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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赵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脚下一滑掉下了城墙,当场摔断颈椎,血肉模糊。
交战双方谁都没有意料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都吓呆了。
场面一时静谧起来。
至正十六年五月,黑衣军第三次进宫集庆,汉王陈友谅继母卒于集庆城下。黑衣军激愤而起,攻进集庆城,陈兆先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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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殁了?”
徐佩瑶收到集庆传来的消息时,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彼时,黑衣军已经入驻集庆城。
“是的,小姐,集庆那边前来送信的人已经见过了老爷。我之前往那边过路的时候看见管家正带人下去安置。”袖衣站在自家小姐身侧,目光注视着在榻上爬来爬去很是欢快的小少爷,眼神温和带笑,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陈府老夫人殁的悲痛和心情低沉。
也是,那赵夫人跟她无亲无故的,她最多就跟着小姐见过她几面,何谈感情。站在姑爷和小姐的立场,赵夫人回不来或许更好。
先夫人对她姐妹有恩,她自是对这位气死了先夫人的继室没有好感。
徐佩瑶微微俯身,扶住爬到自己身边站起来摇摇晃晃想要走路的儿子,低低一叹:“夫人惨死在集庆城下,公公知道了想必心里极不好受。只希望,公公不会迁怒到夫君身上。”
“小姐,赵夫人之死与夫人何干?只能说,她是死在集庆的元兵手里,是意外,是她自己挣扎酿成的悲剧。这是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惨剧,便是让天下人说,也不会非议到姑爷身上。陈老爷要怪,就怪赵夫人自己跑到集庆,还连累了姑爷,差点累及黑衣军被困,功败垂成。”
“集庆来的人可有给我的信?”
“这……等会儿我去问问管家,让他把人带过来。”
“嗯。”徐佩瑶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她抱过榻上裹着一层喜庆红衣的团子,把他放在自己腿上,也不管儿子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自己垂下的青丝,至无限温馨耐心的拍着儿子的背。
从初为人母的手忙脚乱到现在带孩子颇有经验,女人的心态在不知不觉中潜移默化。
十月怀胎到现在儿子已经会奶声奶气的喊她娘了,她终于明白了当母亲的心事何等柔软。她愿意把一切好的都用在孩子身上,愿他能平安健康长大。
想到她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儿子,就不得不想到另一个身在远方让她牵挂的男人。
“也不知道夫君现在如何了。和州那边,张士诚有备而来,不是那么轻易就会退回去的。”要不是她现在怀有身子,初期孕吐厉害,她说不得会赶去和州,在夫君攻下集庆之前,尽力为黑衣军赢取时间。
“小姐就放宽心吧,我听说,姑爷稍作安顿后已经带着大队兵马,回转和州去支援将军围攻张士诚了。”袖衣还待再说,突然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对,从上方突然传来一阵沉重的压迫感。
“嗯,是吗?夫君的行踪,你倒是比我还清楚。”
女人的声音很清浅,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偏偏让人内心一阵强烈的不安。袖衣压抑着心里的惊慌,抬头快速的看了一眼在榻上的女人,不想对上一双清冷幽幽的眼睛。
顿时,袖衣脸色一白,额头冒出涔涔的冷汗。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极艰难的微笑:“小姐恕罪,奴婢不该擅作主张,看了天一部传回来的情报。”
没有去看贴身大丫鬟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徐佩瑶低下头逗着怀里的孩子,好僧音很平静。
“袖衣,你跟着我多久了,也有快十年了吧?”
“是的,小姐,差不多快十年了。”
“十年啊!我记得当初初见你的时候,你明明比我大几岁,却瘦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够吹跑了。你抱着罗衣,眼神无助而又绝望,死死咬着唇,背脊却挺得板直。那个时候,徐家情况也并不富裕,将将勉强养活一大家人罢了。你可知,在这样艰难的情形下,我为什么还要收留你们姐妹俩住在徐家?”
“小姐……”袖衣低下头,眼睛发红,声音控制不住有些嘶哑。她不敢抬头看小姐的眼睛,心彷徨而又不安着。
这么多年,小姐从来没有提起过当年的事。现在,为什么……
“是因为你对罗衣的姐妹情深毫不舍弃,触动了我,让我看到了你人性中最美好的品质。你重感情,也轻快细心,是个善良的好姑娘。”
“小姐,对不起,不要说了,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袖衣表情痛苦,猛地跪在女人的身前。
徐佩瑶没有看她,声音冷静。
“袖衣,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最清楚不过我的性子。我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
“……是!”这个字,她回答的无比艰难。
她追随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眼里容不得背叛。便是灵鹫宫的人,一旦有了二心,执法堂的人自有手段让她们生不如死。
“说吧,我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是何时被夫君收买?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吃里扒外?”尽管让自己冷静,不要动怒,免得动了胎气,但想到自己身边跟了她近十年的贴身侍女居然是别人的间谍,时时把她的一举一动暗中禀报给另一个人,别管这个人是不是她的男人,她依然气难平。
姓陈的是什么意思?收买她的侍女来监视她?
呵呵,那个男人倒是好本事……
“夫君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居然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让你心甘情愿的为他做事?”难道,那个男人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想染指她的侍女?
