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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一瞬间仿佛凝固了,本来轻松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星雨在吴忧的手握住刀柄的那一刻,忽然感到吴忧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觉,那个总是笑嘻嘻的富有亲和力的吴忧好像换了一个人,他现在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冒着森寒的杀气。一股如有实质的压力弥漫开来,似乎一下子就充斥了天地之间,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止了,周围一片死寂,任何生命的气息都消失了,空气也似乎被抽空了一般。
在这种沉重的压迫力之下,星雨本能地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危险的感觉,那种极度压抑的感觉,给人一种几乎就要承受不住尖叫出声的感受。
但是星雨经受过严酷的训练,她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她面色凝重,后退一步,身体肌肉微微绷紧,左手捏住了三支钢针,右手一翻,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就出现在她的手里,整个人就像一只面临危险的豹子一样,微弓起了身子。
不过这种肃杀的气氛忽然中断了,就像是一支规模宏大的乐曲,刚开始了一个序曲,就戛然而止,感觉是说不出的诡异。吴忧似乎忽然从一个遥远的恶梦中惊醒了一样,他惶惑地眨眨眼睛,右手也离开了刀柄,那种危险的气息也倏忽而逝。庭院里安安静静,一丝风也没有,天高云淡,就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是这短短的片刻功夫,星雨好像经过了一场关乎生死的激战一般,出了一身冷汗,她可以断定自己从来没有和死亡这样地接近过。
星雨右手慢慢放了下来,不过她左手依旧扣着钢针,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从没有感觉过能够自由地呼吸空气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
她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持剑的右手居然有些微微颤抖,这还是从她艺成之后从来没有过的现象。吴忧安静地站在那里,还是那副松松垮垮的样子,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好像也不太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吴忧问道。
星雨一瞬间还以为刚才那处于生死边缘的感觉只是自己的错觉,不过她马上就否决了这种侥幸的想法,吴忧绝不像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自己的感觉不会错,刚才绝不会是错觉,或者,那把刀有古怪。
她戒备地打量着吴忧,忽然一抖手,三枚钢针呈斜品字形分袭吴忧身上三处要穴,吴忧大吃一惊,刚想格挡,却觉得真气懒懒地提不起来,闪躲已经来不及,只好就地一滚,躲得无比狼狈,两枚钢针贴身掠过,另一支却无论如何闪不过,钢针深深钉进他的右腿足三里穴,立刻下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星雨这才确认吴忧的功夫即使有,也还是不像刚才那一刻自己感觉到的那么危险。吴忧还没有起身,一柄冰凉的短剑已经顶住了他的咽喉。
星雨道:“这回怎么这么不济事呀?”
吴忧好像还没完全清醒,道:“你怎么招呼也不打一个呀?居然偷袭。”
星雨道:“人家是刺客么,当然不会先打招呼了,你可是不服气么?”
吴忧举起双手道:“服了,服了,夜魅女侠神功天下无敌,小人自愧不如,还请女侠高抬贵手,放小人一马可好?”
星雨可没那么好说话,为了防止上回的尴尬情形出现,她连点了吴忧身上多处穴道,然后又解下吴忧的腰带,把他双手捆在背后。这才放下心来。
吴忧无奈地看着她道:“你不用这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非礼我呢。”
星雨狠狠啐了他一口,顺手点了吴忧的哑穴。然后凶巴巴地看着吴忧道:“现在我问你问题,你可以点头或者摇头回答,要是惹得姑娘不高兴了,就把你大卸八块,知道了吗?”说着,用短剑在吴忧脸上比划了一圈。
吴忧急忙点头。生怕点头慢了惹得星雨“不高兴”。
星雨满意地把短剑在吴忧脸上蹭了蹭,道:“很好,你倒是挺懂事的嘛。”
吴忧赶紧又点头。
星雨伸手就抓起吴忧一直配在腰间的长刀,那刀不仔细看,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鞘是不起眼的黑不溜秋的颜色,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的,隐约能看出上面有一些神秘的纹刻,露在外边的刀柄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做的,因为经常摩擦,露出了里边的银色的材质,不过没有什么光泽。这把刀外边能看出来的就是这样了。
星雨望向吴忧,希望从吴忧眼睛里发现点儿什么。吴忧的眼神清澈而镇定,甚至……像孩子般有一点点无辜。星雨承认,那时候看着吴忧的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确实让她的芳心猛跳了一下。不过她自制力很强,很快就摆脱了这种烦人的念头。
星雨把玩着吴忧的刀道:“这刀是你的?”点头。
“你的兵器?”点头。
“你从来没有用过它?”吴忧眼睛里露出一丝诧异,不过他还是很快就点了一下头。
“这刀有古怪?”吴忧表情古怪地点了点头,不过想了想,又摇摇头。
星雨打了吴忧的脑袋一下。“不老实!拔出来会有事?”点头。
星雨又把刀连鞘握在手里掂了掂,对吴忧道:“我拔行不行?”
吴忧似乎想摇头,犹豫了一下,却用力点了点头。
星雨心中疑云大起,用短剑比划着吴忧的脖子道:“你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样?你想骗我拔出这把刀对不对?”吴忧拼命摇头。
不过星雨疑心只有更重。忽然她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一下子就把吴忧的刀丢得远远的,颤声道:“这是那把刀对不对?对不对?”
