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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紫抿抿嘴,过了会道:“你回去过吗,你家,你爸怎样了,你妈呢?”
我沉默。我果然是不孝的。多久没回过家了?儿子从只会吃和睡,到现在会说会走了。我和简辰,从激情转淡,再由淡又转浓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我竟然一次也没回过家。老爸怎样了,老妈又怎样了。
“我明天回家看看,带上儿子,你去吗?”
简辰沉默了一会,“我送你们回去。”
那一晚,我们都没再说过别的话,躺在床上各怀心事。
很久之后,简辰问我:“睡不着?”
“如果,我爸一直不醒怎么办?如果,我妈一直不原谅我呢?”
黑暗一直会让人心慌,此刻我却觉得心安。我听到他说:“不会的。”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其实没甚说服力,却是醇醇的沉厚让人宁静下来。
趁着老妈开铺子的时候过去,免了敲门不开的尴尬。
“叫外婆。”
儿子看着老妈,眼睛圆溜溜地转,小嘴抿着不开口。
老妈也看着我儿子,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我知道她是动容了。
“叫外婆,宝宝很乖的是不,快叫外婆,外婆给糖糖吃。”
儿子看看我再看看老妈,终于怯生生地叫了,“外、婆。”
老妈的唇角有些颤抖,微微伸了手又收回去,把头扭向一旁不看我们。
我知道她心情很复杂。叫她外婆的,可是我和简辰的孩子。她一直记恨了那么多年的人。我看老妈一眼,一手拉着儿子,一手牵着简辰进了里屋。“我们去看看外公。宝宝要乖,不可以吵到外公,知道不?”
“知道。”
“乖。”
已经一年多没见老爸了,他还是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简辰把儿子抱在大腿上,坐在窗边的木凳子上。
“爸,我回来了。”我看向儿子,对他招招手让他过来。他很听话地自己走过来,爬我腿上坐好。“叫外公。”
“外公。”他倒是没有迟疑没有停顿地直接叫了。
“爸,你听到不?”我笑了笑,“他刚才喊外婆还扭捏了很久才叫呢,叫外公一下子就叫出口了。”我握上老爸的手,“爸,你快醒过来吧,都那么多年了。”突然又有了哽塞的感觉,我抿抿唇,把涌上来的泪意咽下去,勉强扯开嘴角笑道:“别到时候你外孙都会打酱油了,你还睡着。”
“妈妈不哭。”
“妈妈没哭呀。”
儿子摸了下头顶,然后把小手掌摊给我看。
我摸摸脸,原来真的哭了。
儿子伸手去给我抹眼泪,“妈妈不哭,不哭不哭。”
我对儿子笑了个,“你叫外公快点起来吧。”
儿子半趴在床上,用他的小手去拍老爸的手,“外公醒醒,醒醒醒醒。”
“好了好了,别拍外公,外公要睡就让外公睡吧。”我把儿子拉回来抱给简辰。
“爸……”简辰接过儿子,视线却越过我和儿子,看向我身后躺着的老爸。
“嗯,还是先回去吧。”
简辰把儿子抱高了,直接走过去,“我刚才看见爸的手动了。”
我赶紧转身,握上老爸的手放在脸颊旁,“爸,你要起来看外孙了是不?”
没有动静。
“他很乖的,你要奖励奖励他。”
还是没有动静。
我止不住地流下眼泪来,“是不要看见我吗?我走,我和简辰一块走。”
简辰抱着儿子站在旁边。儿子却一点也不安抚,伸着两手拼命往下够。我把他抱下来。他立刻就过去抓着老爸的手。
“外公醒了。”
我看看,老爸还是原样躺着,什么变化都没有。
“外公醒了,妈妈你看。”
这回我看见了,老爸的中指动了动,又再动了动。“爸!爸你醒了?妈!妈快进来!爸要醒了!”
简辰把我拉开,对冲进来的老妈说:“先送去医院看看吧,或许是要醒过来了。”
还是他冷静,我们几人合力把老爸抬上简辰的车,老妈坐到副驾驶座上,先去医院了。我和儿子打车跟着过去。但越是急越是不顺,的士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来了一台,还拒载!他妈的!我急的爆粗了!跺着脚又等了好些时间,才终于坐了上车。
到医院的时候,老爸已经在病房里了,刚做完普通检查,等做全面的脑电心电等大检查。
我拉拉老妈的手,“爸会醒过来的。”
她没甩开我,看我的眼里太多欲言又止。
我也不知道再说什么,便坐在一旁等着检查结果。
一切正常,就是不睁眼。
简辰的意思是转院,或者直接去国外看看,他可以马上安排。
我侧头看着老爸的睡容,问:“妈,你觉得呢。”
老妈坐在床头,半垂着目,“先今晚看看吧。”
这是三年多来,老妈第一次不竭斯底里地骂我。老爸醒了,我们就是一家团圆了。
守了一夜,老爸仍旧没有睁眼。老妈听了我的劝,决定先转院。
儿子趴在床边,摸着老爸的手指当是玩具。“妈妈,外公懒,醒了还不起来。”
“别乱说,要做乖宝宝就得听话。”我拉开儿子的手,准备把他抱走,却发现是老爸抓住了他的小手不放。我缓慢地把视线调上去,看见老爸正微微睁开眼睛。“妈!妈!医生!医生!”
