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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紫泉先生却正色道:“这些事,子偲岂敢信口雌黄,都见于边大绶向陕西督军汪乔年呈报的《塘报》中,白纸黑字,可以察查的吗!” 坐在那里一直无语的一个人伸手拿起一把折扇,启口道:“流贼巨匪要盗掘皇陵,君父命官也要开挖坟墓,这还有什么天理?”这人一说话,其它几人都嗨然无语,只有那位紫泉先生点头道:“正是这两边互相掀底,才有我朝入主中原这一篇大文章的吗!” 正在这时,门咣啷的一声被推开,一个亲兵走了进来,还没看清楚屋里的人,就喊着:“中堂大人,中堂大人!” 手拿折扇的人三角眼微微瞪起来,“你喊叫什么?天塌了吗?” 这个亲兵就赶忙过来,附耳在这个三角眼的耳边说了起来,大家隐约听到一句“赵师爷回来了” 片刻,这人下意识的匆忙站起,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又被恍惚的一脚上去,踩折了扇骨。 这个慌了手脚的人就是两江总督曾国藩。###第四十四章 借兵不借将
曾国藩在安庆这一段日子还真是很舒心,安庆军械所的西瓜炮造出来了,小火轮也初见成功,这些日子,他就一心与莫友芝、欧阳兆熊、黎庶昌等人泡在一起,琢磨这新开张的安庆书局在《王船山先生文集》付梓之后,还要开印哪些典籍,这莫友芝就顺嘴说起了崇祯与流贼的相互盗墓,大家唏嘘未了呢,就有人来报,吉字营那边出了事情了,赵师爷回来了! 曾国藩甩开编数局的众人,三步并作两步走,随着那个报信儿的亲兵,来到了督帅行署的后院,这里就是两江总督府的办公区,那亲兵来到一个青石门脸的屋子前站住,向着室内知会;“师爷,大人到了!” 室内“咣啷”一声响动,好像碰翻了什么,门帘子一起,赵烈文抢步出来,“大人,我对不起大人啊!” 说着话儿,身子就要往下倾倒,曾国藩一把扶住,“惠甫,天踏不下来,你不要慌张,进屋里说话,” 二人进到室内,曾国藩见一把椅子倒在地上,就顺手把它扶了起来,自己坐在案几旁,看着失魂落魄的赵烈文,“惠甫,你赶紧坐下,说说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江宁外围的营勇有哗变的吗? 赵烈文失神的坐下,眼睛看着墙角,“大人,太平门前沿的堡垒都失掉了,我带去的两营人,加上霆字营的四个营,还有吉字营约有一个营的人都被长毛击溃了!” “啊!七个营的人马被击溃?在太平门?长毛怎么会还有出击之力呢?”曾国藩一时惊得变了颜色。 “你说的备细一些,怎么个击溃法?这七个营的人还剩下多少?” 赵烈文叹了口气,就从开始把事情的详细一一说给曾国藩听。 约莫在掌灯时分,在二门站哨的亲随还不见中堂大人出来,就轻移动脚步,想过来知会儿一声,饭时到了,可是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到房里“啪”的一声,好像击打桌案的声响,吓得这亲随再不敢向前半步,隐约听到赵烈文的声音;“27人,真个统统炸毙,连杏南也不能幸免,我也再不敢多问,现如今,吉字营战力大不如前,九帅现在所作所为,都是赵某难以想象,” 室内,曾国藩的脸色煞白,胡须颤动,“让出天堡城这一项就是大罪不可恕啊!竟然还敢一气擅杀朝廷命官二十余人,这……这简直不像老九的所为吗!” 赵烈文耷拉个脑袋:“学生此番回安庆,临行前,特与九帅和鲍春霆约定,15日以内,江宁前沿要取守势,所有部署不能擅动,一切要等我回安庆向中堂汇报之后,再行定夺。” “好,你布置的好,你要好好歇息,不要多想了,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有些个事情,我还要想想,你明天也要值守,就不要多休息了。” 