吴忧一看就知道又是一个误会这是“魔刀”的人,他赶紧摇头。
不过星雨可不信,刚才不问还好,现在越看那把刀就越有种想把它拔出来的冲动,那把刀好像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人的眼光。星雨赶紧移开目光,心中又是一阵乱跳。
星雨出手如风解了吴忧的穴道,冷冷道:“原来你就是魔刀这一代的传人,不用和我装了。既然这样,这事情不是我可以过问的,我也不自不量力了。”
说罢也不等吴忧回答,扔下一瓶药粉道:“三匙药粉和水一杯,服下就醒。”说着展开身法,飞檐走壁,眨眼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吴忧捡起了药瓶,又到墙角捡起刀,把刀挂回腰上,握住刀鞘的时候,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为什么我每次说都没人相信呢?唉,什么时候我才能够摆脱……”吴忧喃喃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走近了屋子里。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小桌,上面摆着几样酒菜,阮君趴在小桌上好像是睡着了。吴忧急忙走过去,看看阮君面色如常,呼吸平稳,应该不是中毒。吴忧忙按照星雨的吩咐,把药化在水里,给阮君服下。
过了一会儿,阮君揉着脑袋醒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吴忧,她惊喜道:“你回来了?我知道你要回来特意准备了酒菜,哎呀你看都凉了,我真是不中用,就这么睡着了,真是,我给你热热去……”
她的话没有说完,吴忧轻轻把她拥入怀里,爱怜地摸着她柔滑的长发,嘴唇从她额前的秀发,慢慢向下,灼热的气息划过阮君的眼眸、小巧的琼鼻,最后停在了阮君的小嘴上。
阮君嘴里发出一阵迷迷糊糊的音节,也紧紧回抱住吴忧,火热的娇躯主动挨蹭着吴忧的身体。
吴忧的双手早就不老实地在阮君身上摸来摸去了。阮君拉住了吴忧一只贼手,娇羞道:“这里……”
阮君引着吴忧的手移向自己的小腹。吴忧感到阮君一向平坦的小腹居然微微地隆起,而从外边却看不出来。他惊喜地看着阮君,不敢相信道:“你怀孕了?多久了?怪不得他们都不告诉我。我太高兴了!”
说着他兴奋地把阮君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阮君嗔道:“没点儿正经的,一点儿都不像个爸爸的样子。”
吴忧忙轻手轻脚把阮君放下,一下跳到院子里,连翻了二十几个筋斗,又是叫,又是笑,然后忽然又一下子窜了回来,对着阮君恭恭敬敬做了个揖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不等阮君说话,又抱住阮君,对着阮君的小嘴儿狠狠亲了一口。
阮君推开吴忧道:“好了,大老远的来了,也累了吧?换换衣服,我也把饭菜热一下,我们一起吃饭吧。”
吴忧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喜滋滋地去换衣服去了。
这顿饭两人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功夫,因为吴忧过于兴奋了,不停地拉着阮君问这问那,一会儿给阮君斟茶,一会儿给阮君挟菜,或者就是看着阮君嘻嘻傻笑,还得阮君提醒他才吃一口。
火云城,阮香帅帐。
这几天靖难军主要任务就是改编淄州部队,灵州部队也开始休整补充,众将都忙忙碌碌,阮香已经吩咐部队准备进行渡河作战,众将都趁着这段比较空闲的时间加紧演练士卒。
宁宇也已从灵州前来,阮香召集军事会议主要也是想让众将一起讨论一下下一步的作战部署。
这一次将领们没有到齐,齐信和钱才巡河未回,吕晓玉则在于成龙的淄州支队营地协助整编训练,纳兰庆率领一支部队往灵州督运粮草。来的有宁雁、宁宇兄弟,杨影、呼延豹、班高、纪冰清还有新降的于成龙。阮香让闻人寒晖和卢笛两人也破格参加会议。大帐里中间生了一个大火炉,坐了十个人还是显得比较空旷,阮香笑道:“大家坐过来些吧,不用那么拘束。”众人依言挨着火炉围成一圈坐下。
阮香没有穿沉重的装甲,只是随意披着一件厚厚的白色棉披风,里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紧身衫子,勾勒出苗条的曲线,脚上穿着一双合脚的小皮靴。她也是刚刚巡营回来,外边天气很冷,阮香嘴里呵着白气,鼻尖也冻得红红的,她把手靠近火炉,很快脚也伸了过去。
阮香环视一下众人,笑道:“这火就这么生着可惜了,应该烧点儿热水或者烤几片红薯才好啊。”众将一片哄笑。
阮香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下炉火的温度,才开口道:“日前郝萌派来了使者,他说愿意和咱们划富水河而治,两家罢兵,河南的地方,就都让给咱们了。另外愿意赠送黄金万两表示他们求和的诚意。”
呼延豹不屑道:“这老小子倒真是大言不惭,这河南之地是咱们一刀一枪打回来的,他还敢说不让么?现在知道求和了,早干什么去了?咱们现在应该乘胜追击,拿下淄州全境。”
杨影道:“我想郝萌应该也不是真心打算求和,他也应该知道咱们不会就此罢兵,我想他这样做还是想向淄州人民摆出一个姿态,那就是——不是我想打仗,而是灵州逼人太甚。这对他收拾河北散乱的人心可能会有些帮助。”
于成龙道:“郝萌早就失去了淄州的民心,这样临阵磨枪,惺惺作态,也于事无补,淄州的百姓不会因此就为他卖命的。”
阮香微微点头。
宁雁道:“咱们倒是不用正面拒绝他,所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咱们反正还要一段时间休整,可以利用这个空隙,和郝萌谈谈条件,不妨把条件开得苛刻一些,郝萌要是不接受,那么战争的责任由他承担,如果他接受了,我们用不着战场厮杀就能得到好处。”
阮香“哦”了一声,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有兴趣。
宁雁又道:“我们不妨答应把郝萌的儿子郝坤放回去,这个草包反正我们留着也没用,倒可以换得郝萌让步。”
阮香问道:“淄州的间谍行动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效果?”
宁雁道:“我已经派人贿赂郝萌身边近臣,淄州也已经开始有针