接下来是医生的事,又走了一遍各项检查,一切均好。
“小晚。”老爸喊我。他看着简辰,又看向我儿子,“你们结婚了吗?还是未婚先孕?告诉爸,你们究竟是什么回事。”
结婚了,但也的确是未婚先孕,后补票的。我正想着该如何把这么大一圈子的事简略地修饰好再报告好,别又刺激到他什么的,就已经听到了简辰的声音。
“爸,我和小晚结婚了,你外孙都已经二十个月了。就等着你醒过来,我们再办婚礼。”
相当的简洁,庆幸不在知道老爸是忘记了,还是不计较了,反正没揪着问当年那个美国过期结婚证书以及他澄清与道歉的事。
“我要帮妈妈拉裙子,拉裙子!”儿子在一旁兴奋地蹦跶着。
老爸笑笑,“走得稳当了吗,别把你妈妈的婚纱撤掉了哦。”
老妈也笑了,用手抹了抹眼角,转了脸过去。
“小晚,来了来了,他们来了。”顾岚从猫眼里看过去,抿着唇笑,“简少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宣紫也凑过去看,“哈哈,高衍那什么表情。”
做我伴娘的是顾岚。宣紫抢不到这位置,便给自己自封了个总策划。而简辰那边的伴郎,很没有惊喜的,是高衍。
我在里面的房间不好出来,只能静坐在床上装淑女。
顾岚想着法子让高衍出场,这是就是爱的表现吧。而宣紫结婚了,自称大妈一枚,也不在乎了,变着法子叫简辰表诚心。这个时候我才终于知道她不是简辰的粉丝,而是我那么多年的死党。
“简少,唱首歌表达一下心情吧。”宣紫笑嘻嘻地把红包当场拆了当场给姊妹们就分了。
“宣紫同学,红包收了就该开门了,收钱办事啊!”高衍的声音,果然是伴郎,不是保镖暗卫,必要时得出声出人。
“小晚想听,有什么办法。”宣紫在门内摊手。
我没听到动静,只看到宣紫和顾岚顾翎她们都把耳朵贴到了大门上,难不成简辰真唱了?我还没听过他唱歌呢,连哄儿子的歌也没有。我插嘴,“宣纸,让他加麦克风,我想听。”
“哟哟!”宣紫得了领旨大喊:“简少,小晚要求你用麦克风啊,她要听。”
“咳咳。明天我要嫁给你啦,明天我要嫁给你啦。”
这不是简辰的声音啊。我想了想笑道:“叫高衍挡阵,绝不给他开门。还有这唱的算啥?他的心情就是明天我要嫁给他?他很欢乐很得意?宣纸,别给他开。”
“嗯!嗯!”宣紫狂点头,又朝门外道:“诚意不够,得罚。换首歌吧。简少是怎么爱上我们小晚的?边做俯卧撑边唱哦。”
门外很多人叫嚷起来。宣紫大有一姐当关,万夫莫开的姿态,一律不理。
“忘了是怎么开始
也许就是对你一种感觉
忽然间发现自己
已深深爱上你
真的很简单
爱的地暗天黑都已无所谓
是是非非无法抉择
没有后悔为爱日夜去跟随
那个疯狂的人是我”
简辰比平常略略低沉的声音传过来,换气有些急促,唱得微喘。
“I love you 无法不爱着你 baby说你也爱我喔
I love you 永远不愿意 baby失去你”
他说不上怎么爱上我的,我也说不出原因,正如歌里所唱的,也许只是一种感觉。
我望着镜中的自己,抿抿唇。心中颤颤的,很想哭。
“妈妈不哭。”
“妈妈没哭。”
“你这个样子就是快哭了。”儿子一本正经地说:“别哭啊,哭了变花脸猫就难看了,一会配不上爸爸。”
“臭猪啊,竟然帮爸爸说话,爸爸怎么收买你的?”我被儿子逗笑了。
“我的儿子还用收买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宣紫已经大开城门,一干人等全进来了。
“求婚!求婚!求婚!”宣紫起哄。
简辰单膝在我面前跪下,把手捧花给我,然后掏出戒指。“嫁给我吧。”
我还没不满意,宣紫先嚷嚷了,“太没创意了,还有太短了!”
儿子走前两步说:“这是经典!妈妈快答应吧,爸爸这么有诚意。”
我哭笑不得地听着儿子的论调,看着简辰满额的汗,想想还是算了,不折腾了。我伸出手,简辰把戒指套到我的无名指上。钻石并不是十分夸张的大,却是特闪,闪得我眼睛都酸了,又要掉眼泪了。
简辰起来抱着我的腰,在我脸上轻轻地亲了一口,凑着我耳朵道:“我爱你,从小晚晚到孩子他妈,我都从来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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