曾国藩说着起身,赵烈文赶紧起身,“学生有负大人的重托了,现如今,长毛一仗得势,四边不免惊惶,本来这围城兵勇人数就不是很多,这4000多精兵一去,鲍超的霆字营月内断不能再战,九帅的人马也是孤掌难鸣,所幸还有水军穿梭一般巡守长江,学生以为,要防备江宁城内长毛一鼓而出,放弃老巢,而一旦如此,他们一定要泼命来夺我们的安庆的呀!” 曾国藩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乱跳,他摆摆手:“惠甫,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晕晕乎乎之间,曾国藩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青天白日,就一头躺下啦。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老九怎么能向彭毓橘下得了手呢?这一气崩毙了27人,多是湘乡人这些人的府邸还在这安庆城呢,他怎么和这些人的家眷交待呢? 和长毛的王爷互通款曲,让出天堡城,崩杀朝廷命官,又出战不利,折了4000余人,这些事,已经不是一个曾国荃所能抵挡得了的啦。 这些事情如果被朝廷得知,那么,曾家的这点福祉就要扫地皆空,甚至要祸及先人的呀!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略略喘息,他才敢睁开眼睛,心中又不觉得的思忖,怪不得这一段日子里,老九托病总是不肯回安庆他自己的府邸,原来是胆大包天,祸心暗结啊。可是,为什么呢?朝廷对曾家兄弟不薄啊,这两年来,上自两宫太后、恭亲王,下自各省的封疆大吏,渐渐的开始另眼看待这湘勇了,而这湘军的头领现如今不就是曾家兄弟吗?和光同尘,步步为营,眼看着,江宁城就要成为兄弟俩个的绝响了,关键时刻,他老九如何丧心病狂了呢?” 辗转反侧,前思后想,却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一系列事情的因果。 可是,眼前的事情怎么办呢? 首先,江宁城那边的局面怎么办呢?最璀璨的明珠大家都让给了曾家,可是,现在吉字营已经是能自保就不错了,但它却占着大好的地势,而浙江的左季高现在是势头正猛,只是没有由头进一步罢了。 上海的李少荃则不同,这人心思缜密,下手老辣,在李秀成苦心经营的苏浙一带是打出了盛名,敢用洋鬼,手下淮军大半是使用快枪,行动动辄就是火轮船出行,飞驰电掣,朝廷早就有意让他以助剿的名义接替老九的,只是此人良知未泯,晓得此中道门,累次托词,可是,未必就不动心,话又说回来,就算是他李少荃仁义道德,可是,手下的营官副将的,哪一个是肯长期让人的?这一旦事情传开,朝廷开罪,下面的事情就不可收拾了呀! 眼下,别的已经没有时间细想了。 忍着头痛,他一骨碌爬了起来,喊来亲随,给自己拿来西洋治头疼的药片,吃了下去,又吩咐亲随赶紧去请赵烈文。 事情既然逼到了眼前,就先一宗一宗的侍弄吧。 赵烈文急匆匆的来到了,一看曾国藩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心下明白是心火上炎,就关心的问要不要找先生来看看? 曾国藩摇了摇头,右手食指一点,让赵烈文坐下,待他坐定之后,他自己却站了起来,向着赵烈文,深搭一躬。 好家伙,吓得赵烈文忽悠一下,忙从椅子上站起:“大人,使不得,使不得,大人有话就请吩咐,万万不可如此!” 曾国藩一手按住赵烈文的肩膀,强自令他坐下,自己却转身踱至在窗前,再回过身来,脸上却是涕泗交流了。 “惠甫啊,咸丰四年,二月二十五,我奉皇命起兵,褚汝航总水师,塔齐布督陆路,水陆并进,一万七千人啊,惠甫啊,曾某何许人也?