭,则钟磬慌。
偏偏简默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喘声微微,泪痕纤纤的林妹妹式哭法,还呈粉嫩的一团蜷在钟磬的怀里,等同于打一顿给一颗红枣,小爪子抓得人生疼,再小心地撩让人招架不得。
钟磬没辙,真把昂贵的衬衣当餐巾纸,举起手为她拭泪。
简默此刻的大脑皮层输出一句:把眼泪留到在乎你的人前哭,你会舍不得。谁知泪腺不听话,就惦记着另一句:你敢哭不就仗着有这么个在乎你的人见不得你哭?
所以,轻柔呵护的动作招致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