仔细一看,袖衣倒也是个秀美端静的美人。这些年来保养不错,肤色白净,虽年纪大了点,却更显成熟之美。之前自己提过几次她的终身大事,她却一直避而不答,莫不是……
女人的声音很冷,袖衣的心忍不住下沉。她仓惶抬头看向小姐,却被她眼中的质疑愤怒吓得心惊肉跳。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瞒着,连忙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她怕自己再遮遮掩掩的瞒着,让小姐对汉王生了怨怼,等那个冷酷阴鸷的男人回来,自己遭殃不说,恐还会连累罗衣被汉王迁怒。
徐佩瑶听得很仔细,没有打断她的话,直到袖衣把话说完。
“这么说来,是我那去世的婆婆交代的?”
“是,先头陈夫人对我们姐妹有恩,我们姐妹快饿死的时候给了我们饭吃,我自是感激她的。”
“你那个时候接近我,也是陈夫人的示意。?”
女人面无表情,清冷的眼看不出情绪,袖衣跪在地上。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得厉害。
“……是。”在答应陈夫人后她便知道会有真相大白的这天,为此她一直有着心理准备,也不准备狡辩。但真等到这一刻,看到平日对她们姐妹温和优雅的小姐突然变得冷漠疏离,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无动于衷,她的心忍不住揪痛起来,怎么也做不到坦然。
“陈夫人做的这一切,夫君可知情?”
“汉王并不知道。”袖衣的头低垂着,只觉再无颜面对小姐。
徐佩瑶冷哼一声。
那个男人,别管他之前知不知道陈夫人做的安排,之后他肯定是知晓了的,不然也不会找上袖衣,她身边的第一大丫鬟。
想到这里,女人又是一阵气闷。
那个该死的男人,等他回来,她绝对要好好跟他算一算这笔账。
“小姐,我死不足惜,但求你看在我妹妹罗衣全不知情的份上,饶过她一命。这些年来,她对你是真心尊崇并爱戴着,你在她心里的位置甚至超过了我这个姐姐。我不想,她到最后怨恨我这个姐姐。”袖衣的声音慢慢哽咽了起来。她捂住嘴,任眼泪流淌,再无其他人。便是罗衣,也去了厨房还未回来。
徐佩瑶放下孩子,突然轻笑一声。
“说什么死不死的,倒也没那么严重。陈夫人对你有恩,你能够知恩图报本就是人之常情。只是,灵鹫宫的存在,你可有告诉夫君?”
“没有。没有小姐你的吩咐,奴婢怎敢泄露灵鹫宫。当初答应陈夫人,也不过是想撮合你跟汉王。”她从最初的排斥,到后来的乐见其成,不过是因为看到了汉王对她家小姐的痴心一片。
徐佩瑶点了点头,面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说起来,她也有很多事瞒着夫君,倒也不好双重标准让那个男人对她毫无保留,做到没有一丝秘密。
“你起来吧。”
闻言,袖衣猛地抬起头,一脸惊喜交加。
“小姐,你原谅我了?”
徐佩瑶没有直面回应袖衣眼中闪亮的期待,她只是微笑着看着这个跟随了自己不少年的女子,撞死玩笑的说道。
“前些日子,我一直想着为你找一个好归宿。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女人最美好的你那几经不起蹉跎。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尽职尽责,我总归不会亏待。要不是夫君出征在外,军中的好男儿都跟着上战场建功立业去了,现在说不得就要喝你的喜酒了。”
才刚刚站起来,袖衣脸色的喜色还没来得及消退就僵硬在了脸上。
“小姐,你要赶我走?”
“怎么会赶你走,只是想让你有一个好归宿。今后你便是嫁人了,也总归是从我身边出门的,有事无事都可以回来看我。”
“小姐,我不要嫁人,我愿自梳当姑姑,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你和小公子,求小姐你不要赶我走!”
“说什么傻话呢,一个女人怎么可能不嫁人?你看你家小姐我,当初不也想着自己过,逍遥自在,现在还不是连孩子都有了。”掂了掂怀里的小胖墩,女人劝解道。
小姐笑得越温柔,越云淡风轻,袖衣的心越不好过。
总归,是她让小姐失望了,才让小姐再也不愿留她在身边。这种结果,其实已经是小姐仁慈了。
“对了,袖衣,你原来姓什么?”
“回小姐,奴婢原姓蓝!”
“蓝啊……等夫君回来,你的事我会跟夫君提提,让他多上上心,看看军中那些将领有没有能干合适未娶亲的。毕竟……”女人微微眯起眼。
“你也为他工作了这么多年……”
袖衣顿时面无人色。
“小姐……”
汉王妃 第五十九章 生气
“夫人,夫人,汉王回来了,汉王凯旋回来了……”
当府邸的丫鬟婆子兴冲冲的跑来给她报喜的时候,汉王府邸的女主人在最初闻言的惊喜过后,又慢慢的坐了下来,不动了。
“夫人?”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看向面色不变沉稳端坐的美丽女人,有些不确定的小声唤了一声。
夫人这是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很高兴,起身准备去迎接汉王归来的么,怎么又突然生气了?
女主人没有动静,几个丫鬟也不敢逾越催促夫人,只好心里惴惴的站着,面露不安。好在,没一会儿前头的大管家就来了。
“夫人,汉王快到门口了,老爷已经过去了,夫人您……”这是怎么了?大管家欢呼雀跃的脸消去,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气氛怎么这么安静?汉王凯旋归来是大喜事,没看连老爷都走出了书房,不再因老夫人的惨死而消沉,怎么最该高兴的这位祖宗反而没有一丝激动?
“公公也去了?你先去门口候着,我稍微整理一下衣着就过去。”
大管家微微躬身:“是,夫人。”
夫人不愧是能够降服汉王的夫人,这份沉稳大气的气度,泰山压顶从容不迫的冷静,不是他们区区凡夫俗子能够做到的。尚且,女为悦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