就是一个中等之才啊,是年五月,大军兵败靖港,那一刻,火光弥天,妖氛万丈啊!我当时真的就是不想活了,人固有一死,不能为今上犁庭扫穴,反倒是累的三湘子弟成百上千的殒命归西,纵有这一人独活,又有何益?又有何益啊!” 看着平时威势莫测的两江总督曾国藩哭得如同泪人一般,赵烈文也伤怀不已。 “老九早年随我招募勇丁,他这个人,心气高傲,不甘于人下,做事情有毅力,心劲儿足,咸丰六年,我就准他独领一军,直到三年前,吉字营攻下安庆,他才算真正上下扬名,前年授按察使、布政使,去年擢浙江巡抚,我就觉得我可以略微松口气,由他为朝廷驰骋,我呢,就且做些别人不愿意做的慢工,以为国家续气培元,招揽些人才先进吧。所以就没有再干涉他的所为,哪想到,月余不见,他竟然闯下塌天的祸事来,如果不是你去,这还不晓得弄成怎么样呢?” 曾国藩结果赵烈文双手递过的手帕,擦拭了流在眼角须髯上的泪水,看着赵烈文说:“惠甫啊,事到如今,我也是神思昏沉了,你得帮我想一个万全之策的呀,暂时不能让这里有恐慌的情绪蔓延,更有甚者,如何抢在左季高、李少荃等人之前,向朝廷上报呢?” 赵烈文闻言,一时嘿然无语,片刻,他抬起头:“大人,要我看,为今之计,出了我们封锁消息,弥补缺漏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一宗,也唯有如此,才能一了百了!” “好好好,惠甫啊,你快说,你快说!” “大人,学生觉得当下只要拿下江宁城,而且,还是要以九帅为主,这就什么事情都能掩饰过去,如果不能破城,那如何能瞒得了这悠悠路人之口呢?” “那你说怎么个拿法呢?” “以现今九帅的兵力,就算加上鲍春霆的残余几营人,也还是大大的不够,安庆这里是行署重地所在,兵力不能轻动的,剩下的只有一个路数,” “是什么!?” “借兵,向李少荃借兵!” “啊?”曾国藩听了,不觉悻悻然,他心中暗想,这李少荃的淮军你不去惹他他还想过来助剿呢,还敢去说借兵? 看到曾国藩踌躇,赵烈文就继续道:“大人,你是想这淮勇一到,我们控御不住,让他们反客为主了吧?” 曾国藩没有明确回答。 赵烈文就再次补充道:“大人,我们借兵,是有个名目,题目就是五个字,” “哪五个字呢?” “借兵不借将!” 曾国藩眼前一亮,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赵烈文的想法和意思了。###第四十五章 欲动的天京城
一眨眼的功夫,距离击破太平门周围清军营垒已有好几天了,卢森在这期间和忠王李秀成等人商议,暂时停止构筑月城,也不再大规模的构筑城外的工事,城内开始先打点物资,做大转移的准备。 而就在几天前在后林苑玻璃厅会议之后,卢森就立马派出稳妥的人员,去找寻正果,告知他自己的想法,让他想办法搞到100条大的渡船或商船,最好能去下关渡口一带去驻军,并要他按自己的具体要求行事以策应城内大批军民的迁徙性撤出。 可是,有一个问题卢森就觉得怎么也绕不过去,那就是彭玉麟、杨载福的清军水师营。 这二人的水师营虽然是巡逻长江,可是,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封锁天京城的水路,现如今,形势虽然略有好转,可是,如此大规模的军事力量转移,怎么能够做到神鬼不知?而一旦被清军的水师营拦截住,这些在民船上渡河的人们岂不是就成了清军水师营的炮靶子了吗? 思来想去,琢磨的头痛。 恰在这个时候,承宣官来报,说美利坚国的那个白齐文要求见天王。 再说那白齐文,就在反围城战斗胜利的那一天,就带了几个人出了城,他坐着小舢板,径自去游说法国、美国的几条火轮战船,这几艘船上呢,有他刚来中国时的一些朋友,有的是船长,有的是大副,其它人大多都知道白齐文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